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身女人香-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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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古人求仙丹似地跟着她去拜会某大健身俱乐部的董事长、医院的营养师、塑身美容保养师及心理重建师。
减肥跟心理重建扯得上关系吗?
根据赵空姐的说法,这是绝对必要的,尤其到减肥末期,常有临门一脚的奇效,可以提高意志力并巩固减肥的信念。
托赵空姐的福,我散了不少财,卡不停地刷,刷到欲罢不能、指头发僵后,起空姐才不得不对我另眼相看,甚至问我愿不愿意尝试人工抽脂与瘦身,如此倾家荡产法,瘦得更快。
以我的财富,这样不择手段地减肥其实不构成财务危机,但是我对“做自己”还是有一点坚持,那就是我的确想变成一个十全瘦美人,但必须是自然的发展,而不是靠外力介入,因为本姑娘怕挨针戳,更别提任真空管在我的皮下脂肪钻进钻出吸油血。恶!光是想想就要吐。
减肥开始的第一周简直就是炼狱。我上辈子一定是活活饿死,这辈子才这么嗜吃。吃减肥餐与上建身房运动并不是问题,我的肚子也并不是没这些东西进去,只是口腹之欲无穷,随时随地都想“吃”。
我尤其爱吃洋芋片与薯条,此二物是上帝创造夏娃以来,最邪恶、廉价易得的诱惑品,薄薄一条不过寸长,下油锅炸不过数分钟,吸油力却强到连X洁卫生纸都不够看。
好几次我在公司差点把持不住,每每就要放弃减肥计划,冲到对街的速食店点上三袋大薯沾番茄酱大快朵颐时,救命恩公一八五先生就打专线电话进来聊天。
他多半是聊公事,若非公事,就是聊跟他称兄道弟的同事。有好几次我想警告他那一票所谓的朋友没他想得单纯,但是我都强忍下来,每每挂电话之前,他总会加一句,“想跟我去吃汉堡薯条吗?我这里有免费的餐券,不用白不用。”
我当然想!但不是以这八十五公斤的弥勒肉身去会他,所以我都说:“我对汉堡薯条过敏,你有没有免费的咖啡券?”
隔日,我便从秘书苏敏敏手里接过一袋DHL的邮包,里面厚厚一叠的咖啡券足以瘫痪整连军队的交感神经。
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我便会食欲尽失,但这情况通常持续不到一天。
好险一八五先生够无聊,三天两头来烦人,让我得以安然渡过最关键性的第一个月。
只一个月,我瘦了十二公斤,摸得到自己的颊骨。人轻盈了一点,在办公室走动不必再东闪西避地防撞,但是七十三公斤还是过胖了一点。
别骂我不知足,实在是您没看到健身房里那些三围标准的美娇娘!她们让我体认出一件事,瘦其实不难,但要瘦到她们那个程度又能保有傲人的上围真是需要下功夫。
我本来对脱去十二公斤脂肪的成就引以为傲的,但是有天晚上临时出了状况。
原本我像一只天竺鼠在健身房里的跑步机上跑得不亦乐乎,汗水淋漓让我有朝十全瘦美人进级的快感。
近八点时,闯进一票试用器材的新会员,他们没猴急地上器材练身,反而跟几个美女打情驾俏,咦,有几张老脸挺眼熟的,还跟我对上眼,当我认出来者何许人时,下巴也歪了。
喝!可不就是那家卖汉堡的管理职工吗?一八五先生恰巧也在其中,他对环绕周身冀望他青睐的美女们视若无睹,迳自卸下运动外套与长裤,他那两个俊俏的挺臀,让人没来由地悸动,见到他那完美的体格,我眼球都快丢下。
他似乎察觉到我在极其兴奋的状态下瞪视他,停下动作若有所思地往我这头瞟,眼里闪着异光,一脸寻思让我紧张。
我怕他的同事认出我,毛巾顺势往脸一罩,抹去溢出眼角的泪渍,直往女用三温暖房杀去。
一路上,我绞着毛巾泄忿。
“该死、该死!他为什么长得那么可口诱人,我要换到其他分店去!浑球!他为什么那么容易让人心动意摇,我非减到五十八公斤不可!”
※※※
于是,我在饮食上,贯彻营养师的指示,恪守蛋白质与淀粉糖类不共食的大原则,除了饮用矿泉水外,连甜食都遭我唾弃,洋芋片与薯条成了我的头号公敌。
黄副总的夫人知道我在瘦身,特别报了一个饮用普洱茶的偏方给我,她说根据中国人的研究、日本人的背书,该茶有清血、降低体内胆固醇的疗效,能加速代谢出体内的高脂肪食物,我若想苗条,多喝准没错。
要是以前,我对这种空穴来风的小道消息若非左耳进右耳出,就是来个嗤之以鼻,现在呢,管她说真说假,姑娘我试了再说。
不知是真有那么一回事,还是我多踩了几回脚踏车,三天后,我又甩掉了一点五公斤,腰身渐渐往里凹进去,我终于体会到“衣带渐宽终不悔”的新义。但是这仍然不够,我的目标是五十八公斤,从七一点五到五十八,还有一段遥远的肥路要走。
端午节后的那个星期六下午,赵空姐、李怀凝和我坐在客厅结算这个月的水电帐单。
这两个瘦子手里都端着一粒咸蛋香芋肉粽,油亮亮的嘴宛如抹了一层厚唇蜜。
难得有好话的李怀凝在我耳边啧啧赞道:“之坩台南来的肉粽真不赖。那个Mr。一八五对你还挺有心的,不然不会请他妈做了寄来给你。”
我勾着普洱茶不放,眯着笑眼告诉她原因,“那是因为他还没见过我的庐山真面目。”
赵空姐安慰我,“不要那么悲观,你瘦了很多,人也变得神采奕奕有精神多了!如果我是男人的话,会觉得你颇有几分姿色。”
我知道赵空姐在给我打气,但是她并没有见过骆伟,她以为骆伟除了长得高大,其他条件应该是乏善可陈的,要不然也不会找上我这样的肥女大献殷勤。
我不想解释太多,只说:“谢谢。”然后将这个月的帐单递出去。
我的行动电话在这时响起,本来只愿吃的李怀凝伸手替我接听,不到三秒,长臂一伸把电话递给我,嫌憎地说:“公的。”
公的,不见得是雄性,在李酷女眼里,她不喜欢的人、事、物皆是公的,那包括我刚递给她的帐单。
我接下行动电话,听到来电者报出名时有一点讶异,因为他从没在下班时间拨电话给我,他拨得进来也算幸运,因为我忘了关机。
“是我,骆伟。”他的声音不若以往轻松自如。“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他建议,“我们可不可以找个地方聊一聊?”
我愣住了,完全没料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我支吾半天,想见他,同时也不想见他,因为自觉还不是个十全瘦美人。
“恐怕不太方便。”我迟疑一秒,才决定告诉他理由。“因为我等一下得上牙医那里补牙,这是最后一次。”
我才刚住口,就听见他颓丧地说:“她明天就要嫁人了。”
她?我蹙眉思忖一下,这才会意。是的,明天是我继妹安安的于归之日,再加上她未来的伴侣是我的表哥,我理所当然地受邀出席,给他们的婚礼祝福。
只是我怕自己禁不住美食的诱惑,己事先与新人沟通取得谅解,不出席晚宴,以免坏了减肥大计。
安安与棣华表哥的反应都算好,倒是我哥落井下石,在我父亲面前参了我一本,让一向疼我的父亲在电话里发了一场脾气,他老人家觉得我这样礼到人不到很是失礼,甚至怀疑我嫉妒安安,不愿见她幸福的出阁。
对于安安与安苹这对如花似玉的姐妹花,老实说,我以前是有一些吃味。也许是父亲特别关心着重她们,让我不能平衡过来,不过那种吃味还不足以让我变得坏心眼,我只是没机会多认识她们,与她们交心罢了。但我了解我的表哥,他是个知人善任、有智慧的人,能教他爱上的女子,性情与心地应该不会走样才是。
而我的矛盾就在这里,为什么我敬重喜爱的男人,都对安安有那么高的评价!就连被她甩掉一年的骆伟也从未吐过一句怨言。
也许说“从未’这话言之过早,他这不就打电话来找我诉苦了吗?
也许他会把对安安的恨倾巢而出地说给我听也不一定。
也许我压根就不信他是个不记恨的人。
人哪有完美的,不可能同时拥有天使般的外貌与心肠。我何不趁自己还微胖时去试探他呢?如果他见到我的模样觉得倒胃口的话,这样的人也不值得我迷恋。
我在博一场没有胜算的赌局,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既然如此,骆伟,你想上哪儿聊天?”
他静了几秒才说:“地点由你挑。”
我思索了一下,“这样好了。五点在忠孝东路附近的Starbuds门口见,”还故作潇洒地补上一句,“你晚到,我走人。”事实是,如果他真的迟到,我有可能会等他一整夜。
“没问题,届时见了。”
“等等……”我正想告诉他如何认我时,他却把电话挂了。
我后悔行事莽撞,因为我根本没有见他的准备,我连该穿什么衣服去见他都不知道。最后,我告诉自己,吴念香,没什么大不了,就做你自己。说比唱得好听,否则我也不会立志为他减肥。
最后,我决定挑一套够宽够大的鹅黄色旧运动服去会他,但虚荣的我还是把头发刷到发亮,在渐瘦的脸上抹了淡妆和口红,直到我去牙医那里补完牙,带着过度麻醉的肿唇从牙医诊所走出来,对镜一照,才发现自己多此一举。
原来我的妆全让牙医与护士给弄糊了。
※※※
我于五点准时抵达与骆伟相约的地点,挑了一个最明显的地方站定,而且打定主意只等三分钟,随时等待行动电话响起。
一般未谋面的朋友相约不是都要这一招吗?
没诚意的一方暗中躲起来观察,再拨行动电话呼叫对方,如果有人在同一时间掏机应声,那么形迹自动败露,如果对方还可以看,就现身,如果不满意,就放对方鸽子。
这种把戏我清楚,因为苏小姐就常对我炫耀她这个聪明的小伎俩。
我现在就是等待这种小伎俩发生在我身上,我眼睛往几根骑楼柱转去,试图寻找骆伟的踪影,但不见其人,眼看三分钟已过,我咬了一下肿胀的左上唇,正想转身离去,不料右肩突然从后面被人轻搭住,有人唤我。
“吴念香?”
我认出他低沉如大提琴的声音,心卜通卜通地狂捣着,有种想告诉他认错人的冲动。但我压下蠢动,旋身面对他。
天啊!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帅的家伙存在着?如果他是太阳神阿波罗再世,我一定会被他挂在颊上忧郁的浅笑给蒸馏掉。
“我就是。”我紧张地伸出手与他相握,“你……怎么猜到是我?”我其实想问他是不是很失望?
这时有客人刚好开门入店,骆伟大手往我的肘间一搭,顺势将我拉进去排队点餐。他稀松平常地说:“不用猜,我知道你的样子。”
“什么?”我目瞪口呆的愣在那里。
“你好像瘦了一圈。”颀长的他站在那里,一手插在裤袋,宽肩上勾着一件西装外套,暖烘烘的目光从头将我打量到脚。
一百七十三公分的我被他一睨,顿时倒缩成侏儒!我双手紧紧环挽住六十八公斤的自己,嗫嚅地重复那一句,“什么?”
他见状以为我冷,主动将他的西装搭到我肩上,将我扳离冷气出风口。“你想喝什么?拿铁,法式咖啡,还是Cappuccino?”
“没奶的Espressp!”我应了一声。
“糖?”
我猛烈摇头。“不,我喝纯的。”
“来些糕饼如何?”他又问。
我差点大叫,好极了!但是我以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