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袖手与君归-第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乏高手,除中州王府之外不做他想!老臣以为,此事中州王也脱不了干系!”
庞统一直静静站在丹壁之下不言不语,仿佛朝堂之上的一干事务皆与他无关。此时听得被点了名,只抬眼在富弼面上淡扫而过,却更让富弼横下了心势必要一举扳倒这父子二人。
“你不要欺人太甚!”
富弼也不理那边庞太师还在吼着,兀自对皇上说:“陛下,王府虽然多人被杀,但昨夜看见庞籍之人也不是没有还活着的。”
“既如此,宣。”
赵祯一言既出,随即便有宫中护卫引一家丁模样之人进来。那人战战兢兢一步三抖,刚进殿门就噗通跪下拜伏于地。
赵祯对富弼丢个眼色,他立即领会,对下跪之人道:“你是何人?昨夜有何所见?”
见被问话,那个家丁连头都不敢抬,发抖道:“小、小人王二,在、在八王爷府上打杂。昨晚小人起夜,见几个黑衣蒙面人与王府护卫。。。祺瑞打斗。然、然后又有几个人赶到,那、那几黑衣个人就架着一个人逃、逃走了。”
“黑衣人所救之人,你可看清楚了?”
“回大人,看、看清了。”地上之人点头如筛。
“那人此时可在堂上?”
王二闻言,大着胆子抬头左右看了一圈,又低下头去,嗫嚅道:“是。。。”
“是谁?”
“是。。。左边站着的那位。。。紫色衣服的大人。。。”
紫金绣鹤纹朝服,正是当朝一品太师服色。
“你…皇上!这分明是他与富弼串通好了来陷害老臣!臣只是在朝政上与王爷时有意见相左,但同是为朝廷效力,臣有何动机要杀八王爷?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有,容臣说句不敬的话,八王爷一直缠绵病榻,时候本已不久,何用臣动手?就算臣要动手,又岂会笨到自己送上门去,让人抓个正着?”
太师一党当场有数人连声附和:太师大人一向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断不会做此目无皇上、不仁不义之事!
倒庞一派也有豁出去的站出列来反唇相讥,朝堂之上顿时乱作一团。有人慷慨陈词,有人互相谩骂,有人信誓旦旦以身家性命作保,有人口口声声势必要为国除奸。
此时突听一个声音力排众议,“皇上,既然此人证言真假难辨,不如让微臣问上一问,以明真伪。不知可否?”
赵振循声看去,见是左相文彦博,心中稍安。此人一向谨慎圆滑,历经两朝,老狐狸一只都成了精了。虽不知他此番一反常态究竟为何,但总体上此人还是心向着他的。
见赵祯颔首,文彦博温言问那王二:“你确定昨晚看见之人正是庞籍大人?”
“是。”
“那好,你当时所经之处,距他们打斗之处有多远?”
“不远,大概五、六丈距离。”
“哦。如此之近,你运气不错,今日还能上得这朝堂。”赵祯忽然心中不安,难道这老狐狸。。。
王二忽然想起府上死的一干侍卫家丁,打了个寒颤,喃喃道:“小人真是命好。。。”
文彦博似笑非笑,又问,“那你该看清了,当时共有几个黑衣人?”
“三、三个。”王二经刚才一问,不由有些许犹豫。赵祯皱起了眉,心道大事不好,可是刚才既是自己应的,也不好开口拦着。富弼倒是想拦,张了张口,终究没找到合适的理由,不让问不更显得心虚。
“哦,三人。王府这边几人?”
“一人,就是祺瑞。”
“那他们以三对一,完全可以一人甚至两人挡着祺瑞,剩下的直接救了人就走,对不对?午夜时分,电光火石之间,你就刚好出现,还看得如此真切,好眼力啊。。。”
“这。。。”王二接触到富弼阴冷的目光,想起被囚的双亲,不得不再挣扎着加上一句:“可是小人看那身形,在场的各位大人中间只有那位大人相似。。。”
行了,有了这句就成。文彦博满意地回身一拜,“皇上,臣问完了。”
问完了?!赵祯心说,文彦博啊文彦博,父皇和朕都待你不薄!今天你居然做出这等事来!他真是恨不得当场将此人扒皮拆骨,吞吃入腹!他一怒之间却对上庞统冷眼旁观,顿时如一盆冰水当头浇下,冷静下来。
赵祯定定神,眼光一扫谏官王素,那边立即心领神会,“皇上,臣以为此事兹事体大,不可轻下定言。现下王二之言虽不可全信,但又恐不全是空穴来风。事既不清,还需有劳太师协助查个水落石出。”
“臣也以为,王大人所言甚是。依我大宋律法,凡有嫌疑之人不论皇亲国戚,均当一视同仁,收监待审。”开封府尹范讽也道。
“圣上,太师劳苦功高,实在不可啊!”
。。。。。。
赵祯揉了揉额角,暗暗瞟一眼庞统。看他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神游物外的情态,终于开口:“现下真像不明,众卿家也不必争了。既如此,那就依律行事,先委屈庞太师在天牢候审,若是有人栽赃陷害,朕一定会还卿一个公道。”轻描淡写一句,如此压了群臣。倒庞一派见好就收,知道今天是暂时动不了庞统了;庞氏一党抓不到把柄,也无话可说。
“皇上。。。”庞籍还欲申辩,忽见一名戴甲侍卫匆匆入殿,称有边关六百里急报送上。
赵振一听心中又是一颤。这时机,一刻不早,也一刻不晚,难道这正是庞统一直在等的么?原打算先把庞籍打入天牢,然后要杀要剐就有的是办法了。只要罪名坐实,庞统便是有再大本事能翻得天去,也堵不了天下悠悠之口。只要他一动,就是造反,师出无名,军队也不能明着站他那边;而他自可以庞籍之罪连诛九族,将庞氏一党清除干净。
赵祯细看手中急报,宋边守将火漆朱印宛然,纸上字字血泪,不由他不信。书言夏大军十万一路攻城掠地,已至庆阳。边将不敌,节节败退。虽然疑惑此战报来得太巧,赵祯毕竟是大宋天子,家国万民,不由他选择。他闭上眼,把千般愤怒、不甘、恨意和心酸都在心底压下磨平揉碎嚼烂了,终于缓缓睁眼,问道:“众卿以为,何人可当此任?”
富弼为首的一干人等知大势已去,皆尽沉默。自杨家众将尽数凋零,除殿左傲立之人,朝中再无将可用。若在边将之间互相调换,焉知辽国不会趁火打劫?只怕到时更是前门拒狼后门引虎,两不相顾。
庞氏一党早有人跳将出来,举荐飞星将军。
赵祯此时眼中已是一派平静,他对上庞统的眼,沉声道:“庞卿,朕给你八万兵马,连同庆阳守军,命你即日启程,赴边抗夏!”
庞统和那目光一触,也痛快得很,当即浅浅一跪领旨,站起身来,看着赵祯道:“皇上,臣还有个不情之请。”
“。。。讲。”
“家父一生为先皇及皇上鞠躬尽瘁,敢有一日不殚精竭虑;臣更是血战沙场,保一方平安。我庞氏一门上不负天地,下不愧百姓。然皇上今日竟因小人之言,”他目光一斜,在富弼面上一扫,“陷忠臣于不义,实令亲痛仇快,寒微臣父子之心。”见赵祯不语,庞统续道,“我庞家虽自认无愧于心,但若是众位大人务必要个交代,”他又在众人脸上一一看过,“皇上何不派人围禁太师于府中,一样方便清查八王之案。”
话已至此,赵祯脸上只是平静一片,“准奏。”
作者有话要说:
☆、裂冰
自庞统走后,公孙策一夜未再合眼。遣退了庞敏等人,他独坐房中前思后想。
时局本就是一触即发,现下八王乍薨,还居然扯上了庞太师,更是犹如沸油入水,眼看炸成一片。两强相争,势不俱生。他不会天真的相信谁能将此争斗消弭无形,更何况这番双方都是铁了心务求一战。他惟盼能化明枪为暗刀,止于兵戈。不然到时城门失火,池鱼之殃,生灵涂炭,黎民何辜!
而自己,又能为这即将流下的血做些什么呢?
公孙策尚自头痛,就见庞统推门进来。他一夜未归,现下装束已然一变:明玉高冠,宽袖锦袍,衣角绣着四爪缡龙——不是他惯穿的样式,而是朝服。
公孙策也不吃惊。这人今日若不上朝,只怕皇上当场就会把庞太师问斩吧。感觉他目光停留在自己脸上,庞统只是回以微微一笑。公孙策却仍是从这云淡风轻底下窥见一缕火光炎炎,那是男人最原始的、抑制不住的雄心和野性。在平静淡漠的外表之下,他能感到庞统绷紧了每一寸神经,他身上的每一滴血都在沸腾喧嚣,渴求一战。朝堂之地,沙场之上,政治权谋,兵法韬略,他惟盼棋逢对手,以命相赌,方觉不枉此生!胜利、或是死亡,别无他途。
公孙策便也对他笑了笑,迎上去顺手递过一杯茶,“怎么样了?”
庞统正把茶盏接过来坐下,听见公孙策问,抬头看着他又笑,道:“本王出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说罢低头喝一口茶,“昨夜没睡?”
“嗯…你回来就好。”
庞统听见公孙策这一句,又抬眸看着他,眼中带几分戏谑,却只是伸手把他揽到身边坐下:“皇帝已经把太师府围了,你这几天还是不要出去了吧…用过早膳没有?”
公孙策听到庞太师只是被围禁,心中一动,却只对他摇了摇头。
早膳过后庞统就不见人影。公孙策也不多问,只没事在府内四处逛逛走走,看看书弹弹琴。近了黄昏时分,他才叫住一个小丫鬟,让她带话给庞统,晚上相约后园凉亭,赏桂观枫。
庞统来到凉亭的时候,正是黄昏将过,半月上梢。园中枫红似血,桂香隐隐。公孙策一身镶毛边的月白锦袍,正独自坐在凉亭一角弹琴。一曲《猗兰》幽声遥泻,衬得夜色如水,人亦似幻。庞统当下止住脚步,就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亭内之人,以目光一寸寸细细描摹那清隽的眉眼。
公孙策一曲终了,有些呆呆地盯着琴发了一小会儿愣,才终于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便抬起头来,正见庞统站在十步开外。他笑了笑,说:“怎么到了也不过来,还让我在这里好等。”
庞统几步走到桌旁坐下,也笑:“我这不是在听公子弹琴么?佳音绕梁,我怎么敢打扰?”
公孙策闻言赏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我那是弹给自己听的,又不是给你——要给你听的话,当换《酒狂》。”
“是、是,公孙公子说的是。既如此,那就陪我喝几杯吧。”庞统一面与他调笑,一面取了桌上酒壶欲给两人斟上。公孙策此时已起身走到桌边,轻轻抓住酒壶抢过,“我来。”
待把二人酒杯满上,公孙策正了脸色,双手端起一杯酒递到庞统手边,“这一杯,我敬将军。谢将军十数年来沙场征战,保得我大宋万民平安!”言罢,也不等庞统说话,当即把自己那杯一饮而尽,这才抬眼看向庞统。
庞统却只把酒杯拿在手上,眉峰紧聚,那样定定地看着他,眼中似有千般神色。他见公孙策喝完一杯仍是站在自己身旁等着,才终于定了定神,也不再犹豫,一抬手倾觞饮尽。
公孙策又为两人斟上。
“这第二杯,还敬将军。我敬将军是盖世英雄,顶天立地!”公孙策迎向庞统的目光,眉眼之间全是坚定。庞统细细看着那双眸子,终于放弃从中寻找他希望的一丝犹豫或者迟疑。没有、都没有。他只能复杂地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