饮朕止渴-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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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里盛妃气急败坏。
“太后这是摆什么脸色呢!竟然如此拂本宫的面子!”盛妃气得直来回踱步。
催昙在一旁劝说安慰。“娘娘,前两日下了几场雷阵雨,恐怕太后真是腿疼犯了,娘娘莫心烦了。”
“腿疼?怎么往年不见她说腿疼!再来你不也说是前两日了吗?那什么腿,一下雨能疼几天?!”盛妃气呼呼哐啷扔了茶杯,犹自不解气,“怎么最近老不顺遂!前些日子被人当猴耍就算了,现在连太后也当着后宫的面打本宫脸了!皇上忙于政务不来就罢了,本宫也理解。但太后天天闲着竟也不来,真是气人!”
盛妃怒踢了一脚凳子,却不想撞了脚尖,疼得钻心。
她再笨,经过这几月的观察也是肯定了,什么换身,根本是假的!梁荷颂那小蹄子能写出那字那诗才是怪了!!
“给我把上次胡说八道、戏耍本宫的奴才,拉去杖毙了!”
她也真是糊涂了,竟然相信世上真有换身这回事儿!盛妃懊恼不已!
*
盛妃的生辰喜宴选在与菊香园一湖毗连的“千荷水榭”上办。水榭四周是荷花。碧水朱亭、清风香荷,情调是极好,布置自然也是极为精致。盛妃所用,无不用最好。
宴上吃果品菜,听戏看歌舞,格调极好。盛妃脸色一直不太好看,众人都知道是因为皇上和太后没有来。
余秀玲、尉迟香言与梁荷颂挨得近。余秀玲轻声:“前阵子南下时,皇上抓了盛将军手下的江苏省的按察使和河道总督,现在盛妃娘娘的生辰也不来了,颂姐姐,你说,会不会是要有什么‘动作’了?”
“嘘。”尉迟香言忙让余秀玲噤声。“宫中说话谨言慎行,莫要给他人、给自己惹祸上身。”
梁荷颂淡淡一笑。“香姐姐说得是,后宫不得妄议朝政,谨言慎行才可长久。”
这话题结束,便有淑贵妃身边的珍妃朝梁荷颂看来。“曦妹妹这些日子越来越容光焕发了,二八年华,青春美貌真是惹人怜爱啊,难怪皇上最近都只去双菱轩了。”珍妃端着小酒杯过来。
梁荷颂忙端小玉杯站起来。“珍妃娘娘取笑了,姐姐妹妹们哪个不是国色天香、芙蓉颜色呢。荷颂见识浅薄,还有许多东西需要向姐姐妹妹们学习……”
珍妃笑,拉起她手轻轻碰了一杯。两人都抿了一小口,放下。
“若曦妹妹都浅薄了,只怕多少姐妹都要羞愧了。”
这话语气听来和蔼,未免有些给梁荷颂招恨。
这不,梁荷颂已经感受到许多道视线银针似的朝她射来。那几个,在她意料之中,有一道,却是让她有些意外……
而后,盛妃说今年多加了一个有趣的项目:赏荷。若是被抽中的就要进小舟去,采一朵荷花上来。最后比谁的荷花最好看。
尽管如此无聊,但也不得不敷衍下去。梁荷颂一抽,便中了,要与另外四妃嫔依次去采。
“盛妃娘娘,嫔妾不会水,又胆小害怕。嫔妾自罚一杯酒,给盛妃娘娘赔罪吧。”
“曦妹妹最近最得皇上恩宠,是要娇贵一些,若是有个什么磕碰,皇上定然心疼问责咱们,还是免了曦妹妹这一趟吧。”说话的是赵修仪。
“我们几个都下去得,她就去不得。呵!”接话的是林婕妤。
“……”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梁荷颂是不得不去了。
盛妃本就不高兴,暗暗气翻了个白眼。
梁荷颂排在最后。余秀玲小声为她不平。尉迟香言担心她落水,一直秀眉紧蹙。
·
此时,乾清宫。
楼兰人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厉鸿澈在殿中气怒的来回踱了一圈。冯辛梓在一旁也不敢吭声!皇上很少有愤怒形于色的时候!
楼兰人见面前一双龙云纹金缕靴,抬头便见厉鸿澈冷怒凌厉的双眼。“大、大大大晋陛下,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尽快想出挽救办法……”
“挽,救?”牙缝里迸出这两个字,厉鸿澈已经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除了你说的那些症状,还会有什么后果,一次性给朕说清楚讲明白!”
楼兰人想了想。
“对了,女子魂弱,若身子基础不强,就会出现孱弱症状,必须要好好休养,千万不能劳累伤神,否则可能危及性命!”
厉鸿澈先是没注意,而后突然想起件事来。“若是有孕,会怎样?”
楼兰人吓得一结巴,半晌才抖出几个字来。“恐怕有,性命之忧……”
“如果已经怀孕了,除了落胎,可还有法子解救?”
楼兰人想了半天,冒出一句。“若是已经怀孕,又不想落胎,那或许就只能再换回去段日子,等生产完毕身子复原了再换回来。女子魂弱,禁不住那怀孕分娩的折腾。”
……冯辛梓只觉仿佛有一片阴云飘来聚集在皇上头顶。电闪雷鸣!
“把他给朕拖下去,好好的‘伺候’!”
厉鸿澈冲出乾清宫。
·
“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一茎孤引绿,双影共分红。”梁荷颂情不自禁低吟了一遍。爹娘就是从这首给她取的名字。撑竹篙的太监使劲儿一捅,小舟划破挨挨挤挤的绿叶,驶向梁荷颂选好的那朵荷花。
舟上只有他们二人。梁荷颂侧脸暗暗斜了一眼小太监。小太监本阴沉看着她的表情,在她回头的瞬间变作谄媚笑容。
太监十分用力,一撑,小舟一下子挣了好远!
“我不采了!你给我停下来!”
“曦贵人,这都还没到您说的那朵儿荷花那儿呢,您等等,立马就到了!”
“我让你停下!”
小太监不但不停,反而划得更快了,一下就淹没在密密麻麻挨挨挤挤的荷叶从中。
岸上的人也看不见了,只见那荷叶一下摇晃得厉害,接着就是噗通一大声水响。
“呀!曦贵人落水了!”
“快,快找人去救啊!”
一群人乱作一团,也没见谁跳下去救。尉迟香言不会游水,余秀玲虽然会,但一听有人说——“那荷花池下有水草缠脚,很容易溺亡的!我不敢去!”,也不敢吭声了。
“盛妃娘娘,发生什么事了?”
“哎呀姜副总管你来得正好!曦贵人落水了,你快去救起来吧。”
荷花丛中,水花扑腾,沉沉浮浮的两个人都被荷叶挡了,岸上看不见。
“唔……咳咳……”梁荷颂在水中挣扎,小太监死死抓住她胳膊往下沉。
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众目睽睽之下的谋杀!梁荷颂抓住几根荷花根茎,脚尖稍微踩着了淤泥的底部,稍微稳了稳身,使劲踹了一脚太监的命…根处。
“曦贵人,您忘了,小的是太监,没有那东西……”太监阴沉低声,双眼猩红盯着梁荷颂,想一把将她头按在水中溺死。
“下面两个没有,上面两个……总有吧!”梁荷颂一插太监双眼珠。
“啊!!”
太监捂眼痛呼,自己痛翻在水塘中。梁荷颂又呛了几口水,忙抓住漂在水面的竹篙撑水塘稳住身子。
“曦贵人,您没事吧?”
梁荷颂一回头,竟是姜成献划着小舟过来了。“姜、姜副总管……”
“贵人您别急,我来救您……”姜成献一撑竹篙,迅速靠近。
☆、第70章 罪魁祸首?
“贵人,您把手给我。”
姜成献小舟终于到了,梁荷颂几欲撑不住,正要伸手,却忽然察觉这小舟上竟然只有姜成献一人,连个随从都没带!
姜成献见梁荷颂瞬间迟疑,眼睛杀气毕现,赶在梁荷颂开口之前迅速捏住她嘴不让她发声,将她按在水中,打算将她溺死!
“唔……”
远处只见荷叶摇动,水响扑腾!
水灌入鼻子,呛得梁荷颂头晕眼花!姜成献为什么要杀她?难道她就要这么死在这泥塘中么?
“啊!”
一声粗哑的痛呼!
梁荷颂忽然感觉捏着她后颈的手一松,她终于从水下冒出头来,仰面便见明黄的身影从绿叶上飞来,仿佛从天而来。他一点水面,将她从水中拉出落入怀中,稳稳当当立在小舟上!
“咳咳咳……”梁荷颂连连咳嗽。
厉鸿澈脱下外袍,将梁荷颂一裹。
姜成献挨了一掌、口吐鲜血,痛苦之余,又从怀中布袋里掏出一条毒蛇,朝梁荷颂掷去!“受死……!”
厉鸿澈眼明手快,摘荷花茎为剑,将毒蛇一斩为二!并将荷花茎掷向姜成献,直贯穿他胸膛,立刻就动弹不得了!
“皇上……”梁荷颂整个人已快虚脱,浑身打冷颤。
“朕在这儿。没事了,没事了……”厉鸿澈紧紧将她搂在怀中安抚,用体温暖着她。
却不料,那蛇虽被斩断,蛇头部分竟然一个挣扎,跳起咬在了梁荷颂脚上!
“啊……”
厉鸿澈一脚将蛇头踢飞,但那毒液已经从擦破的皮肤渗透进去。剧痛之余,梁荷颂只觉有些晕眩。
“颂儿,颂儿!你撑住!”
*
梁荷颂是在双菱轩醒来的,隔着珠帘,听见外头有隐约的人声。其中有一道冷厉的声音,是厉鸿澈的。
“怎么还不醒!”
“皇上稍安勿躁,贵人虽然中了毒蛇之毒,可是皇上已经冒险及时将蛇毒吸出来,应当一会儿就醒了。”
梁荷颂想说她已经醒了,却有些无力,又听外头有厉哲颜与厉鸿澈的交谈——
“姜成献和那太监审问出结果了么?”
“姜成献咬死不说,小太监畏罪自杀被哲颜拦下,已经忍不住鞭挞招了,是受盛妃娘娘所指使。”
“畏罪自杀?”厉鸿澈仿佛在体会、质疑这个词。他略作沉吟。“他不可能自杀,继续审!”
梁荷颂终于费力睁开了眼睛。身旁听雨见了,忙去禀告。“皇上,贵人醒了。”
立刻,厉鸿澈就出现在她床边,低垂着眸子看她,仿佛前一刻的紧张都尽数克制在了平静与深沉的眸色之下。若不是梁荷颂亲耳听见了厉鸿澈方才的那丝紧张,她都以为厉鸿澈根本不痒不痛了。
“还有哪里不舒服?”
“皇上……臣妾,很好。”
厉鸿澈皱了皱眉。
“很好?你有气无力的这样子,你告诉朕说你很好?”
“……”
厉鸿澈屏退了奴才,屋子里只剩下梁荷颂与他。梁荷颂以为厉鸿澈有什么话告诉她呢,却不想他只是问了些当时的情况,给她掖了掖被角,倒了杯热水。
照顾她?
梁荷颂受宠若惊!能不受宠若惊吗?这男人不是凡人啊,他是皇帝,只有被人伺候的份儿的人,是全天下的主子!
而现在,他却在伺候她!
“身子感觉如何?”
“很……”想起方才,梁荷颂一顿,“还好,就是有点儿头晕、乏力,好像还有些恶心。不过恶心感应该不是中毒引起的,这几日许是太热了,胃部一直有些不适。”
前头的那句厉鸿澈听了都没有反应,唯独后面这一句,却让他瞪了眼睛,阴云攒动。
“你觉得恶心?”
梁荷颂点头。“不过应该不碍事,或许过两日就好了……”
梁荷颂话音还没落,厉鸿澈就已经在叫来了御医。这回不是旁人,而是一直为梁荷颂看身子的郝温言。前阵子淑贵妃头疼,郝温言被临时调派去欣兰宫了。厉鸿澈将他重新调回来。
先前给梁荷颂看诊的不是郝温言,厉鸿澈这次却独招了郝温言来看,当然自有他的意图所在。郝温言与梁荷颂关系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