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戏-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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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全身每一处骨节都锈得一片片快要脱落。就是刚才,就在芒种进入她身子的一瞬之间,她
觉得这条命忽地又圆润起来,从天而降了全身使不完的力气。她不愿这是一种虚无的幻觉和
梦想,她重新搂抱住那个结实的身子,让他硬邦邦的喘息在前边跑跳着,乖巧地相跟了自己
柔软的呻吟……
〃弟,好样的,姐……好欢喜哩!〃
〃弟,姐快了,姐快……〃
白玉莲的话还没说完,牙齿咬得〃咯咯〃连响,全身陡地僵硬着狂抖起来。
芒种自顾头晕脑涨地攮扎,忽地觉出她的身子有了异常,慌乱地急忙停住。
〃弟,不哩………〃
白玉莲挺了身子朝芒种迎过来。
芒种突然晓得了她的央求,腰身猛地添了几分力气。
白玉莲好看的脸上那片潮红洇湿了胸脯,两坨酒酒亮闪闪地晃着晃着,搂在他后背上的
手突然挠抓几下,软软掉到炕上,鼻子里没了呼吸。
〃姐,你咋咧?〃
芒种慌了神,急忙撤回身子叫喊。
白玉莲闭了双眼,没有回音。
〃姐,你咋咧?〃
芒种试探着推了推她的身子。
〃弟,姐……姐往天上转咧一圈儿哩!〃
半晌,白玉莲半睁了迷离的双眼,一脸疲惫和妩媚地笑了。
芒种用手捂了她的酒酒摩挲着,长长吐出一口气。
白玉莲刚要闭上眼睛,看见芒种裆里依然硬生的物什,伸手拉下他的身子,撒娇样样地
悄声说:〃弟,还来哩!〃
芒种心疼地说:〃别,你累咧!〃
白玉莲往上挺挺身子,咬了他的耳朵痴痴地说:〃姐光顾自己咧,还没让弟舒坦哩!〃
5
晌午正热的辰景,花五魁慢慢溜达出家门。
堤上,南来北往的风们都歇了,柳丝垂着不摇不晃。河里的水还是齐腰深,平槽时啃下
的印痕,不偏不斜地活像木匠打了墨线。扭头东西回望,直没人眼的模糊处,淡淡交汇了热
热的地气和青蓝的柴烟,让人觉得这个懒散的晌午,总该有点事体发生。
躺了些日子,花五魁浑身肉疼,舒展了几下胳膊,额上浸出豆瓣大的汗珠子。他轻叹一
口气,放慢脚步向东走去。
除了唱戏,这座城里没有多少他愿意去的地方。
多年来,他不知不觉养成一个习惯。每从堤上往东走,必是去城东的草场胡同,也就是
说只要去翠蛾家,就走这条路。而若是会其他朋友,宁肯绕半个定州城,也从大道走。
花五魁觉得这条路是他和翠蛾两个人的,不管让多少人踩踏。这条路连着他们的机密,
没有人知晓,也没有人挑拣。
曾有些辰景,花五魁走在这条路上心里颤抖不止。他觉得一直是用翠蛾的肉身子抵御着
心里那份恐惧,他念想着在她身上把恐惧暂时撇开,或者是用恐惧这个借口一次次在她身上
找寻一份空落落的慰藉。
花五魁相信,不管啥辰景,翠蛾那个丰满柔软的肉身子都欢喜地给他留着。可是,如果
他没完没了地恐惧下去,翠蛾凭啥这样傻乎乎陪他一辈子?
花五魁没有动过娶她的心思,她也从来不敢奢望和提及这件事。越是这样,花五魁越觉
得自己活得不是个东西,因为他这条血债累累的性命,不但没有被拉上杀人场,还霸道地贪
占着一个女子的心思和身子。
在此之前,花五魁都是理直气壮和气极败坏地日她个昏天黑地,从未想过她原本也是不
言不语地忍受。直到那天病在她的炕上,直到现在,他突然又看到那双永远都是雾蒙蒙的眼
睛。
柳阴绰绰的堤上,翠蛾穿了蓝底白花的裤褂,默默在前面十步远的地方站住,胳膊上挎
着一只白白的柳条篮子。
花五魁不用看就知道,篮子里盖着他最爱吃的、草场胡同高家的油炸馓子。
他也停住身形,定定地看着翠蛾。
在他的念想里,还没有这样仔细看过她。这倒不是因为她今天穿了一件他从未见过的合
体的衣裳,而是他突然想在远处看看这个让自己白白日了好几年的可怜女人。
她这是图个啥哩?
翠蛾见他看着自己发愣,脸上一红,垂了眼帘迈着碎步过来,羞涩地说:〃看你,
咋这样瞅人哩?身子好些咧?〃
花五魁收了眼神,轻声道:〃浑身锈得疼,想上你那儿走动走动。〃
翠蛾心里欢喜,脸上还是不便显色,柔声说:〃姐夫,这馓子是最后一锅哩,高家拾掇东
西都奔祁州走咧,快趁热拿一个!〃说着,笑眯眯地掀了盖布,捏出一只金灿灿的馓子,递到
他手里。
花五魁接过馓子,不敢再看她那双雾蒙蒙的眼睛,因为它们让水汽遮得不深,纵是欢喜
地笑着,也挡不住包裹在里面的伤心。
花五魁晓得她让李锅沿打了,看着那张还没消膀的脸,心里不免有些疼。
〃妹子,你咋不躲避哩?〃
〃俺……把这送过来就走。〃
翠蛾自从让花五魁日过,耳朵底子里再没听他叫过〃妹子〃,甚至连名字也很少听到,乍
一听见他这个样样的称呼,一时慌得竟忘了回应一声〃姐夫〃。
〃有去处不?〃 花五魁又问。
〃没。想随大溜去祁州。〃
〃她大爹家地洞不小,你别乱跑咧。〃
〃方……方便不?〃
〃兵荒马乱的,管顾不了那么多咧!〃
〃东西都拾掇好咧,啥辰景过去?〃
〃仗夜里才打哩,俺想上你那儿清静清静。〃
〃那……咱回吧,俺给你买咧点好叶子,烧壶水……尝尝鲜哩!〃
翠蛾没想到这么乱的辰景,他还想着去她那儿,险些哭出来,仿佛受了天大的恩
德。怕他看见眼泪,急忙转了身。
6
街上没有行人影影,不必忌讳啥,翠蛾还是不敢和花五魁并了肩走。她挎了竹篮跟在他
身后三四步远的地方,倒像是相跟了去他的家。
翠蛾害怕打仗,心里又对这场仗感激不尽。
她想,如果没有它,绝不敢也没机会和花五魁青天白日走在一块儿,更何况以后的几天,
他们还要躲猫在一个地洞里。尽管地洞里不光他们两个,但是,花五魁主动提出让她去,说
明在这种火烧房梁的辰景还念想着她。
他牵挂着她,这是她几年来一直想得到又不敢明要的。
翠蛾看着前面病恹恹的花五魁,浅浅的眼窝里洇湿了一片水水。
走到翠蛾家,花五魁通身是汗。
翠蛾慌忙搬挪了放在炕上的两个包袱,扶他倚靠在炕上,又用手巾替他把前心后背擦遍。
看着他喘息稍弱,才到灶间里烧水。
辰景不大,翠蛾端了一碗叶子水进来。
花五魁闻了那股清香,脱口道:〃还真香哩,你咋舍得买这么好的叶子?〃
翠蛾把碗放在桌上,柔声说:〃姐夫,这是妹子的一片心,俺……俺还盼着你早点好利落
哩!〃
花五魁伸手要端水碗,翠蛾抢先端在手里,吹了碗里的热气说:〃不急,燎嘴哩。〃
花五魁看着她翘嘟起来的红嘴唇,眼皮忽地一跳。
半晌,翠蛾将吹凉些的水碗递到他手里,欢喜地说:〃一口气喝,发发汗身子轻快哩!〃
花五魁憋了一口气,把嘴沉在碗边上,〃咕咚咕咚〃饮下,额上虚汗淋漓。
翠蛾接了碗放在桌上,轻声问:〃还喝不?〃
花五魁摇摇头,仔细看着她的面容道:〃你也别一心牵挂俺,福根的事体咋办哩?〃
翠蛾脸上一哀:〃别提他,说不定尸首早让野狗叼咧!下场也是自找的,真找着喽还得麻
烦,谁给他披麻戴孝?〃
花五魁说:〃俺怕你伤心。好歹也是场夫妻,福根这么没个始终,怕你常念想哩!〃
翠蛾眼圈一红,低了头哀声说:〃姐夫,你说他配让俺念想不?俺……心里念想的是另外
一个人哩!〃
花五魁晓得她的意思,两眼不免直勾勾地瞅瞅她鼓绷绷一起一伏的胸脯。半晌,回过神
来,抬眼间,发现她的耳边竟缀了一小朵白惨惨的纸花花,想必是为福根戴的。
花五魁心里一酸,叹口气说:〃你好仁义哩!〃
翠蛾不晓得他说白花的事体,还以为他听过她的话心存了感激,两行热泪不由痛快地顺
流下来,溅湿了蓝底白花的单裤。
两人愣怔地相望,心里都是一阵恍惚。
〃哗………〃
屋外,戳靠在窗下的高粱秸忽地连响起来,声音急促而杂乱。
〃姐夫,起风咧。〃
翠蛾好不容易在花五魁脸上挪移了眼睛,看着窗棂上糊的棉纸一里一外地忽闪,脸上的
红晕迟迟没有褪散。
花五魁从炕上磨蹭下来,穿鞋便往外走。
翠蛾忙不迭地相跟出来,嘴里喊道:〃姐夫,你干啥去?〃
花五魁说:〃肚里憋得慌,解手。〃
翠蛾拉住他的胳膊:〃外面风大,你满身是汗了不得,俺拿盆来在屋里尿哩。〃
花五魁说:〃青天白日的,屋里臊气的还能呆?〃说着,开门用左手捂了额头走出去。
院里刮的是打旋旋的罗圈风,一阵快一阵慢地卷了花五魁的裤腿,直把凉风从下而上灌
进裆里。
花五魁抿着腿在茅房里尿下一泡比驴尿还黄粘的水水,激灵灵抖圆了屁股打个大冷战,
虚在肉皮上的浮汗〃刷〃地全钻进汗毛孔里。
他心里一惊,提了裤子顾不上绑系,跑回屋里。
翠蛾关了门,扶他重新倚靠在炕上,用手抚着他胳膊上炸起的鸡皮疙瘩,嗔怪道:〃不拿
身子骨当回事,别人咋着也是白操心哩。〃
花五魁笑笑说:〃又不是坐月子,风顶一下没啥,看把你急的。〃
花五魁嘴上说着,心里却觉得身上不得劲,从被垛子上扯过一条薄被盖在身上,闭了眼
睛。
翠蛾帮他抻抻被子盖住脚,惊慌地说:〃姐夫,觉着不得劲咧?〃
花五魁说:〃没,合会儿眼养养就过咧。〃
翠蛾柔声说:〃要不就睡会儿,俺再叫你。〃
7
院里的风越来越大。
翠蛾眼睁睁看着花五魁睡到窗户纸发红,心里焦躁不安起来。
天一黑仗就开始打了,据说屯在城里的奉军想用地势占便宜,三面包围驻扎在离车站二
十里的赵村北边的晋军。
翠蛾去过赵村,村外是城北那条唐河故道留下的沙丘和茂密的柳树丛子,踩踏起来既没
有声响又能隐身,奉军绝对有抢先下手的好机会。可是,谁知道晋军有没有妙想?晋军里不
少河北人,没准儿赶上个军官是定州的,备不住还让奉军钻口袋哩。奉军一撤不要紧,晋军
进城来说不定比奉军抢夺得还狠。兵荒马乱的年月,老百姓遭受没完没了的殃,有啥法子哩。
翠蛾越想心里越乱,直想随花五魁一头钻进地洞里安心躲避。
花五魁睡得好沉,满脸蜡黄好像活死人一样样半仰在被垛子上,鼻子里的呼吸浅浅的,
不细听根本辨不出响动。
翠蛾有点害怕,刚要忍不住摇醒他,手伸到半路的辰景,猛听得院外几声狗吠,声音有
些焦躁、恶毒。
〃汪、呜汪………〃
〃汪、呜汪………〃
花五魁的身子一动,两道浓眉拧了两拧,眼皮跳大神样样地眨翻起来。
翠蛾以为他在梦里遇见啥事体,又猛听了狗叫才胆小得挤眉弄眼,想快些摇醒他离了噩
梦喘口气。哪知手刚搭上肩膀,他的嘴竟突然张开拼命往左歪斜,好像要咬住那个又大又厚
的耳垂,接着,整个身形筛起糠来。
〃姐夫,你咋咧?〃
翠蛾急了,用力晃他的肩头。
花五魁猛地惊醒,裆里一松,一泡热尿冲在炕席上,全身抖个不停。
翠蛾看着炕席上突然洇开的黄水水,又看了花五魁睁开的眼睛,吓得一声惊叫,细溜溜
的腰身一软,瘫在炕上。
只睡了一觉的辰景,花五魁的两只眼珠子竟像涂了一层血。透过那片浑浊的赤红,翠蛾
看到里面迸射出极度的凶恶和恐惧。
〃呜汪………〃
〃呜汪………〃
外面的狗又叫了两声,腔调似乎软了许多。
花五魁的五官挪移得没个人样样,嘴歪眼斜地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