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燕歌行-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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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人狼往事
地窖,黑暗,潮湿。
飘荡着一股血液和粪便的臭味。
是人的血,狼的粪。
在走廊两边黑色的铁栅栏后,一头头灰狼的眼睛,散发出摄人心魄的绿光。
石阶上突然出现一个火把,沿着台阶一步一步走下来,狼群顿时嚎叫起来,裂开一嘴的獠牙,把铁栏咬地咯吱作响。
晚饭的时间到了。
不知这次来的是活人还是活羊?它们绿色的眼角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一个匈奴侍卫提着火把在前方引路,郅支单于拎着一壶酒,步履沉稳的在狼圈前……停下,眯起眼,双臂慢慢舒展。
他喜欢闻这里味道,他身体的每一细胞都仿佛淋浴在野性与霸道。
他睁眼对侍卫道,“你在门口等我w;w;w;.;s;h;u;k;e;b;a;.;c;o;m;。”
侍卫把火把插在墙上,默默退了出去,郅支单于对着低吼的狼群自言自语,“老朋友,我知道你在看我,你用它们的眼睛在看我,我嘴里每天都能塞满食物,可是却离你越来越远了。”
说这话时,他提起酒壶狠狠灌了自己一口,烈酒如一条火线在咽喉里燃烧,让他忍不住又剧烈咳嗽起来。
他突然大笑着走了过去,把酒倒在狼的食槽里,“喝吧,人醉了不是人,狼醉了还是狼,别给你爷爷丢脸!
它们的爷爷自然不是指单于自己。
是一匹狼,他的老朋友。
……
少年时,自己的父亲上一代单于被暗杀后,匈奴国各个王族为了争夺单于宝座,一片腥风血雨,为了怕死于非命,身为匈奴王子的他被迫隐姓埋名,四处流浪。
还记得三十年前,也是这个寒冷的冬季,十六岁的他衣不蔽体赤着双脚,走到冰天雪地里,那是大地茫茫一片,自己的心也是一片空白。
他神经质地四处呼喊,可是一天下来不见人烟的荒野依旧寂静无声,他只好想动物一样,用手刨着草根,只求能活着走出这一片冰冷的冬季。
那天,他和一头孤独的草原狼不期而遇,这狼很年轻,刚成年不久,似乎从很远的地方长途跋涉,和自己一样也饿得奄奄一息,一见他两眼绿光绽放,迫不及待地就扑了过来。
他无处可逃也不想逃,狼想吃他,他也想吃狼,举起一根手腕粗树枝凶狠地迎饿了上去,双方都把对方看做活命的最后一个希望。
所以搏斗异常激烈。他的大腿和手臂被狼咬伤了好几口,而狼的嘴也被郅支单于的树枝捅得几乎烂了半边。
由于都没有吃饱饭,双方动作越来越慢,最后都并肩摊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谁也奈何不了谁。
但是,从那天开始,他往哪里走,那头狼就在不远处保持距离跟着他,看起来打算一有机会就寻思着把这个倔强的少年吃掉。而他也有此意。
这造成了一个奇妙的结果,因为彼此的存在,他们双方都在对方的重压下,生怕哪天一软弱,就会被对方吃掉,这让这人和狼,都越来越坚强。
后来有一天,前面突然出现了一头雪豹,也是饥肠辘辘好几天没吃饭的样子。它绕过郅支单于直接朝狼补了过去!
狼与豹打坐一团,一开始还难解难分,时间一长,狼就支撑不住,发出绝望的哀嚎。就在它既将被雪豹咬死的瞬间,郅支单于冲了过来,一棒子打在雪豹的脑壳上,既将豹子打晕过去。
当时由于用力过猛,他也摔了出去,咽喉正对着狼那条带血的獠牙。
双目相对,无声胜无声。
郅支单于紧张到了极点,他以为那头狼虎会趁机一口吃住他。不过一个呼吸之后,狼去一口咬在雪豹咽喉上。
后来,这一人一狼很默契地聚拢在雪豹身体上,一齐生吃了起来。
等到一齐走出雪地时,他们竟然成了一对相依为命的朋友。
而眼前这狼圈里的狼,就是那匹与他患难与共的狼的后代。
第一百零三章 兄妹互怼
郅支城里的建筑很奇特,包括皇宫在内的几乎所有北匈奴高管宅院的建筑形式都像一个个巨大的圆形蒙古包,虽然工匠都是康居人,但立志恢复大匈奴帝国荣光的郅支单于,还是希望至少在建筑上能展示祖先游牧的草原生活。
单于的宫殿就建在郅支城的中轴线上,位于东南西北四个角的正中心,这象征着单于对王权至上的极度迷恋。
这种迷恋间接的恶果就是,让他渐渐地刚愎自用,不肯虚心接纳臣下的意见,更别说一般的黎民百姓。
在皇宫的右手边,有一个在格局明显小了一号的圆顶建筑,里面的主人是北匈奴赫赫有名的第一高手也是北匈奴右大都尉兼黑虎卫都候贺龙拔的宅院,同时也是他妹妹贺拔云的住所。
她已经快三十岁,但还是个单身,所以和他哥哥嫂嫂住在一起。
郅支城的夜晚,也是灰色的,就像草原狼背上的毛,即使无声,如果抬头看得太久,也会令人心生窒息之感。
……
夜色已深,雪势小而未停。
在庭院的一道积雪的树枝下,一动不动地站着一个人,也不知伫立了多久,脸上和肩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雪花。
远远看上去竟像个雪人。
这人的脸很奇特,左边脸是方的,右边却是尖形,这使得他颌下的胡须呈现不规则的排列,如果不是他深陷在眼眶里的眸子即使在晚上也显得异常犀利的话,这张脸会令人觉得滑稽可笑。
不过,即使他没有一双深沉的眼睛,在整个北匈奴除了单于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于当面或者背后取笑他。
因为他正是此间主人,贺拔峰。
……
右侧厢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身裘衣便装长发披肩的贺拔云走了过来,伸手拍了拍男人肩上的雪花,沉默了片刻才道,“哥,嫂子说你心情不好,晚饭到现在都没吃,是不是有事?”
贺拔峰转头看向妹妹,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没事,就是和主上顶了几句,谏言他不要再用活人来喂狼,这过于残忍,长此以往,必然激起民愤w;w;w;.;s;h;u;k;e;b;a;.;c;o;m;。”
他伸手想摸摸妹妹的头,却被贺拔云用头甩开,只见她跺脚道,“哥你……”
由于心急,嘴和大脑并没有同步,让她的话好半天才说出来,“哥你…你怎么这么笨!老虎屁股摸不得,你倒好,都摸好几回了,主上性格多疑,又喜欢一意孤行,你又何苦招惹他!”
见妹妹看自己的眼神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贺拔峰只能报以苦笑。
他把妹妹的衣服往里拢了拢,“我知道,但汉人有句古话,得民心者得天下,主上既然有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那么,就应给善待百姓。”
“你知道个屁!汉人说的话也是个屁!”贺拔云怒道。整个郅支城也只有她敢如此怼她哥哥。
“哥,想当年,我们兄妹不过是草原上给贵族放牧的孤儿,是主上收留重用我们,现在很多贵族都嫉妒我们兄妹,想看我们的笑话,你又何苦去和主人抬杠?”
贺拔峰沉默片刻,长叹一声道,“现在主上身边的马屁精太多,我再不说几句真话,恐怕就没人敢说。”
贺拔云咬着嘴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一时间,兄妹俩陷入了尴尬的沉默,雪花也渐渐飘满了贺拔云的肩头。
良久之后,贺拔峰突然道,“听说你请了一个蒙面人做驯马师?”
贺拔云一愣点点头,“怎么了哥?”
“你明天请他过来吃中饭。”贺拔峰两眼精芒闪动,“我要摸摸他的底。”
“哥,不用!”贺拔云罕见地露出焦急之色,“他这人很孤僻,不喜欢走动,再说,我已经仔细问过他的来历了,他叫狼烈,是河西羌族部落一个首领的儿子,爷爷和父亲都死在汉人手里,他也被汉人通缉,现在来西域避难。”
“哦,既然已经来了大漠,为什么还带面具?”贺拔峰问。
“他说他不能替爷爷和父亲报仇,没脸见天下人。”
“哈哈哈!这借口好。”
贺拔峰突然大笑起来,震得树上的雪花漫天飞舞。
“哥!”妹妹顿时涨红了脸。
贺拔云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羞辱。正想开口,就被贺拔云用手打住了,他道,“你别再说了,明天必须把那个叫狼烈的请过来,我要看看他的脸,否则我不会让他留在你身边。谁知道他是不是汉人派来的探子?哥不仅要看他的脸,还要试试他的武功。”
贺拔云倔强地闭着嘴,用沉默来表达抗议,可是她哥哥丝毫没有在意,又扑充一句,“你若不叫,那我亲自去请。”
“好啦,知道了!”
贺拔云翻了个白眼,气汹汹地跑回自己屋里,狠狠地把门关上。
第一百零四章 宴请
不愧为北匈奴最大的马场,光在这里过冬的良马就超过了一万匹,虽然在冬季,这些马儿都安静地呆在马厩里,但当燕幕城走过它们身边,这数量依旧给他极大的震撼,而且其中还有7匹汗血宝马。
当然最耀眼的还是那一匹来自天马山的“狂风”。它一出现,立刻夺去了所有良马的光芒。
每个训马师都露出了狂热的表情,就像粉丝见到巨星。作为马背上的民族,匈奴男人个个都爱骑马,不过,令他们鬼哭狼嚎的是。没有一个人能靠近狂风三步之内,鼻青脸肿算是轻的,有两个倒霉蛋活活被狂风踢断了三根肋骨。
所以,当燕幕城轻松自如地一跃上马,骑着狂风在马场纵情驰骋时,那碎了一地的玻璃心,就连燕幕城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由于他带着面具,无论怎么样都低调不起来。
……
今天一早,红日东升,天边有暖暖的鱼肚白,是个和马互动的好天气。
燕幕城刚在外面骑着狂风兜风,一圈过后还没尽兴,远远就看见马栏外贺拔云双手抱胸瞪着他,好像有话要说,燕幕城淡淡看了她一眼,把狂风安顿好之后,这才走过去,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她。
他现在是哑巴,自然让别人开口。
“你到底是什么人?”贺拔云问。
这匈奴女人一出语就惊人。
燕幕城一愣,做出个惊讶的姿势,意思是:之前不是告诉过了你吗?
“你真是羌族的狼烈?”
燕幕城点点头,感觉很无聊。
贺拔云仔细端详燕幕城面具下的眼神,鼻子哼了一声,“你现在说实话还来及,我再问一遍,你到底是什么人?”
燕幕城拍怕了身上的灰尘,用手在空中写出用匈奴文字写出“狼烈”这两字。
“好!我哥要见你,如果你说谎,他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贺拔云说这话时,表情很复杂,燕幕城的反应实在太淡定了,不知道是他演技太好,还是戴了面具的缘故。
亦或,他真就是狼烈。
……
想不到大都尉招待客人的午饭是如此简陋,居然连酒都没有,仅仅是一碟羊肉,一碟牛肉,和几张胡饼。
更让燕幕城想不到的是,这个传说中不仅是北匈奴也是整个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