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尽歇-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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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你们先在风满楼留几日,盈月再回。”
“是。”
遣走二人后,黎殷殷倚在榻上,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只可惜这繁华,从未属于过她,也不需要属于她。她的繁华,便是他们。这就够了。
有一种人,便是可以为了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而付出一切,却默默地一个人隐藏伤口。
有时候,无论是自己性命,亦或是别人的性命,都无所谓。
……
她睁开眼,看向窗外的日头,再看向楼下的轿子只不过刚刚从街这头行至街那头罢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似乎自己真的是过度劳累了,最近总会不经意地睡着。这次居然……又梦见了他……当下吩咐了贴身侍女莫吟去取了安神香来自己曾经无数次骗过自己,他不过是你人生中一个过客,凭什么要那么记得他,可是事实就是这样。那些尘封多年的记忆,慢慢地被一阵强烈的风吹开尘土,一点点显现出原本的模样。时光飞快,转瞬又是红颜沧桑了容颜,痴狂蹉跎了岁月,命中无定数,谁又能清楚呢?
她是乱世中的霸主,本就不该有任何多余的情感。真的可是无情无义的话,那现在所做的一切,又是因为什么呢?
桌面上静静躺着一块九彩琉璃佩,她看见它,顺手将它收入玉盒中。
“涟漪……你说的对啊。”
黎殷殷轻叹,抛去那仅仅闪过一瞬间的杂念,戴上紫纱斗笠走出风满楼去散散心,顺便看看周围新变化的模样。不错,这五年来,实在是太过翻天覆地。仿佛从黎家被灭门的噩梦刚刚走出,如今就已经站在了那种高度。
是个阴天。左臂上的旧伤隐隐作痛。这个伤,便是年少轻狂的代价吧。
街上确实很热闹,叫卖声不断,却无一能够吸引她的注意。那些什么哪家少爷的那些琐碎事和哪家小姐的惊才绝艳都入不得她的思绪。就这样,她一路走到一个小巷中,却发现这是个死巷。
“怎么……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她微微有些惊慌,尽管以她如今的实力,根本无需惧怕,可是有些事情,恰恰发生在了特殊的时间,特殊的地点,发生在了特殊的人物身上。这个地方,便是她和墨魅二人上一次遭追杀最后拼着经脉俱裂的危险杀将出来的。那次的惨烈,比哪一次都更加令人难忘。可是她终究保护了他们。尽管她事后奄奄一息,到鬼门关走了一遭才醒了过来。
还好,一切安好。想到这里,她微微放下心来。她真的怕失去。
黎殷殷沉默着转身,渐渐地行远了。
风满楼内。
“墨,大人她……”
“放心,大人也只是有点累罢了。毕竟这几天,她的精神高度紧张。让她好好休息几天,应该就没关系了。”萧聿墨将千魅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安慰着她,“其实也不必担心,不是么?”
“可她……她毕竟……虽然现在我们地位不一样,可是她对我来说,永远也是……”
“魅儿……”萧聿墨低声叹道。
“殷殷……大人不是那么无情的人,她……”千魅还想再辩白些什么,只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她颓然地坐下,双手掩面,最终是一声叹息。她的变化太大,自从那一次拼杀,她好像将自己变成了一个似乎是没有缺点是人——无情,也便无心,也便没有缺点。
“这我知道。可现在不一样。”他把她搂在怀里,“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们只要陪她度过这一时期,就好了。”
“嗯。”
“墨玉台和胭脂栈出了点事情,我们需要调动影卫了。魅儿,我们去找大人吧。”
正当黎殷殷处理事情之际,萧聿墨走了进来,千魅紧随其后。他们只站定在纱帘外沉默。许久,萧聿墨才提出请求:“大人,破军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大人,可否给我们调动影卫的权力?只需一月便可。”
“你们要影卫做甚?”黎殷殷放下手中事务,抬眸。
“胭脂栈和墨玉台内部有些小小变动,而对方又有后面撑着……”
“是那听剑阁的人吧。”这些小伎俩,真是无趣。黎殷殷如是想,可心思一转,另一个疑惑陡生——那白穆寒不是一般人,如此明目张胆的袭击胭脂栈和墨玉台,又是何故?
“……正是。”
“好吧。”黎殷殷站起来,将袖中一块紫色令牌抛与萧聿墨,道:“这是调动影卫的影令,见其如见我本人。我们几个相处这么多年,你们应该不会作出什么让我失望的事情。”最后一句话,自然只是一句戏词。她身边有人在监视她,但是她居然也找不出来。如今,也只能用障眼法了吧。但愿这种方式,可以让暗处的人得到错误的情报。敌暗我明,自是要小心为妙。
“谨遵大人之令。”
“去吧。”
“谢大人。属下告退。”
待萧聿墨与千魅走后,黎殷殷冷笑一声。居然……打起了她风满楼的主意。哪怕最终也保护不了,那莫不如自己先离去。这样,或许就不会看到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再次毁于一旦了吧……?
☆、第四幕 一曲浮生倦风云(上)
? “听剑阁……既然如此,你我誓死缔敌。来人。”
“在。”侍女莫吟从另一边款款行出,屈膝等候传令。
“拿地图来。”
“是。”
侍女将地图呈上,黎殷殷展开当今天下江湖的地图,手指划过地图上分明的界限,指尖最终停于一处。那里一个势力孤零零得标注在地图上,而左上方便是风满楼。
“召影卫首领前来。”
“是。”
“影卫首领听旨。”一炷香过后,黎殷殷偏过头,将地图卷好抛出,穿过重重纱帘,恰好被一位身着劲装的女子接住。
“属下在。”那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子齐齐拜在地上,“大人有何吩咐。”
“你们两个潜入位于风满楼东南部接壤的盟约势力默雷庭,记住,不可横生事端。你们跟了我这么久,这种任务行了数次,我想是绝对不会失手的。”
“是,绝不辜负大人心愿。”其中一个女子伸手恭敬地接过。
“很好。”
“属下告退。”
黎殷殷看向窗外的月光,不禁觉得有些刺眼了,伸手拉上窗帘遮挡,却忽然想起昨天夜里与那白穆寒交涉时,月亮似是那样勾勒的一轮皎洁。
“原来已经这么快,便又是一个月了……”她喃喃道。体内的寒气每次都在外界的阴寒之力催动下上反,这些年也多亏了那佩暖玉,才得以安然无事。想起暖玉,那个人温柔的眸光自然而又突然地涌上心头。
五年了……你答应过我的……你为什么……
这五年来,她坚信他会回来,所以不牵挂,所以不惆怅,所以意气风发。
而五年过了,那一丝依靠垮下——但是那又怎样?她的依靠,早就全部变作了风满楼。现在风满楼,就是她的所有。所谓的依靠,只不过是给自己的一个安慰而已。因为她只是觉得,可以依靠那个人——至于她本人想不想依靠他人,难道不明白么?
有了风满楼,她就可以尽自己最大力气去做,无论放手一搏,无论孤注一掷,只要对风满楼好,哪怕再不愿意,哪怕再艰难困苦,哪怕再被天下人谩骂,她都会去做,不会轻易放手,也不会转身逃避。无论付出多大代价。
这便是她的一切、她的宿命。
那些儿女情长,在这乱世之中,永远无法圆满。所以,抛下便是。
弱者,没有资格去爱,但是一旦爱上,便是倾尽所有。因为一无所有,所以别无所惧。强者,有那样的资格,却竟是,没有勇气去爱。怕失去的东西太多,也就瞻前顾后,畏畏缩缩。
更何况,那种情感或许算不上爱意。
人呢,真是复杂……
黎殷殷撑着窗沿向外眺望。这天下既然负过她,那她必要覆了这天下。而如今她确实将天下弄得风起云涌,却再也无法像当初年少轻狂的执着。相比于风满楼来说,湮花幻境才是那一场她不愿意醒来的梦。有一些事情,她心里清楚得很,却装作不知晓。这一切,她有些撑不下去了。
谁太坚持?谁又太偏执?
在这江湖乱世之中,终有一日,是要兵戈相见的。
停止思绪,这只不过是浮生杂念罢了。都不过凡夫俗子,何必苦苦为难自己?
此时,一间密室之内。
“姐姐,这次大人竟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们姊妹二人,你看……”
“倾染,大人交给的任务,只需成功便是。”
“姐姐,默雷庭的防御很强悍,要瓦解可是相当困难。而且姐姐,默雷庭毕竟是盟约势力。我担心的是听剑阁会由此介入……”
“大人想必是考虑过听剑阁的问题了。既然让我们出手,就是有一定的把握。而且正因为默雷庭的防御之强悍,大人才让我们影卫出手。倾染,你懂否?”夏凝染揉了揉妹妹的头,柔声道。
“我懂,姐姐。”夏倾染叹了口气。
“妹妹,我答应过你。等到天下平定,风满楼大事已成,我便带你归隐江南,你可还记得?姐姐一定会满足你的愿望。可毕竟风满楼对我们姊妹有恩……”夏凝染对妹妹说,眉眼间却凝成一层化不开的忧愁厌倦。也许只有对着自己的妹妹,她才能露出真正欢喜的笑容。这个承诺,她许了妹妹三年,而如今,还是未能实现。
“我知道,姐姐。”夏倾染靠在姐姐的肩上,呼吸着姐姐身上让自己安心的馨香,“等到事情结束,我们就功成身退。”
“嗯。”
她们本就是向往那世外桃源,因家世被卷入江湖纷争,至此三年恩恩怨怨,尚未了结。可待日功成身退,隐逸山水间;但也怕是,一朝入江湖,永世迷迭路,再也没有脱身的日子了。
“默雷庭……为了大人,为了风满楼,为了我们以后的安稳日子,我们的任务,务必成功。”
“我明白,姐姐。”夏倾染对着姐姐微笑,她从来都是相信姐姐的。姐姐永远都在保护她,她自然不能让姐姐过分操心啊。
“倾染,姐姐答应你。”夏凝染默许,揉了揉妹妹的长发,宠溺一笑。
这一世安好莫不许你?倾染,你可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啊。姐姐答应你,一定会让你像平常的女子那样生活,亦让你风风光光地嫁人。但有些诺言,是注定无法实现的。
十天后,默雷庭。
“庭主,奴婢前来送茶水。”
“进来吧。”
女子开门,顾盼间眼波流转,一张脸早不复之前的清丽可人的神态。目光凝在房内只独身一人的一瘦削身影上,抿唇一笑颇有成熟韵味,眸子深处泛起一圈圈蛊惑的涟漪,似乎能勾人魂魄,但那男子却没有看她,只一直在那儿不做理会。
这普天之下,能逃得了她魅惑之力的,还真是少见。她想,于是放下托盘,腰肢弯下行礼道:“庭主请用。”
“你是听剑阁派来的吧。”那书生样的人冷道,正在擦拭刀鞘的手停下动作,抬头看她,“回去告诉你们阁主,我默雷庭虽不大,却也不是无偿地为盟约做嫁衣。用女子来诱惑,对我毫无作用。如果真像月前凝雨阁等,我默雷庭也不会坐以待毙!”
“本听说默雷庭主不一般,如今一见果真如此。我就料想一文弱书生怎的当得了这般作为,原来如此魄力。”清清冷冷的声音幽幽传来,确实让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