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缘之侠隐-第1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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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一律凭才取士,一视同仁’,岂能因录取汉、南考生,加以抬汉压蒙之罪!
“汉人习俗,未婚夫妻不能见面。孟丽君既不认识皇甫少华,又怎知王华便是少华?王华抡元挂帅,是御试之时,经由十八王侯出题特试,反复考核厘定,能说是主考有意包庇纵容,提拔叛臣孽子吗?”
才说到这里,班列中一声冷笑,应侯托古自语咕哝:“恩科招贤是郦君玉主意,所有条款也是他定的,这还赖得掉么?”声音大得殿上人人都可听清。
长华立即驳了回去:“堂堂皇榜,煌煌谕示,代表朝廷,难道不经部议,不经御批,仅凭一个三品官员就能擅自出榜么?部议之时,为何无人说话?平定高丽,祝捷赏功之时,你们怎么又无人说‘压蒙抬汉,结党营私’?”
北王坎盎情知说理说不过皇后,登时发起横来,大嚷道:“本王那时候不高兴说,偏要今天说,你敢把我怎么样?女流之辈,居然敢插手国家大事!还不滚回后宫去,安分等着伺候男人。再要唠叨,仔细本王一脚踹你下殿!”
忠孝王皇甫少华大怒:“坎盎无礼!竟敢辱骂皇后,侵及太后!”
坎盎楞睁怪眼:“有你这奴才甚么事?汉人、南人统通该死!”
威侯立即帮腔:“打杀些汉人、南人,有如猎鸟杀兽,有什么了不起?连这江山也是咱们蒙古人的,就杀尽了你们这些奴才,谁又敢说个不字?”
这话更是伤众,众汉官人人怒形于色,有人叫道:“谁是奴才?”
“汉人、南人为什么该死?”
忠孝王怒目盯视那帮横霸王侯斥道:“汉人、南人也是人,能与鸟兽相比么?蒙古王侯也是朝廷臣下,就可以不遵王法,不讲道理,肆意辱骂同僚么?”
坎盎率性大闹:“什么王法,什么道理?谁的拳头硬,谁就是王法,是主子!不服气咱们较量较量!”他明欺忠孝王大病未愈,皇后怀孕,郦相文弱,想逞强动武,一狠到底。威侯立即响应,诸王秃喇只觉好玩儿,和几个莽汉也跟着吆喝,打太平拳瞧热闹。
众汉官中会武艺的也自动涌到忠孝王身后,准备还击。殿上乱了。皇甫长华不由得按剑而起,太后心下惊惶,只拿眼望向成宗求救。
御弓在案,成宗心下笃定。他心里是惟恐王侯不闹,越闹得厉害,皇后和保和学士越能相信自己摆出的那些难处不是虚言,胜如自家辩白。如今见双方剑拔弩张,一言不合即将动武,是时候该收拾打住了。这才拍案而起,暴喝道:“住口!御弓到处,有若成吉思汗亲临,谁敢放肆无礼?”一摆手:“传令下去,若有人再敢不守规矩,咆哮闹殿,即以慢弓之罪,推出午门斩首!”
侍卫统领隆康应声:“得令!”立刻一递一声从金殿传至御阶之下,三百御林军军刀出鞘,殿内侍卫手按剑柄,踏前一步,分列御座两旁,冷森森凛烈杀气笼罩金殿。坎盎等全被镇住,一个个低头噤声,退回班列。
太后这才正容道:“适才皇后列举事实替郦相辩护,说他功足抵过。现本后再向众卿查询,郦君玉从政以来,有无偏差?可曾屈枉一人,错断一案?可曾徇私舞弊,渎职卖法?皇后所述,有无不实?只管据实直陈,本后才好依据事实,作出公正裁决。”
忠孝王皇甫少华出列道:“臣有两点补充。一是我和恩师素未谋面,一直不知他是孟小姐,后来得见真容,虽心有所疑,仍不敢肯定,到他在孟府认亲之后,才敢陈情认妻。由此推之,郦兵部当日也决不会想到王华便是少华。第二,当年臣离家游学,得遇仙师,带往仙山学艺。离山之日,仙师才告知家遭巨变,已成钦犯,命我改名换姓报考,为国效力,破敌救父。并说罡星会于河洛,令我招为国用,因此绕道河南,得与母姐相见,细察吹台山虚实内情,向皇上提议招安。后来皇上与恩师、刘捷合议,招安韦部事需有大臣作保,刘捷已被授权代皇上拜印、授印,替吹台山作保就只有恩师担任。所以此事并非恩师主谋。”
北王坎盎忍不住在班列中咕哝:“我就知道他是会偏帮郦君玉的!”
老亲王甘玛八达为人正直,在宗室里颇有威望,看坎盎又待闹事,喝道:“你又想胡缠么?”
坎盎一脸委屈:“侄儿不敢,只我原是直性人,有话不说憋得慌!”
成宗微哂:“谁又不许你说话了。只要不是谩骂动蛮,出言无状,尽管说来。”
坎盎出列道:“太后是持弓人,刚才说了要凭事实,要公正。郦君玉是忠孝王老坡,皇后又是忠孝王亲姐姐,他们的话能信么?能拿出凭证来证明那些话不假么?”
太后和成宗都被难住了。却见一个青年吏员出列登阶,俯伏奏道:“臣保和殿司档吏员男爵迭迭图,谨禀太后、皇上。北王之言有理……”
这迭迭图职位虽低,却是已故重臣不忽术之子,荫袭男爵,所以参加了这次朝议,且能发言奏对。太后和儿子对望一眼,心道:“难道他要偏帮北王!”
只听他继续奏道:“依法断案,重在事实、证据。东征选帅,郦主考力荐王华是事实;十八王侯命题特试王华也是事实。既已证明主考是秉公取士,也就足够,其他尽属末节。即便主考认识王华,不也可以内举不避亲么。招安吹台山一事,也有凭证。皇上日常起居,处理国政都有记录,调起居注一查不就可以证明忠孝王所说是否属实了么?臣一直在郦丞相手下办事,所有案卷都由臣整理归档,可以担保他署理保和殿以来从无偏差,不曾屈枉一人,也未错断一案,秉公执法,铁面无私。如有任何怀疑,可以立即调档查阅,厘定是非。”
这番话有理有据,成宗暗暗点头:“此人是个能员,大有乃父之风。”
话一说开头,便有中书省、枢密院、御史台和六部官员纷纷发言,列举郦相功绩善政,竟挑不出他半点毛病。
到北王等再也无话可说,太后才起身手抚御弓,以持弓人身份作了结论:“郦君玉一案,现已查明,他从政以来,兢兢业业忠于职守,为朝廷屡建功勋,实为本朝贤相,第一良臣。所有过错皆属小节,一概不究,立更女装,另加封赏。北王与威侯、应侯,粗暴无礼,轻慢御弓,冒犯国母,辱骂同僚,应予重惩。姑念尚能知错知悔,暂行削爵,罚往礼部读书学礼,以观后效。诸王等随声附和,信口雌黄,着记过一次示警。如此裁决,皇帝、众卿可有异议?”
成宗忙起身躬身道:“谨遵谕旨,不敢有违。”
群臣亦皆称服。
太后道:“既无异议,此案已结。请弓,摆驾。”率众拜了御弓,太后一手携皇后,一手携保和,共上御辇,摆开銮驾,回宫去了。
第三十七回 煞费苦心 运筹留贤相 情牵骨肉 舍命护乔装(
成宗处理罢朝事,也赶到上宫来。太后婆媳保住郦君玉却破了自己二后并立美梦,心中难免有三分憋郁。到了慈宁殿,只见珠帘高卷,都美儿等拥着皇后和一个丽人出帘迎驾。这女子头戴珠冠,插一簇翠羽,穿一身鹅黄五凤窄袖长袍,系着五彩攒花碧玉带,下边白绫绣金洒足裤,蹬一双薄底盘龙小蛮靴,长身玉立宛如玉树临风。
成宗一瞥之下,只觉恍惚迷离,如在梦中。耳听太后笑道:“快参见皇兄呀。”
成宗一怔:“朕哪来个妹妹?”
那女子倒身下拜:“微臣谢过皇上不杀之恩!”
这声音只一入耳,成宗张口便叫:“郦先生快快平身。赐座,赐茶。”
太后忍不住哈哈笑道:“你两个都错啦!该说‘参见皇兄’,‘御妹平身’才对。他还是你的郦先生么?”
满屋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太后忍笑接着说:“本后已把他认了女儿,封为保和公主,赐名敏敏帖木儿,择吉祭祖上谱后,就是皇族成员了。”
长华接口:“以公主执掌保和殿,名正言顺。这都是母后妙计,皇上该称心如意了。”
成宗忙抢着笑道:“恭喜母后,得了个好女儿!”吩咐内侍:“快去御膳房传话,备办筵席,庆贺圣母收女。”
长华笑道:“你出的难题,咱们圆满解决了。皇上的承诺也该兑现了罢。”
成宗不答。他此刻正把并肩而坐的姑嫂两个作比较呢。皇后是出名的美艳绝色,宫中悄悄把她比为牡丹。可惜终是武将,柳眉带煞,星眼含威,脱不了三分霸气。如今怀孕待产,粗粗的腰肢,满脸慵倦,浑失却素常风韵,和保和坐在一起更相形见绌。郦君玉却是不论男装、女装、汉装、蒙装,都恰到好处,灵秀天然。所有女子的仪容都能说得出,可以比拟,他却是无法概括,什么鲜花异卉都比他不上。只那份潇洒出尘就只有瑶台琅苑姑射仙人才得具有,尘浊凡夫俗子焉能望其项背。
太后听不到儿子答话,抬眼向他望去,见到他痴痴看着公主,一副失魂落魄模样,忍不住暗叹:“慧剑难挥,倒是难为他了。”
长华早忍不住嚷了起来:“皇上!兑现不兑现啊!”
成宗一惊,自知失态,随口应道:“兑现,兑现!”
长华道:“呈笔砚上来。”
成宗愕然:“要笔砚则甚?”
“下赐婚旨啊。难道只下个口谕这般草草率率,成什么体统。”
孟丽君忙离座俯伏:“皇上、娘娘,恕臣不能领旨。”
长华大急:“为什么不能领旨?咱们费了这么大劲儿,不都是为的成全射柳良缘么?”
保和道:“臣在陈情表中已禀明不能再议前姻,但求许臣青灯伴佛,侍奉双亲终老。”
太后皱眉:“你还有什么难处么?快调陈情表。”
成宗这时才听清了皇后意思,探袖取出陈情表道:“表章在此。”
长华一把抢过。
成宗道:“有你这么急的!母后从一大早累到如今,不饿也该累坏了呀!”
长华小嘴一翘:“都是你,闹什么庆贺筵席。捧杯奉盏,行礼谢恩的,要什么时候得完?老人家再一睡午觉,今儿还有时间读本章,办正事么?”
成宗脸一沉,太后慌忙笑道:“别争啦今儿咱们就破破例,快吃快收,不闹礼节,本后也不午睡,如何?”
长华笑道:“还是母后疼我!”望向成宗,一脸得意。
成宗叫道:“母后,你越宠她,她越更上头上脸了呢。”
众人都笑。
一时饭罢,献茶。
长华拿起折本:“母后,咱们读本啦。”率性掐头去尾,只读正文,道:
“臣本深闺弱女,幼嗜书史,长明礼义。及笄之年,有皇甫总督与元城侯刘氏,同日登门求婚,各不相下。为解争执,臣父与两家协议,赌射卜婚,姻缘天定,胜者为婿,勿违勿悔。及期皇甫少华获胜,得定鸳盟。刘奎璧心怀不甘,悔约违议,阴谋夺婚。小春亭纵火,暗杀少华未遂,又串通其父刘捷,陷害皇甫总督。当年万里调帅,单骑赴任,举荐人正是刘捷。有识者已觉察大悖常情,事有蹊跷,预测此战后果堪忧!不久败报传来,全军覆灭,统帅降敌!
“想皇甫氏三代忠贞,皇甫总督治滇十载,政绩斐然,有目共睹。投敌之说,突兀荒唐,令人难以置信。恨前敌万里,实况难明,帝远天高,悬疑无从得诉。
“继而钦使远来,至臣家宣旨。谓圣上怜臣,才貌双全,不幸错配叛臣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