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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部分

再生缘之侠隐-第1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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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相思,谋划希冀,顿成泡影!羞恼狂怒,哪还按捺得住,把本章一合,笼在袖中,拍案大怒道:“大胆郦君玉,竟敢女扮男装,欺蒙寡人,藐视国法王章,论罪当斩!”狂怒中却仍留有余地,不但只说了个欺藐之罪,孟丽君三字也绝口不提。却没想到斩字刚一出口,两旁御前侍卫已蜂拥而上,便要拿人上绑。
  这原是成宗鉴于上次忠孝王陈情认妻之时,被安西王等攻了他个措手不及,因此昨夜就预作布置,要众侍卫一听号令,立即执行。本为的对付宗室王公,不想郦相正撞在这刀口上。话已出口,悔之不及,正没法转口,只听得砰啪连声,金殿上已倒下一片。却是忠孝王飞步扑出,护在郦相之前,双臂一振,把抢前的十几名侍卫震倒地上。
  皇甫敬唯恐儿子犯驾闯祸,慌忙跪倒,挡住少华,高叫:“万岁开恩,饶了保和学士!”
  紧接着,孟相、梁相,明堂的文、武门生,中书省、御史台官员,保和殿属员都纷纷下跪,求皇上念在郦相政绩功劳,从宽发落,赦免死罪。
  众蒙古王公亲贵,唯恐郦相今日上表又有什么新花样,于己不利,心中少不得有些七上八下。万不料事情竟是如此,都惊得怔住了。这时回过神来,诸王秃剌先就忍不住大嚷起来:“啊呀呀,原来郦君玉是个女的!能当什么首相?该杀,该杀!”
  信王八拔力多出班奏道:“皇上圣明,郦君玉执政以来,大力援引汉、南,结党营私,矛头针对咱们蒙古功勋世爵,分明是压蒙抬汉,复辟叛元,岂止是欺君之罪而已!请皇上先将郦君玉拘囚天牢,再彻查其党羽、同谋,一网打尽,全数杀却以绝后患。”
  威侯吐温道:“信王说得是。郦君玉开口法,闭口法,惯拿法来咱们!他自己早就犯了法,这叫……叫……呃,叫知法犯法,不该狠狠整一整他们这些瘟生么?”
  一时那些和郦相有夙怨的王侯,都七嘴八舌纷纷附议,也跪下来了。
  金殿上跪满了人,形成蒙汉对峙之局。还有不少守中立的官员,缄口噤声,低头捧笏,唯恐卷入这场后果难测的纷争。
  成宗心里为难至极,情知只要处置稍有不当,立时会引起轩然□,那时杀不杀郦相都无济于事。既后悔自己刚才狂怒之下出言不慎,又暗暗埋怨皇后捅出这场乱子,还不快来解危,她和母后到底有无妙计呢?
  正憋气作难,上宫太监凌瑞捧特赦诏上殿,宣懿旨特赦郦君玉。成宗气得肚里大骂皇后糊涂:“明知特赦诏无用,弄来则甚!”此时他势成骑虎,不容改口,只得硬起心肠,拍案怒道:“郦君玉罪在不赦,太后特赦,也难宽饶!”
  忠孝王高叫:“皇上开恩!臣愿纳还爵禄,以战功赎郦老师一命!”
  他这一嚷,更触起成宗妒火,厉喝道:“国法无私,岂能取赎!”
  少华急怒交加,哪顾得仔细思量,一腾身便想扑上金阶,抓住成宗,逼他赦免郦相,放其出京。皇甫敬全神注意儿子动静,见他身形微动,闪电般按住他双手,把他揿在地上,动弹不得。少华急火攻心,一口气岔了,立时头晕眼黑,昏倒在地!皇甫敬大惊,只急得泪流满面,高叫:“孩儿,孩儿醒来啊!”一时太监、大臣、侍卫都围上来急救,人声喧嚷,殿上大乱。
  便在此时人报:“皇后上殿。”
  成宗已急得站了起来,听这一声报,更加烦恼,暗骂:“这一摊子都是她惹出来的,还嫌不够,自己也来添乱!”阴沉着脸,龙袖一摆,众官员慌忙退出殿外。
  皇甫长华已是旋风般闯上殿来。此时少华被抬到一傍救治。她一上殿便抢到郦相身边跪倒见驾。
  成宗厉声喝道:“你来则甚?”
  长华顿首道:“臣妾感激郦君玉力保招安,使吹台山七万草莽英豪得归正道。此恩泽及子孙后代,臣妾因此愿以一身替他受刑,求皇上饶赦郦君玉死罪。”
  成宗怒道:“胡闹,放肆!你身为皇后,无诏出宫,擅议国事,已是不该。竟敢替罪臣求赦替死,更加不成体统!念你怀孕之人,暂不追究,速回后宫,闭门思过,待罪论处。”
  长华一回手飕地拔出腰间短剑,指向自己咽喉:“请皇上饶了郦君玉,臣妾立刻在皇上面前自刎谢罪便是。”
  成宗惊得从龙座上跳了起来,大叫:“住手,住手!休得任性!”
  蓦地又有人大叫:“皇上,此事与皇后无关,臣愿替死!”却是忠孝王被灌救醒来,仓忙中认作是皇帝要杀姐姐,故此情急大叫。皇甫敬紧紧攥住儿子一只手,泪流满面,长跪不起。这两声大叫引得众王侯涌上殿来,众大臣也在门外探头张望,面面相觑。成宗失却往常镇定,扎煞两手,左右为难。
  恰在此时,殿头官高报:“太后驾到!”

  第三十七回 煞费苦心 运筹留贤相 情牵骨肉 舍命护乔装(

  众王侯、官员忙分班垂首肃立,殿上安静下来。成宗也侧身立于御座之旁候驾,肚里暗暗叫苦:“今日是越闹越糟啦!”
  远远只见白旄、黄鉞、掌扇提炉,一队队太监宫女,排开全副銮驾,簇拥着太后从中央御道直趋金殿。
  成宗心中诧异已极:“母后今天是怎么啦?不但僭用帝仪,摆出全副銮驾,还竖起了白旄、黄鉞!难道连她也忘记了国家法度不成?”
  要知道在当时这白旄、黄鉞乃是最高的仪注旌节,就是当今皇帝也只能在郊祭祀天,或征伐誓师这等极其隆重的场合才能动用,平日擅用了它也是僭妄亵渎。弘吉喇氏虽然尊为太后,却没握有政柄军权,是不能动用这代表皇帝最高权力的白旄黄鉞的。倘若擅用,轻则在宗庙以族规责处,重则交由国法制裁。因此成宗心中惊惶,乱上加乱!不知今天会闹出个什么局面来,只担心无法收拾残局。
  太后稳步登阶,上了丹墀,径向御座傍对着成宗站定,肃容叫道:“请弓!”
  一阵雄壮军乐奏起,乐声中二十四对黄衣太监引导,掌宫太监景庆云和司礼监孙奉抬着一张黝黑沉重的大铁弓,庄严地步入金殿,走向御座,把这张铁胎铜把硬弓,恭恭敬敬安放在御案之上,垂手退开。
  成宗和各宗室王公,一见这张弓,慌忙统率百官,俯伏在地,三跪九叩,高呼万岁,声震屋宇。
  原来这张弓非比寻常,乃是天可汗成吉思汗遗物,历来便是蒙古最高令符。此弓所到之处,有如成吉思汗亲临,持弓人发出任何命令,蒙古全族上下一概凛遵,不得有半分违拗。当年成吉思汗逝世之时,把这张弓传与幼子拖雷,拖雷传忽必烈。忽必烈曾因轻信谗言,逼死了真金太子,内疚不已。后来选定真金第三子帖木儿为皇太孙,恐自己死后宗室中有人恃强夺位,便暗自把这张弓授与帖木儿之母,真金侧妃弘吉喇氏。嘱她妥为保管,必须在遇到有关社稷存亡的大事时,才可请出御弓,镇服各宗室亲王。当时忽必烈用意是在凭仗此弓稳保帖木儿登基继位。弘吉喇氏识得厉害,把此弓慎秘收藏,连儿子也没告诉。忽必烈逝世时,皇太孙帖木儿远镇和林,得报后匆匆赶往京城。待弘吉喇氏携弓追到京师,成宗已在伯颜等顾命大臣拥戴下登了龙位。弘吉喇氏进位太后,住进了万寿宫,就把这张弓供奉在紫云阁上,阁下静室作了太后佛堂。
  先时太后并没想到动用御弓,直到长华情急,说出闯殿替死的主意。皇后若死,龙胎夭折,这还了得!要护龙胎,保贤相,稳定政局,非用非常手段不可。这才一下子想到御弓这件宝贝,所以才向长华说她有办法镇住众王侯。却怕过早泄机,再引出什么意外之变,不肯细说。不想引起长华误会,疑是太后骗她,因而凌晨直奔金殿,临行时差周若兰去上宫禀报太后。太后大惊,急急排起銮仪,捧弓追来,到得正是时候。
  成宗一见御弓,心神大定,知太后要仗御弓威权硬保郦君玉。自己正好乘机做出一副公正无私面孔,既彰明法制,又缓和宗族王侯对严遵法纪而引出的怨气。
  拜罢御弓,参了太后,太后叫人扶起皇后,命众臣和郦君玉等各自归班。自己和成宗在龙案两端对面坐下,赐皇后坐于肩下。一片肃穆中,太后手抚御弓,发话道:“本后弘吉喇氏,凭先祖成吉思汗御弓,过问保和殿大学士郦君玉一案。”目视成宗:“皇帝,郦君玉身犯何罪,因何待罪问斩?”
  成宗站起身来,躬身答道:“郦君玉原是龙图阁大学士孟士元之女孟丽君。他女扮男装,逃婚抗旨,罪之一也;招亲相府,蒙骗师尊,误人婚姻,罪之二也;以女子应试居官,窃据台阁,混淆阴阳,罪之三也;贪恋禄位,不认父母,金殿之上,诡辩惑众,当面欺君,不忠不孝,罪之四也。有此数罪,按律当斩!”他数了四大罪,却把要命的罪避开了。
  信王八拔力多忍不住出班奏道:“太后,郦君玉援引重用汉人、南人,结党营私,压蒙抬汉,罪在不赦。还要清查他的党羽,统通杀头,以绝后患。”
  威侯叫道:“郦君玉当了官,杀的办的,都是咱们蒙古世爵勋贵,提拔的多是汉人、南人,就是那个……那个复辟倒算。信王说得是,该当全部杀头!”
  裕王桑噶柯道:“太后明鉴。郦君玉若是孟丽君,他还另有包庇纵容,提拔叛臣孽子,以权谋私,瞒上欺下的大罪。当年恩科招贤,皇上曾有明谕,所有罪囚通赦,唯独不赦皇甫少华姐弟,只为怕他姐弟取得军权,和其父里外勾结,颠覆卖阵。郦君玉却力保王华抡元挂帅,还主谋招安吹台山草寇,公然抗旨不遵!他那时可还没有掌握刘捷通敌害贤的实证哪。请太后依信王所议,彻查他党羽、阴谋,一网打尽。斩他一人,岂能了结。”
  诸王秃喇大叫:“是极,是极!女人管男人,该杀,该杀!”
  忠孝王听他们不仅攻击恩师,还要借机兴起大狱,排斥汉、南官员,怒气勃发,出班奏道:“臣……”
  北王坎盎哪肯容他说话,冷不防抢着叫道:“你就是郦君玉死党!第一个就从你查起,这里还有你说话的份儿么?”
  皇甫长华忽地站起,高声道:“太后,臣妾昭阳院皇甫氏有话启奏。”
  裕王、诸王、勇侯等四、五人也出班抢奏:“臣……”
  许多人争先说话,殿上有些乱了。
  太后也站了起来:“御弓在此!谁敢不守规矩?”手指众王侯:“你们且自归班,让皇后奏罢,再依次说。”
  坎盎等慑于御弓威力,只得喏喏归班。
  太后转向长华:“皇媳乃是怀孕之人,坐下说罢。”
  长华谢恩归座,说道:“孟丽君逃婚抗旨,事出有因,前皇榜访寻之时已从款免议,可不再追究。他立朝当官以来,多有功勋。一是医治太后,起死回生,有救驾之功;二是出谋划策,攘外安内,有襄赞之功;三是推行法制,查奸除恶,定国安邦,卓见成效。为国之良臣,一代贤相,有目共睹。纵有错失,功足抵过,何罪之有?
  “信王、裕王等所提抬汉压蒙,结党营私……等罪名,与事实大有出入,非公允之论。当年为山东告急,朝廷恩科选帅,皇榜明谕‘不分出身等级,不论士民工商,即使罪囚草莽,一律凭才取士,一视同仁’,岂能因录取汉、南考生,加以抬汉压蒙之罪!
  “汉人习俗,未婚夫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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