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记事-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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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平安振振有词:“我家先生说了,玩也是有方法的,爹爹连玩也不会,那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呢?”
夏景行竟然对儿子的话无言以对,深深的觉得,回头得跟喻先生探讨一下儿子的教育问题,总觉得儿子原本就贪玩,自从拜了这一位先生,竟然比以前更会玩了,歪理一大堆,时不时就能堵的他与夏芍药哑口无言。
好在他与夏芍药对孩子都比较宽纵,从不曾因为被儿子堵的哑口无言而揍他,不然这小子如今也不知道会因此而挨多少次胖揍。
到得燕王府门口,夏景行下了马,将儿子从马上抱下来,牵着他往府里去,小平安还对着门口的侍卫问好,那两人朝着小家伙笑笑,他才蹦蹦跳跳抓着夏景行的手指头进了王府。
父子二人迎面撞上晋王与宁景世,这祖孙俩见到其乐融融的父子俩,似乎都有些愣了。
宁景世成亲这几年,如今是连一儿半女都没有,他自己尚不觉得,晋王却是上了年纪,去年开始又跟着圣人听佛法,听到长安高僧讲到因果,有时候都要怀疑宁景世至今无所出,皆有前因。
如今见到小平安,还要招呼一声:“这是将军的儿子?”
夏景行教小平安:“儿子,给晋王爷,世子行礼。”
小平安团团一揖,牵着夏景行的手走过去的时候还小声问夏景行:“爹爹,我怎么瞧着晋王爷好奇怪?”
“哪里奇怪了?”夏景行对儿子向来无力,这小子满脑子奇思怪想,有时候都让人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板着脸,好像平安欠了他许多银子一样。平安不喜欢晋王爷,也不喜欢那个世子。”
小孩子的直觉准的可怕,大人有没有善意,他打个照面就能感觉得出来,特别是小平安这种小孩子。
夏景行摸摸他的小脑袋:“平安不喜欢晋王爷跟那位世子,那以后远远瞧见了他们,就躲开好不好?”
小平安懵懵懂懂,但还是乖乖点头。
“嗯,平安一定会躲的远远的,让他们瞧不见平安。”
第九十九章
一大早,夏家铺子开门没多久,便有辽国客商前来,吵着要见东家。
这辽国客商不是别人,正是齐辽还未修好,大胆跑到幽州前来贩货,被夏景行从自家园子里搜出来,绑回去当奸细给严刑拷问过的韩东庭。
他祖母据说是辽人从汉地抓去的女奴,生下了他父亲之后,受部落排挤,改了母姓,四处贩货,走过许多地方跟国家,比如大食,高丽,西夏,最后竟然也薄有积蓄。传到他这一辈,已经在辽国算得上数得着的富商了。
韩东庭在幽州城挨了打回去,没想到手里的货却在上京城中倾销一空,且利润极高,比之从西夏贩回来的货要赚的多上许多,且花费的时间也省了一半。互市开了之后,他便开始往返两地贩货,每次来总会光顾夏家园子,再顺便从夏家布庄买些布匹锦缎绣品之类。
他算得上夏家的固定大客户了,掌柜的不敢怠慢,令小二沏了茶来,亲自招待。
韩东庭开口问起铺里绣品来源,掌柜的心中便猜这辽国商人是不是想压价,或者换个进货渠道?他陪着笑脸道:“这事儿在下真不知道,都是东家进的绣品。”
掌柜的这话一句话就引的韩东庭要见东家,无论掌柜的怎么说都没用。
韩东庭是个固执胆大的商人,不然也不会偷偷前往幽州走私。他与各国商人都打过交道,一眼就看透了掌柜的敷衍,坐在布庄就是不肯走。
掌柜的正暗暗叫苦,夏芍药掀起帘子走了进来,见到韩东庭还打了声招呼,夏家所有来往的辽国客商,她对这一位印象最深刻。
韩东庭已经起身,转头问掌柜:“这位就是你们铺里的东家?”
夏芍药笑问:“客官找我可是有事?”
韩东庭指着柜上放置的绣品,道:“我是想问问你家的绣品是何人所绣,奈何掌柜百般推诿。”
“那客官一定没告诉我家掌柜,你问及绣品主人所为何事。我家铺里这些绣品,一部分是从洛阳运过来的,另外一部分却是一位朋友放在店里寄卖的,不知道客官问这些做什么?”
韩东庭从怀里掏出块丝绢来,但见上面密密麻麻,画着许多图案,他道:“在下只想见见做绣品的人,想问问她这些图案可绣的出来,想单做一桩生意。东家别担心,中间介绍的费用在下也会付的。”
夏芍药从孙氏院里绣品上的抽成不多,对她来说这都是小钱,倒是有生意上门,而且还是订制的绣品,自然还是这辽国商人当面与孙氏交割清楚的好。
她请了韩东庭往孙氏小院里过去,惟恐孙氏对辽商的身份有疑,索性亲自跑一趟。
孙氏自收了十个女徒,除了自己要做绣活,还要教徒弟,每日里起早贪黑,忙的脚不沾地。好在她收的这些孩子们都很是争气,原本就是家里困难的,有些若是不学绣活,恐怕就要被家里人卖出去了,倒对孙氏这师傅很是感激,每日尽心勤练绣活,如今倒能扎些简单的花儿,做些简单的荷包去卖了。
夏芍药带着韩东庭过去的时候,但见她家小院门紧闭着。她乔迁之时,榴花前来送过礼,如今仍是她上前去拍门,不多时院里便响起了脚步声,徐寡妇来应门,见到榴花身后不远处站着的夏芍药,虽然觉得她带着个男子,但仍请了他们进去。
夏芍药问及孙氏,徐寡妇便将他们请到院里石桌下先坐着,自己拿了个厚垫子来放在石凳上,这才转身去隔壁院里请孙氏。
不意邢寡妇听得门响,懒怠动弹,便隔着窗子瞧,先看到徐寡妇引了个高大的男子进来,才跟莲姐儿道:“没想到姓徐的还敢往这院里带男人……”后半截却在瞧见夏芍药之后吞了回去。
夏将军夫人,她们母女俩求了几次都被堵在门外,还托孙氏捎过话的。她虽心中不甘却又不得不放弃夏家这棵大树。只没想到夏芍药竟能亲自驾临这座小院,顿时喜出望外,忙去沏茶,又催促莲姐儿翻开箱子换件新裙子,跟着她出去给夏夫人请安。
莲姐儿好没意思,被她在额头上戳了一指头,只得忍气吞声换了新裙子,端了托盘跟着她去给将军夫人奉茶。
“没想到夫人能来,家里也没什么好茶叶,就是日常喝的粗茶,夫人且将就解解渴。”
邢寡妇朝着闺女使眼色,一面悄悄打量韩东庭的穿着年纪,暗中怀疑这人来历,难道竟然是将军夫人替孙氏保的媒?
韩东庭生的仪表堂堂,浓眉大眼,络腮胡子,年纪瞧来在二十六七岁年纪,身上穿的都是好料子,腰间还系着上好的玉佩荷包,这一次邢寡妇没走眼,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子弟。
她将莲姐儿往前推了一把,暗暗朝她使眼色,让她替韩东庭斟茶。
莲姐儿上前来,先替夏芍药斟了茶,又替韩东庭斟了茶,一张脸儿红透,总觉得在夏夫人的注视之下,她娘的小算盘都似被瞧透,以至于邢寡妇在她身后拧着她的腰,想让她开口与韩东庭说几句话,她也死撑着没开口。
邢寡妇可不管莲姐儿开不开口,夏将军抓不住,她们镇日缩在宅子里绣花,真正有钱的儿郎没机会认识,上门来提亲的都是隔壁小老百姓家的男儿,如今夏夫人能亲自带过来的,自然身家不菲。
“我们家莲姐儿就是害羞,如今也还没订人家,瞧见夫人来了也不敢往前来凑,我早说了将军救了她的命,夫人就是她的再生父母,瞧见夫人来了就应该过来请个安,在旁侍奉着,这孩子——”她话是对着夏芍药说的,目光却直往韩东庭身上瞟。
这么一会功夫,徐寡妇便找了孙氏过来。
孙氏这阵子忙,也没往将军府里去寻过夏芍药,不意她亲自过来了,还当出了什么事情。夏芍药似笑非笑瞟一眼邢寡妇母女,“此处不是谈话的地方,今儿有事要跟你谈呢。”
孙氏还没觉得什么,她带了人往自己住的厅里去了,邢寡妇要拖着莲姐儿跟过去,被她制止了,“邢嫂子有事儿自去忙吧,我这里没什么事了。”
等一行人进去了之后,邢寡妇才鄙夷道:“不过就是夏夫人介绍了个男人给她,也值当她防着我们家莲姐儿?不就是我们家莲姐儿生的比她漂亮,比她年轻吗?”
徐寡妇深觉诧异:“邢嫂子这话说的,就不兴是过来跟孙掌柜谈生意的吗?”
邢寡妇顺势坐了下来,自己倒了杯茶来喝,“你懂什么?若是谈生意只需在院子里谈就行了,何至于要带到自己房里去?”
孙氏带了一行人进去说得几句话,前后也只花了一盏茶功夫,便将人送了出去,邢寡妇又道:“别是这富商没瞧上她吧?”
徐寡妇不喜听她编排孙氏,扭身回房去了。邢寡妇却仍嘀咕:“好好一桩姻缘,自己捞不到,何不成全了别人呢?”莲姐儿扯扯她的袖子,她还甩开了,“死丫头,肚里一点成算也没有,也不知道我怎么养的你这种死心眼?!”转头瞧见回来的孙氏,倒讪讪的:“掌柜的客人送走了?”
孙氏点点头,也与她不多话,径自往学徒院里去了。
韩东庭的要求也不难,除了图案大小布料品种,以及颜色搭配,别的倒也没什么,他那丝绢上面,除了绘着青牛木马,还有辽国人喜欢的花卉图案,以及契丹文的吉祥话。
他在上京城做生意,发现若论绣品的精美,当属大齐,但是两国文化有差异,而大齐的绣娘们并不知道大辽女人们喜欢的花卉图案,索性派了铺里的掌柜伙计各人回家跟自家女眷们搜集想要的绣品图案回来,前往幽州寻人刺绣。
此次他订制的这批绣品量大,价格也高,唯有一个要求,孙氏只能将绣着这些图案的绣品全部卖给他,不能再另寻卖家。
夏芍药当然懂得物以稀为贵的道理,韩东庭这是要做独门生意。孙氏与她商量之时,她便力劝孙氏订了契约书。
韩东庭当场付了订金,等到取货之时,再付余款。
夏芍药替孙氏引介了这笔生意,倒比自己做了生意还高兴。夏家园子如今日进斗金,许多辽国客商都慕名而来,而园子里的艺人也变着花样的推陈出新,还有何渭派人从洛阳又寻来的好几位艺人。
夏家园子的艺人如今都是排了演出表按着时辰来演,寻常也有休息的时候,倒比以前在外面卖艺全年无休要舒服许多,而且收入也翻了好几倍,大家日子过的宽裕,对表演绝技就更有时间钻研了,已经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
夏芍药从孙氏院子出来,韩东庭原本要谢她,但她拒不肯收谢金,只道以后还要在生意场上来往,何必客气。韩东庭喜她待人诚恳,不图小利,索性又开口:“一事不烦二主,我这里还有一桩事儿想要求夏东家,不知道夏东家方不方便?”
“不会是又要让我损失一笔吧?”
韩东庭顿时乐了,“夏东家别怕,这次绝对是好事儿,此次我回辽国之后,还想前往大食波斯等国,倒想贩一批好的布料,不知道夏夫人除了店里的那些货品,还有没有别的?”
他不提便罢,提起来夏芍药忽想起一件事儿来,夏景行曾说过,晋王此次前来,身负皇差,似乎还从长安里带了一批宫锻前来。
别了韩东庭,约了他两日后等她回话,夏芍药匆匆往家走。回去之后,听得门上来报,夏景行还未回来,她只能耐着性子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