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缘之侠隐-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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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昌喜得打了个千儿道:“阿弥陀佛,娘娘支的着儿真好。早该来请教娘娘,也不会跑这许多冤枉路啦。”
温玉蝉笑着摆摆手,驱车向前。刚才那欢快心情却已荡然无存,心里嘀咕:“这位保和学士到底是怎样个人儿呢?叱咤风云的忠孝亲王为他相思欲死,如今皇上也显然痴迷着魔。想这六宫粉黛,哪一个不是美人儿,皇后可称绝色,难道都比不上一个保和学士?人还没进宫,皇帝就这般入迷颠狂,进了宫那还了得。皇后怕也挨不上边去,像我这样的二、三流人物,还巴望皇上假以辞色么?”
猛想起唐玄宗的梅妃江采蘋写那首《一斛珠》来,轻吟道:“桂叶双眉久不描,残妆和泪湿红绡。长门尽日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这不正是自己日后的写照么!
第三十六回 扶病探伊人 巧获雁信 兰心斗蕙质 妒洩春光(
一阵燥热,汗珠直冒,手捏纨扇不住地摇,越扇越热。倏地一个念头涌上心来:“设法拦住皇上,不让郦保和入宫!”这想法一冒出来,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天哪,我好不自量!当妃子的本分是迎合皇上,凑趣儿讨他欢心,我却喝起醋来,想干涉他的行动。这不是活得不耐烦自己讨死么?”理智虽然不断提醒她,不能有这念头,无如这想法竟是那般顽固,紧紧攫住她,驱之不去,压之不住。弄得她心神不定,呆呆发怔。
隐约间座下车轮似已停住转动,耳边响起珍珠轻叫:“娘娘,咱们已经到啦。皇后召你快快进见呐。”
温玉蝉惊觉自己走神,不由红潮上脸。珍珠、翠环把她扶下车来,温妃往里便走。翠环忙拉住她悄声道:“皇后请娘娘在秋香小筑相见呢。”
温玉蝉才知自己失态,昭容传谕她竟一个字也不曾听见。脸上更加红了。扶着珍珠转向秋香小筑。翠环捧了盒儿在后跟着。
这秋香小筑在正院之西,是个独立小院。院里数楹精舍,周围种着十多株丹桂,每到秋来,桂香满院,因此叫做秋香小筑。此时虽是桂花未开,但满院浓荫,十分凉爽,幽静怡人。长华要从温妃口中探听那日脱靴真相,不想有人打扰,便选了这个僻静所在。
温玉蝉走进敞厅,见皇后已在轩中居中高坐,酒肴早已摆好,一正一侧两个座位紧紧挨着。温妃紧行两步伏地参驾,接过翠环手中锦盒献上去道:“贱妾偶采得这几朵新鲜茉莉,穿了一对儿连环方胜,送与娘娘压鬓。”
周若兰在傍接过,送到皇后面前。长华一边含笑叫温妃平身,不必拘礼,一边叫周若兰揭开盖儿看去,那对连环紫白相间,色彩悦目,又穿得精致,喜得笑道:“怪不得皇上常赞贵妃心灵手巧。这对连环果然穿得精巧别致。”拿起来便簪在鬓边,又道:“长日无聊,偶思苏杭佳味,知贵妃生长苏州,特请你来此,和我共享。咱们也好亲近亲近,说些闲话儿消磨这恹恹长夏。”自起身入席坐了,又请温娘娘入席。把周若兰等宫女和几个小太监都打发出去,只留下个十三、四岁的小宫女采薇在傍捧壶斟酒伺候。
采薇把酒注入杯中。长华道:“且住,去把忠孝王献的那套荷叶杯取来。”
采薇去不多时,取来了一套造型新颖,形似荷叶的杯来。这杯也只比寻常酒杯稍大,却是以翡翠镶成,杯底是蒂形水晶,杯沿以银丝镶边,就像才从湖里摘下来的小荷叶儿。
温妃忍不住赞道:“好精美的杯!”
竹叶露倒进杯里,变得翠生生的,未曾入口,便似有凉意沁人。温妃又不由叫好,心中暗忖:“郦保和正是东平忠孝王正妃,皇后嫡亲弟媳,我何不乘机透个消息与她。这位使敌军闻名丧胆的女煞星,岂是易与之辈。皇帝谋算保和丞相的大计,在她干预下,不就落空了么!”一转念又觉不妥:“若被皇上知道,这挑拨君后失和的罪名,我可是担不起呀。”
她两个坐在那里传杯换盏,心中却各怀心事,都在暗暗观察对方。
长华自来性急,耐不得水磨功夫,喝上三、两杯,便问起那日吹箫引凤的事,温玉蝉大喜,这题目正好泄机。便把那天无意中引来凤舞之事说了,话题一转道:“那日贱妾忙忙差人请驾,原想博皇上和娘娘一笑,应这祥瑞。不想却被那乐昏了头的都美儿急匆匆赶往上宫报喜,误闯……”猛地缩住口,做出一副懊悔失言的模样来。
长华听得分明,忙追问道:“是乐昏了头来报喜么?”
温妃慌忙改口:“不……不……是吓昏了头,要赶着报信。”
长华忙道:“后来呢?”
温妃吞吞吐吐地道:“后来,她……她闯了御道,皇上大怒,缴了她的手绢包儿,把她和苗瑞英带回兴庆宫勘审,凤凰也误了看。贱妾也只得匆匆赶回宫侍驾。那两个奴才吓得面白唇青,悄悄求我救命说情呢。”
长华暗忖:“两个奴才,必是把脱靴真相全告诉了她。看她模样,分明是想泄机,又怕皇上见怪。想必醋海生波,对保和丞相大不服气。且先激激她,撩拨妒火,不愁她不把所知全告诉我。”因笑道:“岂知这两个丫头,那天本宫也吓坏了呢。若保和学士真个一醉不醒,皇上向我讨还丞相,叫我在哪去讨这妙人儿还他?”
温妃抿嘴笑道:“素日太后爱,皇上夸,如今娘娘也叫他妙人儿。到底他有哪些好呀?”
长华笑道:“这人真个不寻常,叫人一见难忘!不过私议外臣,有违宫禁,我可不敢明知故犯。”
温妃好奇心大起,忍不住求道:“好娘娘,这里只有咱们两个,说说私话,也不打紧哪。”
长华道:“悄悄说与你也不妨,却不许外传,省得被人疵议。”
温妃不由放低声音:“娘娘放心,臣妾自来谨慎,不会胡乱说话的。”
长华哈哈笑道:“瞧你这假小心样儿,这里不会有人来的,用不着那么神神鬼鬼装幌子。”话头一转:“要说这位保和丞相,他的学问、风骨、办事能耐,是内外都知的本朝第一能臣,不必说它。那琴棋书画,岐黄妙手能为,也不用说。单说他那容貌、品格,真个超越流俗。有人说他的俊美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天下无人能及,还有人形容他是从画儿里走下来的,比画儿还多了几分神气飘逸。”
温玉蝉道:“我不信他比娘娘还美!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的特异之处呢?”
“老实说,早先我也不服气哩,及至见了他,不由人不服。说起来也没什么与众不同,也就是一个年轻丞相而已,一般的相貂紫袍,玉带朝靴。只不过在那清俊秀拔之外,另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叫人只想和他亲近,又不敢亵渎。眼睛看着他,心里想着他,不舍得离开他。这种气质绝不是什么‘俊美’、‘靓丽’、‘漂亮’形容得尽的。”
温玉蝉喃喃道:“男人群里,就便无人能及,难道女子中就挑不出和他相比的?”
长华微哂:“不但六宫粉黛无人能及,本宫闯荡江湖,远征异域,见过的许许多多俊男靓女,也挑不出一个能和他相比的人来。”
温妃不由神往,却更增了两分惕惧、不服:“娘娘是否有些夸张呢?除非他是天上神仙,具有神力光晕,才能以慑服众生!”
长华双掌一合,赞道:“说得是,亏你想得出来!记得我七、八岁时,随娘去寺庙拜佛,看到菩萨庄严宝相时,就有那种感觉。只不过菩萨是泥塑金装,郦保和却是活生生的妙人儿。你想想能有什么男女敢和他相比?”
温妃一脸羡慕:“好娘娘,能想个法儿,召他进宫,让贱妾也一饱眼福么?”
长华哈哈大笑:“痴丫头,说话出格啦!咱们背后议论,还则罢了。居然异想天开,要召他进宫!就不怕皇上喝醋,以宫规论罪,杀了你!”
温妃一时忘形,冲口而出:“女人爱姑娘,皇上会喝什么醋?”忽觉右腕一紧,皇后出手如风,闪电般攥住了她,叫道:“好啊!谁是女人,谁是姑娘?不说清楚,本宫绝不饶你!”手上只用了三分劲一捏,温妃只觉腕上似勒上一圈烧红铁箍,热辣辣又麻又痛,只吓得脸红心跳,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长华笑吟吟看定她,催道:“说呀,还要我再加两分劲,把骨头也捏断么?”
温妃忙不迭叫道:“娘娘请放手,宽饶则个!”
长华笑道:“放你不难,你只从实招来便罢。若有半句支吾,本宫决不轻饶。”口里说着,手上又加了一分劲。
温玉蝉疼得头上冒汗,哎哟出声,嘴里不住嘘气,哀告道:“好娘娘哪!有些话实在是不好说的呀,你最体恤我们的。皇上和娘娘一个天大,贱妾夹在中间,着实为难呀!”
长华指上劲力略松道:“你是怕说出来皇上会怪你么?万事自有本宫担待,还怕什么。只管放胆实说,决不让你受到半点牵连便是。”
温玉蝉知道皇后言出必践,放了心,道:“请娘娘先松了手,容贱妾禀告罢。”
长华一笑松手。
温玉蝉抬腕看时,一圈紫痕突起,被捏处已肿了。疼得她伸出手托起右腕,咧嘴吹气。
长华笑道:“你好像还没尽兴呢?可要本宫把你左腕也照样捏捏?”
温玉蝉吓得把双手急忙藏到背后去,说道:“不敢劳烦娘娘,贱妾实说便是。”当下把那日都美儿、苗瑞英脱靴得了绣鞋等事细细说了:“皇上收缴的手绢包儿,包的便是那双绣鞋。”细讲了那鞋的大小款式,颜色花纹。把成宗威吓宫女,引导她们串供说谎等情事都一并说了,却只瞒住成宗想再立一个皇后的图谋。这温妃十分聪明,知道这话一漏,皇后的将军性儿哪还按捺得住,暴怒之下和皇帝大闹起来,会惹出天大乱子。这件事只有她一人知道,一闹出来,成宗不用猜也知是谁泄密,那时她便会失宠,再无出头之日。因此她不但半点不提,还替成宗想出一个开脱之法,说道:“皇爷曾悄悄告诉臣妾,说他和娘娘赌了十万两银子的赌注。若郦保和是女子,他便输了,既失去丞相,还要输注银子。他不肯服输,便宜娘娘人财双得,才使出这条计来骗住娘娘,赖了赌注,千叮万嘱,不许臣妾告诉娘娘呢。”
长华顺水推舟哈哈一笑:“原来皇上想赖赌债,才来骗我。可把本宫这老实头冤苦啦!你该早些儿来给我透个信儿的,你不帮我,我还能指望谁呢?”
温玉蝉忙赔笑道:“这不是全都说与娘娘了么?臣妾不敢讨赏,只盼娘娘和皇上和和睦睦,恩恩爱爱,就是我的大造化了。”
长华笑道:“鬼灵精儿,还担着心事哩。我岂肯害你吃挂落儿,尽管放心。”一回头叫道:“采薇过来,刚才本宫和温娘娘闲说闲话,你都听去了么?”
采薇年纪虽小,极是伶俐,听皇后问,忙跪下道:“奴婢该死,刚才走神儿在偷偷计算攒下的月钱,想求王公公捎支钗儿。你老人家和温娘娘说些什么一句也没有听清呢。”
长华一笑:“小妮子倒是乖觉。”回手拔下头上珠钗:“这支钗儿便赏了你。只不许对别人多说多话。若敢漏泄一言半语,决不轻饶!”
采薇忙磕头谢赏。
温玉蝉见皇后这般行事,越更放心,高高兴兴陪着她喝了个兴尽才告辞回宫。
温妃一去,长华立即召来苗瑞英盘诘。苗瑞英先是害怕不说,被皇后指出几处关节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