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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没人写信给嘉莉-第26部分

小说: 没人写信给嘉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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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现在的自己,总算是能够确信母亲是爱着她的。
  “我听汉尼拔说,你也会一些制衣技巧。”
  是的,汉尼拔。
  他同样会对着自己展露笑容,他也曾经用他宽厚有力的手掌握住过自己的手,男人的形象与母亲的形象交叠在一起,在嘉莉的内心世界里揉成了一团,变成了褶皱的碎片,而后一点一点的重新拼接组装,成为了一个崭新的自己。
  他也是爱她的,嘉莉确信这点,以他自己的方式……恶魔的方式。
  想到这儿嘉莉垂眸,伸出手抚向美丽的绸缎:“是的,我跟她学了一点皮毛。”
  阿拉娜勾起了嘴角,有些期待地开口:“真希望我能见识见识你的手艺。”
  闻言嘉莉也跟着笑了起来,她抬起眼看向阿拉娜,将搁在绸布上的手挪到自己的裙摆边缘。象牙色的连衣裙合适地贴在她的身上,裁剪得体款式也非常大方,整理好裙摆后嘉莉还摸了摸同色的披肩——自己的肩比同龄人宽了一点,汉尼拔说假以时日她还会因此长的更加高挑窈窕,但现在这仍然是需要遮蔽的瑕疵。
  她歪了歪头,俏皮地开口:“你现在已经见到了,布鲁姆医生。”
  话说的轻巧,可着实给了布鲁姆医生不小的惊喜。美丽的女医生看起来甚至可以说是惊讶了:“真是太厉害了,嘉莉。我以为这是汉尼拔为你挑选的,毕竟……”
  “毕竟很像是他的审美。”嘉莉接下了阿拉娜的话,而后又煞有介事地补充道,“我可不是有意讨他喜欢。如此纯净的颜色,不做成这样风格才是暴殄天物呢。”
  然后嘉莉看到布鲁姆医生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而后她幽蓝的双瞳在自己身上转了一圈,换上了更为和缓的口气:“原谅我的随意猜测,嘉莉。汉尼拔看起来非常的……珍视你。”
  有哪个艺术家不珍视自己的造物呢?像弗兰肯斯坦先生一样对自己的造物弃之如蔽才是罕见的情况,嘉莉松开自己的裙角,转而捧起柜外上的绸缎,小声开口回应:“我也很珍视他。”
  她知道阿拉娜·布鲁姆话中为何会隐藏着不易察觉的担忧。一名年轻的姑娘和一个中年的男人同居,汉尼拔还是自己曾经的心理医生。和自己的病人发生关系,难免会让人质疑他的专业水准——纵然嘉莉相信汉尼拔能够轻易地处理好这一切,可这毕竟不是什么能够坦率谈论的好事。
  布鲁姆医生是在担心自己,从她漂亮的蓝眼睛里嘉莉能够读出来自善意的关怀与……同情。
  没错,同情。对弱者的同情,出自于天使赤诚悲悯的心灵。
  然而早在第一次见到阿拉娜时,嘉莉就看出汉尼拔不希望自己与她过多接触,他在保护她——嫉妒吗?嘉莉想来自己是有一点嫉妒的,可更多的是一种怜悯。因为这种保护是由谎言与伪善筑造而成的,阿拉娜以为她是个可以强大到保护嘉莉的人,殊不知她才是那个被保护的弱者。
  “汉尼拔选择了我,我也选择了他。”
  嘉莉轻轻侧过头,小心翼翼地将绸布贴到自己脸上。媚茶色的缎子一如它本身的颜色一样温顺丝滑,这让嘉莉想起了睡梦中天使让人印象深刻的蓝眼睛。
  那双眼睛和她手中的绸缎有着相同的柔软,却又是那么的无情与坚定。事实上,嘉莉至今仍然想不起来梦中的天使究竟是何方神圣,但她隐隐觉得自己认识他。可她又觉得自己认识的人中没有谁有这样的一双眼睛,连布鲁姆医生也不太像。
  “我爱他,尊敬他,不仅仅因为我的人生中只剩下他,而在于他教授我如何创造自己的价值。就像是母亲教授我如何裁剪衣服一样。”嘉莉缓缓地说道,“区别在于,母亲永远是母亲,血缘的纽带将我们的关系固定在了族谱上;而汉尼拔可以是我的任何人,他可以是医生,可以是老师,可以是情人,甚至是陌生人也没有问题。”
  绸缎滑到尽头,嘉莉依依不舍地将它拿了下来,抬起眼重新看向布鲁姆医生。
  “所以不用担心,我知道我在干什么,布鲁姆医生。”
  说完她将漂亮的绸布递到阿拉娜·布鲁姆的面前,扬起满意的神情,语气陡然变得高兴起来:“我觉得这很适合做一件礼服,您觉得呢?”
  她的话似乎让布鲁姆医生有些动容,然而察觉出嘉莉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比手中绸缎还要美丽的女性只是温和地点了点头:“很漂亮,不过这样的颜色会不会太过沉重?我觉得像你这样的年纪可能更适合浅一点的色彩。”
  嘉莉笑出了声。
  “不,不是给我定做礼服,布鲁姆医生。”她把绸布放回柜台上,郑重其事地开口,“是给您做。”
  想不起来那双蓝眼睛还能属于谁,那么只能是布鲁姆医生了。毕竟她是汉尼拔曾经的学生,也是他愿意保护的人。
  “我在梦中梦见了您。”凝视着阿拉娜·布鲁姆黑发之下宝石一般的双眼,嘉莉几乎是用一种沉醉于艺术品的神态喃喃说道,“蓝眼睛的天使理应得到最优厚的对待。”
  。
  ——蓝眼睛的天使,在巴尔的摩精神病院昏暗生硬的囚牢中睁开了眼。
  威尔·格雷厄姆从自己构建的犯罪现场回归现实,他垂下头,目光落在手中的照片上。照片之中的德斯贾尔丁女士尸首分离,被凶兽虔诚供奉起来的头颅双目紧闭,僵硬的面庞中没有痛苦也没有挣扎。
  凶手是仁慈的,是充满爱意的,她给了德斯贾尔丁女士一个迅速而痛快的死亡。这让愤怒与无助翻涌上来时,威尔同时还在口舌之中品尝到了一丝宽慰的甘甜。
  “汉尼拔·莱克特怎么说?”最终威尔还是将这份愤怒强按了下去,他抬起头看向站在牢笼之外的杰克·克劳福德,不见喜怒地问道。
  身材魁梧的fbi探员仿佛全然不畏惧威尔杀人犯的身份,径直越过警戒线,接过牢笼中的年轻人递过来的照片,如实回答:“莱克特医生认为这起案件的凶手与杀死苏·斯涅尔的凶手有着相同的动机,却不是同一个人。”
  是啊,威尔几乎都能想出汉尼拔·莱克特在道出此番话时的表情。他牵强地扯起一个笑容,而后听到自己清冷的笑容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徘徊,就像是莱克特医生本人一样阴魂不散。
  “毫不意外地回答。”威尔嘲讽地开口。
  他当然会这么说,嘉莉·怀特在割下德斯贾尔丁女士的头颅时他本人就在场,天底下还能有谁会比恶魔了解自己的使徒呢?
  “凶手只有一个,可是在案发现场的却有两个人。”在杰克疑惑的目光之下,威尔没有继续那个话题,“德斯贾尔丁女士胸口缺少的皮肉是被另外一个人割去了,当做战利品,我想你知道这是谁的手法。”
  杰克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你认为这一切都与切萨皮克开膛手有关?”
  他还认为这与汉尼拔·莱克特有关,然而就算他直接道出莱克特医生的姓名又能如何?不会有人相信他的指控。所以威尔接着杰克的话说了下去:“苏·斯涅尔也丢了一部分器官不是吗?我从报纸上看到了报道。”
  说出这句话时威尔几乎克制不住自己想要颤抖的*,他知道自己的愤怒并不源自于德斯贾尔丁女士的死亡。人人都知道他有着无可比拟的天赋,能够还原犯罪现场的真实情况,而其中体会到凶手的情感是多么的痛苦,却只有他自己清楚。
  在他学着嘉莉的姿势将女士的头颅摆放好时,胸膛中不住挣扎的痛楚几乎要碾碎他的肋骨。
  天真的小嘉莉,胆怯的小嘉莉,纯洁的小嘉莉,威尔站在脑海中构建出的案发现场里,能做的只是看到嘉莉·怀特被湛蓝的火焰包裹着燃烧。他只能看着,看着她一步又一步地,心甘情愿地步入汉尼拔·莱克特的怀抱,恶魔的怀抱。
  就像阿比盖尔,就像他的阿比盖尔。
  杰克随即拧紧了眉头:“你不会以为这又是莱克特医生有——”
  手机铃声适时地打断了杰克的话,威尔看着自己性格强硬的老友有些不爽地瞪了手机一眼,而后粗暴地接起了电话。
  然后在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之后,他的表情陡然变了。
  威尔轻轻地侧了侧头,看着杰克面色凝重地挂断电话:“出了什么事?”
  那一刻,威尔以为杰克是对自己仔细说什么的。或许是想接下刚才被打断的话继续辩驳自己,或许是想仔细商讨这件事。然而最终fbi的探员只是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沉重地开口:“迈克尔·道恩,嘉莉·怀特的那个追随者,终于出现了。”
  “他袭击了汉尼拔·莱克特。”杰克如此说道。

  ☆、第30章 魔女嘉莉30

    在嘉莉有限的人生中,她从未踏出过自己的国家一步,却在梦境中领略到很多不曾亲眼见过的风景。她亲临过山川,也涉足过江河,这其中的一部分来自于影视剧与书籍让她产生的联想,另外的一部分则是嘉莉用想象力构建出的景象。然而在这么多她未曾真正去过的地方中,高烧之时出现在梦中的古堡仍旧是最特殊的那个。
    可要嘉莉说哪里非比寻常,她也说不出个仔细来。她根本不知道这座古堡具体在哪儿,甚至不知道它是否确切存在过,可回想起那个天堂般的梦境时,嘉莉只觉得炙热的欢愉与痛楚在自己的胸口之内酝酿激荡——仿佛是离乡多年终归故土的欢愉,仿佛是回想起年少记忆却终究错过的痛楚,仿佛这个陌生的,对自己来说全新的古堡,是她灵魂最终的归处,是比那个藏着母亲的爱更为亲切更为真实的……家。
    她甚至能想起古堡那高耸石墙的生硬触感,梦中的自己伸出手掌贴在墙上,冰冷粗糙的墙壁刮擦着她的指尖,梦境里感觉不到痛,但那个时候嘉莉却体会到了那种细微的疼痛带来的欣慰与乡愁。
    乡愁……
    “嘉莉,嘉莉?你还好吗?”
    嘉莉睁开眼,记忆中的古堡褪去,fbi冰冷的走廊出现在眼前。她转过头,阿拉娜·布鲁姆正担忧地看着自己,美丽的女医生从口袋中抽出纸巾递了过来:“你不用自责,汉尼拔没什么大碍。”
    这个时候嘉莉才意识到自己落泪了。让她以为自己是因为担心汉尼拔流泪也好,嘉莉并没有纠正布鲁姆医生的认知,垂着头乖巧地接过了纸巾。
    她只是想起那个梦境,一时间有感而发而已。至于汉尼拔……
    在擦去泪水之后,嘉莉便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攥紧纸巾,抬起头来。
    汉尼拔·莱克特站在走廊的尽头,正遥遥地看着她。在外永远衣冠整洁的汉尼拔却没有套着他那得体又正式的西装外套,他只穿着蓝色的衬衣,手臂上还沾染着斑驳血迹。
    离得那么远,嘉莉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但当她的目光触及到那模糊的双目时,她仍旧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危机感自尾椎直窜头顶。
    他在生气。
    自己应该担忧的,自己总是如此在意他的一举一动,总是想付诸一切来讨好他。她应该为此感到后悔,可事实是嘉莉费了好大功夫才克制住自己的笑意不浮于表面。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恃宠生娇的坏孩子,被汉尼拔纵容习惯了,变得大胆又狂妄——这很危险,嘉莉清楚的很。在汉尼拔面前任何逾距的行为都可能换来不可预料的后果。可是嘉莉也清楚这是必须的,他想要自己成为一个完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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