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相思-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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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愈发神气:“你才知道啊,几年前卖房子的那笔款除了一开始在澳洲交了一部分学杂费,剩下的这些年我几乎没有动过,这些年我在国外半工半读,又加上回国工作后的积蓄,装这样一间小房子还是不成问题的,况且还有余额呐!”说完还忍不住问:“厉害吧?”
他有些无可奈何的点点头:“厉害的不得了。”
她只是笑,可笑着笑着眉头就皱了起来,她口气突然变得有些凄凉,软软的问他:“那你还生不生我的气?”
她稍稍低着头,却抬起一双大眼睛神色可怜的望着他,那眼神柔软,就像一只做错了事的小宠物,眼巴巴的等着主人再抱一抱她,摸摸她的头顶。
其实,她又何曾有哪里做错过?
他只觉得心脏的一角有些莫名的松动,就像是含苞的花蕊悄然绽放开来,那样柔软,只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他将他抱在怀中,说:“我哪里是生你的气,从头到尾,我都是生自己的罢了。”
她在他怀中抬起头来,反手环住他的腰:“不管你是气谁,都过去了好不好?我们,我们以后只可以向前看,过去的事,就让它真的过去吧,好不好?”
所有的情绪都在瞬间涌到喉间,浓的化不开,散不去,他拥着她,半晌终于说:“好,都过去了。”
就像经历了漫长的黄昏和黑夜,体验了无数次的午夜梦回,终于等到黎明破晓的晨曦,暖阳穿透厚重冗繁的云层,最后投向人间一片温暖如春。
周子墨缓了缓神,终于将思绪重新汇拢到ipad屏幕中的数据表格上,稍稍回神,就发觉她似乎很久都没有出声了,低头一看,才觉得好笑。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枕着自己的腿睡着了。
有一缕阳光不偏不倚的折射在她的侧脸上,睡梦中她脸颊红润,长长的睫毛像是两把小刷子,微微颤抖,轻轻扫过他心上。
他怕将她惊醒,才忍住了不去低头亲吻她额头的冲动,他小心翼翼的将她的头从腿上挪开一些,拿了一个抱枕给她垫在头下,又稍稍回身,拿了沙发旁边放着的小羊绒毯,轻轻替她搭在身上。
她睡得十分酣甜,那本杂志还被她拿在手里,她嘴角微微下弯,倒真像个小孩子。
似乎是自那晚之后,她便突然改掉了这些年开灯睡觉的习惯,他知道一个人要想改变经年养成的习性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就好比戒烟,哪怕说了无数次,下了一万次的决心,可最后真正能戒掉的人却寥寥无几,但她却也说戒便戒掉了,哪怕后来又复吸,但自从那天她生日过后,不等他开口,她就真的再也没抽过一根烟。
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可她全部为他做到了。
哪怕他不说,可心里却不可能不动容不震撼。
他突然惊觉,或许她的爱根本就是这样子,正如他自己一样,从不须宣之于口,却独自将所有的爱意安放在对方身边。
她一直睡到天际擦黑才悠悠转醒,迷糊的爬起来揉揉眼睛,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只有墙上一盏壁灯亮着,散下来橙黄色的光影温暖且明亮,她蹑手蹑脚的跑去厨房门口,果然看见他站在料理台旁边,还不等她开口,他便问:“睡醒了?”
她欢欢喜喜的跑过去,看他正不太熟练却相当专注的切菜,她说:“你知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耳朵最灵光了?”
他头都没抬,说:“不知道,我只知道小狗的鼻子最灵了,闻到香味就颠颠的跑过来了。”
她气得跳脚,扑上去就要挠他的痒:“你才是小狗!”
她不依不饶,他被她闹得忍不住边躲边笑,手上还沾着水泽和菜叶,可他突然回身,就那样摊着一双手,低头吻住她。
夏末秋初的夜晚最是安详,他半倚在床头上看报纸,她窝在他怀里抱着ipad写稿子,才写了一会平板电脑就被他从头上夺过去:“别写了,光线对眼睛不好。”
她哼了一声,居然学着他的样子抢过他手里的晚报:“别看啦,字太小对眼睛不好。”
曾经的时候她年纪尚小,偶尔也会和他撒撒娇,可如今那曾经的小姑娘已经长成明眸皓齿的女子,精灵般倾靠在他怀中,却依旧是小女孩撒娇的口吻,一时间,只觉得心里所有的防线都在她的温软中瞬间倾塌,他在心底喟叹,所谓兵败如山倒大抵就是如此吧。
他忽然说:“这周末我要去一趟香港,你和我一起去怎么样?”
她疑惑:“去香港干嘛啊?要是谈生意我可不去,又无聊又碍你的事。”
他说:“不是,原来有几个老朋友,好久没聚聚了,这次正好有人去深圳谈项目,便约着聚一聚,吃个饭。”
相思一听就猜到了七八分,不由撇嘴,在心底鄙视他们,他的那帮老朋友,不过是原来的那群世家公子们,吃个饭还要打着开会的名义,内地这么大都不够他们折腾的,偏偏不辞劳苦的从特区转战特别行政区,还真是一派子弟作风。
她想了想,说:“陪你去也不是不可以,可你要怎么介绍我呢,嗯…旧识?”
旧识,这个词稍显刺耳,他却格外熟悉,他听出她话中的楷觎之意,笑着说:“哪能啊,就说你是我小学妹。”
“周、子、墨!”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你今晚给我睡客房!”
他却不理会,直径揽着她在大床上躺好:“我睡客房没问题,但是要你也睡客房,我哪里忍心。”
“谁说我要和你一起睡客房了?”
他笑的温柔:“你说的,过生日那天你不说,从此我在哪里,你就在哪里吗?”
她看着他愣了愣,终于有些不好意的将头埋在他怀中。
没错,从今往后,再不管人世变幻,哪怕花开花落,沧海桑田,你在哪里,我便随你去到哪里,天地辽阔,唯有你的爱是我唯一的容身之所。
千回百转,此意不绝。?
☆、第五十一章
? 只有周末两天的时间,所以这次旅行稍显仓促了一些。
不过因着周子墨身边有一大堆助理还有一个睿智能干的女秘书,早早打理好了出行一切所需,所以相思这次难得做了一回甩手掌柜。
安薇尽职尽责的亲自将他们送到机场,登机前居然又将一小盒晕机药交给她,笑意温柔的说:“飞机上的晕机药味道稍微有些怪,我就准备了这个,只是不知道能否派上用场。”
她其实没有晕机的习惯,但还是接过去:“谢谢。”
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直觉,也或许只是敏感,她每次见到安薇眼睛里的笑意,总是觉得蕴含了一些特别的光芒。
银白色的机翼划破云层,大朵大朵的云团飘浮在机窗外,透过云层能看见一丝稀疏的淡金色的阳光,光晕浸染,那些云团真真好似粘连在一起的软糯的彩色棉花糖。
周子墨问她:“在想什么?”
她笑笑:“想你那位漂亮的女秘书。”
“想她做什么?”
她语气故作夸张:“想她这样倾国倾城的美人,又这么细心能干,能找来这样的一位美女秘书,还真是公司的老板的福气。”
周子墨闻言笑了一下,认真的思考了半晌:“嗯,你不说我倒是还没觉得,你这样一说我才发觉,好像还真是。”
她哼了一声,低头去看杂志,再不理他。
他问:“你是不是吃醋了?”
她啪的一声将手里的杂志合上,微微眯起眼睛,忽然冲他笑了一下:“周先生,现在坐在你旁边要跟你去旅行聚会的人好像是我吧?既然都坐在这了,我干嘛要去吃送我来机场的人的醋呢?这样掉价的事,我可不做。”
他嗯了一声,重重点头,一本正经的夸她:“正宫风范,大气!”
她绷着脸瞪他,最后还是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下了飞机,早有酒店的贵宾车等在航站楼门口,服务人员接过他们的行李放进后备箱,车子直径将他们载到酒店配套的商务会馆。
偌大的豪华套厢里,男男女女七八个人开了两桌,一桌人打麻将,另外一帮正围在一起打桥牌,见到侍者引着他们进来,俱是略略错愕,转瞬就有人放下手里的牌,笑着说:“今儿到底是个什么黄道吉日啊,你和毅成居然都不是耍单来的,不行不行,这把牌谁来替我打,我非得去翻翻黄历不可。”
周子墨将外套随手递给侍者,揽了相思走过去坐下,说:“就知道你成心组局要看热闹,我还能让你遂了心不成,倒是聂大少今天还真是给你面子,居然不是单刀赴会,我倒是也挺意外。”
看样子这些人自是与周子墨相熟的朋友,言谈间丝毫不显客气生疏,相思却是一个都不认识,而周子墨并不刻意介绍她,相反,他自然的就如同她本来就应该与他一同出现在这里,出现在众人眼前一般。
周子墨旁边的那个男人终于笑了一声,说:“别扯淡,说的我好像孤家寡人一样,今儿要是不让你们输的连回去的机票都买不起,还真是治不了你们了。”
相思看过去,想着这个人应该就是聂毅成,那个人坐在灯影的暗光处,说话时,有一半的表情隐没在灯影的逆光中,虽是开着玩笑,却也能让人感受到他身上那股莫名的贵胄之气,就连笑容里都透露着一股难掩的自华风度。
他斜后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女孩子,看上去也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相思只是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却大感美人如斯,惊艳异常。
她稍稍偏头,安静的坐在那里看众人打牌,璀璨琉璃的灯光下,她明明未施粉黛的脸上却像是有奇异的潋滟光晕,这样的场合,男人们虽是闲适自得放松惬意,被带来的女伴却皆是一派名媛风范,举止优雅得体,她却坐在沙发上,安静的吸一支烟,而且丝毫不让人觉得有风尘俗气之感,本是精致的面容上没有什么表情,冷而艳,倒像是初涉凡俗的遗世仙株,有些不食人间烟火般清冷。
怪不得这所有的女眷中,只有她敢素雅着一张脸不化妆就坐在这里,这样一位脱俗的美人,哪里需要胭脂膏粉来妆扮点缀。
又打了几圈牌,便有服务生敲门进来,说是船已经在码头靠岸,可以准备出发了。
这一行人才又浩浩荡荡的奔赴码头,登船过河,折腾到对岸香港去吃晚餐。
吃的居然是闽菜,餐厅又是一家百年老字号,一道招牌菜极品佛跳墙煨制的荤香四溢鲜美至极,喝的是店里自制的老坛桃花酿,度数并不高且酒香清醇,连女眷都能喝上几樽。
男人们都是旧时相识,只顾东谈西侃,女伴们负责摇曳生姿为席间平添美丽的佐料,相思是慢热的性子,与其他的几名女伴又并不熟络,便只是坐在周子墨旁边,饶有兴致的听他们插科打诨。聂毅成带来的那个女孩子恰好就坐在她左手边,她一晚上更是并不多言,就连桌上的玉盘珍馐似乎都不太放在心上,只是漫不经心的小口的喝着手边一盅鸡汤氽海蚌,偶尔和身边的聂毅成低声交谈几句。
虽是她声音极低,但相思耳朵尖,居然听出了她声音中带了一丝吴侬软语的的音调,其实并不明显,只是尾音稍稍婉折,若是换做别人根本不会听得出来,可相思的妈妈本就是苏州人,哪怕后来生活在别的城市,但是口音中那一丝吴地苏白,这么多年却都没有改变,所以,她一下就听了出来。
她本来对这清雅出尘的美人心怀好感,当下就真的忍不住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