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燕歌行-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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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选择做一名除暴安良仗剑天涯的侠客开始,为了不连累义父一家人,他隐去谷姓,用自己亲身母亲的燕氏作为姓氏,同时每次回家也是选择在晚上,所以除了义父义母外,整个大汉天下几乎没有人知道,他是卫司马谷吉的义子。
马努老爹咳了咳,饮了一口茶继续说道:“那匈奴兵极为凶悍,一来就扭转战局,直打到乌孙的都城下,杀人放火满载而归,要不是你们西域都护府派人警告,也许他们两国联军早就把乌孙给灭了。”
说到这里,马努老爹狠狠地拍打了桌子一下,“那北匈奴打了胜战之后,果然赖在康居不走了,康居王后悔不迭,只得将东部领地划给他们,同时为了结起欢心,他们两家互为姻亲,各自娶了对方的女儿为侧妃,不过那郅支奸贼向来狼子野心,怎么可能寄人篱下?吞灭康居国是早晚的事情,杀了康居王那匹夫倒不打紧,只可惜害苦了我数十万康居百姓。”
他停下来,深吸一口气。
“老爹,你朝中有人,对这头饿狼,大汉朝廷就没有任何表示吗?郅支奸贼可是杀了汉使谷吉呢,听说他是个好官也是个好人,难道就这么算了?”
夏曼古丽有些愤愤不平地问,
她想大汉如此强大,当年卫青、霍去病他们打得匈奴可是抱头鼠窜,如今国势稍弱,但也非北匈奴可比,南匈奴不就是向大汉王朝俯首称臣了吗?
燕幕城也是有相同疑问,义父为国捐躯之后,朝廷除了给了义母一家优厚的抚恤金外,并无其他动静,这也是最让他心怀不平之处。
……
“丫头,怎么能算了?大汉陛下虽然年轻,还是有血性的,谷司马遇害后,皇帝第一时间就要兴兵讨伐,可是满朝文武庭会之后才发现,居然是无可奈何。”
“这是为何?”夏曼古丽不解道。
“因为鞭长莫及,你知道这康居国来我们大汉边境有一万多里,军队快马加鞭赶到去,至少也要一年半载,那北匈奴听到风声早跑了,我们找谁去?等大汉军队无功而返之后,他们又回到康居,你说,我们能拿他们怎么办?”
夏曼古丽皱起眉头,沉默不语,
燕幕城则是暗握双拳,怒气郁结于心,目光渐渐坚硬如铁,朝廷无可奈何,那就让我这草民为义父也为惨遭郅支奸贼残害的西域百姓请命吧!
他目光灼灼看向马努老爹,心中暗喑承诺:我燕幕城一定还你一个大好河山!
……
光阴似箭,不知不觉已到了晚饭的时间,马努老爹的妻子热娜早已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膳。
有鱼有肉有各式西域佳肴,大家边吃边聊,忧伤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燕幕城夹了一道叫胡萝卜的古怪菜。入口软软脆脆咸咸甜甜别有一番风味,心里默默对张骞前辈点了个赞,如果不是他开辟丝绸之路,大汉子民也不会吃到这么多新奇古怪的食物,当然他更不会认识夏曼古丽和马努老爹。
其实这些胡人和自己汉人除了长相外还有什么区别呢,伤心时会哭,开心时会笑,泪一样是咸的,血一样是红的。
他们一个女人一个老人,都是自己绝对可以信赖的人。而且燕幕城心中突然升起把他们当做自己家人的感觉。
这感觉很暖很舒心。
……
饭后,一轮明月悬挂在长安夜空。
三碗清茶,马努老爹留夏曼古丽和燕幕城再多坐一会儿。
“马努老爹,在下有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燕幕城委婉地说道。
“燕小友请说。”马努老爹笑道,经过燕幕城再三要求,他只好把嘴里一直念叨的燕大侠叫为燕小友。
“如今你家道殷实,又儿孙满堂,为什么现在还要自己亲自带队去西域呢?听夏曼古丽说,你有六个儿子。”
马努老爹露出一丝苦笑,“燕小友你有所不知,老朽倒是有六个儿子,可是老大老二现在身在公门为朝廷当差,老三迷上丹青,老四爱搞音乐,老五呢这辈子就想当个木匠,唉,唯独老六愿意子承父业,可他偏偏年纪最小。”
他滋溜饮了一口清茶又道:“你们说,一个二十一岁的年轻人能带好几百人的大商队吗?少不得我这把老骨头再好好调教他几年,咳咳…等他什么时候像大漠上的雄鹰一样翅膀硬了,我这胖老头就可以享享清福了。”
月光下,他是一脸慈爱的笑容。
燕幕城黯然默想,如果自己的义父活能到这个岁数,想必也是笑如春风。
……
“有件小事,还望老爹成全。”燕幕城在谈话进入尾声之时,突然道。
“燕小友严重了,快请讲。”
“我知道老爹是个低调的人,巧的是在下也是一个喜欢低调的人,早年被虚名所累,燕幕城三字几乎人尽皆知,这反而让我大受拘束,又恐累及旁人。”
燕幕城沉吟道:“所以……我希望老爹不要对商队任何人透露我的身份,包括您的儿子在内。”
“哦?”马努老爹想了一阵之后,温煦地笑道,“燕小友请放心,那老朽以后该怎么称呼你呢?”
“就叫小燕子呗!”夏曼古丽笑嘻嘻抢答道,一团黑线又爬满燕幕城脸庞。
燕幕城咳咳道:“老爹可以叫我燕歌行,或者直接叫我燕老弟。”
他笑笑又补充道:“另外,我呢也不要由老爹介绍进商队,我一路走来,看到胡坊的驿馆外到处贴满了招聘商队护卫的告示,想必贵商队也贴了吧?”
“不错,而且我们这次去大宛,招的护卫人数在所有西行商队中是最多的。”
马努老爹颇为自豪地说道,他的商队经过他多年苦心经营,近十年来一直是长安所有胡商当中第一把交椅,当然护卫招聘的人数也是最多。
“啊哈,小燕子,你不会是想自己亲自去马努老爹那里应聘当保镖吧?”夏曼古丽吃吃笑了起来。
“答对了。”燕幕城微笑回应。
第五章 精彩的一天
翌日清晨。
当热气腾腾的羊肉泡馍香味飘满整个长安的大街小巷时,燕幕城牵着自己那头枣红色骏马一路漫步去胡人坊。
这匹马叫“红虎”,肌肉紧致,鬃毛飞扬,整个身体呈流线型,一看它俊逸而修长的四腿和傲气的眼神,就知道奔驰起来绝对马力强劲,就像一辆风驰电掣的红色法拉利。
燕幕城对这匹马十分喜爱,自己没有什么财力,在马身上却极为上心,不仅每日给它洗漱,还好吃好喝款待,自己的衣服都破了,却一直舍不得换件新的。
小时候,他和自己的亲娘就是一路从家乡讨饭来长安的,那时浑身上下打满了补丁,如今肩头两个补丁,他自己不仅不觉寒酸,反而有一种昨日的温馨。
……
马是好马,人是穷人。
这对奇特的组合,一路走来让路人纷纷侧目,各种花式问候闪亮登场。
有上前询问这马是否出卖的,说卖了马好给你这穷酸换一顿饱饭和像样衣服之类的话,更可笑的是居然有人直接怀疑这马是燕幕城偷盗来的,真的屁颠屁颠地去报告巡街的衙门官差。
结果官兵们兴冲冲一到,领头之人恰好认识燕幕城,气极之下立刻给报官人一个大嘴巴子,打得他当街转体360度,同时慌不迭地对燕幕城哈腰道歉,神情尴尬地仓皇而去。
开什么玩笑!人家燕大侠名满汉中,是从小就会扶老奶奶过马路的优秀少年,这几年来打击贪官豪强和各地恶霸,为了大汉最底层的百姓做了多少好事,就连朝廷重臣萧太傅私底下都对他赞赏有嘉,其他朝廷大员也自然忌惮三分。
所以,当初那严欢被燕幕城当街吓尿后,他的执金吾老爸连屁都没放一个。
……
原本牵着马步行,是想好好散散步的,可这一路骚扰下来,弄得自己哭笑不得,燕幕城只好翻身上马,轻蹄而行。
半个时辰后,来到胡人坊。
胡人还真是勤快,此刻的胡人坊已经人声鼎沸了,各种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在途经菜市场时,汉人百姓与西域商人之间的其乐融融的互动场面,让燕幕城看得心里一阵暖意。
心中又涌起一股凛然之气,眼前这太平盛世,不正是以义父谷吉聊那些守卫边关的大汉将士用鲜血换来的吗?
他感慨万千。
义父明知是死地,而毅然远赴万里,为的正是这一张张胡人和汉人的笑脸,可北匈奴未灭,大汉和西域繁荣共存的脆落和平又能维持到几时呢?
从昨日马努老爹口中知道,那个郅支单于已经在康居国牢牢扎根,夺地建城,显然有养精蓄力吞并整个西域的野心。
一定要制止这个毒瘤向周边扩散!
一想到这里,燕幕城眉头微皱,使命感油然而生,之前只是单纯想到远赴西域为父报仇,现在看来这不仅是个人的恩怨,还关乎大汉和西域百姓的和平大业。
既是家恨亦是国仇!
他顿时感觉形势紧迫,不禁让身下的红虎加快了脚步。
……
按照马努老爹提供的地址,他径直来到胡人坊一个葫芦形的弄堂,向右拐,迎面就是一个巨大的院子,高墙环绕,占地颇广,红色大门威风凛凛地敞开着,不时有短衣劲装的江湖人士进进出出,他们既有腰里别剑一手长枪的汉人豪客,又有手执圆月弯刀,背上系着弓弩的剽悍胡人。
一看就知道他们是来应聘商队护卫的,燕幕城微微一笑,有竞争才有乐趣,他翻身下马,整了整衣裳,牵着缰绳随着人群排队依次进入大院。
一走进去,发现这院子之大超乎想象,几乎是半个集市,一片繁忙景象。
东侧一方有数十辆马车安静地伫立在屋前,许多青衣伙计在往车上搬运一袋袋货物,忙得满头大汗。
西侧一方是个类似演武场的布局,数十人已经在场上拿着木枪木剑打了起来,不过吸引燕幕城目光的,是演武场中一个赫然高达九尺近乎两米的巨人。
这巨人敞开衣襟,露出狂野的褐色胸毛,龙行虎步,在场中来回逡巡。
他是个西域胡人,满脸络腮胡子,一双栗色眼睛咄咄逼人,让人触目惊心的是他脸上有一道刀疤横贯整个脸部,宛如一条狰狞的红蜈蚣。
只见他时不时地指导身边的随从在记录什么,燕幕城猜想这巨人一定是此次挑选护卫的话事人(评委)。
正在愣神前,突然有小厮上来将燕幕城的马牵去后院,并努努嘴示意燕幕城去前台领叫号牌子,再到人群中排队,原来要来这里当护卫,必须参加一系列选拔。
首先必须登记个人身份,领牌子。
燕幕城走到一个桌子前,登记的是一个汉人小伙子,他头也不抬地连珠炮似的发问,什么姓名、年龄、身高、哪里人士,之前有没有做过护卫之类的问题。
燕幕城很配合地作答,随即领到一个竹牌,上面用工整的汉隶写着:
燕歌行,男,二十七岁。
身高七尺六寸,长安人氏,有。
这“有”字是指以前有作过护卫的经历,燕幕城笑了笑,像个乖小孩似的站在在人群中排队,不过翻开牌子后面一看,微笑顿时变成苦笑,上面写着:
肆佰贰拾柒号。
燕幕城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