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行-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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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不清话,你知道的。”他笑着解释,可是不管用,“行了,我想你,这还不行吗?”
他笑望着与他近得只隔半步的她,等待着她消气。以前每回都是这样。
明正说得对,他从不对心爱的人设防。傲月转过身,满脸醉人的笑意,温柔而多情。他的心都醉了。
突然她的背后一道闪烁的寒光显露出暗藏的杀意。
剑客的直觉告诉他危险,但他放弃了直觉甚至每一道感官的警示,敞开大门让危险长驱直入,毫不反抗,防卫,躲藏。确实是一柄匕首!他看得清清楚楚。她的笑意顿时不见了。那个女人露出了凶残阴险的表情,仿佛美女蛇。实在太意外,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已来不及作出任何自卫动作。他不得不笑对那寒冷的匕首。只觉心口一阵凉。匕首毫不留情地扎入胸膛,几乎只露出刀把,殷红的血立刻沾湿了他浅蓝色的外衣。一点点往外渗。他稳稳地站着,没有喊,没有呻吟,笑里带着惨然的痛。原来这只是一场情感欺骗。
她被这表情深深震撼,像遭到了雷击一样,迅速抽回刀,仿佛想抹去已成的事实。这一抽让鲜血喷涌而出,洒了一地,染湿了一大片胸前的衣襟。他的嘴角牵动了一下。她背过了脸不愿相信:他应当死去的!为什么竟然还活着?血如泉涌照样还活着?
他微皱眉,后退好几步,靠在桌边。剧痛让他再也笑不出来。他紧按着胸前的刀口,然而血还是不断从指缝里渗出,不一会儿就满手殷红。嗓子已发不出洪亮的声音,仍勉强能说话:“你……不是傲月……”
她很清楚,下刀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手心湿得厉害,而且,刀刺偏了。之前她杀人从不曾失过手,难道她的铁石心肠被软化了?为什么会这样?按照常理,被袭击者此刻应当试图制服她,无名剑就横在一边,要是亚何想还击,她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从他的剑下逃脱。退一万步讲,亚何身受重伤已无还手之力,仍可以大声呼救,救兵霎那便至——她决逃不出逍遥山庄严密的布防。
但是亚何什么都没做。就好像遇刺的不是他。“你从哪儿来?”
她被问糊涂了,就好像两个人发生了错位:“你为什么不呼救?我从哪来?你怎么想到这个问题?”
他没回答这个问题,反问:“你……见过傲月?她可好?”
“你简直是个疯子!不可救药的疯子!”
“也许是。虎威山庄派你来的?是明正的主意?”
于是桑荻应和着揭下伪装,露出本来面目。“没错,我是虎威山庄的九护法,桑荻。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是你大师兄的计谋。你比他像个人。”
“傲月没有落在你们手里吧?”
桑荻想骗他,奇怪的是一开口说出的竟是实话:“她很好,正往寒山赶。从她的口中我知道了你们的事。怎样,我演得不错吧!”
“你演得很像,连我都骗过了。”说到这里,他支持不住,浑身乏力,靠在桌边的身子一点一点往下滑,终于躺倒在地上,动弹不得。血还不住地流。他知道伤得不轻,但是桑荻的那刀刺得并不很正,要不然他早就一命呜呼了。他已经达到了目的:他从桑荻的嘴里套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接下来呢?但愿桑荻不要补上一刀。
“看不出来你对傲月姑娘果然是一片痴情。对付你这种所谓正人君子,美人计再好不过了。是你太知怜香惜玉。以后可要知道:自古红颜祸水。亚何,很快会让你知道,在对手面前心慈手软的后果。”
桑荻的讽刺反而惹得亚何笑了:“那么快就把我看透了?败在那么聪明的女人手里,也算值。”
这一笑激怒了她:“亚何你当真活腻了?别以为刚才没杀成你现在就不会杀你!你在我手里,要你的命就像捏死一只蚂蚁!”桑荻艳丽的笑在此时令人毛骨悚然,“我没想到那么近的距离自己会失手。生平第一次。要知道在我的刀下从没留过活口。你的命真大。你到底有什么魅力?看着你的眼睛我竟然会有所迟疑,觉得像自己做错了事!在你之前只有一个人能让我害怕。他是我的神,我的命是他给的,他也有权拿去。可你算什么?我从进房间起与你才说了几句话?我凭什么怕你?我必须杀你!”
她俯身盯着亚何惨白的脸,张着可怖的嘴,露出雪白的牙。凝视许久,才收起笑。
亚何恐怕是没想到那以毒辣闻名的女人会对他说这些。不过,他看到了一线生机。“想杀我,现在你还有机会。我没法反抗。一旦错过了这个机会,我会报复。”
“哈哈哈……”桑荻放肆地大笑,笑声尖利妖媚,“好我成全你!那你说我该在哪里下刀?”
他注视着桑荻的眼睛,倔强地冷笑,不吭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时大意只得任人宰割。
匕首抵在喉间,久久不动。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一丝动摇,这不该是一个杀手的表情。也许正是这一丝动摇让亚何从一开始就确定了全盘计划,放弃呼救。甚至有袒护这个杀手的念头,虽然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更确信她不会杀他。虽然他太不了解桑荻,周旋很危险,不过既然第一个目的达到了,接下来就有机会。
“你不怕吗?”
“怕。”
“那你就向我求饶。”
“没门。”
顿时剧痛令他拧紧双眉。右肩挨了一刀,但伤口并不深,只会痛,多流一点血。他咬紧牙关,克制自己不出声。
“我不信你真是木头做的!”
“你的目的是刺杀我,回去领功。不是来耍我玩的。”
“杀你之前我还有个问题,你在想什么?”
“你无非想羞辱我,我是不会向虎威山庄任何人低头的。”
“这话听来倒是有几分骨气,不过,你也不看看时机,死到临头,还嘴硬!”
亚何反讽:“可惜有人死到临头还得意忘形。”
“你在打什么主意?”
“如今告诉你也无妨,杀了我你就别想走出去。”亚何神秘一笑,倒把桑荻惊呆了。“为何?”
“你以为自己在这里动手杀人,我不呼喊,逍遥山庄的人就真的不知道?其实我自有办法通知他们。”
桑荻立刻被他唬住了,紧张地望了望门口,意图逃跑。可是她还没有完成任务。是杀还是不杀?这不该是个问题。主人的命令在上。她冷笑着举刀:“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放过敌人,只有这般下场!”
“那好,我们就同归于尽。”
她怕他呼喊,紧捂住他的嘴。他却笑着,轻蔑的笑。桑荻又一次犹豫了:正是这笑令她颤栗。只要望着他的眼睛,就会胆怯,就会不由自主依他的想法行事。不!她绝不能背叛赵磊,她的神。她高举起匕首。他的笑一点都没有消失。果然匕首久久没有落下。怎么了,难道真的不忍心杀他?
忽听得肖剑的声音:“凶徒住手!”
她慌了神,最后瞧了一眼那个说不清是太孩子气还是太深邃的人,怀着放跑了到手的猎物的遗憾轻捷地跳到窗边窜入夜色。肖剑欲追,见亚何倒地不起,遍地鲜血,便没有再追。他扬了扬手,嗖嗖两道寒光奔她而去,传回一声惊叫,她好像跌倒了,又翻身而起,急跑几步,消失在花丛背后。
“发生了什么?”肖剑俯身询问。
“她到底不够聪明……幸亏你来得及时……不然……这出……空城计……就……”他还没说完,就因失血过多而失去了知觉。任凭肖剑呼喊,眼睛再也没睁开。
※※※
桑荻被肖剑的两枚毒镖击中,痛苦难当,才逃至山庄外的树林里就再也走不动了。逍遥山庄的人擎着火把四处搜查,血迹暴露了她的行踪。在灌木丛中能躲藏一时,但是循着血迹他们迟早会找到她。决不能坐以待毙。这时有一队人向她的方向走来。有人惊呼:“头儿!看这里有血!”“她就在这附近,给我搜!”
眼看搜查的人走到灌木丛边。桑荻感慨:“今天是怎么了?难道会不忍杀他?这不可能!出道以来何时有今日之难堪?难道竟就栽在亚何的手里?栽在那打不还手的笨蛋手里?更可气的是明明可将其置于死地!”脑海中莫名浮现出傲月姑娘信任的微笑,还有亚何神奇的眼神。乱套了,什么都乱套了。
“找到了!这里还有血迹!”他们已经来到她的跟前!完了。她觉得被亚何耍了。这家伙使用愚蠢的方式拖延时间,就为了看到她被抓?偏偏她更笨。利刃在手,他们如果发现她,她就跟他们拚了!
“在那儿!”她觉得心都快蹦出来了,可是那声呼喊来自远方,搜捕者转眼从她的身边撤走。原来他们看见远处有白影晃过。是谁在帮她?暗夜里忽的传来阴险冰冷的笑声。惊魂未定的她突然尝到了害怕的滋味。“是谁?”明正的脑袋从树丛背后露了出来:“桑姑娘,你该感谢我。”
一听那令人作呕的声音,她就想吐:“不用了,没有你我也能应付。”
“明摆着是我替你引开了强敌!”
“才做了那么点小事就急着邀功?是否怕我回去说,那头蠢驴连自己的师弟都怕,半点力都没有出?”
“听姑娘的口气不想看到我?”
“阁下还算有自知之明。”
明正竟用上司的口吻说:“恐怕由不得你。我是来接应你的。事儿完了吗?”
“别提了!瞧你出的什么主意!差点都把老娘一块儿赔进去。”
“胡扯!难道是你一时心软放了他?”
“说话放尊重点!”桑荻顿时大吼,明正赶忙捂住她的嘴。
“没见过你那么泼辣的!我可不在乎,反正赵庄主那里不好交代的是你不是我。”
桑荻一言点中明正的心事:“怎么你不在乎亚何了?”
“我是说我的主意没错。”
“你的意思是赵庄主用人不力?好,老娘没本事,有种你回去把他干掉!”
“你……”明正这下没了词。
“要是不敢就别冲着我发火。此地不宜久留。”
“九护法行动不便,还是由我背您回去吧!”桑荻一万个不情愿也只好照做,谁让可恶的肖剑的毒镖太厉害?但以她倔强的个性,一定要报复,反咬一口明正,才解气:“有件事要告诉你,我告诉亚何,是你指使我对付他的,我不认识什么虎威山庄。他一听,虽然受着伤,还是要与我拼命,可怜一边诅咒着的是你的名字。我想过不了几天他就会满世界找你寻仇。”“恶毒的娼妇!”明正咬牙切齿,恨不能把桑荻抛到河里,惹得她咯咯直笑。他质问:“既然他受了伤你还杀不了他?赵磊信错了你。”“来了帮手呗,呆头驴!”
“话说回来,”桑荻话锋一转:“你师弟可比你英俊,风度翩翩的,怪不得有那么美的女人喜欢。人也不错,至少待女人不错,虽然有那么点呆。而你又丑又寒酸,还得打光棍儿。”
明正被她数落得没了脾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平时是不是连只蚂蚁都不敢踩?”
“他?杀人不眨眼。”
“看不出,一点都不像你说的。”她笑得津津有味。
“只知他从小沉默寡言,却不知他有勾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