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行-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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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剑一行嫌在山庄里待得太久,都快发霉了,即来街市上看看,凑个热闹,顺便采购些必需品。亚何便作为护卫随行。飞雪握着长长的货单,拉着傲月在人群里穿梭,满大街跑,讨价还价,干净利落,俨然一个家庭主妇的样子,看得肖剑和亚何目瞪口呆。他们俩平日里箭步如飞,武艺高强,在人群里穿梭远不在话下,今天倒败在两位女子手上。干脆在闹市中闲庭信步,任由她们去了。
他们相视而笑,一齐拐进醉香楼,选了楼上临街的位子,要了些酒。肖剑一见酒就乐得合不拢嘴:“这好东西可有日子没碰,我都快闷死了。醉香楼的酒在方圆百里内找不出第二家能与它媲美的。老兄你真会挑地方。平日什么都逊你一筹,但论喝酒你肯定比不过我。”
只见亚何对着窗外窃笑。
“你小子发什么愣?”
“听着呢!平时飞雪看得你紧,跟我在一块儿就逮着机会了。享受你的吧,我爱看街景,反正没人拦着我喝酒,不急。”
“你这叫什么话?别以为你刚回来我就得迁就你!”
“阿剑,不闹了,说正经的。看街上的卖艺人,身手决不在你我之下。你说他这样的人在街头卖艺——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忽听街头卖艺人的阵阵锣鼓声。围观的人还真不少。
肖剑嘀咕着,饱含鄙视:“一个卖艺的?”
“错过了岂不可惜?镖局刚好缺人手……”
他满脸不高兴:“难得出来玩,就你还提醒我公事!一本正经的。能不能让我喘口气?”
“你不想多交个朋友?”
他不自觉伸出头去。
果真,那卖艺人身手不凡,刀枪剑棍无所不能,拳脚功夫漂亮得很,处处力透三分。看那身段,真是块练武的好材料。这样的人怎会在街头卖艺?太可疑了。见他两眼放光,亚何反问:“怎样?”“亚何,你的鼻子比狗还灵。去会会他。我们又有事做了。”“刚才是谁说……”“你还记仇?得,要是你能把他请来,这顿酒钱我出!”
待人群散去,亚何走上前:“这位兄弟,刚才的表演实在精彩!”
“哪里?无非为了混口饭。”
“凭这位兄弟的才干,在这卖艺岂不委屈?我们庄主有请。”
卖艺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屑答道:“我卖艺高兴,你管得着?”
“庄里缺人手,想让兄弟帮个忙。”
“别耽搁我做生意!”
“可是……”
“粗人,不知礼数,阁下要找麻烦请便。”
肖剑一见亚何碰了钉子,便亲自出马。“这位兄台,在下逍遥山庄庄主。”他细细观察着年轻人的样貌举动。他长得瘦长,浑身透着一股与市井格格不入的书生气。如果不是他手握长剑,看不出是个混江湖的人。长脸,面孔白皙,两道眉毛恰成倒八字,一双小眼睛透着锐利的光芒,下巴尖而微凸,嘴角微微向下倒挂,显示出不可侵犯的严肃。举手投足透着股典雅。他确实有来头。
那人毫不客气:“既是庄主,还称呼什么在下?”
肖剑机敏答道:“山庄里只有亲如兄弟的剑客。兄台若不嫌弃……”
他不接话,只指了指亚何:“他是谁?一身奴相,逍遥山庄怎有这种人?”
亚何谦笑:“在下亚何,亦为剑客。敢问兄台尊姓……”
他忽然狂喝一声:“好个剑客!”肖剑以为他要动手,倒退了好几步,以作防备。亚何平静异常,不动声色。“我以为亚何有多英雄,却不过是条应声虫!记住柳梦寒这个名字。告辞!”每个字都像一记重锤,透着股力道。他忿忿地收拾东西,拂袖离去。
亚何用惨淡的目光注视他,直到他消失在视野中。
“他和你有仇?”
他立刻转移话题:“走,那两人走丢了不好交代。我先去结账。”
※※※
事情过去没几天。
亚何陪着傲月在院子里赏花弹琴作诗聊天。傲月问道:“哥,哪来那么大的雅兴?你不走了吗?”“急着要我走?大概能待好些天吧!”“从来你就有忙不完的事。恐怕你都快忘了……”“哪能忘?婚事我正准备张罗。等不及想嫁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一直知道,大哥还有很多事要做。月儿只想等着。那件事还是等一阵子吧!”傲月婉拒,令亚何脸上尴尬几分,她补充,“我说的是,大哥都快忘了休息是怎么回事了。”亚何傻笑:就怕他永远弄不懂傲月的心意。
只听下人来报:“先生,门外有个剑客嚷嚷着要与你比剑,小的们回话说您从不与人比试,他就开了骂,怎么也不肯走。”亚何冷冷地命令:“由他去,你们不爱听就关上门。谁也不准搭理。”
他继续抚着琴。琴音透着潇洒自如。傲月陶醉在琴声里,低吟:“此非伯牙之高山流水乎?巍巍乎高山,峰峦叠聚,千仞峭崖直上云霄,峻岭雄奇如利剑破长空,清丽处亦鸟语花香,绵延千里。潺潺乎流水,发于深山幽谷,婉转处蜿蜒流淌,澎湃处直泻千里,水声或脆而轻柔,隐隐如私语,或磅礴咆哮如万马奔腾。山,天下至刚,水,天下至柔,然刚柔亦相济。山水交汇,天下至美为尽在此。”
一曲终了,他笑道:“果真一代才女,三言两语便解出此古曲。激扬处正是英雄气概,指点江山,笑傲天下,谁与争锋?温柔处可比儿女柔情,多不得,更少不得。真英雄必备侠骨柔肠,才是苍生所幸。”
“那便是大哥的梦罢!若大哥自己写曲,也一定很美。”
“大哥非英雄,不过沧海浮萍,随波逐浪,只愿不染纤尘。写曲不过游戏,那堪与名家相提并论?”他苦笑着举起箫。
才吹了两三个音,下人又来报:“先生,门外的人闹得不行。庄主吩咐,您的事由您亲自处理。”
他恬然微笑:“不就一个剑客?怎么连庄主都惊动了?他怎么个闹法?”
下人想了想,小心回答:“不过几句骂。”
傲月追问:“骂什么?”
下人犹豫再三,畏畏缩缩地言道:“骂先生是小人,是缩头乌龟,传至江湖定为他人耻笑。”傲月的脸色很不好看。他低着头,用极细小的声音禀告:“还说,您是伪君子,要你血债血偿,说你滥杀无辜,与恶鬼无异,天下人人人得而诛之……”
“够了!”她铁着脸咆哮,惊得下人跌倒在地,瑟瑟发抖,“大哥,就冲那几句骂,你也该去收拾他!”亚何一句“少安毋躁”就挡了回去。他轻扶起下人,递上杯茶。下人哪敢接?他笑了:“他骂得那么凶,就没提自己?”“提了,他说他叫柳梦寒。”亚何恍然:“如此……请他进大堂,好水好茶伺候着,不准为难。少待片刻,我一会儿就到。”下人战战兢兢地退下。
傲月还在气头上:“这种善恶不分的人要好好教训!”
“我和此人有误会,没什么大碍。对不起,搅了兴。”
傲月好奇,可是既然没大碍,也不必多问。亚何决定的事无可非议。
第十七节 悲恨相续
第十七节悲恨相续
柳梦寒既不喝茶也不坐,直直地杵在大堂中央。亚何一出现,他就拔出剑。
侍卫倒吸一口冷气,个个亮出雪亮的刀,气氛骤然紧张。
可亚何却没佩剑。“收起刀,退下,发生任何事都不准干涉!”命令很清楚。侍卫们好像不明白,犹豫了很久才照做。这回柳梦寒想杀他太容易了。他反而更坦然地一摊手:“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以为赤手空拳我就会轻饶你?对十恶不赦之人我决不手软。”
“那件事绝对是个误会。你以为知道很多?有时眼睛会骗人。别以为握着铁证就可以伸张自以为的正义。这件事牵扯太大,我一定尽力帮你查清。此间你可以留着那块玉佩,哪天觉得我违约,你就直接把它交到官府,到时你会看见我人头落地。一切如你所愿。但是,如果你把它交给别人,那就是你违约。”
“你也有怕的时候?”
“是的。”亚何直言不讳。
“我是来比剑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一定要亲手杀你。”说完那剑就飞速向亚何的头顶而去。
剑刃仿佛一道惊雷,其力直震颤一切。猛然一收,戛然而止。剑悬在半空突然停下,离他的脑袋只有半分。亚何稳如泰山,镇定自若,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好胆识!”梦寒脱口而出。
可是侍卫门忍不下去了,握紧了刀柄向前围来,就等着亚何下令。亚何训斥:“刚才我说过什么?你们都没听见吗?柳兄不是一般的客人,这是我的私事。”侍卫们无奈退去。
柳梦寒怒气未歇:“别以为我不敢动你!”他把剑架到亚何的脖子上。
亚何面不改色:“别以为我可以无限度地忍让。威吓对我不起作用。要不你就一刀下去痛快了断,若怕人耻笑,或者怕走不出这大门,收起你的剑,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他指了指上座。
梦寒无可奈何。杀了他?他根本不会感到任何痛苦!这个结果是梦寒无论如何都不曾料到的。
傲月闻乱冲进大堂。绝佳的机会!剑光一闪转而向她的眉心去。她还没来得及惊叫,就见剑锋在她眼前停住,再不能往前挪动半寸。鲜红的血从亚何的指缝里流出,滴到地上。他面无表情,坚持握着剑刃不松手。“月儿,退下!这里没你的事!”众人惊呆了。傲月退到了角落里,眼里含着泪。
柳梦寒想象不到他可以有那么惊人的判断力和勇气。手是剑客的生命,为了心爱的人,他竟不惜用手抓剑刃!他是个无情的人吗?“你……你还是出手了。”他尽力稳住阵脚,没有要罢休的意思。奇怪,原本不是就等着那个时刻吗?为什么又害怕了?
亚何被激怒了:“对女人动手还算是什么大丈夫?有仇就冲着我来。要是伤到她,别怪我不客气!”他丝毫不放松,直待梦寒的手从剑柄上移开。剑“当啷”落地。
梦寒竟没法坚持。不,决不能就此了结。他下定决心:“我会报仇的!要是不希望你的女人有闪失,你就接受我的挑战。”
“这算威胁?柳兄,我敬你是君子。好我答应,十天后。”
他瞥了一眼锋刃上暗红的血与亚何流血的手:“十天后我再来。你要守约!”他如一阵疾风消失。
肖剑此时才从屏风后走出:“来如电去如风,柳梦寒果然是一等一的高手。亚何,好眼力!”
“什么眼力,平白把手弄成这样!剑哥在场怎么不帮一把?大哥从不答应与人比武,这回带伤怎么反而答应了?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
“我必须答应。若没你,还有机会退让,哪会平白挨这么一下?”
她一听火了:“你自己治去!以后就是你死了我也不管!”一瞪眼跑出去。
飞雪匆匆进来,与傲月撞个满怀:“怎么了?”见血大惊失色,“是哪个闹事的家伙伤了大哥?”说着就掏出手绢替他扎紧伤口,可血还不住地涌出来。“姐姐跑去哪?怎么也不看看……”
他苦笑:“不刚跑出去吗?雪儿,大哥又惹祸了。”
“要不要兄弟们……”肖剑进言。
“一点私事。放心吧,我能应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