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迷有悔-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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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向东偷偷长出一口气,他转身回到客厅。电视上一位女主播在侃侃而谈,“越南企业以金兰湾为诱饵……”。
他感觉有点燥热,伸手去解T恤最上面的两粒钮扣,他背上都渗出了汗。
怎么会是这样?这个女人是在诈他吧?其实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就是嫉妒,怕分走了朵朵对她的爱,而强迫他离朵朵远一点?一定是这样的。
刘向东眼睛盯着电视机屏幕,他知道卫生间那个洗衣服的女人看他的破绽,他不能被她看出什么,否则会一败涂地。
他将盯着屏幕上的女主播,其实女主播的声音如空气般飘浮在他的周围,具体讲的内容,他听不到,只能看见她涂了大红色口红的嘴巴一开一合。
刘向东的思绪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冬天。
那个冬天,天气冷得出奇。寒风吹过,人们不由得缩起脑袋,就好像风吹到了骨头缝里。村里来了一位要饭的人,他身上穿的衣服脏得分不出颜色,勉强能够遮住身体。
他一家一家地敲门要饭,村里农户人家对人还是客气,无奈大多数家中粮缸空空,只能抱歉地对他摇头。
那天,刘向东的父亲刚好在附近的山岭低洼处抓了几只麻雀,回到家时全身冻得僵硬,刘母抓了雪正给他揉搓。
听到有人敲门,刘向东开门,看到是要饭的人,不知道如何应对。刘父伸头一瞧,爽快地让那人进门暖和身体,还让刘向东拿来暖手的旧棉袖笼,套在那人的手上取暖。
那天晚上,刘向东吃到了这个冬天最美味的一顿饭。妈妈熬了杂粮粥,粗面馍馍因为有了烤麻雀而变得好吃了。那要饭的人话并不多,只管埋头猛猛吃饭。吃饱后,抹抹嘴,问刘父:“老兄家里是独子吧?”
刘父点头又叹气。这是他心中压一块大石头,农村生活环境艰苦,家家都指望着能多生几个男孩子,长大了好下地成为劳动力。
那人仔细打量着刘向东,口中喃喃说了八个字:“福自天来,事不须求。”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父皱起眉头琢磨着,“请问老兄……”那人却打断了刘父的话,“天机不可泄露。”便紧紧闭了嘴巴,把身上的衣服裹紧,窝到黑黢黢的屋角呼呼大睡了。
第二天,刘向东一家人醒来,发现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刘父和刘母没有学问,只记得那人说过的话中有个“福”字,想必说的是好话,心里自然是欢喜的,将改变家里生活条件的愿望都放到了刘向东身上。
等啊等,家里困窘的状况终却没有改变过。
刘父胆子大,去外面的世界折腾过,却一事无成,因为突发心脏病去世。临去前拉住儿子的手,布满皱纹的眼睛迟迟不能闭上。
刘向东想起那要饭人说过的话,他凑到父亲耳边,低语道:“爸爸,你放心,儿子会有福的。”刘父的眼睛才缓缓闭上。
其实当时刘向东是在安慰父亲。
不过后来,刘向东有了自己的公司,买了房,买了车,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可人的欲|望没有尽头,刘向东觉得自己还可以更好,福报还能更多。
回头去想,刘向东觉得那要饭的人真是太神奇了。他借过回村拜访乡里乡亲的由头,打听那要饭人的身份及行踪。可是,没人能说得清楚,村子的位置不算偏僻,每到冬天,总有些流浪的人来此要饭借宿,也没人过多注意他们。
有一次临回城前,刘向东在村头小卖部买烟时,那个聒噪话多的胖大妈说,听说有人在临县的寺庙里见过那个要饭的,那人当了和尚。
刘向东眼前一亮,却不动声色,买了一条烟和一瓶酒默默做为回报。
然后他去了父亲的坟前,点燃了那条烟,又把瓶子里的酒倒在地上,祭奠父亲,愿父亲在天之灵保佑他达成愿望。
寻找那和尚的过程并不顺利。刘向东去了胖大妈所说的邻县,将那里的寺庙寻访了个遍,也没能找到那个人。他心说急不得,只是存了心,留意去过的每一个可能之处。
就这样过了大半年,刘向东陪一个客户去B市有名的寺庙烧香。这个客户烧完香后,要和庙里管事的人谈捐功德香之事。刘向东对此不感兴趣,便独自出了大殿,信步走到了寺庙的后院。
正执深秋时节,秋风吹过,槐树上哗啦啦落下很多树叶。有一位僧人执帚扫地,将落叶扫到墙角处归拢。
因为心里存了寻人的念头,刘向东习惯性地去望那僧人的脸,忽然他的目光顿住了。那位穿着赤色袈裟的僧人,他的脸和刘向东的记忆里的脸,奇妙地重合了。
他努力稳住自己那颗激动得要跳出来的心,慢慢走到那位僧人的面前。
僧人见有人过来,停下扫地的动作,微闭双眼,单手执在面前,喃喃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刘向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根本没有觉得自己的动作突兀失礼,然后开口问道:“师傅可还认得我?”
第25章
那僧人微睁双眼,看了刘向东一眼,又垂眼念:“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刘向东想过了这么久,面前这位高人肯定不记得自己了,就说了句:“福自天来,事不须求。”
他看见僧人睁开眼打量自己,心下狂喜,那是自然认出了自己,忍不住说:“师傅,我……”
那僧人淡然垂眸,口吐八字:“谋定无忧,贵人点头。”说完,双手合十,转身离去。
刘向东自然还想要谜底,便紧跟在他身后,“大师,这贵人是谁,在下愚笨不知,请明示。”
“天机不可泄露……”
倒,还是这六个字!
刘向东哪肯甘心,说出的话里已经带了十分的恳求,“大师!”
那僧人到底还是停下了脚步,转头一问:“施主膝下可有一女?”
“有有!”刘向东应得很快。他当然有啊,他虽和施月华离了婚,朵朵归女方带在身边,但也是他的女儿。
当时他没有争取朵朵的抚养权,主要是因为施月华一副为了女儿要跟他拼命的样子,让他觉得不屑。再说他已经和赵小桃在一起,赵小桃很有可能生儿子。受家里传统思绪影响,他重男以女。
在刘向东转念之间,那僧人隐入前方那排禅房里,不见了。
院子里空空如也,几片落叶随风起舞。刘向东紧走几步,来到了那几间禅房附近,左右看着,没见到那熟悉的面孔。
他拉着一位路过的小沙弥,“请问刚才过来的师傅他在哪里?”
“请问施主,他的法号是什么?”
刘向东张口答不上来。他问自己,为什么还要去找他?他想了半天,他也可以捐功德箱。这时他的手机响了,在这空旷静谧环境里,听起来格外刺耳。是客户打来的。客户就是上帝,刘向东只好陪客户下了山。
又过了两天,刘向东独自来到这家寺庙。他还是想找到那位僧人,人生太迷茫,充满了许多不可知的变数。他需要指点,需要捷径!
刘向东走完了寺庙里所有的院落,可始终没有找到那僧人,一无所获。
经过打听,他才知道庙里有些僧人不是固定在此的,他们随兴而至,随意而行,今天还在,或者明天就去云游四方了。
刘向东这才做罢,转头琢磨僧人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以至于每一个字。
按照那位大师的指点,对,刘向东已经将那位僧人称为大师了,能堪破别人的人生,不是大师是什么呢?他必须有个女儿,才能保住他今生的荣华富贵。从贫穷泥淖里爬出来的人,才知道荣华富贵比身家性命还要重要。
他和赵小桃努力造人,这次他想女儿了。令他沮丧的是,赵小桃细腰肥臀,看起来很好生养的样子,可是这么长时间了,肚子还是瘪瘪的。
她到处看医生不说,还要让他也去看医生,他勉强去了一次,被问了很多让他难堪的问题,又让做难以忍受的检查。他最后是逃出医院的,看个屁的医生,他根本没有问题,他又不是没当过爸爸。
是啊,他是朵朵的爸爸,朵朵不正是他的女儿么?虽然跟了前妻,可是那只是暂时的,他可以把朵朵要回来的。刘向东想了想,朵朵这么大的孩子,很容易建立感情。只要有了感情,要回来不会太难。
朵朵从卫生间里出来,习惯性偎到他的身边来。刘向东摸摸她的小脑袋,心里重新考虑了他的方案,目标不能轻易改变,只是前妻太狡猾,他不能操之过急。最好先打动前妻的心?
想到这里,他把电视机调到动画频道,让女儿坐到沙发上。自己去了阳台,施月华正在那里晾衣服。
“月华,我想和你谈一谈。我们分开之后,你一个人带着朵朵很不容易。我感觉到自己在这方面做得很不够,很对不起你。我这次来这里,只是想尽一个当父亲的责任。我的想法很单纯的,你不要想得太多了。”刘向东慢慢地组织着语言,脸上的表情尽量显得无害又无辜。
施月华往晾衣杆上搭衣服,脸色平静,无波无澜,“哦,你是该学着好好当爸爸了。朵朵最爱吃什么?你知道吗?我知道你根本不知道。那么,我告诉你,她最爱吃红烧肉。不要放糖的那种,饭店做不出来的。你现在才想到来尽责任,晚了吧!”
第二天中午,许沅打来电话,约施月华在她公司附近的中餐馆吃饭。
施月华来得早,挑了靠窗的座位坐下。脸上虽平静,但心里却不怎么轻松。
许沅进门后,来到施月华对面,脱着风衣,低声对她说:“我给你说,我在表姐那里看到记录了,那赵小桃来看过病。”
“你表姐工作责任心很强,看到不那么容易吧?”
“嗯,是不容易。”许沅脸上浮出得意的表情,“可是个人都得上厕所吧,我偷偷看的。”
“谢谢你啊。”施月华由衷地说道。
“不用啊,为闺蜜两肋插刀,义不容辞。”许沅从包里掏出手机,划拉着屏幕,“我还专门拍了照,你看看。”
施月华接过手机,那图片已经被许沅打开了,是横着拍的,登记栏基本能看全,有姓名、联系方式、住址……病因那栏写着:婚后近两年未孕。
“啊呸呸,她和刘向东结婚了吗?根本没有,还婚后两年呢,不害臊”许沅脸上都是气愤的表情,她把菜单翻得哗哗作响。
施月华虽早有心理准备,可面对是心里很不是滋味!
许沅见她心情不好,就随便点了两个套餐,把菜单还给服务员,给施月华出主意,“那刘向东还住在你对面呢,要不你搬回你妈家吧。”
“那怎么能行呢?打不过才跑,我还没打呢,跑什么跑?!”施月华挑了挑眉。
“对!你一直带着朵朵,他抢不过你的。我刚才还问了公司的法律顾问,律师说了,如果想要孩子的抚养权,特别是10岁以下的,要看孩子跟谁生活在一起的时间长。就凭这一点,你也赢了。”
“我离婚的时候,也看过这方面相关的资料。当时我是怕他要朵朵的抚养权,可是没想到,人家根本不要。”想到往事,施月华苦笑。
“他不种树不浇水,现在还想凭空摘桃子,没门儿!不过你也要注意,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