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缘之侠隐-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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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激,本想跟了他去,但燕玉怎好和他相见。踌躇再三,只得婉言推辞道:“我在京时日不多,又要遵限嫁女,忙乱得一塌糊涂。你原是借住堂叔家中,怎好再添上我们一家去搅扰。我打算住到燕玉住的那家客店去,胡乱过了这几日也罢。”
攀凤情知是为燕玉不便,也不强他。刘捷叫江进喜留在监狱料理少主后事,又问明旅店所在,便向崔攀凤道别,要出去和燕玉会合。崔攀凤知他身无分文,忙递了两锭银子给他。刘捷也不客套,老实收了,带着一家大小走出天牢。忽听有人叫道:“侯爷出来了!”
第二十三回 正名分 备位西宫屈燕玉 尊原配 花诰虚悬待丽
刘捷忙抬头看时,认得说话的正是刘奎光手下两名家将沙茂、噶新。这两人原是奉刘奎光差遣,带着三千两银子,随报捷差官上京,替侯爷、太郡找门路打点官司的。刘奎光明知老父罪犯过大,难逃活命,吩咐这两人尽力干办,务求不株连到自己头上,再看能否求赐全尸。然后收尸停厝,再作区处。
这两人才到京城,就得了“腊月初七全家处斩”的消息,好在并未株连刘奎光,他两人便商量着备下红毡打点收尸。以后事情急转直下,刘捷等人到底获赦不死。两人一大早便在天牢门外候着迎接老主人,直等到这个时候,才算接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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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捷问明来意,不由大喜道:“你两个来得正好,你们目今住在何处?附近可有空宅出租?”
噶新道:“我两个不曾打店,是住在游击卓将军宅里的。那住宅倒是宽敞,只住着老太爷和老太太。侯爷不妨也去那里借住。卓将军到底是大帅手下将官,却不比别处好。”
刘捷沉吟道:“话虽如此,我们到底是现从天牢里出来的。卓老太爷会不会嫌晦气不肯招待呢?还有,我现今还是罪臣身份,早已革了官爵。你们千万不能再叫什么侯爷、太郡,免人议论招灾惹祸。”
沙茂、噶新同声应是。
沙茂道:“侯……啊,太老爷说得是,卓老太爷对我们虽好,却也怕他忌讳。小的先去问问他,再来回话好么?”
刘捷点头,又教了他几句言语,沙茂一一应了。和噶新就近找了一家小饭店,请五人进去坐了,噶新留下伺候,他自己到卓府去。
一顿饭吃完,沙茂已赶了回来,垂手禀道:“小的照太老爷的话,请卓老太爷帮忙寻宅子租住半月,送郡主出嫁。卓老太爷说太老爷太也见外,只他家尽有空闲房舍,只管去住,何必另外租宅子。卓将军在雁门关多蒙大帅看顾,太老爷正是贵客,别说那些忌讳不忌讳的外话。郡主奉旨成亲,他还要讨喜酒喝呢。已经着人收拾西院,说那里院落宽敞,嫁奁、聘礼,大约也摆得下啦。”
刘捷好生欢喜,雇下两挂大车,叫沙茂先把顾仪仙等送去卓府,自己和噶新留下,等候崔相公和进喜。沙茂等去后,约过一盏茶时,崔攀凤、江进喜领人伕抬棺木出来了。攀凤向刘捷道:“表弟的棺木是不便抬往旅店的,我日前已和隆福寺长老说好,借他寺中空房停放几天,或化或葬,再作打算。”
刘捷谢了攀凤,叫噶新、进喜跟棺,送往隆福寺停放,然后去旅店接燕玉主仆到卓府来。自己别了攀凤,径往卓府和卓老相见,卓老送他去西院住下。
晚间燕玉等也来了,见这里院落齐整,卓家招待周备,自是欢喜。一家人坐在屋里感念武宪王父子宽宏大量,郦丞相笔下超生之德。待燕玉等请过晚安退出,老夫妻便商量起当前要务来。眼下急待办理的,一是刘奎璧尸棺;一是燕玉出嫁。这两件大事都是要钱花的,刘捷愁上眉梢,一筹莫展。沙茂机灵,忙把带来的三千两银子打点官司还分文未用之事说了,和噶新把银箱抬过来,点交给老主人。
刘捷大喜,有了银子,便好办事,主张在京郊买地,葬了儿子。顾仪仙执意不从,定要把尸棺运回云南祖茔安葬,说是不忍让儿子做个漂泊异乡的孤魂野鬼。刘捷道:“你怎地不晓事起来,运棺回乡,谈何容易!哪来这笔银子做盘费,还有造坟、安葬这些花销。并且万里迢迢,哪有人手甘冒风霜,不辞辛苦送这棺柩呢?”
江进喜正和沙、噶两人在窗外伺候,听得这话,应声道:“奴才愿去。”进来打千回话道:“奴才和小主人主仆一场,愿送他的灵柩回乡。如今说不得往日排场,只要俭省些,百十两银子作盘费也够了,只是安葬垒坟还要花费一些。”
顾仪仙喜道:“这就好了。在京买地造坟不也要花上百来两银子么?祖茔坟地是现成的,安葬费用先在舅老爷那里挪借些。咱们家虽抄了,祖宗祭田两百亩是抄不去的,指着明年祭田上的收益,还这项债务,该是尽够了。”
刘捷默算一下,接口道:“这点小事,又何必去拖累舅兄。”在银箱里取出三包银子道:“这里每包五十两,共是一百五十两银子,你拿去料理搬运安葬。坟基只需结实,别讲华丽,免得引出闲话。不够的支些祭田结余添补。”又拆开一封,取了四锭递与进喜:“这二十两银子赏你,你先送郡主来京,如今又送小主还乡,往来两万里,着实不易。你别嫌菲薄,算是点辛苦钱罢。”
江进喜只接了那三封银子,赏银死也不肯受,说道:“送郡主、小主,都是奴才份内之事,主人现在难中,奴才不敢领赏。”
刘捷强不过他,叹道:“疾风知劲草,原来你是这等忠义之人!”想了想,取过桌上笔砚,写了一张免除奴籍的执照,画了自己花押,郑重递与江进喜道:“你忠心为主,我却没什么赏你的。写这张免除奴籍的执照给你,从此你便不是奴才身份了。可惜我已无力替你图个出身,运棺回来,你自家去求忠孝王照应罢。”
江进喜大喜过望,叩头谢了主人,抱着三封银子下去,先告诉了母亲,接着就出去雇长行大车,收拾行装,准备起程去了。
次日一大早,刘捷夫妻带着贵哥、含香母子同到隆福寺,去和刘奎璧遗体作别。磨开棺盖,露出那张满脸瘀紫,脖颈上绞痕宛然的尸骸来,顾仪仙、杜含香忍不住放声大哭,刘捷也泪流不止。贵哥儿只探头望得一眼,便吓得紧闭双眼,不敢再看。归郎儿却扑在棺上哭叫爹爹,伸手去摸那脸,要拉他起来。沙茂忙把他抱开。棺盖合上,钉了长钉,从此就永绝人寰,与世长辞了。
刘捷取二十两银子,谢了隆福寺长老,请他们念七天超生经卷,超度亡魂。此时江进喜已带了雇好的大车人伕在傍伺候,见诸事已了,便抬棺上车。江进喜跨坐车前,赶车人一声吆喝,鞭梢扬处,大车便向西南大道上驰去。一家人凄凄凉凉含悲忍泪回转卓府。
刘捷换了青衣小帽,带着噶新到武宪王府叩谢饶命之恩。皇甫敬听得通报,亲自降阶迎接,请到殿上叙座奉茶。叫人请小王爷出来拜岳父。刘捷满面羞惭,告罪道:“犯官受逆子蒙蔽,和贤乔梓为敌,犯下弥天大罪。幸贤王宽宏海量,不咎既往,反承保救,犯官感愧不尽。今日踵府谢罪,拜谢再造之德。”拜了下去。
皇甫敬慌忙扶住:“刘兄过谦,令爱贤德节孝,万里救亲,愚父子还要谢你慨允婚事哩。只是孟小姐文定在先,要委屈郡主屈居侧室,还望刘兄鉴谅。”
刘捷心中苦笑,皇上赐婚,我敢有异议,就便做丫头也只有认了哪!口里却谦道:“贤郎英伟轩昂,蒙不弃弱质丑陋无文,使蒹葭得倚玉树,实乃刘门之幸。王爷不必过谦。”
两人正在那里客套,少华进来了。皇甫敬叫他拜岳父认亲。少华拜了两拜,便告退走了,连客气话也没说一句。皇甫敬恐刘捷难堪,忙叫摆酒设会亲宴。刘捷再三辞谢,说道钦限紧迫,许多事都待料理,实不敢多有耽搁,告辞要走。皇甫敬送他出来,告诉他已择定腊月十七日下聘,二十日迎亲。刘捷唯唯答应,离了王府,便转到梁相府,叩谢郦丞相主持合议,奏请宽饶眷口之德。
拜罢,回转卓府,向顾仪仙说起保和学士、武宪亲王都是豁达大度,谦仁有礼,并不恃贵凌人,深悔自家过去仗着女儿昭阳掌印,傲慢狂妄的不是。说到下聘迎亲日期,今天已是十一,只有几天工夫,太也迫促。依刘捷主意,要把那两千多两银子全拿出来办嫁妆。顾仪仙却恨她没有救下刘奎璧性命,又怪她私放少华,自许终身,听刘捷要动用刘奎光银子办嫁奁,心里老大不乐意,冷冷的道:“这么办只怕不妥。银子全是奎光的,咱们如今一无所有,拖上老老小小几口人去累赘着他。你不设法替他省钱,反拿他的银子来闹排场,绷面子,这说得过去么?”
刘捷听她说得有理,想想偌大家业被自己踢蹬得罄净,光身子拖拉着几口人去投靠儿子养活,若再动用他的银子来办妆奁,嫁女儿,确也说不过去。不由得呐呐的道:“话虽这么说,燕玉出嫁是一辈子人生大事,也不能没一些儿陪送哪!”
顾仪仙道:“依我说,还是实实在在的好。谁不知道元城侯抄家封门,是从天牢里光着身子赶出来的。你如今若拿出大把银子办妆奁,不怕人怀疑你来路不正,有什么藏掖私弊么?再说,人家已说明是娶偏房,能指望有多大迎亲排场,用得着你打肿脸充胖子,去备办什么好妆奁么?”
说得刘捷垂头不语,踌躇半天,到底还是取了三百两银子出来,叫沙茂、噶新去置办了几件首饰,赶做两套替换衣衫。
刘燕玉听江妈说了爹娘这番争论,忙赶过来再三拦住父亲道:“爹娘手头不宽裕,别替女儿费心。今番能脱大难,已是万幸。女儿就一件妆奁也没有,心中也没半分抱怨,别人也不会笑话咱们的。”话虽如此说,回到房中自伤命苦,免不得伤心伤意哭了一场。顾仪仙装聋作哑,只作不知,倒是江妈劝慰一番才罢。
转眼十七,王府请出华亭伯卫焕为男媒,押着聘礼,到卓府来行盘下聘。尹良贞体恤刘家困窘,特意替新人赶做了四箱四季衣裙,置办了所需各项应用什物,外加黄金百两、纹银千两、皇封花诰、霞珮凤冠,摆得花团锦簇的,吹吹打打抬进卓府,引得街坊邻居都来看热闹,围了一大群人,七嘴八舌议论聘礼丰厚。
刘捷求房东卓老作女媒,陪着卫焕在前厅待茶。看到这许多聘礼,刘捷心里感激,女儿虽是偏房,聘礼并不菲薄,且有夫人花诰,竟和正室一样风光。连顾仪仙也大出意外,自觉在人前有了脸面,不禁也露出了几丝笑纹儿,暗忖:“有了这些东西,送女过门也不算寒酸了。反正是慷他人之慨,乐得咱们做脸面。”
刘燕玉最关心的却是那张花诰,心中颇颇得意,道声:“惭愧!我刘燕玉也有今日!不枉了小春亭私托终身,万缘庵苦受折磨。算命先生批的八字,果然全应了。”那边江妈笑眯了眼,看看这,翻翻那,啧啧连声,不住念佛:“天哪,这哪里是婆家行聘,竟是亲爹娘嫁女一般了,什么都齐齐备备的。”
刘捷过去那些门生、义子,也纷纷来送礼道贺,意在通过他巴结上王府。刘捷经此一难,已把世情看淡,把贺帖、礼物一概璧还,声言:“罪臣嫁女,不敢受礼。”
那边武宪王府却是贺客盈门,车马不绝。尹良贞和苏奶奶忙得喘口气的时间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