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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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真子见师兄一副失魂落魄神情芳心中大感不忍,淡淡说道:“急什么呢?反正还有十年好活.十年岁月,并不算短。”
萧天仪猛地转过头.两目神光逼视在一阳子脸上、道:“道兄千辛万苦寻来此地.大概认为我萧天仪必能效力,解毒不难,难在灵药得之不易,能解金线蛇毒的药物并非没有.只是……”说至此一顿、满脸犹豫神色,停住了口。
一阳子精神一振,合掌问道“但请萧兄指出一条明路。”其他决不敢再所多求.来日如因此引起风波.昆仑派一身承当。”
萧天仪叹息一声.道:“纵然小弟推腹直告,但事情办起来却不简单.一言失慎.也许会引出一场浩劫惨祸。”
一阳子急道:“这个萧兄尽管放心.昆仑三子还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不管事情牵缠多大,绝不敢连累萧兄。”
妙手渔隐笑道:“连累我倒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们索取灵药时的危险。我如不说.道兄必误会我萧天仪势利小人.贪生怕死,不懂武林道义,但说出来势必引起一场纷争。”
一阳子道:“灵药济世,旨在活人,我们以礼晋见,只求少许,难道还会引起纷争不成?”
妙手渔隐仰脸一叹道“道兄执意要问,小弟只得奉告了。陇、青交界处祁连山中,有一座终年冰雪封锁的奇峰,称为耸云岩。岩上有一座古刹,刹名大觉寺。寺中生一株天地间绝无仅有的奇物.在药书上称为雪参果,十年开花一次,百年参果成形,每次得参果三颗.令师妹骨髓中浸入蛇毒.大概只有此物救得。不过大觉寺中僧侣,一个个都怀有绝技,而且招数自成一家,和一般武学大不相同,小弟昔年采集药物,误入耸云岩,故此得知话到这儿,然然住口,脸上微露惊怖情情,沉吟一阵又道:“大觉寺僧侣闭关自守,和天下武林同道不相往来,雪参果又是天地间奇物仙品,决不肯轻易送人,道兄如拜山求药,势必引起一场风波。”
一阳子回头望了师妹一眼,笑道“承蒙示示,黄道已感戴莫铭,不便再扰清修、我等就此告别。”说完话茬然离坐。合掌一礼,萧天仪抱拳笑道:“茅庐已备薄酒,小饮三杯再走如何?”
一阳子笑道:“不敢再多叨扰,异日后会有期。”
萧天仪也不强留、送几人出了水道石门,遣舟相送.萧雪君轻对父亲道:“爹,女儿和红姐姐代你老人家送客一程,好吗?”
妙手渔隐白了女儿一眼,却是不好阻拦。绿凤凰一拉辛瑶红跃上杨梦寰等乘坐快艇.一阳子正要拦谢,萧雪君却不住以目示意.玄都观主一时间不解二女心意,只好任由二女登舟。
快艇疾发.不大工夫.已行驰数里,萧雪君站在船头,望着那逐渐消失的耸立翠岛满脸黯然神色,叹道:“红姐姐,我不敢再回去了!”
李瑶红道:“都是我害了你,姐姐惭愧极啦。”
萧雪君回过头凄然一笑,道:“父亲自隐居翠石坞后,除了李伯伯和你之外,就没有外人到过。”
杨梦寰站在一旁旁听得更是难过.不觉接道:“萧姑娘为我们受委屈,令人感愧无地自容。待我禀明师父,再送姑娘回去,恳求令尊免于责罚,萧老前辈一言九鼎,只要他当面答应,当不致再责罚姑娘了。”
萧雪君摇摇头道;“我父亲自归隐翠石坞后,不知为什性格大变,整日里埋头静室,五年来就没有离开过翠石坞一步,对我也不似过去一般爱护了,李伯父是他最知已的朋友,但他对于伯父也不似过去那样亲热,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原因,只是猜测不透。说完话.两行清泪顺腮而下。
李瑶红拉着她一只手,道:“义父几年来的神情,确实和过去判若两人,我心里早就有怀疑。咱们一块去见我爹爹,也许他有办法找出原因?”
萧雪君淡淡一笑道: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如果我现在回去,爹决不会放过我。”
李瑶红回头看了梦寰一眼,扁扁嘴道:“都是为你.害得雪妹妹有家难归。”
梦寰一时间无言可对。叹息一声,垂下了头。
朱白衣突然一转脸:两道冷电般的眼神.逼在李瑶红脸上,接道:“根本就不能怪他.相反的你们应当感谢他才对!”
李瑶红茫然问道;“怎吗?”
朱白衣嘴角向下撇。白中透红的脸上,突然罩上一团肃穆煞气,傲然答道:“萧天仪隐居翠石坞,根本就不是想摆脱武林是非恩怨.他不是避仇,就是受人箝制不得不洗手归隐.这中间必定有一个极大隐秘,这隐秘不是他不愿告人,就是他不敢告人。我能对两位说的也就是这些。你们早就该设法去探求原因所在。如今亡羊补牢时尚未晚.不过你们要不是带他去登门求医.料你们还想不到这些,是不是应该感谢他呢?”
说罢,转脸对梦寰浅浅一笑.肃煞如霜的俊脸上.立时又透化出满面春风。
朱白衣几句话.全船震惊。
一阳子想妙手渔隐萧天仪言词神态确实有很多可疑之处.他本是武林中一代奇医,侠心仁术,名播江湖.遽然间隐居翠石坞.断绝尘缘.实非寻常,再想他刚才替慧真子银针验毒时,仁慈隐现眉宇,但一提到耸云岩大觉寺微露惊怖,似是心有余悸一阳子心里在想,萧雪君已款移莲步走近朱白衣,低声说道:“不错,我父亲近年行动的确处处可疑.但我总觉是他老人家性情转变。如念想来,蹊跷额多,中间必另有曲折隐情”
朱白衣看她深情款款借机攀谈,不觉莞尔一笑,缓缓转过身子。这就使萧姑娘无法下台,呆了一呆,粉脸上泛起来两颊红晕。
杨梦寰看场面闹得十分尴尬,赶紧忙着打圆场.走上一步笑道:“失礼得很.我倒忘了替几位引见引见了。”说罢,介绍朱白衣和李瑶红、萧雪君认识。
回头看霞琳白衣飘飘,站在身后,又笑对李瑶红道:“李姑娘久想和我师妹认识,此刻你们好好谈吧!”
霞琳面带微笑,走近李瑶红道:“寰哥哥说,那晚上姐姐救了我们,我心里就一盲在感激着姐姐。”
李瑶红听得一怔,握着霞琳一只手,热泪盈眶,低声说道:“妹妹,我……”
霞琳蹙着柳眉,右手缓举,用衣袖擦去李瑶红眼泪,满脸感伤接道:“姊姊心里难过吗?唉.我心里难过了也是耍流泪的。”说罢.两颗泪珠儿已顺着眼角流下,娇躯慢慢偎入李瑶红的怀中。
无影女悚然一惊.心中骤涌起万千感概。暗想,这样纯洁善良的人.我怎能和她夺爱?
不自主一收右臂,抱紧霞琳,泪眼斜睇梦寰,满脸缠绵排恻神情。杨梦寰心头一震,转脸他顾,但见朱白衣双目圆睁.盯在李瑶红和霞琳身上。眉目间竟也是幽怨重重.忽然眼神转到梦寰脸上,微微一叹,又转过头向别处望去了。
几个人情形大都落入一阳子眼中,目前除了对朱白衣还有些莫测高深之外.存在他心中的几点疑窦,此刻完全了然。偷眼向师妹看去,正巧慧真子也转脸看他,四目接触,慧真子低声说道:“你既把琳儿荐入了我们的门下,我决不许她和师父一样,吃了一辈子苦,你得好好的照顾她。”弦外之音,无疑替霞琳撑腰作主。
一阳子道:“你放心吧!寰儿不是负心忘情的人。这孩子虽聪明机智,但心地却很忠厚,担得起,放得下,我的话他决不会不听。”
快艇在湖面裂波飞驰,船上人却都满怀心事,几颗儿女心千缕痴情丝,交识成一片复杂的情网。
船近饶州码头,已是暮色苍茫,万顷湖波中渔火点点、李瑶红送梦寰等弃舟登岸,握着霞琳一只手幽幽说道:“妹妹.你自己珍重了!姊姊不送了。”
霞琳垂泪微笑道:“姐姐对我好,我以后会想你的。”
李瑶红凄苦一笑道:“你寰哥哥会对你更好。
霞琳点点头道:“嗯!什么事我都依他,他就不会待我坏了。”
梦寰转过身来对李瑶红、萧雪君躬身一礼.笑道:“二位姑娘云天高谊,杨梦寰感戴难忘。他日有缘再会.定当补报隆情。”
李瑶红淡淡一笑,拉着萧雪君道;“义父的事,不宜再缓妹妹和我一起到黔北见我爹去。”
萧雪君回头吩咐快艇驰回,无限依恋地望了朱白衣几眼,才和李瑶红并肩而去。
梦寰直望二女背影消失,不觉悠然一声长叹。朱白衣站在他身后,突然笑道:“孪瑶红对你很痴情,但她又不忍夺人所爱,帮匪头儿李沧澜能教出这样一个女儿.还算不错。”
杨梦寰回头笑道:“萧姑娘对朱兄钟情尤深。”
朱白衣淡淡一笑.侧目看了站在梦寰身边的霞琳一眼,掉转头缓步而去。
梦寰已知目前这位看上去纤弱秀雅的书生.是一位身怀奇技的异人,早已心存仰慕.见他要走,不觉追了两步叫道:“朱兄就要走吗?”
朱白衣回头笑道:“多情自古空余情,难道我不该走吗?你还有什么话说?”
梦寰证了一怔.道萍水相逢,承朱兄诸多援手,小弟意沈高攀,想和朱兄杯酒订交……
”
米白衣一笑接道:“酒入愁肠.易化相思泪,不喝也罢!”说完话,人又转身欲去。
梦寰心中大急,枪上拦住去路,道:“朱兄风尘奇人,杨梦寰自知不配高攀论交.但相逢既是有缘,难道朱尼就这样决绝而去吗?”说完话.黯然垂头。
朱白衣星目一闭,再睁开射出来万般柔情,低声叹道:“相见终如不见,多情徒增别绪,又何苦多这分手前一刻小聚呢?”
梦寰慢慢抬起头来,触到了朱白衣的眼光.此刻他眼睛里不再是逼人神光.而是淡淡的幽怨.无限的温柔。梦寰本来是有话要说,但一接触朱白衣的眼神.不觉一呆,忘记了要说的话。
朱白衣看他一付呆若木鸡模样.微微一笑,又道:“你既期望再作临别晤,多增一分怅惘离愁,那么今夜二更天我在湖畔等你!”
杨梦寰拱手答道:“二更天小弟准到。”
朱白衣眼神猛落到了五尺外的霞琳身上,只见她.白衣随风飘动,脸露微笑如花盛放、望着他和梦寰谈话,神态间是那样天真纯洁.眼光是那样柔和,似乎她对谁都有着百分之百的信任。不禁心头一震,随又加上一句道:“最好能带你师妹同来!”说罢,转身自去。
梦寰和霞琳回到客栈,一阳子等已是先到,玄都观主一心着早到耸云岩大觉寺,求得雪参果.以便疗治浸入师妹骨髓中的金线蛇毒,梦寰脑际里却盛旋着朱白衣的影子,这位秀逸绝伦的少年奇人.只露一手银线系舟的绝技,已使杨梦寰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他一直在想着今夜湖畔聚晤之时.怎样才能和人家套上交情。
师徒两人,各想各的心事,一餐晚饭,匆匆用毕。一阳子放下碗.转头望着澄因大师笑道“萧天便提起耸云岩时惊怖微现,大觉寺僧侣们自是不大简单,奇怪的是江湖上从未传说过那座古刹事迹。就目前形势说,我们是非得去耸云岩一趟不可。虽是拜山求药.但不得不作应变准备.我想让寰儿、琳儿,护送他们师叔西返昆仑三清宫.我今晚上就动身走赶往祁连山耸云岩大觉寺去.你怎么办?是不是要回遮阳寺?”
澄因略一沉吟,笑道:“老和尚既已让了方丈禅位,回不回遮阳寺都无关紧要,横坚无事,我就陪你去一趟耸云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