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朕止渴-第4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梁荷颂咬唇不语,厉鸿澈也不催她。那鱼儿哪怕装进篓子,也要挣扎蹦跶两下子呢。
半晌,梁荷颂扬起双眸,无比的清澈、坚定,重重舒了口气,一字一句清晰道:“这一回,臣妾不为任何人,只为自己!”
或许她一开始是为了敷衍皇上而学习,而后又因为厉哲颜而逼迫自己去学并不真心想学的东西,但这一回,她为自己,只为自己!
☆、第42章 一吻之谋
接下来半月,直到过年,梁荷颂每夜读书都至三更才睡,第二日寅时天刚刚蒙蒙亮就起来。虽然厉鸿澈知道这回她是真心上进,却不知,平时看似好吃懒做、好逸恶劳(他心中)的女人,认真起来竟能如此拼命!
头悬梁、锥刺股?
这回根本不需要!
“康安年,最近梁才人读到哪卷了?”厉鸿澈寻了空子,招来康安年问话。
“回禀皇上,才人最近刻苦非常,加上天资聪颖,《楚辞》、《论语》都已经倒背如流了。”
“她急于进去,不知辛苦,你晚上多提醒提醒,别学太晚。万丈高山也是砂砾堆就,哪能朝夕就拔地而起。”厉鸿澈瞥了眼康安年道。
康安年忙称是,说完,又觉皇上似乎还盯着他看、未说话,一时心下紧张。
“你自小在朕身旁照料,虽然是奴才,但朕一直将你当做左膀右臂,是朕不多的心腹之一。”
得了这么沉重的信任,康安年忙跪地。“奴才定当竭尽全力为陛下效力!”
“你的忠心,朕自是不怀疑,但,你身边之人,不可信者不能多言半句!哪怕曾经是你信任之人。”
康安年略苍老耷拉的眼皮一下子睁了睁,立刻明白过来。
“皇上放心,奴才谨记,绝不再犯!”
康安年离开双菱轩,走过菊园小径,一眼看去尽是满园残雪,叹出一口白气。
陆全笙与康安年自幼同乡伙伴,十四岁时因为家贫一同卖身为奴进宫“打拼”,立誓结拜为兄,互相扶持。怎知,他们进宫后不但未能求得富贵,还几番差点丢了性命,无不是日夜思念家乡,悔不当初。
直到舜熙帝立太子大赦天下,可放宫人回乡,他们本在中选之列,怎料临出宫前一日陆全笙出了麻疹,上吐下泻起不来床,便被人顶了资格。陆全笙不甘一人留在宫中,便故意使诈诬陷他偷了主子东西,也未能出去。自此之后,虽然二人都留在宫中,但也不复从前情谊,互相憎恨多年、势同水火!
而今各自都过了四十,又共同侍奉乾清宫,倒是渐渐平和了许多,时而和气交谈,但,那一层隔膜和恨,是永远不会磨灭吧。
又叹了口气,康安年抬头,却见一个太监影从角落里闪过,像是在监视双菱轩这一方。他当即微转了转眼珠,宫中几十年、什么没见过。看见只猫脚印儿都知道是黑猫还是白猫!
抬头挺胸,康安年一改沉重之色,神色如常的走了。
今年腊月二十八便是立春,虽然靠南方省份梨桃都已经打上花苞了,但京城的桃李还在雪中瑟瑟发抖。
尽管盛妃十多天前中了砒…霜之毒,不过倒是一点没影响她大兴赏赐。宫中大小事宜都是淑贵妃说了算,她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落了下风,吃穿用度、赏赐银子都是极好的。是以,每到过年这个当儿,盛妃的存在感也特别强。
淑贵妃操办过年之事也不是第一回,哪怕是男人也不得不佩服淑贵妃管理筹划能力。偌大的皇宫,一个年,过得井井有条,既热闹喜庆又不铺张浪费,孝珍太后格外满意。
转眼都过完大年了。
梁荷颂看书看得乏累,瞟了眼窗外的梅花树。满树嫩黄蕊,芳香钻进窗户来,扑鼻的香浸得人神清气爽的。转头,梁荷颂一眼瞥见了对面桌上在批奏章的厉鸿澈。最近奏章不多,可她怎么感觉皇上的奏章越批越慢,经常明明一更天就能批阅完毕,他都要和她一个点儿收工。这……真是让她不得不怀疑,皇上其实是在……陪她?
嘶……或者说是“监督”?
挠了挠脸,偷偷窥视打量了遍冷面狼皇上,梁荷颂暗自揣度,嗯……应该“监督”!皇上做事力求完美,应承之事言出必行,教她功课这事应当也不例外。
“看完了?”厉鸿澈头未动,开口冷声问她。
“皇上,您说,再过十日您就可重归龙身么?臣妾也能回到自己身体里?”
厉鸿澈将毛笔放在青花瓷笔枕上,看过来:“没错。再过十日,你我便可各归各位。”厉鸿澈皱眉。“你笑什么?当皇帝你还不舒坦了。”
说少人处心积虑豁出性命都想当呢!
“臣妾不敢。”每天站着尿尿,她能舒坦么?对女人没兴趣,对男人没法子有兴趣,这简直让她愁闷日后人生怎么过呀。“臣妾只是再为皇上重归龙身而感到高兴,为臣妾不负重托而感到庆幸!”
“……”当他傻?
梁荷颂忽然想起件事来。
“皇上,最近都是一片报平安、报喜事的,唯有黎大学士三番两次提起江南河道总督贪…污防洪堤坝银钱之事。贪污害百姓之事不可小觑啊!您回归龙身之后,可要大力严查!臣妾智慧有限,能力不足,不能替皇上分忧,实在有愧。”
智慧有限?他看她狡诈得很嘛,明明两个月前就已经有消息了,她怕引火烧身,一直未动。厉鸿澈挑眉看梁荷颂:她竟也好意思说贪…污,说得她哥梁烨初那栋大宅,上天赐的似的……
梁荷颂哪能看不懂厉鸿澈的眼神,略微有些心虚,解释:
“皇上,您有所不知,这‘贪…污’其实也要分两种:一种是贪民,这种人是渣滓,该杀千刀;一种是贪…官,只贪那些贪官污吏的银子,或者某些富足到再多就是浪费之处的银子,这种,是好人,是替天行道啊!”
“你是在说你兄长?”厉鸿澈一语中的。梁烨初做过布、茶二库长官,虽然官儿不大,却是个肥缺,掌管进贡、交纳入宫的布匹茗茶,司供给。光是一匹蜀绣,就值几百上千两。而后,他又调换掌管粮科院,司官员钱粮发放。
“臣妾兄长向来秉持父亲遗训,要做好官,一直两袖清风日月可鉴呐……”
梁烨初之父在世时似乎是个难得的好官,不过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厉鸿澈只哼了一声,未继续沿这事儿说下去,而是回到正题。
“朕已经奏章上批示给黎大学士,下月初,起道微服下江南。朕要亲自下江南,看看那防洪堤坝!”
梁荷颂连连点头说圣上英明。下月初,那便是身子已经各归各位了,不干她事了。不过,此防洪堤在江苏,是二叔梁文宽的地盘!他是按察使,若是这贪污之事发生在那处,定然也少不了他的纵容参与!
一想起梁二叔一家,梁荷颂心口就有滚滚怒火和胆寒。二叔二婶苛待于她,打骂饿饭是常有,而表哥梁纨更是畜生,她还十一岁竟然就觊觎她美貌,威胁她,给他亲一下才给她碗饭吃,她不屈服他就骂。
她发育得早,十二岁她初来癸水之后,梁纨更是嚣张了。每晚上睡觉前她不得不将五道门栓全部检查几遍,窗户缝、门缝全部用烂布堵上,否则梁纨必定会闯入,或者偷窥!饶是防护严密,梁纨还是时不时骚扰,让她寝食难安……这些事,她连哥哥都没有告诉。如此不堪回首,又难以启齿。再者,哥哥若是知道了定然会杀了梁纨那畜生,到时候让政…敌给知道了就不好……
往事,实在不堪细想!他们最好乞求上苍,别让她梁荷颂得权得势,别让她再碰到他们,否则,她梁荷颂定然以牙还牙,饶,不,了他们!!
“你满脸愤恨作甚,谁欺负了你?”厉鸿澈也被梁荷颂极少出现的阴沉而惊了惊。
“……没有。”梁荷颂尚未能从糟糕的回忆中完全回过神来。
她不说,厉鸿澈也未问,只道:“下月下江南,你也同去。”
什……什么?梁荷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皇……皇上?”
“江苏不是你的故乡么,防洪堤就在你故乡附近。你哥哥也在大西北考察了半年,归期已至,到时候,让你哥哥直接取道下江南,你们兄妹也可在故乡团聚团聚,给父母上上香。”
“皇上……您,您是说,臣妾也……”瞧着厉鸿澈那森冷中带几丝温柔的和暖神色,梁荷颂有些发蒙。
爱…抚了抚她两颊,厉鸿澈道:“到时候朕陪你一同去给你父母问问安好。”
“……”
“另外,出宫之前,朕会升你做六品贵人,赐封号‘曦’,让你衣锦还乡,风风光光。”
“谢,谢皇上隆恩!”来得太突然,梁荷颂有点儿晕乎了。皇上似乎最近对她越来越温和。不过,皇上也就是个性冷沉了些,心地似乎不坏。
厉鸿澈自是不知她心中对他一系列温柔体贴的评价定位,将她扶起:“你是朕的女人,爱护你,是朕的责任。”
责任,他说,她是他的责任?被厉鸿澈握着手,梁荷颂忽然心下如同触了回电,扬起低垂的眼眸却一不小心被他充满进攻性质的果毅深邃眼神长驱直…入,仿佛直照进她内心!看得她心跳得有些乱,情不自禁有些紧张。
她一直将自己当做“梁才人”、“臣妾”,却从未真心的将自己当做皇上的女人,将皇上当做自己的男人。
除了初恋厉哲颜,梁荷颂从没对谁动过心,更没有这样再另一个男人的紧迫炽热视线盯得紧张无措过。
厉鸿澈挑起她下巴,对着她唇轻轻吻下去。
被那紧迫冰凉的视线盯得太紧张,梁荷颂忘了反抗。
这一吻,又慢又缠绵,虽慢却有股炽热急迫,虽缠绵却又温柔怜惜。吻得她一时迷糊,竟不知何时两人已经拥抱在一起……
这时,窗户一声极为细小的轻响,一团黑影跃上窗台打算进屋!可不就是贤太妃么,它提着前脚正要跳下地,就见屋里一男一女在亲。调转了身子,贤太妃打算原路跳到窗外,翘着尾巴以“菊花”视二人,而后回头嫌恶嘀咕:“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知羞了……”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竟然公然啃上了。想当年她入宫为妃那会儿,妃子若是白日勾…引,那是狐媚子。
贤太妃走路无声,自是没有打扰到屋内二人。
那贪婪的唇终于放过了她。梁荷颂才清醒过来,忙从厉鸿澈怀中跳开,眼神略闪躲,捂着胸口那颗跳得砰砰砰的心脏。
皇上亲了她!还亲得……亲得那么干柴烈火、意犹未尽!
“对不起。”厉鸿澈忽然懊恼,似后悔自己一时情动,冒犯了她。
“没,没事。”梁荷颂扯出个略尴尬的笑。
“朕不该……朕说过,要放你自由,便不该再碰你!你说吧,要朕如何补偿你。”
说起放她自由,梁荷颂心头一黯,笑中的尴尬化作无奈。“而今,宫外哪里还有臣妾的‘自由’。”
只有那双即将新婚的鸳鸯的自由。
“皇上,臣妾想过了,还是不出宫了,也省去了皇上一番麻烦。”她进宫的目的本就未达成。
厉鸿澈平静如常的脸,嘴角略略扶起一丝诡异的笑。等的,就是她这句话!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觉得这乍看起来,空有副好皮相、蠢呼呼,实际上狡诈得紧的女人,虽狡诈,却秉性纯良,还挺有趣的。
这回倒是要感谢他那哲颜侄儿,省了他不少功夫。
摸摸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