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相思-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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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心里的人?”他问。
她笑起来:“是,我心里的人。”
“可你们不在一起,就像你说的,他甚至不属于你。”
相思还是微微的笑,抬起头来看着他,眼神却是有些迷蒙,她说:“是啊,但是,我能有什么法子。”
只这一句。
她说,我能有什么法子。
哪怕他不在我身边,即使他不在我身边,哪怕他不在意我,即使他不在意我,哪怕他不属于我,即使他都不属于我,但是,他就那样鲜活的在我心里,我就是那么那么爱他,爱他这件事,我控制不了,我对自己无能为力,近乎是绝望的爱他,但是没办法,我没有一点办法。
烟花早已经放完,夜风中有些许淡淡的香气,似是烟火的味道,相思没来由的头疼。
那天苏禇送她回学校,一路上谁都没再开口说话,沉默的有些压抑,头还是疼,可相思却觉得莫名的心安。
到了公寓门口,苏禇揉揉她的头,说:“我过两天就回国了,我不在,你好好照顾自己,遇到什么麻烦问题的,一定要告诉我,我虽不在你身边,却还是能帮到你,你别自己那么不容易,我。。。”
相思这才意识到,他是在告别。
“相思,你是这么好的姑娘,你应该拥有那些疼爱,不要因为我对你的心思就从此和我老死不相往来,你已经拒绝了我,再这样对我就太残忍了,你这么善良,别做那么残忍的事。”苏禇眼中有暗涌翻滚,那些纠缠在一起的情绪,相思来不及细细辨别就一闪而逝,他说:“相思,虽然你这样说,但是对你,我也没有办法。”?
☆、第二章
? 相思是大二的时候去澳洲读书的。
那段时间她白天跑移民局跑使馆申请签证,晚上发了疯似的啃雅思教材背英文,最后雅思成绩居然破天荒的考了8分,可是工作人员永远是礼貌客气没有温度的告诉她:“对不起常小姐,如果您没办法提供最低保证金的资金证明,即使您雅思水平达到了申请条件,我们也不能发放签证,这是对您负责。”
相思沮丧极了,但是她不能不离开,在国内的每一天对她而言都是莫大的煎熬,她仓皇的想要逃离,最后没办法,她狠下心,卖了家里的房子。
房子是妈妈留给她唯一的东西,那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能摄取温暖的洞穴,妈妈走后很长一段时间相思把自己锁在房子里,哪也不去,谁也不见,她固执地要守在那里,不敢离开半步,不是说人死魂犹在么,她怕某个午夜时分妈妈的魂魄归家时,家里空无一人。
可是她没有办法,现在她要卖了这个房子,她只能卖了这房子。
陪新房主去国土局办理房屋产权过户时,相思如梦惊醒,现在的她,真真是一无所有了。
从家里搬出来的最后一个晚上,她抱着妈妈的相片蜷缩在沙发上,一遍遍的低声呼唤:“妈妈。。。妈妈您快一点。。。您再不回来就来不及了。。。”
从此之后,天大地大,这世上却再无她们母女的容身之所。
有了房款作为保证金,相思顺利拿到了签证,申请了澳大利亚的一所公立大学,学校那边看到她的雅思成绩,破格作为插班生录取了她。
相思走的不着痕迹,没有通知任何人,决绝而去。
初到澳洲的日子苦不堪言,房款有一部分交了学杂费,剩下的她不敢动,妥帖的存进银行,她知道她要在这陌生的国度生活很久,那些钱是她今后生活的唯一保障。
她平时打两份工,周末的时候就抱着琴去悉尼湾景点弹琴赚钱,相思弹得一手好筝,这本事也是妈妈手把手教她的,其实妈妈更是厉害,她自幼习练二十一弦的古筝,妈妈弹的却是一把古琴,墨色檀木的琴身,十二根纤细洁白的琴弦,曦光中泛着珠玉般的莹亮光泽,琴身的一角还雕着一朵镂空的重瓣牡丹,古韵十足。可相思极少看见妈妈弹琴,大多时候妈妈只是默默地看着琴身发呆,眼光悠远且凉薄。
还记得幼年时的某个夏夜,相思半睡半醒间觉得口渴,迷迷蒙蒙的下床找水喝,走到妈妈房间门口,隐隐约约听见有淡淡的琴音流出,相思悄悄走到一旁,借着狭小的缝隙,看见是妈妈在弹琴。
房间里没有灯光,月色从窗户洒进屋中,流淌在妈妈身上,窗边的女子像是被嵌进了那徜徉的月色中一般,周身反着白蒙蒙的光影。
相思怔在那里,手紧紧捂住嘴巴不敢发出声音,借着月光,她看见眼泪一大颗一大颗的从妈妈眼眶中翻滚下来,碎在那琴弦上。
伊人若柳影芊芊,玉手抚琴情悠远,弦音飘飘入霞云,相思飞过几重山。冬去春来花开妍,燕飞双双北国还,娥眉秀目问相识,云中可有锦书传。
相思明白了,妈妈是在思念。
后来等她再长大一点开始住校,妈妈就去了凤凰支教,那把古琴就一直放置在靠窗的架子上,琴上蒙着一条蓝丝绒的缎子,长时间无人问津,慢慢的缎子上覆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像是女子经年沉积的心事,独自花开花落,独自寂寞。
相思古筝弹得行云流水,宫商角徵羽,那些古香古色的音符从她指尖划出,愈发的风情万种空灵无限。景区里有很多像相思一样赚钱的街边艺人,大多都是澳洲本地的土著人,这个有二百多年历史的移民大国当地本土的土著人口只剩下百分之三的比例,且他们大多生活困苦潦倒,只能以最传统的艺术形式,挣得微薄的收入。但他们会对这个黑眼睛长头发会弹琴的东方女孩微笑,偶尔听她弹完一曲,还会竖起大拇指朝她不住的点头,相思也笑,这是她在异国他乡能感受到的不多的温暖。
认识苏禇也是在这里讨生活的时候。
他是和朋友路过时偶然看见她的,她在风景区一个最角落的地方,但身边却围了那么多的游客,生意很好,苏禇好奇,拉着朋友就去凑了个热闹。
挤进人群时就看见一个很瘦很白的中国女孩子在那里弹古筝,专心致志心无旁骛的拨弄那一根根的弦,剪瞳凝眸,眼中有流光溢彩的横波,黑发白裙,犹如一幅水墨丹青。澳大利亚有很多亚洲留学生,但苏禇第一直觉就认定,她一定是个中国姑娘,因为只有中国的女子才能有如此浑然天成的古韵风卓。一曲弹毕,她抬起头来冲周围的游人笑笑道谢,左边脸颊上有个淡淡的小酒窝,一双大眼睛熠熠生辉,已是夕阳的余晖中她周身像是有淡黄色毛茸茸的光圈,干净美好,苏禇忽然觉得心头有暖意汇集,然后流走在四肢百骸。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后来只要有时间,苏禇就去海边的风景区听她弹琴,他乡遇故知,慢慢的自然熟稔起来。
等到再后来,两人已经建立起深厚的革命情谊时,她不能再弹琴了。
相思偶尔觉得可惜,说这下她娘那惊天地泣鬼神天地为之低昂草木为之变色的琴技是彻底失传了。苏禇笑笑,其实心里比她还要可惜千倍万倍,不为那精湛的琴技,只为她弹琴时的样子,这一生,怕是再见不到那别样的惊艳。
相思约了苏禇在公司不远处的一个小茶楼见面,等了不过一小会,一辆白色的保时捷小跑就停在了门口,苏禇下了车就看见她正隔着落地窗对自己的车嗤之以鼻。
落了座相思帮他点了一杯和自己一样的苦丁,果真苏禇呷了一小口就皱眉放下:“怎么总喝这么苦的?”
“就是为了让你忆苦思甜啊,你这资本家的生活锦衣玉食惯的腐败了,让你尝尝我们这些无产阶级劳动人民生活的苦涩艰辛,以后剥削我们的时候没准能良心发现,下手没那么狠。”
苏禇乐了:“你刚还说有事情我帮忙,我这刚坐这你就这么夹枪带棒的挤兑我,这是求人帮忙的样吗?我说咱俩到底是谁求谁啊?”
相思瞪他:“我可没说求你,你要是不愿意帮我就想别的法,再说,这是互惠互利的买卖,我干嘛非得求你啊!”
苏禇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还是苦,“得了,就当是我上赶着要做你这单子互惠互利的生意的成了吧,到底什么事?”
相思从包里拿出专访的材料,递给他,苏禇大致翻看了几页又还给她,笑的无比讨厌:“就这事啊,那你应该先跟我公司公关部联系,然后再找我秘书,最后看我有没有档期再决定要不要给你们安排时间,你这流程不对啊。”
相思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阎王易见小鬼难缠。”
苏禇想了想,说:“行,但是你也得帮我一忙。”
相思瞪大了眼,生生咽下嘴里的茶,那苦味却浓在舌尖:“别逗了,你还有用我帮忙的地儿?”
“那是啊,我这伤痕累累的心灵就一直等着你慰藉呢,要不,你找个时间安慰安慰我?”
“你少来,那么多人想安慰你的人眼巴巴的排着队呢,哪轮的上我啊。”
他还是笑,说:“人是不少,关键我不待见她们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待见你!”
相思也笑,左脸颊有个浅浅的酒窝一带而过:“别别别,这世上最好的到底还是得不到留不住的,得到了就觉得食之无味了,你看那么多待见你的好妹妹都嫁给眼泪了,你也不少我这一个,我还是继续不待见你吧,省得咱俩也成怨偶。”
苏禇一顿,哈哈大笑。
晚上相思执意要请苏禇吃饭,说是还他个人情,谢谢他帮这么大个忙,其实相思心里清楚得很,他每天忙得跟个陀螺似的,挤出半天做个专访实在是不容易,而且苏禇这人本身也低调,这几年除了一些财经新闻,很少看见他在眼前公众露面。
所以相思决定,放放血,请他吃大餐。
“喝粥就是吃大餐?”苏禇看着小木桌上端上来的两小碗瘦肉粥,四碟小菜,真是欲哭无泪。
“那是,这要不是请你吃饭,我就回家煮泡面了,哎呀呀,快把你那资本家的丑恶嘴脸收回去,这粥真的特好吃!”相思小口喝粥,安慰对面一脸不情愿的男人。
“不行!碗太小!我吃不饱!”
“没事,”相似笑眯眯的:“这小菜收钱,粥随便添,免费!”
苏禇:“。。。。。。。。。。。。。。。。。。。。。”?
☆、第三章
? 回到家已是很晚了,相思累的脚趾头都酸,洗澡的时候差点没在小浴缸里睡着,等到有点精神挣扎着起来时,水已经凉了。
胡乱吹干了头发,到卧室一头扎进枕头里,又很快睡了过去。
相思仿佛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像是有很高的围墙和黑墨色的夜空,天上浮着零碎的星子,远处还有小山的轮廓,迷雾中时隐时现,不甚清楚,相思就坐在那扇很高的围墙山,双脚悬空,身体不由自主的下滑,可是墙那样高,她离地面好似万丈般,心里越来越害怕,双手紧紧抓着墙头,指尖扣紧墙头的石缝咯的指甲火辣辣的疼,马上就要抓不住摔下去时,有个天籁般的声音救命似的传到她耳中:“相思,跳下来,我在这。”
相思向下望去,似乎是个男子的模样,正站在她正下方,冲她张开双臂,她睁大了眼睛想看清那男子的容貌,可夜色那样浓稠,周围没有一点光亮,那人逆着星光而立,实在看不清样子。
他又像是催促:“相思,下来,我在这。”
他在那,他真的就在那!正张着手臂,等她跃下,便揽她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