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春暖-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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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杏心里呸了一声,这漂亮话儿谁不会说,自己如今在御前见着皇上自然不难,等到了御药房,别说面君了,就是乾清宫的大门恐怕都进不来,往哪儿找皇上做主去,还不如给自己点儿实惠的呢,例如金子银子,这黄白之物可比这些话有用的多。
想到此,开口道:“奴,奴才也不是不懂事儿,心里知道万岁爷是为了奴才好,才让奴才去御药房的,只是奴才胆小,这几天听见人说,御药房的二总管是太后娘娘的人,又最是贪财,奴才虽然在御前当了几天差,得了些月例银子,只怕难以打点二总管,其实二总管要是为难奴才,大不了奴才忍了就是,也没什么,就是听说,之前的曹大总管……”
说着,怯怯看了皇上一眼……
皇上脸色有些沉:“曹化怎么了,你听说了什么?”
林杏吓得一哆嗦:“奴,奴才听说,曹大总管就是因为没打点好王公公,才出了横祸,宫里都传说,王公公能驱使鬼神为他所用。”
林杏话没完,皇上冷哼了一声:“这种鬼神之说,如何信的,朕倒是不知,王直这奴才越发的会当差了。”
这两句话说的极有些阴沉狠厉,成贵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看了林杏一眼,琢磨这小子不是打的跟收拾方大寿一样的主意吧,皇上即便早有办王直之心,也得有凭有据才好下手。
王直可不是方大寿那样没根儿没叶儿的奴才,随便一句话就能杖毙的,王直是太后娘娘的家奴,论亲近比柳海还近呢,若不是有这层关系,万岁爷哪会容他在御药房作威作福这么多年。
皇上也不过恼怒一瞬,便恢复过来,看了林杏一眼:“你这奴才倒会使心眼子了,这御药房还没去,就知道给王直上眼药了,你既知道王直是太后跟前的人,也该知道大齐以孝治天下,孝道当先,太后娘娘的人,朕不好妄动。”
林杏才不信呢,孝个屁啊,真孝顺能当着太后把慈宁宫的俩嬷嬷打的血肉飞溅,命丧黄泉,这时候拿孝道说事儿了。
林杏本来也没指望皇上会下手收拾王直,这里头的干系到太后,娘俩没真正撕破脸之前,皇上是不会动王直的,皇上有顾虑不动,自己却不怕,王直这老太监识相的别惹自己,真惹急了自己,下手可比谁都黑。
只不过,自己的意思变态皇上到底是没听出来,还是跟这儿装糊涂呢?自己废了这么多力气,可不是为了听几句虚头巴脑的安慰话儿。
见皇上脸色阴沉,不知想什么,林杏叹了口气,看来自己这出戏白演了,既然没用,还演个什么劲儿,抬手抹了抹脸:“奴才不敢在万岁爷跟前使心眼,就是有些舍不得万岁爷,奴才再给万岁爷磕个头,望万岁爷保重龙体,莫以奴才为念,奴才去了。”说着,终于挤下来两滴眼泪儿,依依不舍的退了出去。
皇上愣愣瞧了地上一会儿:“成贵,这奴才一走,朕怎么觉着这心里空落落的。”
成贵道:“万岁爷心存仁德,体恤奴才是小林子的造化,只小林子毕竟年纪不大,性子未定,万岁爷宠爱太过,只怕会适得其反,倒不如让他出去历练些日子,万岁爷若是顾念,再招他回来也就是了。”
皇上点点头:“你说的是,回头你得空儿去敲打敲打王直这奴才,别以为小林子从御前出去,就失了宠,由着他们这帮刁奴欺负就错了主意,小林子要是有个闪失,让这刁奴拿老命来抵。”
说着,顿了顿:“小林子之前没当过什么正经差事,御前也没待几天,年纪小,心眼又实,不跟别的奴才似的,知道捞好处,那御药房的人都势力着呢,他这么去了,只怕打点不开要吃亏,一会儿你去传朕的话,赏小林子一百两银子。”
成贵微微愣了愣,琢磨,自己还当是说通了万岁爷,这怎么林杏来谢了一次恩,瞧意思万岁爷更上心了呢。
而且,皇上这真是当局者迷啊,小林子年纪小不差,要说这心眼儿实,不会捞好处,这话跟小林子可贴不上边儿。
以成贵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的资历,都没见过还有哪个奴才比这小子机灵,更会捞好处的,自己原先的徒弟李长生,在御前当了好几年差,捞的好处银子,连这小子一个零头都不到,就这儿还弄得怨声载道,私下里都管他叫李扒皮。
可林兴呢,银子好处没少捞,还落了个好名声儿,就算如今从御前走了,反倒都念着他的好儿。
还有宫里那些掌事的太监,一个个可都是老油条,却都跟他兄弟相称,这份本事别说宫里,可着大齐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偏偏在皇上眼里,这小子竟成了实心眼儿不会捞好处的奴才,不得不说,这小子戏演的实在成功,把万岁爷都糊弄了过去。
成贵一出来就看见刘玉站在廊下,遥遥望着林杏的背影发愣,不知想什么呢。
见了成贵躬身:“奴才有件事想求总管大人。”
成贵看了他一眼:“你是想跟小林子去御药房。”
刘玉岁数年纪比李长生大了些,性子却极稳妥,先头不过是为了还林杏的人情,把他调来了御前,不想,倒真得了个人才,这一说走,自己还真有些舍不得,略斟酌,开口道:“咱家知道你念着小林子的情分,只是你跟了去,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留在御前,要是小林子哪儿有个什么事儿,还能在万岁爷跟前递上句话儿,要知道,这御前的差事可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你这一走,再想回来就难了。”
刘玉低下头:“奴才谢总管大人提点,只是奴才主意已定,万望总管大人成全。”
成贵不禁叹了口气,对于林杏的本事,再一次佩服起来,身边的人,宁可丢了御前的差事都要跟着他走,可见对他的心意,点点头:“既如此,咱家也不好强留于你。”
把银子递给他:“这是万岁爷赏给小林子的,你替他拿过去吧,也省的咱家再跑一趟了。”
刘玉这才躬身一礼,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林杏背着自己的小包袱,刚出了小院就看见刘玉靠在院门外,不免愣了愣:“你,你来做什么?”
刘玉看了她一眼,把手里的银子包扔给她:“这是成总管让我给你的,说是皇上赏你的,你倒是有本事,人都离了御前,还能让皇上赏银子。”
林杏眼睛一亮,掂了掂,估计得有一百两,皇上还不算傻,听出自己的话里的意思,就是说的,就算走,怎么也得发点儿遣散费吧,没说甩甩手就让离职的。
林杏也不理会刘玉,接了银子,嘻嘻一笑:“我这儿谢刘哥哥还专门跑这一趟,时候不早,可得走了,我这新上任的大总管,怎么也得先去认认门,回见了您那。”把银子往自己包袱里一塞,背上就走了。
可林杏很快就发现不对了,怎么自己往哪儿走,这死太监就往哪儿走呢,这眼看都到乾清宫的大门了,死太监还在自己后头跟着做什么?
林杏在心里转了几个过子,这死太监不是又想出什么损招儿了吧,想了想,站住脚,对后头跟着的刘玉呵呵一笑:“那个,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刘哥哥就别跟我客气了,再说,御药房也不远,出了乾清宫往东边儿走几步就是,我再不认道儿也走不差,刘哥哥当得是御前的差事,可不能耽误了,我这儿自己去就成了。”说着又挥挥手,快步出了乾清宫。
可出了宫却发现刘玉还在自己后头跟着,林杏汗毛都竖起来了,看见这片宫墙边儿没什么人,站下瞪着刘玉:“你老跟着我做什么,我可跟你说,如今我可都离了御前,这御药房堪比龙潭虎穴,以后是死是活都两说,即便侥幸保住我这条小命,也接近不了皇上了,你心里想的那些,还是甭指望了,如今你得了御前的差事,也算有了前程,只以后好好当差,不怕没个结果,那些没影儿的事儿就算了吧。”
刘玉定定看了她许久,看的林杏直慎得慌:“你,你这么看着我也没用,如今我都失势了,你再跟着我也于事无补,咱们还是回见吧。”说着往前走了几步,回头见刘玉还跟在自己后头。
林杏的好脾气算到头了:“你倒是怎么回事儿,不回去当你的差,跟着我做什么?”
刘玉终于开口:“从今儿起,我也在御药房当差。”
林杏愕然看着他,指着他:“你他娘有病吧,撂着好好御前的肥差不干,去御药房做什么,是活腻了,上赶着找死来的不成。”
刘玉冷哼了一声:“我劝你还是歇歇那些没用的心思,有我刘玉在一天,你就甭想躲起来过消停日子。”
林杏:“消停个屁日子,御药房之前的大总管曹化可是伺候过先帝的人,都折在了御药房,死的不明不白,这御药房步步陷阱,稍不谨慎,命就没了,你当老娘乐意来啊,要是你有本事给我换个差事,就算卖身老娘都认了。”
刘玉皱了皱眉:“你这些粗话倒是跟谁学的,一个女孩儿动不动就老娘老娘的,也不嫌害臊。”
林杏给他气乐了:“你这会儿知道我是女孩儿了,不是先头想掐死我的时候了,少装好人,你要是真把我当女孩儿看待,就放过我,从今儿起,咱们一拍两散,再别提那些什么阴谋计划的,真要如此,我情愿给你塑个像,一天三炷香的供着,感谢你放过我的大恩大德”
刘玉沉默良久方开口:“我现在信了你不是她。”
林杏一拍大腿:“哎呦,我的哥哥,你可明白过来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中了这么个下下签,跟你说,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一醒过来就成了这倒霉丫头,天天刷马桶不说,还得挨欺负,好容易出了洒扫处,有点儿奔头了,你又蹦了出来,非要掐死我,你说我这儿找谁说理去啊,现在你明白就好办了,我不是她,那些她该干的事儿,也跟我没干系了对不对?”
不想刘玉却摇摇头:“你不是她,可顶了她的身份,就等于替她活了,既然替她活了,她身上背负的东西,你也脱不开。”
林杏脑仁儿都疼了:“合着说了半天,又绕回来了是不是,行了,行了,你乐意怎么想怎么想,不怕死的就跟着,先说好,到时候小命丢了,可别怨我没提醒你……”
第40章御药房立威
王直这些日子过得可不顺当,本来以为御药房就是自己的天下了,不想忽然就来了个首领太监大总管,硬生生压了自己这个二总管一头。
虽说御药房还攥在自己手里,这个大总管就是个摆设,可就跟癞蛤蟆砸脚面一样,不咬人他恶心人。
偏偏还是个毛儿都没长齐的小子,压在自己脑袋上,真他娘憋气,尤其,这小子虽不管事儿,却天天跟那些当值太医混在一起,问东问西,一副认真求教的样儿,就是那个脾气出了名儿古怪的太医院院正孙济世,都仿佛对他另眼相看,再让他这么折腾下去,自己这个御药房的二总管还往哪儿摆。
越想心里越不爽快,望着旁边屋正跟孙济世说话的林杏,脸色越来越阴沉,琢磨怎么想个法儿把这小子料理了,也省的在自己跟前碍眼,还有在他旁边跟前跟后刘玉,一块儿料理了干净。
正想着,外头送药的太监来了,便招呼着礼部当值的人过去点数入库,根本没拿林杏这个御药房的大总管当回事儿。
林杏也不以为意,只是晃荡了过来,在旁边瞧了一会儿,摸了摸篓子里的黄连道:“这是四川味连,品相正好,是一等货,好东西啊,好东西。”
王直呵呵笑了两声:“大总管倒是识货,咱们这御药房炮制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