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缘之侠隐-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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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险一试。喜滋滋满口称谢:“多谢岳父推荐提携。”转向景夫人母女:“岳母只管放心。小婿此去,小心谨慎,料也无妨。”兴匆匆往外便走,忽又停住,吩咐素华道:“你把家书和礼物交与姑父带回咸宁,请他代我问候家中人好。我且进宫当医生去也。”素华又愁又笑,替他担了满怀心事。
明堂出府上马,跟着四太监直入禁宫,在体仁殿参了圣驾。成宗把太后病况细细告知,道:“郦卿若能替朕分忧,治好太后疾病,寡人当不吝爵禄重赏。”带着明堂出殿上马,往万寿宫去。明堂一路思忖太后病象,对内苑景色视而不见。到得万寿宫,成宗携着他同进太后寝宫去,只见罗帐低垂,众宫女、妃嫔围在床前,一个个面色惶悚惊恐。成宗叫明堂门前暂候,自己走到床前,忙问:“今日圣母病情如何?”一个彩嫔跪奏道:“越加沉重了,已昏厥两次,幸得救醒。”成宗大惊,亲自挑起帐子,见太后昏昏沉沉侧卧龙床,嘴唇紫绛,一丝两气,不由得心下着慌,忙命:“郦卿,快进来看看太后!”众妃嫔慌忙避到屏风之后。
此时郦明堂站在寝宫门前,瞥见有许多云鬓朱颜的彩袖宫嫔,只好端肃拱立,不敢抬头。听得成宗呼唤,方款步进来,走到床前。宫娥移过小几,放好软枕,请出太后手来。小几前放个锦垫,明堂跪在垫上诊脉。满屋子静静悄悄,谁也不敢出口大气儿。郦明堂静心澄虑,细查了太后六脉,双手诊过,又观察了太后脸色、舌苔,退出外间,向成宗奏道:“微臣细查太后脉象,双寸沉伏,关脉牢坚,脉带弦象,唇口绛紫,苔黄带黑,乃是宿食积聚,肝气郁结,中有伏热之症。太后必是大便不通,不思饮食,口渴多饮,心烦狂躁,夜嗽喘促。”旁边一个宫女答道:“正是如此。大便已有三日不下,两天没进饮食,只喝点参汤。”明堂不由皱眉,暗忖:“这样病还能喝参汤么?”转向成宗道:“太后此病,乃是外感燥热之邪,聚于肺胃之间,内有宿食积聚,肝气郁而不通。应该用药逐食理气,开胸解郁,平燥清热,才能见效。目前是不宜进补的。”成宗道:“依卿看来,还有几分可治?”
明堂道:“此症初起易治。想是当时误用补药,使热邪深伏,积聚难下成痞,遂转危症。目前虽然凶险,还有三分治得。”成宗道:“卿可仔细斟酌,妥筹方剂,救太后沉疴,以解朕忧。”命内侍磨墨拂笺伺候。明堂退至外殿,拟了个消食逐滞,解表清邪的药方,方中重用熟大黄。写毕呈上御前。成宗见他用药和御医院众医官全然不同,心下不禁踌躇,难以委决。便亲带他到玉堂署去,召来众医官共同商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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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太医院的医官早就听得传言,皇上金殿求医,求来个十七、八岁的新科状元郦君玉,都忍不住哂笑摇头,说道:“咱们这么多经验丰富的专业医官,犹自一筹莫展束手无策,量他一个年轻后生能读得几本医书,活过多少险症?也来猪鼻孔插葱——充象!敢莫是寿星老儿吊颈,嫌自个儿命长么?”正自你言我语,在背地讪笑,见皇上驾临,不敢怠慢,连忙叩见,心里大都抱着个看笑话儿的心思。成宗把那张药方交下,让大家共议。这班人看罢药方,一个个吓得摇头吐舌:“郦修撰好大胆子,敢用这虎狼之药!太后暮年人,气血双虚,只能温补,岂可攻下,还要外加发散清泄。圣母如何禁受得住!这个方子,臣等是万万不敢苟同的。”
成宗见众医说得厉害,目视明堂,要他答辩。明堂奏道:“太后不过五十出头年纪,虽入暮年,但体质素壮,血气不亏。既有宿食,又兼热邪,加以误服补剂,已使病邪缠结,深伏脏腑。若不解表逐滞,难收祛邪扶正之功。如今连日常进用的参汤都要暂停服用,岂可再用温补药物,致令雪上加霜!”成宗听他这番话也极有道理,苦于自己不通药理,难以决断,不知该听谁的为是。迟疑半晌,问明堂道:“郦卿,太后年老,用这攻下之剂,果然无妨么?”明堂跪下奏道:“要救圣母,唯有此药,臣不敢人云亦云,使圣母病情一误再误。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舍此更无他法。”
成宗转向众医官:“这药果是不能用么?”众医官齐声道:“臣等实实不敢冒这天险。郦修撰要用此药,自己用去,休得拉上我们。”
两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成宗思量众医官以温补之剂久治无功,病情转重,或者郦君玉之说才是对的。见两方都跪地不起,命众人平身,打发众医官回去,叫内侍照郦修撰药方去药房配药,速送上宫。向明堂道:“郦卿且休回府,就在玉堂署中暂住。若太后服药后有甚缓急,也好就近宣召。”明堂领旨。自有署中人役替他安排床帐,伺候膳食。明堂暗笑:“我倒成了人质,来得去不得啦!”
成宗回到万寿宫,候得药到,亲自一味味检视无误,倒进药瓯,守着熬好,心里仍在犹疑,不敢奉与母后。其时已是申刻时分,太后自昏沉中闻到阵阵药香,问道:“是药熬好了么,怎不送来我服?”成宗应声是,倒了大半碗药汁,亲自捧到床前道:“药虽熬好,只是有些为难之处,不知母后能不能服?”“有什么为难之处?”“今天这副药,是新科状元郦君玉开的方子。他说母后肝气郁结,有宿食停滞,兼风热外感,开的是解郁逐滞,发散之剂。太医院医官们却说这是虎狼之药,暮年人只能温补,禁受不住这等猛剂。孩儿因此迟疑,不敢奉上。”太后道:“我原觉得胸腹间胀满堵塞,夜晚咳喘难当。吃了太医们开的补药,越补越糟!只怕攻下之剂才是对症良方,且吃下试试。”成宗听太后之言正和自己想法相同,大着胆把药碗送到太后口边,太后就在儿子手中把药服下。戌亥之交又服了第二次。
成宗心中终有些惴惴难安,唯恐变生不测!当晚仍在太后寝宫外间睡下,却不敢熟睡,只闭目假寐,留心寝宫动静。往日一到晚间,太后便阵阵暴咳,喘促不宁,起起坐坐折腾,不得安生。今晚却出奇安静,听不见咳喘声息。成宗在枕上翻来覆去,只觉静得可怕!不放心,悄悄起身进内间去看时,却见太后拥着纱衾正自沉睡,呼吸颇是调匀。摸摸额上,热度已是退了,心中大喜。一众宫人连日辛苦,此时一个个东倒西歪,也已香梦沉酣。成宗不忍叫醒她们,轻轻回到外间榻上,放心落意,很快熟睡过去。
一枕黑甜,鸡声又唱。成宗起身上过早朝,辰刻将尽回到上宫。见太后已醒,靠在迎枕上喝茶,神情清爽,上前问安道:“母后今日感觉如何,可见轻了些?”太后微笑:“哀家昨晚一夜好睡,今早轻松许多。第三次药已服过了。快召郦状元复诊。”成宗大喜,叫老太监凌瑞去玉堂署召郦君玉复诊。
昨晚郦明堂被留在玉堂署中,却是难以安枕。虽自信诊断用药不差,却以事关重大,唯恐有甚意外。今晨早早便起,在室中蹀躞来去,患得患失。巳刻已过,才见一个老太监来召他复诊。忙问道:“公公,太后昨日服药后,病可见轻些?”
凌瑞笑嘻嘻的一翘拇指:“太后昨晚一夜安眠,没再咳喘。郦状元好手段啊!”
明堂大喜,跟着凌瑞到了上宫。先参圣驾,请圣安,问过昨晚病情变化,才进寝宫。仍是隔着珠帘,跪在锦垫上低头诊脉。诊罢退出,开了药方,仍回玉堂署去。
成宗再无顾忌,立命照方配药,进与太后。待到晚间,热度尽退,想要大解。众妃嫔扶起她坐上便桶,便后检视排泄物,奇臭触鼻,内有一团粽子裹满血丝、粘涎。众人忙去报与成宗,说太后宿食已下。成宗喜之不尽。太后却又沉沉睡去。一觉醒来,直嚷肚饿,竟喝下一碗稀粥,神志也不再迷糊了。成宗神定心安,深喜郦君玉医术不凡,有胆有识,梁鉴举荐得当。
到得第三日,明堂诊脉罢,奏道:“太后外邪已去,宿食除尽。只是大病后身体虚弱,当先补益脾胃,可以少进一点参汤了。”开了药方呈上。成宗喜道:“太后已无大碍了么?”“已无大碍,只须再服药调养几日,注意饮食冷暖,便可痊愈了。”
成宗十分高兴,微笑道:“累卿连日辛苦。今太后病已无碍,卿可回府去罢,免教夫人牵挂!朕赏你五日假期,除每天辰刻进宫复诊外,只管在家休息,不必去上衙门了。”明堂再拜谢恩,辞驾回府。
成宗回进太后寝宫,见母后倚枕坐着,愈见神清气爽,满心高兴道:“母后,可是儿子说得准,吉人自有天相。这一招金殿求医果然不错,才两剂药就大大见轻了。”太后笑道:“也真亏了这郦状元手段高强,竟胜过一众御医。他今年有多大年纪,叫什么名字,才学好么?”成宗喜孜孜的答道:“说起这个郦状元,可真是难得的人才!他名叫郦君玉,字明堂,今年才十七岁。不但精擅岐黄,学问更是冠绝天下,要不怎能连中三元哪!”太后奇道:“他这么年轻么?可真是天降奇才做皇儿的辅弼。明日我倒要仔细看看此人,相貌也能这般出众么?”成宗笑道:“说起相貌,更叫人爱煞哩!别说男人中无与伦比,就是宫中所有这些妃子、宫女也没一个比得上他的。实在是孩儿平生所见男女中第一个俊秀人物。母后这几天都没细看他容貌么?”
太后被儿子引得好奇心大起:“我只说这人不过是个学究式的糟老头儿,谁会留心他容貌。明天倒要仔细看看,是否皇儿言过其实哩。”母子两个都笑了起来。太后住笑,正容道:“说正经的。本后这场大病,险些不起,多亏郦君玉挽救回生。皇儿要重赏升官,谢酬良医才是。”成宗道:“求医之时我就许下升官晋爵自然言出必践,不失信于臣民。刚才已着人查缺去了,何员缺出,就升他上去。”太后点头称善。
却说郦明堂奉召入宫,一去不回,梁素华满心忧急,终日念念叨叨,出出进进不得安稳,抱怨爹爹不该推荐他去。景夫人也甚担心。梁相却笑她们是庸人自扰:“若果然有甚变故,老夫日在朝阁,岂有不知。”素华哪里肯听。明堂两晚未归,素华两夜不曾安枕,疑神疑鬼,独守夜漏,愁对残灯,只怕不测之祸突然临头。
第三日午刻,静鹤飞跑进来道:“小姐,小姐,姑爷回来啦!”小鸾打起帘子,明堂摇着洒金折扇,笑吟吟踱了进来。素华心里一块石头落地。满面堆欢迎上前去,替他脱去公服,换了件轻罗长衫,又亲手捧上茶来。口里唠唠叨叨不住问长问短,宛然恩爱夫妻小别重逢一般。明堂任她絮叨,只是微笑不语。素华发急道:“你这人,怎地不说话啊?”“话不是都被你说了么?我还说什么呀。”素华不由嘟起了嘴气道:“你知道这两天人家有多担心着急?你倒没事人儿一般,反来调侃!”
明堂见她果然面容清减,憔悴疲倦,显是着实担心,不曾睡好,心里又是怜惜,又是歉疚,忙拉她坐下,把这两日诊脉处方,力排众议,用攻下之法立见奇效等事一一告诉了她。“我回来时,先去上房向岳父、岳母请安回话,迟到片刻,夫人原谅。”素华听得满脸是笑:“你这次立了大功,必定升官的。”明堂微笑点头,心里却在琢磨:“官是升定了的。只求天遂人愿,能升得一个有实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