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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殉罪者-第18部分

小说: 殉罪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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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成默默地看着她,听那从白发中传出的压抑的抽泣声。

几分钟后,老妇抬起头,擦擦眼睛,又抽出一支烟点燃。

“问吧。”她平静地说道,“你想知道什么?”

小时候的许明良算是个普普通通的孩子,读小学和初中时,既没做过班级干部,也没有劣行和不良记录。九岁的时候,许父因病去世,生活重担完全落在许母杨桂琴身上。全家的经济收入都来自于在肉联厂工作的杨桂琴。为了减轻家庭负担,许明良在初中毕业后没有考取高中,而是进入本市的职业技术学院,学习厨师专业。1986年,许明良从学院毕业,取得中专学历,但由于慢性筛窦炎导致的嗅敏觉减退,许明良的求职之路屡屡碰壁,只能在饭店里做小工。1988年,许明良干脆从饭店辞职,在家里待业。同年,杨桂琴在肉联厂办理了停薪留职手续,在铁东区春阳农贸市场租赁了一处摊床,开始做个体生意。自此,许明良家里的经济状况大有改观,并于1990年初购置了一辆白色解放牌小货车。在杨桂琴的劝说下,许明良跟随其母一同经营肉摊,并于同年6月取得驾驶资格。

无论在杨桂琴,还是邻居及周围摊贩的眼中,许明良都是一个听话、内向、乐于助人,也挺勤快的小伙子。从业期间,没有与顾客及其他摊贩发生冲突的情况。被捕时,没有人相信他是犯下多起强奸杀人案的凶手。

这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杜成心里想,有相当多的一部分杀人犯,在罪行被揭露之前,和普通人并无二致,甚至更温顺,更有礼貌。

“他有恋爱史吗?”

“什么?”老妇瞪大眼睛看着他。

“就是,有女朋友吗—案发前。”

“应该没有—不知道。”老妇想了想,盯着桌面,手指在上面轻轻划动,“那会儿太忙了,去收猪的时候,常常几天都不回家。”

“二十多岁了还没有女朋友,这不正常吧。”

“他在技校的时候也许有对象,但是我没听他说起过。”老妇撇撇嘴,“帮我卖肉之后,生活圈子太小了,没机会认识姑娘。”

“那他的性问题怎么解决?”

“我怎么会知道?”老妇苦笑,“我是当妈的,怎么问?”

“异性朋友多吗?”

“别说异性,同性朋友都没几个。”大概是久坐的缘故,老妇开始揉搓肩膀,“那孩子听话,不爱出去玩,收摊了就回家。我知道,他不爱干这个,但是没办法。”

老妇轻叹一声,直起身子:“我曾经想过,攒几年钱,就不让他干这个了,去学点儿别的,再找个姑娘成家。”

“学点儿别的?”

“那叫什么来着?”老妇用手指轻叩额头,“对了,成人高考。考了一次,没考上,后来我还给他请了家教。”

老妇突然意味深长地笑笑:“他最想当警察,从小就想。”

警方当时在许明良家中搜出大量报刊,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刑侦探案类的小说或纪实作品。这也成为认定许明良“较强的反侦查能力”的来源。

“您丈夫去世那年,您多大?”

“我想想……三十五岁。”

杜成默默地看了她几秒钟:“能问您个相对隐私的问题吗?”

老妇愣住了,怔怔地回望着他:“你问吧。”

“在他去世之后,您有没有……”杜成斟酌着词句,“和其他男性……”

老妇转过头,望着窗外:“有过。”

“许明良知道这件事,对吧?”

“嗯。”老妇收回目光,看着地面,“明良上技校第一年,我和那男的……那天孩子突然回家来了。”

“后来呢?”

“他直接回学校了。”老妇笑笑,“我没解释,也没法解释。好在孩子没问过我,我也和那个人断了。”

“那件事之后,他对你的态度有没有什么变化?”

“没有吧。他从小就不爱说话,跟我也没什么聊的。”

杜成点点头,伸手去拿烟盒,发现里面的香烟已经所剩无几,想了想,又把手收了回来。

“能去他的房间看看吗?”杜成手指客厅北侧那扇紧闭的房门。

“随便。”老妇起身走到门旁,伸手推开。

房间不大,十平方米左右。左面靠墙摆放着五斗厨和衣柜,右侧窗下是一张单人床,对面是一张书桌。杜成看了看桌上的木质书架,里面整齐地插着几本英语及数学教材。他伸手擦拭了一下桌面,很干净。

“和二十三年前一样。”老妇倚靠在门框上,“明良爱干净,我每天都擦。”

杜成嗯了一声,转身打量着单人床。普通的蓝色格子床单,已经有些褪色。被子叠得方方正正,放在床头。床边的墙壁上贴着几张海报,有体育明星,也有泳装女郎。

“那个年龄的小伙子都看这个。”老妇捕捉到他的目光,“他是个好孩子。”

杜成没作声,扭头看向窗外。这里是一个老旧小区的最外围,临街,时至下午四点左右,两侧那些色彩暗淡的楼房都恢复了些许生机。楼下是一个小型市场,大量熟食和街头小吃在此贩售,烟气蒸汽袅袅。

“过去,”杜成指指楼下,“不是这个样子吧?”

“嗯。二十多年前是热电厂。”老妇伸出双手,比画出一个圆柱体的形状,“我家对面是两个大烟囱。”

“窗外?”

“对,冒起烟来,什么都看不见。”老妇歪着头,盯着窗外铅灰色的天空,“明良常常坐在床边,对着那两个烟囱发呆,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杜成点点头,绕过床尾,拉出椅子,坐在书桌前,静静地看着桌上的一个相框。

那是许明良和家里的厢式小货车的合影。许明良穿着墨绿色半袖衫,蓝色牛仔裤,一手扶在腰间,另一只手把住车门,脸上是既羞涩又兴奋的表情。

这辆厢式小货车就是许明良口供里的杀人分尸现场。他供称,以搭便车为由诱骗被害人上车,趁其不备用铁锤猛击被害人头部,将车开至僻静处后,强奸杀人并分尸。用黑色塑胶袋包裹尸块后,行车至本市各处抛散。

说得通。黑色塑胶袋与许家的肉摊上所用的相同。厢式货车平时被许明良用来运送猪肉,包裹尸块时混入猪毛也在情理之中。马健当年做出的判断是有道理的。

更何况,那个最致命的直接证据。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老妇抽出烟盒里最后一支烟,然后把烟盒揉作一团,转身扔在客厅的地上。

杜成想了想:“你认为你儿子没杀人?”

“对。”

杜成盯着她看了几秒钟:“我们在包裹尸块的塑胶袋上发现了他的指纹。”

“他是卖猪肉的!”老妇提高了声音,“每天他碰过的塑胶袋足有几十个!你们应该去查买过猪肉的人!”

“塑胶袋上只有他的指纹。”

“手套!”老妇的情绪终于失控,“凶手不会戴手套吗?”

“一个人在夏天戴着手套来买猪肉,”杜成平静地反问,“你不会觉得奇怪吗?”

老妇被问住了,只能怔怔地看着杜成,半晌,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我儿子没杀人。”

“我相信你说的话。”杜成点点头,“我现在不能对您承诺任何事情,但是我保证,无论真相是怎样的,我都会告诉您。”

临走的时候,杜成把包里的两盒烟都给老妇留下。老妇默默地接受,然后送他到门外。杜成刚要转身下楼,就听到她在身后叫住了他。

“杜警官。”

老妇手扶着房门,只露出半个身子,面容忽然显得更加苍老。似乎刚刚经过的不是几个小时,而是几十年。

“你,有没有打过他?”

“没有。”杜成脱口而出,“他不是我抓的。”

深深的皱纹中慢慢露出笑容。

“谢谢。”

说罢,老妇转身,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第十二章新世界

骆少华抬起头看看乌云翻滚的天空,骂了一句,拆开香烟的包装。

空气闷热又潮湿。骆少华连打三次火才将香烟点燃。他吐出一口烟,费劲儿地活动着肩膀,汗湿的制服衬衫已经贴在了后背上。他揪起衬衫衣领,不住地扇动,同时摘下警帽,夹在腋下。

他用手捋了捋头发,立刻感到成绺的汗水已经顺着脖子淌进了衣服里,把手在裤子上马马虎虎地擦干,骆少华靠在电线杆上,闷闷地吸烟。

不知道是几点,只知道是最深沉的夜。此刻万籁俱寂,街面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即使是夜班的出租车,似乎也在这条路上消失了。骆少华觉得疑惑,他扔掉烟头,四处张望,看着那些沉默着伫立的楼房,黑洞洞的窗口。

没有风。没有声音。他倚靠的这盏孤零零的路灯,仿佛是整个世界中唯一的光源。

这是什么地方?骆少华突然意识到,他从何处来到这里,又是怎么来的—完全没有印象了。

他感到莫名的紧张,本能地把手伸向腰间。强光手电、伸缩式警棍、手铐……最后,他摸到了六四式手枪的握柄。

这让他略略心安。没什么怕的,我是警察。我要面对的,就是黑夜,以及从黑暗中猛然扑出的怪兽。

骆少华把香烟揣进裤袋,重新戴好警帽,抻抻身上的制服,准备继续巡逻。刚刚迈动脚步,他的脑海中又出现了一个问号。

巡逻?

是啊,我在巡逻。可是,我的搭档呢?

骆少华再次举目四望,然而,除了身边的路灯在地面上投射的光晕外,视力可及之处,仍然是浓墨一般的黑暗。

真是个奇怪的晚上。骆少华嘀咕道。不管了,先离开这里再说。

他向左右看看,最后决定朝右走。几步之后,他就发现自己已经看不到脚尖了。正在犹豫要不要打开手电,骆少华就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

“嗵!嗵!”

他立刻停下来,屏住呼吸,仔细倾听。

声响来自于前方右侧的某栋楼房里,似乎有人在砍砸着某种重物。

“嗵!嗵!”

用心分辨的话,那异响中还夹杂着劈裂、折断和撕扯的声音—他在试图把某样东西从一个更大的物体上分离出来。

骆少华的心跳开始加速,嘴巴也一下子变得很干。他迅速改变了巡逻路线,循着那奇怪的声音走去。

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是锐器切砍肉体的声音。

骆少华打开强光手电,那栋楼房在黑暗中浮现出模糊的轮廓。他盯着前方,加快了脚步。许多东西拂过他的裤脚,撞击他的小腿。也许是荒草,也许是垃圾桶,也许是水泥花坛……他无心去考证,也没时间去弄清楚。

那个人是谁?他在干吗?被砍切的是什么?

距离那栋楼只有十几米的时候,骆少华放缓步伐,眼睛越瞪越大。

那声音消失了。

骆少华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奇怪的夜晚。奇怪的寂静。奇怪的声音。发生一切都不奇怪。

骆少华抬手擦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顺势用手电筒扫视周围的环境。在强烈的白光下,几棵杨树、绿色罩顶的自行车棚、水泥长凳、公共洗手池、油漆斑驳的木质秋千架一一出现在视野中。

骆少华松了口气。这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居民小区,而且看上去风平浪静。

然而,这口气他只松了一半,就硬生生地憋在了喉咙里。

声音再次响起,就在他身后。

撞击声。沉闷。有规律。似乎有人拖曳着一个沉重的口袋,正一步步走下楼梯。

骆少华面对那栋楼,双眼急速在四个单元门之间来回扫视。最后,他把视线锁定在4单元上。

几乎是同时,一个黑影出现在门口。

“谁?”骆少华大声喝道,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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