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缘之侠隐-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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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跃先高高兴兴,抬了猪羊美酒赶来鼓浪屿贺功。王元帅留下他同饮庆功酒。席间向他问起赛宝儿来。殷跃先道:“赛宝儿是个走海贩货的商人,家财颇丰。早先就在这蓬莱县东郊居住。高丽兵劫掠城郊,烧了他东村的商号、仓库,他便携带家口,搬回家乡牟平去了。”
王华点点头,暗忖:“这人也可以排除通敌嫌疑了。”
劳军已毕,王元帅命文牍人员写下奏章报捷。自己亲笔给恩师写了问安禀帖,在信里详叙了和殷跃先的两次谈话,皇甫元帅降敌果无实据;赛宝儿已可排除嫌疑。就差丁宣、李猛回京投文,面交私信。
却说皇甫长华饮罢庆功宴,回到自己船上。她这孝女军船队停泊在帅舰之后,左是熊浩,右是韦勇达,背后是岳鸣皋、董飞骁,把她们围在当中,十分稳密严紧。孝女军又分三个层次,外围是水军;第二层是孩儿军中选□的五百少锐军;第三层才是五百女兵拥卫着靖国将军的座船。长华回船休息片刻,见天已入夜,便带着十几个女兵,驾起小舟巡营查哨。
她自来心细,唯恐大胜之后,兵士骄惰轻敌,失了警惕,是以当晚查得格外仔细。看看查到董飞骁船队,忽见一个黑影儿在船桅间一晃不见。长华喝问是谁?却无人答应。问身边女兵,都说不曾看见什么。此时夜色已浓,周围船只静悄悄别无声息,只有远远的巡哨船上传来阵阵击柝之声。
长华飞身掠到那船桅之旁仔细查看,并无异状。那黑影儿竟消失得无影无踪。心里纳罕,自己是练暗器练出的夜眼,决不会看错,明明是条人影。当下默默记住这只船的方位,带众人返棹回船。
回到座舱,长华解下腰间白虹剑挂上床柱。忽然铮地声响,白虹剑出鞘半尺,不住啸鸣!长华心中一凛:“它在向我示警!”伸手把剑摘下,放在枕边,紧了紧腰间暗器囊,叫留下四人值夜,其余都去歇息。回身把舱门虚掩,留下个缝儿以便观察,自己和衣躺在床上,闭目假寐。宝剑放在手边,一手握住剑靶,遇有动静,立刻便可拔出。耳听得众女兵也都睡去,海浪轻摇船只,一片寂静中只觉睡意阵阵袭来。她想到桅旁人影,宝剑啸鸣,哪敢睡去,强撑着保留下三分清醒。
迷迷糊糊间,只觉船尾微微一沉。长华立刻警觉,凝神细听。一阵极轻的悉悉率率声息从尾梢传来,似有人轻悄悄攀上船头,接着嚓地轻响。长华诧异:“这贼干么打火,他想烧船?”忽然一缕异香飘来,长华暗叫不好!赶快闭住呼吸,从暗器囊中轻轻摸出一块能解百毒的龙亶石衔在口里,双目微阖,装作中了迷香之毒,却眯缝着眼睁一线,向外偷瞧。
此时桌上残烛未烬,犹有微光,朦胧中见船尾影影绰绰黑影闪动,移向中舱。一条淡淡人影俯身蹲下,似在查看舱口警卫,不多时咯吱声响,虚掩的舱门被慢慢推了开来,一条人影轻捷闪进。是个瘦高个儿,一身黑色夜行衣靠,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对精芒四射的眼睛。他四下一瞥,跃到床前,俯身伸手来抱长华,却抱了个空。眼前寒光闪烁,一剑刺向面门。长华已滚到里床,反手快刺,意在必中。那人也真个了得,间不容发中,身子后仰,滑开径尺,那一剑只挑下他蒙面黑巾,带着一绺头发。
长华一跃而起,厉声叱道:“刺客休走!”黑衣人已借一滑之势抢出船舱,跳了起来,脚尖在船舷上一点,飞身跳上邻船船篷,往外便逃。长华高叫:“抓刺客啊!”双足一弹,跃上船篷追了上去。
这一闹早惊动了巡哨兵丁,镗镗镗锣声大振,一片声高叫:“抓刺客!”霎时间整个水寨都惊动了。
王华听得女营闹刺客,翻身便起,抓住锦袍往肩上一披,提青冥剑跃上船尾,就从船头上飞跃过去。水寨中灯火通明,人声喧嚷。王华站在船头提气高叫:“不许喧哗,各归各位。注意搜查自己座船,若无异象,静守待命。”他把话以内气送出,人人听得清清楚楚。各队主将立时大声复述,把帅令再传达一遍,一霎时全寨安静下来,明灯亮烛,坐以待命。
第十六回 追刺客 雄辩指迷津 斩赤蛟 初探安期岛(2)
王元帅跳上长华座船大叫:“皇甫将军,皇甫将军!”卫士们随后赶到,高提灯笼照时,只见舱门大开,舱外躺着四个女兵。王华一步跨进舱去,鼻间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奇异香气,慌忙退出,叫兵士点烛。心中暗忖:“这莫非便是夜行人使用的迷香?姐姐难道被掳劫了?”卫士换上新烛,舱中立时照得通明,只见床上被褥摊开,却不凌乱,也没有脱下的衣衫、战靴。床前地下有一块黑巾,拾起看看,上有剑痕破口,似是被削下的蒙面头巾。皇甫长华却不见踪影。忙叫人取冷水喷醒女兵问时,那四个女子迷迷瞪瞪好一会,才略略清醒,一致说在朦胧中时突然闻到一阵异香,便不省人事了。
随长华巡哨的女兵报说巡哨时曾在董将军船队看见一条人影,一闪不见。巡哨船兵丁报说听到女子声音叫抓刺客,有两条人影从船篷上飞跃过去,一逃一追。追的依稀是靖国将军模样。王元帅叫他们指出方向,自己跳上船篷查看,暗夜沉沉,哪有半分踪迹。王华大疑:“姐姐莫非追到屿上去了?这鼓浪屿居民都已迁走,此刻是从哪里来的?”当下命各船人不卸甲,剑不离身,休息待命。着人请左、右先锋来帅舰议事。
韦、熊二人一到,王华把那块破黑巾递给他们看了:“这贼以黑巾蒙面,必是怕人认出他真面目。靖国将军自来机警,想早有察觉,不曾被那厮得手,追贼去了。只不知追到何处了。这个刺客来路十分可疑,若是敌方遣来,怎不刺我,却去掳掠一员女将?且一般刺客哪有夜行人使用的迷香!我倒想查查屿上陆营和马厩。”
韦勇达脸色一变:“你怀疑刘奎璧?”王华点头。熊浩也不由变了脸色:“疑得有理。家贼难防!事不宜迟,快快追查接应要紧。”
三人带领亲兵登岸。王华道:“熊大哥请到陆营查看,我和韦大哥查马厩去。回头到陆营会合。”大踏步往马厩急走。刘奎璧正关押在马厩旁小屋中。鼓浪屿上陆营,却是屯粮之所,由赫英南驻守。
却说刘奎璧自得父亲家信,日夜盼望会师,暗忖:“只要面谒王元帅,他必会请我出来当个副帅,至不济也会委我做韦部监军。那时我屈意结纳他,凭我堂堂国舅,他也会额外看顾我一些。爹爹叫我见机行事,必是要我伺机把皇甫敬罪名坐实,再拿皇甫长华和韦勇达破绽,扳他们一个里外勾结,图谋不轨,叫他们永世不得翻身。”想得美美的,谁知邯郸会师后,他仍是软禁在韦勇达军中,由水路开赴长岛。虽没戴枷锁,行动上却没有半点自由,仍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囚徒。他原不会水,终日只闷坐船舱,百无聊赖。怀疑是韦勇达和皇甫长华捣鬼,瞒上欺下,折磨自己,暗地咬牙切齿:“但教有朝一日得见王元帅,脱出羁绊,叫你两个认得我!”
水军到了鼓浪屿安营扎寨,把他关在马厩旁小屋之中,仍由贺金保等人看管。这里四面是水,想溜也溜不出去。当晚水寨惊营,追赶刺客,贺金保唯恐有失,亲自守着囚室,不敢离开。刘奎璧因感受风寒,身子不适,晚饭后早早睡了。水寨喧闹,把他惊醒过来,大睁着绿豆眼留神聆听。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只听贺金保惊叫道:“啊呀,是元帅来啦!小将贺金保参见元帅。”
只这一声,使刘奎璧兴奋得心头乱跳:“天啊!元帅来了。今天该当是我出头之日啦!”唯恐元帅不知他囚在这屋里,撑起身子便想招呼,却听外面一个带磁性的清亮声音道:“免礼。你们这里有什么动静没有?”
刘奎璧猛地一惊:“呀,这声音好熟!倒有些像那个主儿说话。只不过说的官话,不是昆明声口。且别冒失,听听再说。”颓然倒下。
接着是韦勇达声音:“还不快把门锁开了。”呛啷声响,想是贺金保在开锁。门被推开了。“呀,怎么黑洞洞的,快点灯烛。”仍是韦勇达声音。嗒地火绒打燃,点起桌上残灯。贺金保道:“元帅请进。”一阵杂沓脚步,进来了好几个人。刘奎璧索性不动,心道:“且待他来查问,我便当面揭出韦勇达如何对我。”
王元帅游目四顾,见屋中一桌一椅一间小床,挂着蓝花麻布帐子,帐门合拢低垂,床前摆着一双靸鞋。韦勇达快步走向房中各个角落隐背之处查看。王华便走到床前,伸出剑鞘把帐子一挑,登时和大睁双眼的刘奎璧面面相对。两人这一朝相,明亮烛光下刘奎璧认出元帅是谁,只吓得三魂渺渺,七魄悠悠,险些儿晕了过去!暗叫:“天哪!我今番死也!”忍不住牙齿捉对儿厮撞,抖了起来。
王元帅见他形容憔悴,一脸病容,哪还有半分昔日气概。当年那个高傲骄纵,风流自赏的刘爵主已变作眼前这个畏缩窝囊的囚犯。王华对他原是恨极,如今见到他这般萎靡落拓,又抖成这副模样,显是认出自己,心中害怕已极。不由暗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心里不觉涌起两分怜悯之意,问道:“你是病了么?”
刘奎璧牙齿碰得嗒嗒响,哑声道:“是……是病……病了。”
王华和声道:“有病要治。需用什么,告诉看守,他必给你。”
刘奎璧仗着胆子道:“元……元帅……我想……想……”嗫嚅了半天,终归没说出想什么来。
王元帅心中不忍:“你要说什么,只管说罢。”
刘奎璧挣扎半天,终于镇定了些,缓缓说道:“我……我这病,只怕治不好了。听说我已经有了个儿子,我想把我这个随身的护身玉佛带给他,做个念心儿,再给家里爹娘写封问安信。不知元帅可能允准?”
王华道:“这些生活小事,有何不可。正好有报捷差官回京,你连夜把信写好,交与贺金保,送来大帐,我吩咐他们替你捎到家中便了。”
刘奎璧伏在枕上连连叩头道:“多谢元帅恩典。”
王华放下帐子,转身出屋。韦勇达也把房中搜了一遍,并没有可疑之处。看着贺金保锁了门,王元帅吩咐他请军医给刘奎璧诊治:“凡是生活所需,可适当照顾,不要克扣为难。”
一行人离了马厩,韦勇达走在王华身后,想了想笑道:“我原以为你是个硬铮铮的铁汉,谁知还有一副菩萨心肠,对仇人也这么宽厚。”
王华叹道:“这人若不是心术不正,做了许多坏事,原也少年英俊,算得可用之材。其实善恶之间,相距仅只一线,为善为恶,只在一念之间。大凡对自己过分看重的人,总不肯设身处地替别人想想,往往一念之差,便人鬼殊途,竟至万劫不复地步。看到他现今这副样子,倒令我深自警省,不敢稍有差失呢。”韦勇达默然,觉得他的话颇富哲理,为善为恶的确是一转念间的事。
一路急行,到了陆营和熊浩会合。镇守粮台的赫英南参见了元帅,报说此处并无异状。那刺客和长华就像突兀消失了一般。看着暗黑夜空,三人无可奈何。只好回到帅舰,坐以待旦,且等天明再作区处。王华十分焦灼不安,好容易熬到五鼓天明,人报:“靖国将军回船求见。”三人喜从天降,王元帅连声叫:“请!”
皇甫长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