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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恨不袖手与君归-第29部分

小说: 恨不袖手与君归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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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地在他对面坐下,看着公孙策已然清明的眼,庞统赞叹一句,果然还是那个机敏心细的才子。方才打乱他的心绪,其实存的是浑水摸鱼之意。可既然对手已有防备,再行拖延反是下策,便单刀直入,开口问着:“公孙公子,如果本王说赵家天下危矣,非你出山莫能相救,公子待要如何?”
  什、什么?!公孙策乍闻这样一句,原本兵来将挡的自信瞬间僵住。他,在说什么?社稷危矣?要他出山?
  公孙策不由有一瞬忡楞。但经历风浪所凝成的理智迅速将他拉了回来,于是他在回神之后一边猜测着庞统的真实目的,一边状似漫不经心地伸手去倒一杯茶:“哦?”
  庞统却按住了他的手:“公孙公子莫要以为本王说笑。”他在“本王”二字上稍稍加重,提醒着公孙策,他是何人。
  公孙策抽回手,抬起头在灯下微微一笑:“王爷如今乃我朝第一人,一言九鼎,谁敢不信?”
  “如此最好。”庞统也回之一笑,径自倒满了茶杯慢慢喝着,“本王知公子一向心怀天下,就连偏居一隅还不忘写壮志难酬之词。本王现在给你一个机会,重回朝堂,辅佐朝纲——怎样?”
  公孙策吸一口气:“我…不信!”他抬眼看向庞统,“你又何曾如此好心?”
  庞统放下茶盏,那种戏谑重回眼中:“小皇帝年已七岁,朝堂上那班老家伙们镇日吵着要为他延请帝师,教习治国之策、文武之道。本王便想到了你。”
  “哼,”公孙策冷笑一声,“新朝人才济济,我公孙策一介布衣,何德何能堪当帝师?”
  “本王说你能,你就能!”毫不理会对方眼中明显的讥讽,庞统话峰一转,“其实这小皇帝,迟早也还是要废的。他学得好与不好,并没有多少相干。”
  “庞统你——!”
  “——公子是不是要说,竟出此大逆不道之言?”庞统随意打断了他,眼光却在瞬间凌厉,“本王以为公子早就清楚,这天下,根本没有本王不敢之事!今次前来,不过是来问上一句:你去,或是不去?”
  “我…”公孙策想当机立断地说出那句“不去”,却终是犹豫了下,转而问道,“为何是我?”
  庞统冷然一笑:“公子切莫误会。这帝师嘛,有无才学都当得,是什么人亦不重要——只是,本王要他听话,你懂吗?”说到最后,公孙策感觉他的目光森冷幽暗,看得自己身上一阵冰凉。他咬了牙:“你就不怕——”
  “怕?!公孙策啊公孙策,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庞统抚案长笑,久久未歇,“本王当初能摆布你于指掌,今日的你又有何惧?!——本王最后问你一句:去,还是不去?”
  公孙策桌下的手指蓦地收紧,互相纠缠着在掌心留下深深的甲痕。他低着头思忖良久,过了片刻猛然抬头,清隽的容颜上平静一片。
  “我…去!”他说着。
作者有话要说:  

  ☆、返京

  “昨领圣谕,以不肖之身,再蒙皇眷,忝任帝师。今朝入京,特致书于父亲大人膝下以告。
  犹记少时雪夜伴读,屡诫以兼济天下,心怀苍生。佞子忤逆,不听教化。稍长离家,以图功名,徒为官五载,未有建树。不思尽瘁以报社稷,反行不端,上有负先帝不弃之恩,下未能尽孝尊前,实令门楣无光,愧对先贤,不忠不孝之至也。然,悔之已晚!
  幸上垂怜,今得重返。儿虽不才,忝读诗书二十余载,亦知国之有难,人臣当出万死以赴。儿今此去,或有未逮,然别无他念。唯恨未尝有一日奉茶几前,以报亲恩。幸得瑾儿承欢膝下,儿心稍宽。则父亲大人切勿以逆子为念,保重万千!
  佞子策叩首”
  展昭带着白玉堂推开房门的时候,正是圆滑柔韧的笔端在浅黄的纸上勾出最后一道横线之时。公孙策提高了笔,先默默再看一遍,这才抬头笑道:“展昭,你回来了?”
  当看到熟悉的身影边上那个白衣之人,他初时不由一愣,然后便又一笑:“是白五侠吧——总听展昭说起。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
  其实讲究的白玉堂一向是不喜这等偏僻简陋之处的,奈何对展昭口中的“公孙大哥”万般好奇,这才随他走此一遭。方才隔着打开的木窗,他便看见房内一位青衫公子低头写字,下笔虽然顿也不顿,却仍被他看出几分艰涩沉郁来。他偷眼瞄一下展昭,果见那边虽也看到,却如他所料一般无甚所觉。白玉堂暗暗发笑:这个呆子,还真是除了武功,迟钝得很。
  待进了正厅,看着公孙策抬头一笑,饶是白玉堂一向自视甚高,却也在瞬间愣了愣神。那是个眉眼清华的书生,满身沉静,一派温雅。只是他挺直的脊背却似松枝梅骨,连同眼底暗蓄的光华凝成一种独特的刚气剑意,在他看来,许多武者尚且不如。
  ——这,便是人称天下第一的才子,展昭的大哥——公孙策?
  感觉展昭暗自拉他的衣角,白玉堂蓦然回神,不由自主对着公孙策微微一礼:“公孙先生。”
  对方闻言一笑:“白五侠若是愿意,也随展昭叫我一声大哥吧。你且稍坐——展昭,倒茶。”他说着,取过案上略已风干的墨迹,重又仔仔细细读了一遍,然后叠好,小心装入旁边早已备好的木匣。
  展昭正端了茶壶进来,看见他手中的信匣,便觉得鼻头一酸:“公孙大哥——你,当真要去?!”
  公孙策取出茶杯摆好,随口应道:“去啊——为何不去?”
  “可是…可是他难道不会再害你?!”展昭犹豫一下,还是怎么也忍不住,冲口而出。
  公孙策转过身来,向着展昭抬手,便要习惯性地去摸他的头,却不经意间瞥见一旁的白玉堂,这才惊觉光阴似箭。原本那个总跟在包拯和自己身后的小光头,已经长成如此高大英挺的青年。这么一顿,那手便转而拍到了他的肩上:“还信不过你公孙大哥?放心!”
  “那样的人,我怎么能放心!——我和你一起去!”这句话出口得太快,最初展昭也像没料到自己会这么说一样微微愣住,但又在转瞬之间变得坚定。他注视着公孙策的眼睛,重复一遍:“我陪你去!”
  “…”白玉堂张了张口,却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看着展昭。
  公孙策移开了视线,自顾自地倒满三个茶杯:“刚还说这许久没见,感觉果真是长成大人了——怎么我还没来及夸你,就又胡闹上了?”
  “公孙大哥!我…”
  “展昭,”公孙策却不等他说出什么,微微叹了口气,“我是去做官,又不是去打仗,你不用那么担心。更何况你想想,你公孙大哥如今,还有什么可让别人图的,恩?”
  “可是我总是担心。还是和你一起…”
  公孙策终于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不意外地发现眼前的青年已经比自己高了。“我知你担心,但那里是公孙大哥的地方,不是你的——你的,在江湖。天高地远,水阔山高,明白吗?”看着展昭犹带忧虑的脸,公孙策轻轻笑着:“都大侠了,还这么婆婆妈妈,让白五侠看了笑话。”他把那个木匣塞到展昭怀里:“这次叫你来,是想让你帮我把这个送到庐州。”
  “…好。”
  “公孙大人,您看要不要在此稍歇?”披甲的侍卫头领快马赶上前来,在公孙策身侧问着。他抬手一指,“前方十里,便是汴梁城门。”
  公孙策摇摇头,反而加快了马速。
  汴京…阔别四载,可一切如旧?
  当他策马再一次慢慢穿过那熟悉的巍巍城楼,看着逐渐在眼前展开的繁华盛景,他不由喃喃地道:“——我,回来了。”
  ——是的,我公孙策,终是回来了!带着犹自不熄的少时梦想,带着尚未流干的男儿热血,带着仍在胸膛奔涌的壮志豪情——我,回来了!
  一步步穿过汴梁的长街,那是长久以来魂系梦牵的他的战场——过去曾是,现在仍是!每每回首,总一次次痛恨自己的软弱无能。他竟为了私情,弃先帝之愿、为官之责于不顾,那样卑怯地逃了。原本以为也就只能这样终生悔恨,却没想到他还会有这样的机会,来亲自偿还曾经欠下的债!
  ——不、不!那不是债,那是他的罪!事关大宋的江山社稷,事关天下万万黎民,无论还要受多少委屈,无论还会有多少谗言诟病,无论还须同多少人针锋相对,我公孙策,就在这里等着!
  而这一次,我不会再轻言放弃。
  翌日辰时,公孙策一身深绛的正三品学士朝服,一步步随着百官,踏在通往紫宸殿的丹陛之上。在低头间忽觉前方似有两道目光直射而来,尖锐锋利有如实质,刺得他立即抬头,却是一切如常。
  方才在紫宸殿的偏殿里,他又见到了那些既觉熟悉、又显陌生的面孔。袁旭、庞敏、楚默……看着他们或惊或喜或恨的目光,往日种种,重上心头,逼得他不能不想,不能遗忘。那些昔日便和庞统交好之人,曾几何时,也是同自己那样亲近。如今……
  公孙策摇摇头,暗暗甩开那些无用的胡思乱想,只挑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静静站着,强迫自己定下神,不去关注殿中间端坐的身影。
  策,果然还是穿着这身官服,最为好看。庞统唇边带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坐在椅上远远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恍惚:仿佛那些曾有过的仇恨纷争,他和他决裂、反目、争斗、互伤,一切都是噩梦一场。醒来之后,他们还是这样,早晨一起上朝,然后一起回府,聊天、吃饭,依稀如昨。
  那天是公孙策第一次见到新帝。不满八岁的帝王坐在三尺金殿之上,远远地看不清容颜,只是显得如此幼小而孤单。想起庞统的冷笑,公孙策暗暗咬紧了牙:策虽不才,但当年已经错过一回。而这一次,便是我粉身碎骨,也要保得社稷平安!
  例行的论政过后,庞统径直出列,高声说道:“皇上,日前所封帝师、天下第一才子公孙策已至,皇上何不见上一见?”
  朝堂上顿起一阵低低的议论之声。公孙策乃先皇旧臣,认得他的自不算少,曾记得当年旧事的亦不可谓不多。群臣早先见他出现紫宸殿偏殿候朝,便已议论纷纷,猜测着他所为何来。而这一次,便是耳目最为聪敏之人,也只摇了摇头,示意不知。现在庞统此话一出,若不是圣驾当前,恐怕早就吵翻了天。
  帝师?!
  他?
  还不是靠那个…。哈哈哈…
  当年不就…
  不过听说他诗词写的不错,现在有名得很。
  山野村夫,懂什么风雅?怕莫是徒有虚名吧…。
  后面不知是谁在打着哈哈。公孙策听得一星半句,已猜个大概,便微闭起眼,不想去听。
  正凝神间,听见殿上太监以尖细的嗓音喊出一个“宣”字,拖长的尾音震得他蓦然回神,赶忙出列拜倒:“臣、公孙策,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近前——”
  当值太监再次喊出圣意。公孙策平静起身,向着殿前迈出几步,在一品文臣的左后站定,微微低垂了脸。
  “抬头——”
  小皇帝许是看不清楚,便特意一说。公孙策顺从地抬眼,借势去打量御座之上的幼帝。那是一个眉眼间透着灵气的孩子,虽脱不去孩童的顽皮,却依旧安静地坐在大他数倍的金椅上,脊背直挺。只是公孙策顺着他不经意的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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