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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恨不袖手与君归-第13部分

小说: 恨不袖手与君归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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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籍深吸一口气,“…好吧,我去和他说。”
  “多谢父亲!”庞统笑得清冷,“还请父亲一并将家中那份也准备了——20万两就好。”
  “放肆!”庞籍一掌拍在桌案之上,茶盏晃了两晃,终于“砰”地跌落在地发出一声清响。
  “父亲…”庞统见他发怒,却无一丝惊慌。他一肃脸色起身在庞籍面前正正跪下,“父亲,请恕孩儿不孝。”他抬眼定定看着庞籍,“眼下正是国家用财之际。如能顺利平定边疆,我大宋便可得百年太平,还望父亲,成全!”言毕深深下拜。
  统儿,你的心思,为父怎能不知啊——罢、罢。你既要拿庞、文两家开刀,为父是管不了了。
  德芳,果真如你所言,我确实是老了啊…
  未几,左相文彦博上奏称国库空虚有伤国祚,自愿捐银30万两充盈国库。上大喜,准而盛赞其忠,加封其为平国公。又几日,文以年高之由告老,复准。另有中州王庞统捐银20万两,右相庞籍20万两,于是百官纷纷效仿。
  同年,庞统减轻百姓徭役,一方面在地方上彻查贪腐,不少巨贪陆续被抄,百姓一时弹冠相庆奔走相告。更有许多名商巨贾“自愿”解囊捐献国库。至此,大宋国库殷实,实为□□以来历代帝王之最。
  财源之急既然已解,庞统采纳贤士进言,大开文武两举,将原本的三年一试,暂改为每年一试,广招天下有能之士。同时他深知在战争当中,真正左右成败的往往是那些中层、甚至下层的将官一念。于是开办军学,强迫全军上下中队长级以上将官每日习读《六韬》、《兵法》,直让这帮惯常刀口舔血的武将们嚎叫连连,诉苦一片。
  另一方面,他命人以各种方式购买甚至抢夺战马,打造战甲兵刃,高价广收民间余粮。各地百姓也在一夜过后看见街头巷尾无处不现的招兵告示,许之以两倍军饷,一时间无数游民涌向军队。
  治平三年四月的一晚,庞敏应唤来到庞统书房,见桌案上一纸国书墨迹宛然,庞统正自取了玉玺加盖其上。
  见他进来,庞统便抬头对他笑道,“阿敏,你来得正好。这封国书至关重要,还要你自跑一趟,送给耶律宗真。”
  给辽的国书?庞敏心中一动,却什么都没问,只伸手接过行礼,“是!”
  “阿敏,本王也不瞒你,这是再表我大宋欲与辽交好,恢复边境通商的国书。本王还许了他们破夏之后派人至辽教授农耕纺织之术,宋辽百世修好。”
  “将军!虽然这样可除我们攻夏后顾之忧,但、这不是养虎为患么?”庞敏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提醒。
  “阿敏,”庞统却走到他身边,静静看着他,“你可知我大宋和辽夏吐蕃等番族不同的根本么?番邦崇尚武力,长年游牧为生,居无定所,故垂涎我泱泱中土富庶,这才百般侵扰。”见庞敏点头,他又缓缓说道,“然这等民族一旦战败,没有从战争中掠夺而来的粮食钱财,就会即刻无以为继,元气大伤。而我大宋农耕为本,只要兵戈不起,百姓自会耕种经商,假以时日经济就能够恢复,支持起下一次战争。前次辽国愿和我大宋缔约,正是因为战败。我此番许辽主以重利,他断无拒绝之理。我再派人以中原礼教教化,以繁华富庶驯养,则鹰失其爪,又何足惧哉!”
  庞敏听得有些明白。“将军,你以前不是这样想的。”
  “是么?”
  他只听见庞统轻轻一句,瞬间不见方才的激昂飞扬,语中竟带隐隐落寞。
  他不由转头看过去,却见他家将军看向了书案一角。他随之望去——那是一纸字迹清隽,稍稍泛黄的《平戎策》。
  “将军…”
  治平三年五月,正当李元昊第二次攻打角厮啰之时,宋摄政王庞统着右相庞籍坐镇朝中,自率兵二十万奔赴夏边。自此,一场决定宋夏双方前途命运的大战正式拉开了序幕。                    
作者有话要说:  

  ☆、悲卒

  宋历治平三年二月,角厮啰部论逋(类似宰相的官称)温逋哥不满首领统治,公然叛乱囚角厮啰于邈川(今青海乐都),后被其逃出集兵诛杀。角厮啰部旋徙至青唐城(在今青海省西宁市附近)。
  同年三月,已公然称帝的李元昊乘角厮啰部内乱之时,自领兵十三万进围青唐城。角厮啰派部将安子罗率军十万,和夏军相对而驻,断绝元昊退路。元昊久攻青唐不下,安子罗却也奈何他不得。于是两军在青唐城外遥遥相峙,已近三月。
  六月时节,宋境早已步入初夏,早蝉鸣枝罗纱轻汗。青唐却是地处西北高原,天气方转暖不久,早晚犹觉凉意。李元昊着一件白色轻衫,立于营寨高哨之上,远远看着晨曦中遥遥可见的青唐城。
  青唐紧临通河,乃西北少见的宜于农耕之地,自给自足,风水富庶,一直就是吐蕃重镇。角厮啰此番虽是匆匆徙居而至,青唐却自楼固城坚,粮草充足,关起门来足可撑个数月半载。
  李元昊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那背光而成的暗色阴影上。“角厮啰…!”他率兵十数万千里而来,竟被拒于此青唐城下,回路更为安子罗所阻,让他颜面尽失,恨怒交加。
  进?短时之内只怕攻之不下;退?难道他不远而来只为成全别人笑话?!于是进退不能,只能守在此间,僵持数月不休。
  安子罗,你想断朕的后路,却也陷自己于绝境!已过三月,朕就不信你兵困马乏粮草尽竭,还能和朕玩多久!
  李元昊清楚知道,此时夏军亦是已近极限。胜负于此,拼得就更是决心和执念。
  “来呀——”,他眼神一黯,狭长的鹰眸骤然紧缩,沉声喝道:“传朕军令,全军兵分两路,一路白天攻城,余下人马准备今夜袭营!”
  当阳光遍洒了整个青唐,守城卫兵立于城楼极目四眺,远远望见地平线彼端闪出几个黑黑的小点,然后成线,最后连为潮水般的平面。他们警觉地盯着那飘摇的旗帜,大声喊着:“夏军又来了——”
  新一轮血腥的攻城战又如噩梦一般,声声军号战鼓激荡双方将士心弦!
  无数兵士抬着长长的云梯,呼号着冲向前方的城楼。
  “冲啊——”
  然而还不等他们跑出十步,早有无数弩手张弓搭箭,根根箭尖反射着寒光,耀花人眼。夏军还未及多想,夺命的飞矢已挟劲风迎面而来,冲在最前的军士顿时倒伏一片。云梯落地的巨响震撼着西北解冻不久的地面。
  但是趁着城楼上一波箭雨方过,新矢未发之机,紧随其后的夏军战士背上背着刀剑勾索,手持乌黑的盾牌,红着眼睛重新抬起地上的云梯,毫不犹豫地一脚脚踏过同伴的尸体,继续嘶吼着,又向城楼迈进了一步!
  看着城下乌压压的盾阵,角厮啰的另一名大将伦布站在楼上连声下令:“继续放箭,别放松!绝不能让他们靠近——步兵准备近身战!”
  密集的弓弩仍不时穿过间隙直入人体,或许多不致命,却依旧让一部分兵士失去了战力。然而有了盾甲的保护,云梯终于一架架地搭上了青唐城楼。密密麻麻的夏军已经开始蚂蚁一般一个接一个向上攀爬,众多勾索也带着风声被抛掷上来,紧紧钉在了墙沿。
  “步兵快上!”随着伦布的命令,数队彪悍的吐蕃战士抡起弯刀就向勾索砍去。断绳急速下坠中,带起夏军惊恐的哀号。长久的战斗让敌对双方都早变得麻木,他们对声声悲鸣充耳不闻,根本懒得向城下看哪怕一眼,就马上几人合力使劲去扳搭在墙头的云梯。梯上的夏军眼看不好,紧紧抓着倾颓的梯身,一边还不放弃努力地拼着命向上。最顶端的夏兵知道已经无望,仍本能地顺手扯了一个吐蕃人和他一同下落。云梯倾塌发出更甚于前的巨响,连带着纷纷坠落之人的惨号和被压在梯下的士兵们的悲鸣,地上血肉模糊,凝成一片。
  西夏的云梯接二连三地被一架架推翻,却仍在一次次地向上搭起,让墙头的吐蕃士兵们疲于应付。他们手里忙着扳倒一座,冷不防自身边未注意处闪出几条夏人身影。他们二话不说抡起大刀就向吐蕃人背后砍去,顿时砍翻一小片。吐蕃人初是一愣,有数人就这样怔怔的眼睁睁看着大刀迎面而下。余下的待见同伴声声哀号、肢残臂断才反应过来,马上挥起兵刃,乒乒乓乓战到一处。
  一旦有一队人冲上城楼乱了对方阵脚,余下的兵士自有机会重扶云梯重掷勾索再上城楼。小小城楼哪容得了这么多人!众多士兵不分敌我殊死拼斗你推我攘间,不少人直接从城头坠落,凄厉的号叫划破天空。
  “坚持住!安将军很快会来支援!”伦布大喊着,手臂一翻再砍倒一名夏兵。为能更灵活地牵制李元昊,角厮啰把十万兵马尽数交予自己心腹大将安子罗驻扎在外,同夏军遥相对峙。如此一来青唐城中守军虽同别处城池相比不见得弱,却万不能与元昊十数万之众硬拼。然而这数月间正是有了安子罗互为犄角,不仅城防无碍,更将李元昊逼得甚苦。
  墙上守卫正自苦苦支撑,忽闻远方一阵军号,皆不由大声欢呼:“是安将军!安将军来了——”援军将至让吐蕃人心中一实,立刻振奋精神,反将夏军生生自城楼上逼退!
  “骑兵准备——随本将去助安将军一臂之力!”伦布也是一振,挥刀大喝。
  果然又是如此。李元昊骑马立在青唐城远处的高岗,将战局看得一清二楚。吐蕃人明明看来人困马乏委顿不堪,却为什么每次战鼓擂响都会眼冒精光,抓起兵刃跃上战马,喊着杀声奔驰而来,鬃狗一样一口咬在己方身上,任你怎么打、怎么杀,好像就是不能让它松开深嵌在肉里的牙!这个安子罗!李元昊在心里愤恨之余,也颇有几分赞叹。想他自拥重兵在外,明明就可弃了那不成气候的角厮啰另择城池自立为王,却任自己五次三番阵前战后激将游说,犹是一心向主,在没有他援的情况下熬过漫长的冬季。现在天气转暖可复农耕,自己不能在此久拖,不然等对方粮草一继缓过劲来,他莫说是胜,便是走、怕也走不得了!
  ——必须速决!李元昊深暗的眼睛一眯,伸手向着青唐的方向狠狠一挥:“传朕军令!命乌蒙务必支持住,好好拖住安子罗,能吃下多少就吃多少,直到这群吐蕃人再也站不起来!”
  “是!”
  眼看着哨兵消失在视野,李元好唇角勾出一个冷酷的弧度:安子罗,想那角厮啰唯一的本事,就是养了你这条好狗!你既冥顽不化,朕今天拼了这五万人不要,也要拖着你十万大军陪葬!此番决一胜负,就在今晚!
  此时攻城战马上就将演变成两军混战。乌蒙见安子罗援军来袭,立刻号令召回攻城将士,以五万人结成一个半月形阵,欲以左翼小部人马阻挡城中冲出的骑兵,由右翼主力正面迎上安子罗部队。他心知此战已到了最艰难的时刻,前有安子罗,后有伦布,两股成夹击之势,而自己此番,不会有一兵一卒支援!他端坐马上,默默抬眼望了一眼主君方向,猛地举起大刀向天一指,明晃晃的刀刃耀出一片寒光:“弟兄们,家里的父母婆娘还等着吃的下锅——我们要是在这孬种,想想他们怎么撑过今年冬天!是男人的都跟我冲!拿下青唐、打败安子罗,最肥沃的草地就是你们的——!杀!”
  “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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