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缘之侠隐-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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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着朝天辫儿,辫根上系一粒榛子大小明珠,身穿粉绫绣花衣袴,深紫色扎袖、腰带,足下蹬一双黑缎掐金薄底小靴。两双小手分别搂住石狮头颈,大模大样趴在狮背上,旁若无人。说话的是个瓜子脸,眉清目秀的孩子,另一个却是圆圆脸儿,瞪着对黑溜溜大眼珠,在那里嘻嘻直笑。两个一对儿粉妆玉琢,却又满脸顽皮惫赖劲儿。众人一时都呆住了,不知这对孩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众侍卫大吃一惊,忙要赶逐。成宗挥手止住,他年近三十没有儿子,对这两个小顽皮颇有喜爱之意,再则也想看看他们会有什么花样,是否另有背景。王华肚里却只叫得连珠价苦,这对孩子正是肖喆、罗砚英。只见肖喆双腿一弹,轻轻巧巧跳下石狮,走到喀力桑面前,背起两手,挺着小胸脯道:“喂,大个子,你敢和我比比力气谁大么,你敢么?”宛然便是刚才喀力桑对王华的口气,神态学得惟妙惟肖。喀力桑瞪着那双牛眼,弯下腰看着肖喆道:“小孩子,干吗胡说八道的?”肖喆伸手从头上拔下一根柔发递过去道:“谁胡说八道啊?你只要能把它抛到那边大鼓上去,我就承认你的力气比我大。”伸手指向对面大鼓。这面牛皮大鼓,原是军政司所设,正在将台之侧,距两人站立之处不过数十步远近。
喀力桑伸出鼓槌也似指头,捏着那丝头发,叫道:“这有何难!”向着那面鼓用力扔去。头发怎能受力,喀力桑手指才一松开,那根头发已不知飘到哪里去了。喀力桑忙不迭俯身低头去寻。肖喆在一旁嘻嘻哈哈拍手唱道:“傻大个儿没脑筋,只长个儿不长心!”喀力桑扭头怒道:“你又能么?”肖喆跳起来,出手如风已摘下他头盔上那朵红缨向大鼓掷去,红影闪动,噗地一声轻响,已端端正正落在鼓上。肖喆指点着笑道:“怎么样?我的力气比你大不是?”
喀力桑站直身子,满脸迷惘之色,提起醋钵也似拳头反复打量,实在信不过自己的力气会没有面前这个小不点孩子大。
众人方觉好笑,忽见那圆脸孩子也从石狮上跳下来,一溜烟跑到王华面前,拉拉他的手道:“嘿,你呆站着干吗?人家刚才向你挑战呢,问你敢不敢举那石狮子。你就过去举给他瞧呀,有什么不敢的。”拉着他向石狮走去。王华知道这对孩子千灵百怪,他既这么说,必有道理,迟迟疑疑任他拉着走过去。先拿好桩伸出右手握住石狮后腿,单臂叫劲,使出全身力气,运劲一提。哪知那石狮应手而起,竟已和石座分离开来,论重量不过两百多斤。王华这一下用劲过大,不由得身子连晃,一个趔趄直抢出好几步,险些跌倒!连忙使个千斤坠,定住身形,已是窘得满脸通红,提着个石狮子站在当地,不知所措,好生尴尬。
成宗在将台上眼见这两个威武英雄的大汉子都上了小孩子的当,忍不住哈哈大笑。明堂心中雪亮,必是那瓜子脸小孩缠着喀力桑戏耍,说长道短引开众人目光之时,那圆脸孩子乘机在石狮上做了手脚,显是暗助王华。这石狮既和石座分离,双狮重量不过五百多斤,王华力举双狮自是游刃有余,不会输了。这时满场人人捧腹,只不敢笑出声来。两个孩子却发出银铃也似大笑,一转身溜进人丛,宛如游鱼般霎眼间便不知去向了。
成宗笑问:“这两个小顽皮是谁家的孩子?”
刘捷忙起身叫御前侍卫总管隆柯:“快着人去清查,把这对小捣蛋及其父母一并抓来,究其管教不严,慢渎欺君之罪!”明堂忙阻住隆柯道:“且慢。”转面奏道:“皇上,这对孩子小小年纪,能有这般聪明机巧,将来长大成人,必是梁栋之材。小儿调皮玩闹,无伤大雅,求皇上宽恩,不必追究了罢。”成宗哈哈笑道:“这对孩子虽然顽皮,却也不是瞎胡闹,倒是巧妙地用事实证明了智能降力的道理,叫人明白喀力桑头脑简单,就再多几百斤力气也绝不是帅才,怎能和王华相较。朕倒是颇为喜爱他们,只想访知他们家庭出处,赏赐加恩,并无责怪之意,国丈错会朕意了。隆柯,你寻着这两个孩子,休得惊吓他们,好好带进宫来,朕要问话。”隆柯领旨下去了。此时已连比两场,军政司下令暂歇片刻。
下一试该是比试兵刃、武艺。成宗问十八王侯道:“王兄们,下一项比试题目是如何安排的呀?”阿难塔等原是欺南人文弱,尚智不尚力,想先以买乞烈的箭、喀力桑的力挫败王华,趁他垂头丧气,锐气尽失之后,再由萨仁多出手,一顿快攻,管教王华当场出丑。那时三主考不能不服输认罪,武科重选,大振蒙古武士雄风。如今前两个题目都不曾难住王华,从他的射技与举鼎显露的实力,此人果有真才实学,实非易与。萨仁多能否是他对手,实在毫无把握,最糟糕的是刚才两个孩子一搅,成宗说出“智能降力,喀力桑怎能和王华相较”的话,虽未指明,人人听得出来是说这道试题要王华和喀力桑比蛮力,只是意在为难王华而已,并不足以测试帅才。这第三道试题若再不够斤两,落败不说,还显得十八王侯浅薄无知,这个人就丢大啦!是以众人都犹豫不答。实在捱不过时,还是和王明理帖木儿硬着头皮奏道:“这第三题,我们是想看看王华的实战本领,原想叫萨仁多出来和王华放对……”一语未毕,忽有人截住道:“且住。”却是刘捷。
原来刘捷因连珠箭起了疑心,怀疑王华便是皇甫少华,又看到王华马旁插着一枝房天画戟,越发触了他心中之忌,暗忖:“宁可杀错,决不放过。不管此人是不是皇甫少华,都不能容他把帅印得了去。”因此抢过话头道:“皇上,王华方才两试都是取巧,算不得真实功夫。两军阵上讲的是‘力强者胜’,那是半点不能含糊的。萨仁多虽勇,取中在百名之外,原比王华差着一大截,又且未经战阵,怎试得出实战本领。不如由老臣去请出一位禁卫军军官和王华比试,王华若能得胜,自是威名大振,无人不服啦。”偷向安西王使个眼色。安西王知道禁卫军正、副总管都是蒙古有名勇将,不论武艺和实战经验,比萨仁多都高出许多,暗暗佩服刘捷这个主意出得绝。忙道:“国丈说得有理,就这么办罢。”
成宗也觉王华前两场不足服众,便点头答允,让刘捷去找个禁卫军军官和王华较量。刘捷领旨,忙忙去了。
正是:尴尬人多尴尬事 恶毒计出恶毒心
第十四回舌战权奸再助元戎收劲旅
旌旗招展十万貔貅出玉关
却说刘捷奏准成宗,要请一位禁卫军军官和王华比试,又悄声奏道:“这王华用的兵器是方天画戟,又会使连珠箭。这两件都是皇甫家家传艺业,况年纪也和在逃钦犯皇甫少华仿佛。老臣请武艺高强的禁卫军军官和他放对,意在逼他全力施展戟法。皇甫戟法是老臣素来熟知的,若果然一脉相承,这人便是皇甫少华改名换姓而来,正好拿下他斩首示众,以正国法。”成宗摇头道:“皇甫少华是湖北江陵汉人,这王华却是湖南平江南人。他要改名换姓,换作色目人岂不更好。他皇甫家原住密州,有几房留在那里,算得是色目人。况此人肤色黧黑,英武之气有余,富贵公子作派丝毫也无。只怕国丈看得不准,还是不要多疑,免得屈枉了好人,误朕为国求贤大计。”刘捷不敢再说,匆匆走了。
郦明堂坐在一旁,听刘捷在皇帝耳边咕哝,却听不清他说些什么。后来成宗答话,他才听出端倪,心里暗暗吃惊,知他不怀好意,定有诡计算计王华。自己还须随机应变,破他阴谋。等了许多时,刘捷才回转将台复旨。成宗问道:“国丈,你安排何人出场比试呢?”刘捷含糊应道:“少时那人出场,陛下一看不就知道了么。”明堂见他目光闪烁不定,心道:“不论你请谁出马,当着皇上,谁敢违令伤人不成。”一摆手吩咐戎政司:“第三场比试开始,重申禁令。”戎政司手中红旗挥动:“第三场,比试兵刃、武艺。由禁卫军官与王华对搏,双方只许分出胜败,点到即止,任何一方都不得出手伤人,违者严惩不贷!”吩咐起鼓。
鼓声中,王华整理衣袍,提戟上马,驻立场中等候。三通鼓罢,御林军旗门开处跃出一骑踢雪乌骓,马上人头戴双龙斗宝束发紫金冠,斜插着一簇墨羽,身着绣蟒黄绫软靠,手提一对八稜镔铁锤,浓眉环眼,赤面无须。看年纪不过二十出头,骑在马上威凛凛气昂昂,正是成宗爱弟,凤子龙孙,敕封小阳王的赛赛帖木儿!
这小阳王年方二十二岁,血气方刚,自幼生母夭亡,由成宗之母弘吉喇氏抚养。他生具神力,爱武成癖,双锤得名师传授,出道以来所向无敌,有万夫不当之勇。性格狂放粗豪,日常使酒任性,不拘礼法,仗着是嫡裔亲王,得太后和成宗喜爱护庇,傲视群伦,不肯轻易服人,也无人敢对他触犯,是京城有名的小霸王。刘捷唆使他出来和王华放对,自是别有用心。他估计,论实力,王华未必是小阳王对手,而一个南人和蒙古亲王对阵,量他天胆也不敢伤了小阳王。这就使王华缚手缚足,处于只能挨打的地位,就便他富有智计,侥幸得胜,小阳王也不肯甘心服输。南人触犯亲王,也是死罪。刘捷唯恐有失,又唤过自己家将密密吩咐,另作了布置,料定王华万万难逃活命,所以耽搁了许多时候,才回转将台。成宗问他安排的是谁,他也不肯说出来,唯恐成宗阻拦,不许小阳王出阵。此时成宗一见小阳王,大感意外,郦明堂已惊得变了脸色,忙奏道:“万岁,小阳王金枝玉叶,岂能犯险和王华放对。”成宗深知小阳王脾性,既已出马,万不能拦,只得叫戎政司再次传谕:“不许伤人,伤人者斩!”
第十四回(2)
明堂暗叫糟糕:“这道谕旨一传,却不是雪上加霜把王华更缚束得死死的了!”忙把王华召到将台前,亲自吩咐道:“王华,小阳王乃是万岁爱弟,凤子龙孙,力大无穷,有万夫不挡之勇。你要小心在意,只准赢他,不能伤他,千万牢记。”
王华唯唯领命,心下好生为难,暗道:“这场武怎么比?对手倒像个玉瓶儿,磕不得,碰不得,还能赢得了他!”一抬头和刘捷打了个照面,看那对绿豆眼闪烁的凶光和一脸奸笑,已似猜出自己身份,心中一凛,硬着头皮下场,见机行事。众汉、南武生虽不明内情,但看这架势也猜出那员将必非等闲之辈,个个替他捏着把汗,只怕他输在小阳王手下,又或是伤了小阳王惹来杀身之祸。只有刘捷满心得意,阿难塔、阿忽台等更是喜动颜色,请小阳王这一著更胜过请禁卫军总管,咱们如今可是有胜无败,稳操胜算之局。
王华回到场中,面对小阳王平持戟杆致敬道:“王华参见千岁。”小阳王圆睁环眼,喝道:“放对便放对,文绉绉的闹甚酸派!”砰地一锤当头砸来。王华见他说打便打,锤沉力猛,暗暗心惊,一带马闪向一侧。小阳王右锤方出,左锤又到,撒花盖顶,野马分鬃,乒乒乓乓一连七、八锤,都被王华闪避开了。小阳王暴喝道:“怎不还手?”王华叫声得罪!戟杆一摆,使出一套游龙戟法,迎向双锤。
这套戟法是大师父萧迪所传,专一用来对付膂力过人的猛将,用的是粘、缠二诀,避其锋锐,击其薄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