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晓春风-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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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问您现在方便到你们学校门口吗？”对方礼貌地问道。
　　“没问题，我马上过去。”我自认没有做过什么犯法的事情，协助警方破案是每个公民的义务。
　　果然，在图书馆的楼梯上，我已经看到学校门口一波人。
　　我来到公安局，其实在进警车前，我已经听到人群中有人说：那么年轻就自杀，真是懦夫。
　　自杀，学校有人自杀了？
　　我没有问，过一会儿就知道了。
　　“你的同学成程于今天凌晨自杀，请你描述一下你们俩最后一次见面的场景。”一个警察叔叔问我。我立刻打了个寒颤，凌晨？！赶紧拿出手机翻看短信，正是今天凌晨0点，
　　成程的那个短信。我把手机递给那个公安叔叔，我吓得根本脑子里一片空白了，他，真的死了？
　　“我们也是在他的手机里发现这个短信，才找到你的。”整个交谈过程我都处于恍惚状态，我不知道他们问了什么，我怎么回答的。最后，一个公安阿姨说，“对不起，现在我们还不能让你走。”
　　听到这话，我恐惧了，我不能走，这么说，我成嫌疑人了？电视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因为一条短信，就认定我是嫌疑人？他不是自杀吗？我知道我的脸上写满了恐惧，我不能被关进监狱，我还有我妈，还有我的梦想呢？成程，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知道我曾经做得很过分，但是那些不是都已经过去了吗？以前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怎么突然就自杀了？
　　“我们在他的床上发现了这个日记本，也许会解开你的疑团。”公安阿姨递给我一个淡紫封面的日记本。我接过来，每一页都写得很认真，从07年到10年。我坐下来，静静地看那本日记。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自己都感觉到自己的啜泣已经不能控制了。指甲深深地陷入了自己的肌肤。周身都弥漫着自责与恐惧。
　　“林晓晓。”突然一个充满力量的声音唤醒了恍惚中的我。我站起来，看到孙季承向我走来，我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抱紧他。任眼泪流和鼻涕弄脏他昂贵的西服。我不断地颤抖着。孙季承双手扶着我的肩膀，轻声说道：“没事的，我们这就回去。”是老许让他来保我出去的，日记本自然是要还给公安局的。
　　坐在孙季承的车子上，我哭出了声音。“他是因为我才死的，我是杀人犯。孙季承，你知道吗，我是杀人犯！”我情绪失控了，孙季承放了段轻音乐，我渐渐安静，但是，那种自责依然萦绕着我。
　　“自责能挽回吗？”孙季承依然是轻语。他是个不擅长安慰别人的人，但是，我知道他是个好人。？

☆、需要安静

？　　不能！他已经死了，我自责他或许知道，但绝对不能站在他面前跟他道歉，除非我也去死！
　　“可能他的死，你只是直接原因，我很难相信一个健康成长的男孩子会因为一个女孩儿去死。”孙季承看着前方，平静地说道。
　　“当然不只是因为我，而我就像一把送给他自杀的匕首。”我想到他在日记里的那些话语，仿佛就在我耳边控诉。
　　“他是那么容易受伤的一个人，而我却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他。你知道吗？他总是跟我说，我们是同一类人。其实我跟他根本就不是同一类人，我要比他幸福很多很多。”我不管孙季承对我讲的话有没有兴趣，这些话我从来没有跟我的其他同学讲过。
　　“我爸爸虽然在我十一岁的时候离开了我们，可是我妈妈给我的爱已经弥补了爸爸不在身边的缺憾。但他不同。他妈妈在他7岁的时候就离开他和他爸爸，和别的男人跑了。而他爸爸从此便把对他妈妈的恨发泄在年幼的他身上，我可以从日记里看出他对他的父母深深的恨意。我也恨我父亲，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要让他有什么不好的下场，我从心里希望爸爸活得幸福。而成程，他的父亲让他活在真正的仇恨中。也许，他父亲自己感觉不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过分，但是，那给成程的成长真的埋下了祸根。”
　　“你也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孙季承突然打断我的话。
　　“嗯，我已经好多年没见到我爸了。”对于爸爸的记忆真的非常模糊了，当初妈妈把关于爸爸的一切都烧了，也许就是希望我可以把爸爸这个人丛记忆力删除，也因此没有恨意吧。
　　“那不就是了？你看，他只是因为他的家庭才自杀的，和你没有关系啊。”孙季承看着我，我可以读出他的眼睛里有同情。
　　“可是，如果不是我，他不会想到自杀的。我曾经给了他很大的勇气。他甚至觉得他的生活从此会充满阳光。”我把那次舞会之后的事讲给孙季承听，其实那次舞会之后，我和成程保持着朋友关系好一段时间，当然不是那种一起自习，一起上课的关系。经常短信或者电话说说自己的近况，自己对于某些事情的看法，以及未来的打算。那时候的我们有惺惺相惜的感觉，也是那时候，他对未来重新建立了信心，开始学着放下对父母的成见生活。
　　“他在家里就像个外人，继母生的女儿根本没有把他当哥哥看，连他父亲也只是宠女儿，把他这个儿子当做家里的长工。恨也有个期限吧，他父亲对他母亲的恨在他身上发泄了十几年为什么还没有终止呢？”我想不通，因为从我母亲来看，对父亲的恨已经很淡了。
　　“女人和男人对待背叛的态度是不太一样的。”孙季承递给我纸巾。“听到这里，我可以猜到你们后来发生什么事了。”
　　“嗯？”我奇怪地看着孙季承。
　　“之后他又跟你表白，你拒绝了，而且你们后来纠缠了很久了。而你可能还羞辱他了。”孙季承的推理没错，我和成程之间就像是一团乱麻，如果想理也很难理出个头绪。
　　孙季承的车开到了一片麦田前面，他已经离开市区了。我这才意识到我们已经聊了很久，加上哭得很厉害，我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夕阳在这片黄色的麦田映衬下十分和谐，我们坐在车里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夕阳西下，恍如隔世。
　　我的电话响起，是杨逍。我以为是梁先的，毕竟是他让我注意成程的，现在成程出了事，应该他先给我来电才是。
　　“晓晓，你现在在哪儿？没事吧？”杨逍的语气里满是担忧，我知道他今天去上课一定是听到外面的流言了。
　　我握着手机的手都有些颤抖，努力使出力气说道：“谢谢你，我没事。”
　　“你在哪儿，我现在过去。”杨逍很着急，似乎要立马看到我才会不担心似的。
　　“你让我静一静吧，我现在谁也不想见，对不起。”我是真的谁也不想见，更不用说是交情不深的杨逍了。我挂了电话，天色渐晚，我的身边又笼罩着恐惧。孙季承看出了我在发抖，他握住我的双手，这次我没有躲开，而是让他握着，安心了许多。人在害怕的时候，是需要依靠的吧，否则就真的不需要朋友了。我们会在不经意的时候遭遇到不测，措手不及也好，有所预谋也好，脆弱的时候，是要有人在身边的。我感激地看着孙季承，其实从见他的第一眼起，对他就没有防备。现在的他更是让我安心。？

☆、好久不见

？　　孙季承对我笑，我记住他的笑，在往后的几个月里，他的笑会陪我度过很多学习的时间。
　　成程的案子很快就结了，自杀。
　　身边的朋友们都受了很大的惊吓，若宁回到学校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就在我们身边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瞪大眼睛，好久没有说出话来。
　　最后，蹦出一句：“晓晓，他的死肯定是有预谋的。”若宁早就跟我说过，成程这个人不太阳光，总是给人有点邪的感觉。那只是她的看法，她这个人看人总有独特的地方。其实在成程自杀之前大家都觉得他虽然平时吊儿郎当了一点，还是挺阳光的。尤其是，他积极参加各种活动，怎么会想到自杀，大家真的非常不解。
　　我渐渐从成程事件中走出，每天忙于和孙季承一起讨论专业的问题，休息日经常和杨逍一起出去兜风。他带我去了很多地方，似乎在这个北方城市，我能想到的地方他都带我去了。我们的关系似乎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有一次，我们去一个景点玩。因为觉得在里面吃饭太贵了，我坚持要出来吃饭。他跟我说，“晓晓，你相信我，这里的套餐一点也不贵。”我才不相信，他是有钱人，当然什么都不贵。虽然，跟他出去玩，他从来没要我花过一分钱，可我依然不想在里面吃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我跟你白玩了那么久，吃香的喝甜的，你当免费司机就算了，连景点门票也不让我自己出钱，现在吃饭我要吃便宜的你还不让，你家人民币饱和了是不是？”我很生气地说道。有钱人就喜欢华而不实的东西么，我可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实而又华的东西。
　　杨逍看着我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知道这么多天以来带我出来散心终于见效了。他松了口气地，笑着对我说：“我说的是实话，这里是国家级景点，园内园外用餐价格是相差不了多少的。”他指着周围的店说：“你看，这里除了肯德基是你这样的女生平时会进的店，其他的，我想你是很少进的。”我一看那些店名，好吧，我确实一次都没有进去过，再看看店面的装修一个个都跟有贵宾要来似的。可是，没办法已经出来了，就在外面吃呗。
　　“对不起啦，是我太没见识啦。”我低下头，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认错。
　　“好啦，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哈哈哈哈。”杨逍亲昵地揉我的头发，然后搂着我的肩膀向其中一家店走去。我听着他这话，心里有了一点叫做感动的东西。他陪我度过的这几个月，真的非常重要。我的人生在这几个月里有了重大的改变。我静静地思考过我前二十几年的人生，又好好重新规划了我后面的人生。很多事情依然模糊，但是，有一点很肯定，那就是从今以后，不管遇上什么人，都尽量不负人，不侮辱人，尤其是那种看来无关紧要却十分伤人的小事。我知道这样的认识很天真，一个人要注意今后的人生不去伤害人，真的是很难，但我会努力做到。善良是人的本性，而事实上，我们的本性已经渐渐地被环境扭曲。
　　我也经常去杨逍家里，他喜欢做各式料理，而且手艺十分不错。那个钟点工阿姨似乎并不是钟点工，而是长工。我们的关系很好，后来知道她其实是杨逍的小姨，也就是他妈妈的妹妹。因为年轻的时候不能怀孕被丈夫抛弃，后来干脆不嫁人，来服侍杨逍这个大少爷。杨逍让我也叫他小姨，我便跟着叫了。？

☆、礼貌亲吻

？　　进入十一月份，同学们就很少去上课了。忙考研的忙考研，忙找工作的找工作，出国的也已开始递申请，大家都很忙。其实，我一直都有疑惑，为什么老许会特意把孙季承弄到我身边，美其名曰“帮我”。
　　是的，他是教了我不少东西，可是导师的学生不止一个，为什么偏只有我有个额外的人，而且还是这样一个让人没有戒备的人。老天，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因为我又开始打孙季承的主意了。他给我讲东西的时候，总是很细心，很耐心，讲完之后必定会确认一下：“这样说，可以吗？”我觉得他应该去新东方的考研班教建筑专业课，哈哈，等我跟他关系再进一点，我会提这个建议的。
　　孙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