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不归卫-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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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奚月反问:“这书从咱出逃到现在,都在你这儿揣着,你都没翻开来看过对吗?”
绝世秘籍都能克制着不看,大师兄可太正人君子了。
奚月莫名地这么一想,双颊倏尔一红。
这间屋子左边,曾培正咬牙趴在墙上,竭尽全力地听;右边的房里,竹摇也是一样。
无奈这酒楼修得还挺讲究,听不到什么声响,着实令人悲愤。
直到杨川突然爆发出一阵痛快的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曾培和竹摇不约而同地一梗脖子,继而更加悲愤!
杨川看着《盛林调息书》下卷的扉页,笑得停不下来:“不是吧!这是不是你后加的?”
“……我哪有那么无聊!”奚月边说边捂他的嘴,“别笑了,别让别人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杨川抹着眼泪,勉强压低声音,“这两位前辈也太……也太……”
也太神了!
——只见扉页的左下角,印着两枚朱印。一枚是“盛晖之印”,另一枚是“林香瓷印”,以此证明扉页上的自己是著成此书的盛林夫妇昔日的亲笔。
而在两枚印的右上方,三行朱红小字清晰地写着:成书之后,偶然发现从这本的第三页起修炼,后练上卷及本卷前两页,许更易修成。
杨川自幼在萧山派长大,练遍萧山派的各样功夫,也从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秘籍。
这么一想,雁山派掌门练上卷练得走火入魔真冤。
他不禁在心里揶揄起来,心道这两位前辈高人必定懒得很,发现练下卷更易修成,竟连重新装订一下都懒得装?
还没揶揄完,门就被敲得笃笃响了几声。
竹摇在外冷漠而又不失娇柔地道:“杨大侠,我们奚大人一个姑娘,你在她房里这么待着……”她禁不住地切齿,“不合适吧!”
第38章 出逃(六)
奚月赶忙将秘籍掖进怀中; 杨川站起身; 面无表情地上前拉开了房门:“这是我的房间。”他道。
言下之意; 是奚月主动来找的他。
竹摇轻哼了一声; 一看向奚月就眉眼弯弯了:“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啊?”
奚月正好奇于二人间诡异的氛围,愣了下才回神:“啊……”她咳了声,“我们要去雁山派,过两日启程吧。”接着又看看二人,道; “我还有些事要跟师兄说,竹摇你……”
便见竹摇的面色陡然一变,美眸里沁出的光芒如刀子般剜了杨川一眼; 这才走了。
杨川关好门; 回到奚月跟前,奚月好奇地打量着他问:“你怎么惹着竹摇了?”
“没什么。”他从容地坐下; 朝她伸手; “我再看看秘籍。”
奚月就又将秘籍拿了出来; 二人各自细读了半个时辰,觉得至少开篇两章无甚难点; 便打算当晚就练起来。可谨慎起见,又不敢直接在客栈练。
二人于是入夜时一道跃窗溜了出去,初时想在镇子上找一处荒废的院落,不过一时无甚收获。他们就索性出了城; 走了两里地; 找到了一片树林。眼下夜色已深; 树林之中漆黑一片,只有少数枝叶稀疏的地方有月光投下来,在地上印出片片斑驳的白。
他们找了块够平的地面,席地盘膝而坐,借着斑驳月光读了几行秘籍,便阖目沉下气息,按照书中所言运转内力。
刹那间,一股猛烈的寒气从丹田直冲奚月眉心,令她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正以为自己做错了要将内力收住,却又觉一股清凉从眉心处反滑下来,犹如冰雪初融时的泉水一样沁人心脾。
奚月舒心而笑,循循地舒出一口气,不经意地一睁眼,却见眼前哈气结出一团团白雾,在月光下翻滚着散开。
奚月直吓了一跳!当下正值七月,天还热着。可那白雾分明就是吐息说话时才会见到的,实在不该现在出现。
奚月懵着神又缓了好几口气,胸中翻涌的清凉一层层淡去,直至完全暖和回来,呼吸时才终于不见白雾了。
她自幼习武,白鹿门又是专修内功的门派,却从未有过在研习内功时出现这种怪象的经历!
她于是懵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向几尺外的杨川,这一看却怔得更厉害了!
只见杨川阖目端坐在那儿,额上热汗直冒,衣衫也已见湿意。她诧异地凑近了些,还有三两步远时却已能感觉到他周身一股热气逼来,夹杂着些许淡淡的汗味,显然是真热得很。
他们练的是同一门功夫啊?!
奚月一时很想开口叫他,可又怕扰乱他的气息,引得他走火入魔。她于是悄悄把他放在身边的书拿起来又看了看,自己再度运气调息,清凉的反应却与方才如出一辙。
奇了怪了!
奚月大惑不解,可又并无任何不适的征兆,就又练了下去。二人一练练了两刻,先后停下睁眼,奚月终于得以跟杨川说话:“师兄你练的时候……是不是没觉得冷?”
“冷?”杨川锁眉,“我热得很。”
“我看出来了。可我就是觉得冷,起初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但又看了一遍书,练起来也还是这样。”她说着一沉息,“不信你看。”接着按书中所言又一运气,再舒气时,白气团团散开。
杨川也懵了。
“奇怪吧?我倒也没觉得难受,是很舒服的凉意。可就是与你不同,这没道理啊……”
她这么说,杨川当然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练错了。但细想下来,也没觉得有任何不适,自始至终都是胸中虽然灼热却又通体顺畅。
而研习内功若出了错,不适感理应是很明显的。
二人便都想不出个所以然,且这秘籍被藏在宫中几十年了,放眼当今的武林可能都没人能为他们指点迷津。他们便只能先照着书摸索着练下去,过了一个多时辰,先后过完了一个章节的内容。
彼时正值半夜,二人抓紧时间溜回镇上客栈,依旧跃窗而入,还能好好睡上两三个时辰。
奚月因为方才奇怪的反应而有些忐忑,因为练内功时遍身发热很是常见,若有一个人练错了,她便觉还是她错了。她很想躺在床上想出个所以然,可不知是不是神功太猛的关系,一种久违的疲乏很快席卷而上,犹如漩涡般把她搅了进去,搅得她什么思绪都抓不住了。
她很快坠入梦境,做了一个诡异又新奇的梦。
梦里,很像三年前被门达所害的时候。因为她还穿着飞鱼服,正一步步从海里走上岸。
岸上竟然铺天盖地的都是冰雪,大块大块的白铺满了眼前,让她觉得寒凉,但又没有刺骨的寒冷。
她搞不清状况,就一步步地在冰天雪地间走着,走了很远很远,远到已经看不到背后的大海,可还是没有走出这片冰原。
然后,她隐隐觉得好像越来越冷了。
那种冷意是从身体里向外涌的,好像比这冰原还冷得多,让她遍身的骨节和血管都冻得发僵,但又很奇怪的没有引起任何不适。
与她相隔两间的房中,杨川在浑浑噩噩的昏睡中,汗水已浸透了床单。
他的梦境倒是正常,梦里只不过是萧山派熟悉的山林。可不知怎的,就是热得很,他一个劲儿地冒汗,几个一道出来的师弟还笑话他。
他觉得浑身都被汗水浸得黏腻,额上的汗擦也擦不完。这种感觉过了许久才逐渐消散,他安心地睡了不久便在窗外的阳光投进来时被晃醒了,一摸床单全湿,好悬没下意识地怀疑自己尿床。
如此这般,二人大半夜里感觉奇诡,醒来时却一切正常。于是翌日晚上,他们还是出城又练了一章,之后又各自做了一夜极冷极热的梦。
第三日一早,几人一道启程,赶往雁山派。
雁山派地处广西,从河北赶过去,要斜跨大半个大明,本就很远。杨川见奚月在地图上画出的路线还绕了一道江浙,不禁锁眉:“何不抄个近道?”
奚月说:“我想先回白鹿门把太子殿下要的东西取来。”
关于门达及其党羽的罪证,她还是“奚风”时,就搜集了不少。没有面呈皇帝,是因为以皇帝对门达的信任,那些东西要扳倒他或许不够,反倒会打草惊蛇。
不过如今,太子本身就想除掉他,那就大是不同了。奚月觉得此事宜早不宜迟,先把罪证取出来,找个镖局赶紧送进京去,再去救雁山派掌门便是。
杨川于是说:“那我也回趟萧山派。”
他们便一路向南赶去。另一边,门达敲开了东厂提督的府门。
他张口就说:“督公,您怎么把悬赏给撤了?虽然他们现如今下落不明,可这几个人留不得啊!”
薛飞坐在八仙椅上,吹着茶上的热气,一语不发。
从放出消息不再悬赏开始,他就料定门达必定会来。可他来,并不意味着那秘籍不在他手里,他一个堂堂锦衣卫指挥使,混迹官场多年,在他面前做做戏,根本就不算难事。
他边吹着茶,边思量如何探明真相。门达见他不说话,自然着急:“督公究竟有什么顾虑,不妨说给我听听?若是江湖上的豪杰们觉得那秘籍不足以让他们卖命,要金要银我都可以拿出来。若有别的原因,也请督公说个清楚啊!”
薛飞轻轻笑了一声,也没品茶,就把刚才吹了半天的那茶盏放下了。
他笑瞧着门达道:“本督如今……不舍得拿那秘籍换他们的人头了。”
“啊?”门达一愕,“您这……为什么啊?”顿了顿又说,“那奚月的兄长奚风,可是从前的袁彬安排进来的人,不是个简单人物。咱们厂卫又交往密切,万一出了事,对督公您可也没好处啊!”
薛飞沉了一沉,笑容又重新浮了起来:“你这话有理。罢了,我坦白告诉你吧,那秘籍,丢了。”
“丢了?!”门达霍然起身,满目的错愕,“怎么丢了?!”
薛飞一时仍判断不出他的虚实,索性不再费神,直接将麻烦尽数推了出去:“我也不知怎么就丢了,审了不少时日,也没个结果。所以啊……指挥使你看,这事实在难办。”
“这……”门达不禁面露难色,不过薛飞没等他开口,就又道:“我倒也想了个辙。反正悬赏嘛,秘籍没了还有别的。武林豪杰纵使不爱金银,也不是只爱秘籍。指挥使大人你弄点别的奇珍异宝,我想这事也不是不能办,你说是不是?”
这番话说完,整桩事就算全推给门达了。门达当然听得明白,一时觉得这阉官真是狡诈,可也没别的法子。
“……那我想想。”他烦躁道。
薛飞皮笑肉不笑地站起身:“事没办好,真是对不住了。”
门达还得附和着应说哪里哪里,督公您别客气。
第39章 暗修神功(一)
门达知道薛飞是把这烫手的山芋扔给了他; 也太不信那秘籍真的丢了。不过他思来想去; 自己不接这山芋好像也不行。毕竟奚风奚月都是冲着他来的; 他不想辙; 恐怕早晚要被他们弄死。
门达就按照薛飞的话想了一遍,琢磨除了秘籍以外,还有什么能拿来悬赏。
最后,他着人搜罗了不少名药,外用的内伤的都有; 其中许多都是在武林之中颇有名气的。
门达想着,行走江湖嘛,都是刀刃上舔血; 一不小心就会受伤; 这些东西多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