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尽歇-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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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与她对抗，为何覆了风满楼，又为何暗中保护与她，与她的风满楼？
身份颠覆，势不两立……又或许，只有用这样的方式？
又或许，也因为在深藏心底的歉意。
玲珑阁。
“殷殷姑娘要离开？”杜月儿讶然，“为何忽然做此决定？”
“有些事情，我需要自己去找答案。多谢玲珑这些时日的照顾，在下不便再打扰，告辞。”
“殷殷姑娘，是不信玲珑吧？”杜月儿轻笑出声，懒懒地靠在软榻上。黎殷殷背对着她，看不见她唇角一丝若有若无的狡黠笑意。
一语中的。
她确实不信她了。她不敢再相信了。
她只是觉得，杜月儿瞒着她的事情太多了。从这一开始，她踏入这玲珑居，便像是步入了一个预谋之中。
就连杜月儿是白穆寒的师妹孔玲珑这件事，她未曾与她提过半字，甚至，否认了认识白穆寒的事实……
“殷殷姑娘不信便不信罢。玲珑还是感谢黎姑娘近日的陪伴。黎姑娘慢走，玲珑行动不便，便不送了。”
“玲珑，若有缘……后会有期。”
“嗯。后会有期。”
很快……又会见面了呢。
“白阁主。”不知道过了多久，小憩中的杜月儿睁开眼，身旁的白衣男子神色漠然。
“师妹。”白穆寒对一旁静坐着的女子道，“既然黎姑娘走了，那你我师兄妹二人，是该好好叙叙了。”
“承蒙白阁主厚爱。”杜月儿——也是孔玲珑——冷笑，“还请阁主说明来意，好自为之。”
“好一个好自为之。师妹，你如今可真是不一样了。而且居然，变成这般模样……”
“白阁主从我了解过我，何来玲珑变了？”孔玲珑手隔着衣袖抚过短剑，“能让白阁主亲自前来的，只有那另一半阁主令了吧。”
“师妹，给我阁主令，我让你完完全全脱离听剑阁，给你自由。”
“好一个诱人的条件，玲珑求之不得。”孔玲珑击掌轻笑，“只可惜，这听剑阁原本便是我的。”
“你并不在意听剑阁。我们各执所需。”
“哦？白阁主当真好魄力。如今听剑阁隐隐有了霸主之势，你拿走阁主令，许我脱离听剑阁，不就是变相地赶我出来？那样一来，没了听剑阁这个身份，那么包括听剑阁在内的人，都可以随时对我下手。我岂不是很快就会消失？到那时将再无人知晓你的秘密。”
“师妹，你知道么？你唯一的弱点，就是太聪明。”白穆寒一顿，“聪明到，自作聪明。”
“白阁主难道还要明抢不成？”她自动无视了他的后半句话。
“师妹应是听说过的，飞蛾扑火。”白穆寒挑了灯芯，“如果这火焰若是再大一些，会不会有猎物中招呢？”
“你说什么！”
“你最在意的，就是这玲珑居。如果我以玲珑居为筹码，你会怎么选择呢？”
约定好的一样，他话音刚落，外面火光即刻冲天，哀号声遍起，孔玲珑一张俏脸立刻失了血色，欲起身，可白穆寒更快一步挥手打开门，却点了她的内穴，封了她的气力。当下孔玲珑摔在座位上，浑身乏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玲珑居一点点被火焰吞噬。
“你……”
“你不应该存在的。”白穆寒看向手中一个三寸见方的白色锦盒，打开锦盒，绸缎上是一半白玉，纹路精致，隐隐可见是个“佥”字。
“你怎么……”她瞳孔微微一缩，那是……她手中的半块阁主令！
他早就已经拿到了……他所想的，不过就是让孔玲珑死而已！
“听剑阁想要得到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呵，师妹，你当真以为我是来找你们讲道理的么？”
当年老阁主将阁主令一分为二交与他们二人，潜在的目的便是为了让这二人结合，让自己的女儿有个好的归宿，却不曾想，这一个自私的举动，险些害死了他的女儿。
“白穆寒！你……”
“既然我要的东西拿到了，那么师妹，告辞。”
白衣男子不见了踪影。而这一场火，直烧到了第二天夜里。
徒留一片废墟。？
☆、第三十四幕 双生结散若薄凉（中）
？ 废墟之前，紫衣的女子颓然跪坐在地上。
孔玲珑从不离身的发簪掉落在地上，金质的簪身却依旧华美如初，讽刺一般地刺激着她的神经。
“白穆寒……”
除了他，她想不出还有谁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风满楼的账……玲珑的命……还有你欠我的……我迟早要和你一起算的……”
眉心一闪而过紫色菱晶。
“我说过的，如果你敢和我对立，我一定会杀了你。”
但是，若并非是对立呢？
这是以后要思索的事情了吧……
毕竟，她一直在按着别人的牵引走。
尽管这件事拖延了她的行程，但还是……还是要继续向前走的。
她将那金簪收入怀中，起身，向着原来的路继续向前走。
而听剑阁一行人，也折返听剑阁。
一切，都按照着出人意料的速度进行着。像是有人在刻意操控。
准确来说，的确有人。不过，事态已渐渐脱离她的控制。
九玄宫，密室。
“呵，将吾囚于此地，又如何？”苗一晴抬眸望向眼前坐在华贵的金丝彩绣软榻上的霓裳女子，冷笑。
“阿晴何必。”
“汝不配。”苗一晴眸中略过一丝轻蔑。
“放心，阿晴。我不会这样一直囚禁着你的，呵呵呵……等到人齐了，不是更好玩么？”
苗一晴抬眸盯着她，饶是玄鸾儿也受不了被这般似毒蛇一样的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只得别开目光，浅笑嫣然。
“呐，阿晴。等到阿殷和阿洛也来了，说不定我就可以让你们姊妹三人团聚了哦。”
“……”苗一晴眯起双眸，“如何？”
“啧。应该会很有趣吧？哈哈哈哈哈……放心，也不只是你们姊妹三人，牵扯到当初那件事情的人，都得面对这一切！你也应该知道吧，我的姐姐，姜瑶姬她现在就在我九玄宫！你以为我很仁慈么？哈……阿晴呐，你好天真呢。”
“未曾。”
玄鸾儿理了理发鬓，缓缓道：“其实阿晴，你也不必恨我。因为一切，都不过是这样。我该讨债的。”
“汝讨了千年，尚未讨够么！长姊视汝为挚友，汝竟做出此等难容之事！姜涟漪，汝终得报！”
玄鸾儿不作应答，只是静默着出了密室。回眸看着石门在身后一点一点关闭，而那个被重重缚魔链囚禁着的绿衣女子也消失在视线之内。
“三苗晴……你们谁都逃不掉。璟公子，洗礼仪式准备得怎么样了？”
“一切妥当。”
“很好。”玄鸾儿慵懒地伸出手，“七日后就是圣女洗礼仪式，尤其是洗髓仪式，万不可出分毫差错。那个什么凌焱，若他敢来，便教他死无葬身之地。”手忽然紧攥，她平和澄净的眸中勾出一丝丝的狠厉与疯狂来，交织着，充斥了眼眸。
“是。”
“而十日后，便为你与雪无准备婚礼。”
“……这……宫主大可不必如此心急。属下……”
“这是璟公子你的终身大事，本宫主自是要多加关心。毕竟璟公子你可是挽救了我九玄宫的人喏。”
公孙璟身形一滞。
说什么挽救……最终也不过成了掌中棋子。都是她所安排好的一场局。
是当时他不出手，以这个女人的能力，也完全可以凭她一人力挽狂澜，将九玄宫置于不败之地。
但是一切，又仿佛是安排好的。
让他来到了九玄宫，又让他……隐隐约约记起来了什么。
命运这盘棋，只看你是棋手，还是棋子。
风清月朗，正是上好时节。
节气暖，人心若薄凉。
一切，其实也都不过是荒唐。
玄鸾儿眼看着瑶姬喝下那瓶“洗髓”。
只不过，她仅仅喝下了半瓶，“洗髓”便被人打翻，摔碎了。青玉色的液体流了出来，倒映着一双红色的眸。洗髓的药效，却最终还是发作了的。只不过，这次发作却是好事——她忘记的，偏偏是当年他得知她即将出嫁之时“潇洒”放手的那一段记忆。阴差阳错，却是最好的结果。
凌焱倾下身来，对一身华服、跪坐在洗礼台上的女子伸出手。
“阿瑶，跟我走。”
“你是……”瑶姬空洞的眼眸映出少年的身影，那个名字便深埋在记忆深处，她记起来了，却说不出来。她知道他是谁，却也不知道他是谁。她只是知道，自己可以相信他。
“想带走圣女，先过问我九玄宫！”
玄鸾儿轻抬玉指，九彩绫罗悠悠而出，包围了处于洗礼台中心的二人。但出乎意料的是，那个少年居然用手中巨剑斩破绫罗，携瑶姬而出。九彩绫罗紧跟其后，最终还是缠住了二人。
绫罗自凌焱处开始燃烧，熊熊烈火将绫罗燃为灰烬，飘散于空。
“三帝姬，得罪了。”语罢，凌焱冷冷地朝公孙璟望了一眼，转身向天边飞去。
玄鸾儿收回绫罗，注视着那二人的身影消失于天际。
“他居然觉醒了……这下失算了。”
“不过……祝融，长姊，若你们不来干涉我，便罢了。呵呵呵……”
“区区神灵而已……”
玄鸾儿挥袖，那繁复华丽的洗礼台只似水中幻影一般，晃了一晃，便消失不见。玄鸾儿似是累了，靠在软榻上休息。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她道：“璟公子，三日后便是你与雪无的婚礼。可有什么要求么？”
“宫主一定要让我迎娶雪无么？！”
“璟公子，当初是你说的呢，只要我告诉你一切，你便听从我的一切号令。你们大婚之后，我自然会将一切都告诉你。如今璟公子，竟然是要反悔了？”玄鸾儿眸中闪过寒光，公孙璟双手攥紧，再次松开。似乎，再次屈服了。
“好，还请宫主，不要让在下失望。”
“本宫主何曾食言？呵呵呵呵……璟公子，你要知道，知道这一切的，只有本宫主一人。若是你放弃了这个机会，那你可就没有地方去寻找答案了喏。”玄鸾儿的话语一如她脸上所绘的繁复纹样的浓妆，任是谁都无法辨识出本质——她本就像个无法辨认出喜怒哀乐的人偶。
只是越来越疯狂。
三日后，九玄宫是满目的红。
那是喜庆的颜色。当然，在公孙璟眼中，这红色直击心头，让他痛不欲生。
“火无……”
眼前仿佛闪过一幅画面，那女子一双水红眼眸，泛着火焰似的微光，在这一片红中，灼烧了自己，灼烧了一切。
那一刻，他眼中似乎只有她。
“火儿……”
此时素雾轩内，雪无一身火红嫁衣，原本清素寡淡的脸着上了红妆，总算是显出了女子的一番妩媚味道。朱唇轻启，问：“时辰到了么？”
“快了。雪姑娘今日可真美，真要跟天上的仙女一较高下了。”
自是知道是奉承的话，雪无看向铜镜中的自己，笑容渐渐变淡，直至消失。
镜中的自己，是跟姐姐那么相像。
不，应该说是，一模一样。
他看着自己的时候，应该会是想着姐姐吧……
他们明明并不相识……为什么他会对姐姐这样上心！我在他身边这么久他都不曾留给我一丝温存，而对那个仅仅是听到我提到过的姐姐，他却……
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