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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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他感兴趣的扔了斧头,走近她。“听起来像是你不知道我,难道寺里没和尚告诉你,为何我久居寺内?”
她微微蹙起眉头,依赖屋柱支撑身子的重量。也许是敏感,只觉这少年愈靠近她,她的头痛就愈发的剧烈起来。
“我出生普通人家,这年纪合该是念过几年书,跟人学作生意的时候,可我侍在寺内十来年,你说为什么?因为我得修身养性。”他狠狠的嗤了一声。清秀的脸庞流露出浓烈的嫌恶之气,是对她,也对所有人。
“修身养性……不好吗?”她低问。
他注视着她。“好,怎么会不好。我一出生就被算命仙诅咒,说我是数代累积了千万的罪孽,普天下再也找不出比找吏罪孽深重的人,所以找得永远侍在这个该死的寺院里。”他的眼充满愤怒不平。“凭什么我得为一个算命仙所说的话付出代价?我像十恶不赦的坏蛋吗?我杀过人吗?凭什么我得遭这寺里和尚的奚落?你家的菩萨不是会救赎吗?她可是连救我也不曾来救过呢。”他逼近她,忽然抓住她的纤纤手腕。他见到她就觉作呕!
岂只作呕,简直是想毁了她。孙家一门尽是自以为是的慈善之家,自以为可以救赎全天下的百姓……想了就觉呕心万分。
“小兄弟……”她皱起眉,不知该如何以对。她一向多病,少与外人接触,也不常说话,对于他的咄咄逼人,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我最憎恶的不只是那算命仙,还有你这种自以为慈悲的女人。”清秀的脸庞逼近她的脸,鼻息喷在她苍白的脸蛋上。忽地,他脑中转念纷纭,脱口道:“你说,如果我毁了你的清白,你会不跟我一样愤世嫉俗吗?”她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教男人渴望的韵味,更遑论想要去碰她,只是想要让她尝尝那种遭人遗弃的滋味,从寺院外她放了那个老乞丐后,他就极度的不舒服。是曾远远瞧过孙三小姐那个菩萨,当时只觉呕心:但瞧见了这名少女,却想要毁掉她。是他的劣根性吗?还是这姑娘与他犯冲,凭什么孙家藉着慈善之名而福荫后人,而他却得为了一个算命仙的话躲在白马寺里一辈子!
她的黑瞳张大,流露微微的惊惶,但并未挣脱他的锢制。
“求我啊。求我,或许我还会放过你,你这个令人呕心的女人!”清秀的脸凶狠的说。
“你……的恨积压很久了。”她小声的说。“是人,就该有七情六欲,你会恨是理所当然,可是……咳咳,可是你可以改变它,不是吗?”
“改变?你懂什么啊!”他怒叫道。“既然他们都要找赎前辈子的罪孽了,还会容许我改变吗?就算我前辈子做了什么万恶不赦的鬼事,凭什么要我去还?凭什么?”
呕心!呕心!光是她的话就让他作呕不已了。在这寺院里,多的是披着神佛外貌的臭和尚,两地对那些和尚从来就没有过信服之意,也不留理睬过他们。可是她一来,他真的感觉浑身上下不舒服——他的心跳比起往常加快,心底的劣根性全活络了起来……该死的,他甚至将藏在内心许久的怨恨全向她吐露!
她的手腕是纤细的,几乎一折便会断了。她的脸是惨白的,是病了很久吧?曾听说过孙家二小姐一出生就带病“怎么就没人说这也是她前辈子造的孽?
“痛……”她缩了缩肩。
“痛?”他的嘴唇扬起讥诮的笑。“我还会让你更痛呢。反正在世人眼里,我就是恶人,为什么我不做个彻底呢。”语毕,他的薄唇封住了她冰凉的唇瓣。心里微微一惊!她的手是高热的,脸却是凉的;:他的黑瞳对上她张大的眼,她半起朱唇似要呼救,他趁机将舌钻进她的嘴内。
她的唇柔软而其香气,让他的心神有些恍憾。他虽然只有十三岁的年纪,却不是那种未经人事的少年。
是出于一种反抗的心理,他偏要在白马寺里做出人神共愤的事情,所以他勾引住宿女客,就在大殿上做出苟合之事。这是他泄恨的方式,谈不上什么情欲,只想要报仇,而现在,他想要撕去她自以为是的良善。他对上她的眼,她的眼睛是黑色的,黑如不见底的深潭上就这么直直的瞅着他,瞅得他……不由自主的调开了眼光,不愿再盯着她。他的身体压住了她的,鼻间净是女人的香味,混着淡淡的药味,让他的心浮浮躁躁的。
他的手掌滑进她的衣襟之内,细致滑腻的肌肤刺激了他的欲望。她在挣扎,却只是徒劳无功。
他想要她了,即使她只是个病鬼。
她的双腿想踢他,被他重重压住。一心只想毁掉菩萨心肠的她,加上男人的欲望,让他一时失了警觉,在猝不及防下,一声重击打破他的头,他的眼一涣散,软绵绵的瘫倒在众醒身上。
“瞧瞧咱们看到了什么,是私会呢。要是再晚一点,岂不让这小子得了逞?”男人的声音在后院里响起,随即少年的身子像破布做的狠狠被踢了开。
她征了征,一时反应不过来:映入眼帘的是数名高大的汉子,身穿粗衣,有的手持大刀,有的手握火炬,一脸的风尘仆仆,像刚从哪里愉跑进来;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的锁住她。
“是小姑娘呢。”有人例嘴笑道,上上下下的打量她,而后皱起眉头。“还……马马虎虎啦,她瞧起来……怎么比根竹竿还瘦?”他伸出手想摸她,孙众醒一惊,连忙住后缩去,不住的猛咳。
“你们……”她又闪过,急急爬向那少年。那少年的头被打破,血不住的从后脑勺流出来,她忙拿绿袖压住他的伤口。“你们想要干什么?”她抬首惊惶问道。
“没想到这娘们瞧起来弱不禁风,但闪得倒挺快的。”有汉子上前一步,想要再抓住她,“嗟,你看她一身病骨,眼都快掉下来,你想碰她,不怕有传染病?”另名黑衣汉子厉言说道。“还不快去找那个孙众善!有了那菩萨当押寨夫人。咱们黑风寨还怕什么。”他看见少年的手臂动了动,阴沉道:“放火把白马寺烧了,一个人也别留下,把这孩子丢进井里,省得意外。”
孙众醒大吃一惊,脱口叫道:“来人啊!有贼……”用尽力气在叫,却被狠狠打了一拳,震向墙上。
“好痛……”她咬住唇,唇角流出血汁,痛眯的眼觑到那少年被拖住古井,即使先前地想非礼她,但也不该落到这种下场……
“不要!”她挣扎的爬起来,踉跌的扑向古井,及时在井边拉住少年坠落下的手。他像昏迷不醒,全赖她双手死命抓着。
他好重,重到几乎被他拖下去。
“你都自顾不暇了,还想救人?”山贼取笑道,似乎不将她放在眼里,三两汉子已持火把潜进前头寺院,“为什么要这样?”她哑声问,猛咳了一阵,已有薄怒。“白马寺内的人可曾招惹了你们,为何要放火杀人?”火烟味很淡,可仔细些注意就可以闻到。她心慌极了!她该怎么做,才能保全寺内人的性命?
心里害怕是有的。怨恨也是有的,怨恨自己的反应不够机敏,怨恨自己头一遭出大门,什么应对救人都不懂。
“为什么?因为咱们高兴啊。”山贼头子轻笑一下,又打量了她。“你是哪家小姑娘,问出这么蠢的问题……”他双臂环胸,口气不疾不徐。他是早打听到这后院平常没和尚进进出出,后院里住有一名少年,据说是恶人转世……“嗟,那少年就是恶人转世?就凭他?那我这奸淫掳掠的山寨王算什么?地府之鬼?”他注意到少女有被往下拖的趋势。
他的手下泰半已潜进寺院,有的放火,有的杀人,剩下的全去找孙众善了。他的坏心忽起,如玩弄老鼠般的逗她:“小姑娘,你是来上香礼佛的?那好。我是没干过什么善事,不过我给你个机会。你放手,我就饶你一条命,不必跟着白马寺陪葬。”
“不,我不放手。”她想也不想的坚决答道。“你为什么要杀人?就为你高兴吗?人非蝼蚁,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你杀了一条人命,会有多少人难过,你可知道?”
“呕——我的天老爷,你是打哪间尼姑庵出来的?少笑死人了,旁人难过干我屁事,大爷我只图个爽快,有本事你杀了我,不然你就只有被杀的分儿。”他忽然将刀砍进古井上,凶狠道:“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像你这种只会说教的臭女人!我要让天老爷知道这天下间没有一个好人!放手!你不放手,我就从你的手开始砍起!你说,要从左手还是右手?砍完了双手再砍双脚!我瞧你放不放手!”“不放,”她咬住已白透的唇。
“你不怕?”他的脸变得狰狞了。火烟味开始浓烈起来:哀嚎声从寺内传出,是人死前的惨叫,而那样的惨叫让他兴奋到极点。
“我……”她喘了口气,摇首。“我……我不怕。”她只怕双手一断,就拉不起这少年了。
“你怕,你怕极了,你怕你也会像寺内的和尚一样。你的脸在告诉我,你怕了:还是不放?我砍掉你的双手!”话才说完,乃就住她挥去。
不过是刹那间的事,古井里的少年忽然借力跃了出来,左手猛然推开她。
刀落,及时滑过了她,却砍断了他左手的小拇指。
孙众醒倒抽口气,扑倒在地。
少年连看也没看她一眼,冷冷的眼注视着山寨王。“我没欠你了。你快滚。”他的脸流满了血,左手动了动,血腥味从他的断指散了出来。
方才,他并未完全昏迷,只是无法动弹。没有她及时拉住他,他恐怕会当场摔落井底而死,这是他欠她的情。
“你要杀尽其他和尚人不干我的事,但你不该伤我。”血一滴滴的滴下地,少年的双眼聚凝了煞气,阴阴冷冷的。
山寨头子怔了怔,被吓了一会,随即举刀欣向他的肩。少年踢起斧头,连防备也没有,在刀子嵌进自己肩头的同时,斧头直接劈裂了山寨头子的身体,一分为二,飞散两旁。
“不!”孙众醒及时住嘴,喉口直冒秽物上来。
“怕什么!他说的对,你不杀人,人就来杀你。你觉得呕心吗?那就去吐,去把你的善心吐出来,看看你的善心是不是能让你活下去。”他瞪着她,脸上的血已分不清是谁的了。
她的眼里流露出过度的惊骇及慌张,惨白的脸色像是就要昏厥过去。
他眯起眼。“你为什么要救我?你可以放开我的。”
“我……我……在这种时候任何人都会救的……”
“即使我不是我?”
“是的……”
“该死的!”他怒道,气愤自己。为何要问她。“还不快走!想活活被烧死在这?”
她挣扎的爬起,“烧死……是啊,寺里还有人……”
“你想去救人?凭你?”愈想愈气恼。她言下之意是任谁落得这般的情况,她都会义不容辞去救。
方才,他还以为她是因为“他”才去救。这十三年来,谁曾这样对待过他了?将性命完全抛了也要救他,可她却只是一视同仁。是他,她救;不是他,她也救,她这样的想法令他痛恨莫名。
“小心!”他忽叫,摔出斧头,砍中一名向她奔来的山贼。
她抽了口气,看着那山贼当场倒下。
“你要救人?你进去只会被杀。”
“我……”她答不出口,只恨身无功夫。
“我可以为你而救。”少年忽然答道。火舌已燃至后院,迅速覆盖了先前倒下的山贼。
他抓住她的纤细手腕,不乱断指的血仍在流,淌在她的手腕上。他目光炯炯的凝视她苍白过度的脸。
“他们的死活不干我的事,可是。我能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