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鞭心-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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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只是听人说过：“点灯不用油，种田不用牛，家家都有一台戏（电视机）。”赵强真是见了世面。这家主人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儿子现在顶替了老头的位子，当了由民办教师，转成公办教师。大女儿上完高中，没有考上，闲在家里，准备出外打工。可是家里人不愿送女儿出外打工，怕女儿学坏。
那时候人们的思想还放不开，见不得从城里打工回去的女娃娃，穿得花里胡哨，披头散发，涂脂抹粉，露胳膊露腿的，搞得人不像人鬼不象鬼的。农村人的传统思想里，只有旧社会的那些婊子在拉客时才会穿得这样，所打死他们都不乐意女儿学得那样。小女儿正在上学。
赵强看了看，大女儿长得不错，手腿灵巧勤快。但是与彩娥相比还差一截。
这家主人听说赵强是张裁缝徒弟时高兴地说：“知道，知道，你师父张闻天，我们是知道的。他的手艺很好还给我们家做过衣服。我身上穿的那件中山装制服就张师上门时做的。”
这就算是结识了。赵强一面说着话，一面控制不住自己的哈欠。张文明忙给赵强安排休息的地方。这一夜，赵强头一放到枕头上就沉沉地睡过去了。一夜无梦。第二天睡了一个自然醒，男主人早就起了床。赵强忙穿好衣服，便收拾要走。主人留赵强吃了早饭。赵强千恩万谢后赶着上路，想把在田坪做生意的喜讯传给家里人。
这是后话，张文明成了赵强的岳丈。大女儿张秀琴代替了彩娥成了赵强的妻子。俗话说：“千里姻缘一线，三生石上早已定。”
赵强给赵一丹说，世上的事没有定论，都不能安老年人话去做。必需新身经历才觉真实。对错只有自己心里清楚。
第012章 父子同心
第012章父子同心
回到家，赵强述说了这一路的经历。父母觉得遇到了好人家，说受人滴水之恩得涌泉相报，你事业有成之时定要重谢人家。赵强想，谢就谢吧，为什么一定要重谢人家？
赵强家里穷大家都是知道的，自从分产到户后，许多人家的条件好起来，可就是赵强家的光景不见好转。脾气暴躁的父亲没多大本事，常常因为穷日子，夫妻俩经常吵架，打架，赵强自小就特别的对父亲不满意，没本事就没本事，为什么打老婆就那么狠心呢？
可父亲说，打倒的婆娘，柔倒的面——〃你妈那一张利嘴，我不管她谁都管不了她。〃父母吵吵闹闹的夫妻生活，是赵强的必修课程。几十年了，赵万里夫妇也没有给赵强存下钱，一般好的家庭父母为儿子娶亲的钱，至少也存下个万儿八百的，可是赵强没有一分翻着看的钱。这赵强创事业，需要启动资金，那里有钱啊？一分钱逼死英雄汉呢？这创业大计如何实现呢？
开服装店，至少得要一台缝纫机，锁边机，剪布台案，日常用品，桌椅板凳等。同时还要一笔启动资金。还有这么远的路上做生意，总得把这些办公室具拉过去，驴驮架子车拉的交通工具，要在45公里的山路上一个来回，谈何容易。一大堆的烦人问题都得解决……
赵强正为这事发愁时，傻弟弟赵一丹天真地说：“哥，我不念书了，帮你开店挣钱去？”
去去，捣什么乱，等你挣钱回来帮我开店，黄花菜都凉了。你好好念你的书，哥书没有念成，一家人都盼望着你。哥还要挣钱供你上大学哩。赵强有些恼火地说。
话虽这样说，可是钱从何而来？家里仅有的钱就是崇粮和鸡屁眼里掏的300元。这是赵强爹几十年积储。从哪儿一下子搞出几千元供儿子开店？赵万里也如热锅上的蚂蚁。
为了儿子，赵强爹赵万里拉下老脸，厚着脸皮向亲戚朋友借。可是人家都知道赵万里家的锅大碗小。这借钱尤如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所以亲戚朋友找借口推掉了。一圈子转下来，赵万里还是一对肩膀抬着一张嘴，灰溜溜地进门了。
吴秀莲一听，急了：你堂堂七尺男人太没出息了。还不如把你那个东西割下来喂狗。喂了狗，狗还叫几声哩。这么多年了，你就有打老婆的本事，再一点求本事没有。这点钱人家也都不错你，这是拿屁股眼儿小看你哩。用癞蛤蟆墨圈你来着，圈死你了。人家连抬个屁股放一个臭屁的钱都不借给你。你活着还有啥意思，有日天的本事你现在显吧！就这点钱，你还要满世界的借钱，你不怕揭起屁股让人笑话你。
赵万里被女人骂的老脑发红，转身骂道：“日你的个老娘，狗日得松，把老子逼急了，我把家产全踢腾了（卖了），看你个老婊子吃啥？”随手操起东西就打。
“你打，你打。你是你大的儿子，你是男人，你有本事，能踢腾出钱来，你把老娘打死，老娘也心甘。你如果把老娘打死，搞不出钱来，你就不是男人，是婊子养的。我今天就是要让你打的。我看你是不是男人。”吴秀莲为了儿子，也想把老赵同志逼到绝路上来，那个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句话，在生活中得到应验。是男人也该榨出点能量来。
“你们这是怎么了啊！你们怎么又打起来了，能不能省省劲啊？”赵强从门外冲进来，拉开两位老人。
赵万里被老婆打击的快疯了。笤帚把一甩，狗蹲一抱，蹲在坑沿上，如老猴抱膀子一样。心想，是男人就得干一件男人该干的事。真他妈的窝囊了半辈子了，再不能这么窝囊了。
对，倒掉这个家，也要把赵强扶持起来。卖掉那两头最值钱的驴。明年种地时再想办法，大不了自己再当一回驴，套在地里种地算了。赵万里豁出去了，谁要咱挡沟子摸一把是男人呢。
赵万里霍地站起来说：“买驴！”
吴透连一听：“天大大啊，你能不能想想别的变法？你个老家伙把你套到地里，总不能当驴使？”
“我就是要变出钱来，让人不能拿屁骨眼儿笑我。我不求天、不求地、不求人，就求已。我要把儿子供出来，扶持起来。”赵万里特别男人地说。
“我的天大大啊，你疯了。哦——”赵万里的老婆晕死过去。
赵万里看都不看地沿门走了，你老就是这个样子，要死就快点儿。
赵强，愤怒地对着赵万里喊：“你去那儿，不管管我妈？”哭着把老太婆抱上坑。
接下来的几天。赵万里上街先变卖了家里仅有的六只下蛋母鸡，换来60元。一头准备过年的肥猪600元。最后才卖掉两头驴。为此，赵万里和老婆还吵了几次架。卖驴，真的是在割赵万里的心头肉。
两头两驴给他们家苦了好几年了。驴和赵万里的感情还要比亲兄弟都要亲。这也算是他最大的家产之一，也是最值钱的两样东西。家里人的十多亩地全靠它们两个耕种。是赵万里的左膀右臂。
但为了赵强的事业，为了孩子的将来，为了改变这穷二白的家业。一辈子没啥大出息的赵万里要和命运赌一把。他的赌资就是儿子，他相信儿子。张裁缝说赵强是他最好的徒弟，他的嫡传弟子。等儿子开店挣了钱来，他赵万里的后半生就算是一步死棋走活了。他也当勾子摸一把，是个硬梆梆的男人。也可以在人前说两句暂劲的话了。这腰板也该挺挺了。风水轮流转，他总不可能穷一辈子吧！
如果生意好。儿子说，春播之前就可挣回一头驴的钱。有了驴他照样可以回复以前的样子。还能让这个家有了转机。有了一头驴，还可以同村里单头驴的人家做骈工活。再过个一半年还可以搞回一头驴来，这样的日子不是更好了吗？
卖驴的事就是这样定下来了。赵万里一连两个晚上没有睡好觉。除了上街卖鸡和猪外，一有空就与两头驴生活在一起。每天要干的几件事是把驴赶到湖边，饮完水，就挽起裤腿，给驴洗澡，把驴全身的毛刷得一尘不染，把驴圈的土重新换了一遍又一遍，收拾的干干净净，把驴吃草的槽扫了又扫，把家里人啥不得卖的粮食拌到草料里让驴吃。还坐在驴槽边看着驴一口口地吃，一边看着骗吃草，一边一个人同驴唧唧咕咕地说着话：“大兄弟，对不住了。你跟着我，苦了这么几年，没功劳有苦劳，这次实在对不住啊！”
赵万里就这样与驴过了两天，唠了两天嗑，想了两天心酸事。
农业社刚分到户时，家里只分了一头驴，十多亩地，那头驴太瘦了，连犁都拉不动。赵万里把自己同那头驴套了一对犁地。赵强的妈扶着犁，一上午，他们只犁两磨地。那个汗如豆子一样大，满头满脸地流。犁完地赵万里都快爬不起来了。为了能套个对，多少年，他赵万里一家省吃俭用，把省下的粮食换成钱，才算凑够一头驴的钱，终于套成了对。这又遇上了花大钱的事。
二十年来，赵万里家的光阴如秋天蚂蚱，仍没有一个长劲。手头的零花钱如麻绳见水，觉觉紧。这几年天公不作美，连年大旱，把家里仅有的那点积储又淘光了……虽然家里的所有家产全部卖了，也变不回多少钱。但为了儿子，赵万里还是下定决心卖掉大半个家业。因为自己真的半辈子过去了，也没有把这个穷家搞象模象样，虽然自己的老伴儿说话有些损，但是咱也是男人。
现在儿子学成了手艺，正是需要人帮助的时候。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这个老头子是最能靠得住的人，他若帮不了儿子，那还有谁能帮一下呢？其实帮儿子也等于是帮赵万里自己，儿子成家，还得要彩礼钱。如果儿子能自实其力挣回钱，这不是也解决了赵万里燃眉之急？总不能看着儿子打光棍，这老祖宗也会骂他是一个罪人。
自己的老子没出息，还为自己讨了个老婆回来。虽然女人嘴吧不好，但还是心肠不错，这么多年给自己端吃送喝的，都相互扶持着过来了。让她也跟着自己受了多少罪。自己难道连个老子都不敌。老子生在旧社会，自己可是生在新社会啊。
难归难，赵万里想，人总是活的，只要肯想办法总有活路可走。如果有这样的机会如果不去尝试，那就永远没有机会了。多年来，自己为了这个穷家，也是学着当个“牙行”，但是认不准生意，总是陪多赚少。儿子比自己强，他学会手艺活，这比靠嘴吧子吃饭强多了。现在儿子学会了手艺，如果再不支持他，让他放弃了，这是当老子的没出息，怨不得儿子。
第三天天亮，赵万里摸了一把眼角屎，吃饱饭后，赶着驴跟集去了。牵着家里的两头驴往出走时，赵强不在家，赵强妈看到赵万里牵着驴往外走，只觉得眼前一黑倒下不省人事了。赵万里看了一眼，狠心说，你就死了吧！肯定死不了。你都在我面前死了多少回了。女人家就是什么事想不开，你要躺就躺着，等我卖完驴回来再管你。女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一路上，遇到了好些熟人，赵万里打起精神，与人们说说笑笑，表现出一幅不卑不亢样子。俗话说：人活脸，树活皮，墙皮活着一锨泥。他赵万里就是要活一张脸，不能让娃跟着自己没出息。想到此穷酸的赵万里心理生出豪迈来，不由地唱起了乱弹（奏腔的一种）。
到了街上驴市场，赵万里家的两头吃得膘肥体壮的毛驴被几个驴贩子看上眼了。牙行一看，是务农的好驴，准能赚个好差价。牙行一看赵万里的样子，就吃定他了。几个驴贩子围住赵万里，唱起了双簧。并且三唬两喝的，吓得赵万里六神无主。几个驴贩子硬是底价买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