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君+番外-第6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刘总管,是,是小的……”一个还很年少的宫人怯生生地答话,就像一只离开娘胎还不久的羊羔那么生涩。
“宫里的规矩,自打你第一天来,我不就都教你了么?今儿御厨房要做烤物,才在这儿生了火。你若是没脑子记不住,生了一张嘴还不会问问么?难道这嘴儿除了乱喊,就没别的作用了?”
说着,他扬手狠狠地扇了小宫人两巴掌,啪啪两声清澈响亮,小宫人的脸上立马出现了红红的指印。刘颐拍他的头:“知错了还不求皇上恕罪?”
小宫人忙不迭地连连磕头求饶,刘颐也是嘴上求着饶命,毕竟没有管教好新来的宫人对他来说,难辞其咎。
闵湛翔见状有些于心不忍:“算了吧皇姐,没事就好,今次就小惩大戒吧。”
苍蓝冷冷道:“都听到了?还不快多谢十二嫡主?”
众人纷纷谢恩,闵湛翔有些窘迫地摆了摆手示意可以了。冷风吹过浑身是汗的苍蓝,她不由起了一身寒意,觉得脑袋越来越沉,鼻子里似乎尽是那白烟弥漫的烟火味。
只见刘颐离去的身影有些佝偻,一只脚似乎还有些行动不便……
一瘸一拐……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是了,她小的时候,他的腿似是没有问题的……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看他的背影慢慢模糊在白色烟雾里,苍蓝的头愈来愈痛,令她几乎站立不稳。
“皇姐?怎么了?”叫了几声而不得应的闵湛翔回头见她面色有些苍白,担心道:“没事吧?”
苍蓝摇头:“没事。可能是刚才跑得热了,冷风一吹……有些受寒。”
“那咱们快些回去吧。”
“嗯。”
她忍着不适将闵湛翔送回了行宫,莲幻已经闻声而到,见苍蓝这般模样,知道她定是忍着不舒服又不吭声。他二话不说,轻轻松松地就将她抱了起来,足尖点地一路飞奔回月泠宫。
倘有宫人路过见到,也不会太过惊奇。女帝唯一的贴身近侍兼同近卫,向来就是个怪人,他的世界里似乎没有规则,所以他做什么大家都没法用世俗的标准去衡量。
被安置在龙床上的苍蓝额上不停冒汗,已经接近昏睡。是应该为她脱去外衣的,但莲幻伸出的手却有些犹豫。正在这个时候,竹君来了,他便顺利地假手于他,默默退到了门口。
王雅竹利索地为她脱去外衣,又抹干净她脸上的汗。苍蓝似乎很痛苦,是不是掐着自己的太阳穴,喃喃呓语。
御医赶到,出宫办事的秋尽和冬无也回来了,在门口抓着莲幻焦急询问。三个御医不敢马虎,战战兢兢地瞧了半天,才跪在王雅竹面前道:“按常理,皇上应当是着了风寒。可在短时间内就发起了高热,又昏睡不肯醒来……臣等怀疑这并不是普通的风寒……”
“那究竟是如何?”见御医吞吞吐吐,王雅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也不由得急了起来。
“回,回竹君,皇上的病来势汹汹,臣等……还要再观察一下。臣先开一帖药,是去寒毒的,让皇上先服下再看吧。”老御医也是满头大汗。
王雅竹深吸一口气,“也只能这样了。”说着,他回头对门口道:
“秋尽冬无,你们去操办煎药的事吧。来人,再多请几个御医来为皇上会诊!皇上龙体贵恙,就算是再小的病,也怠慢不得!”
几人得了令,各自办事去了。其他四君和珮璃得了消息都尽速赶来,见着躺在床榻上的妻主,如此辛苦的样子,都忍不住又急又悲,任御医怎么说都不肯离开床边。
然他们却不知道,此刻发着高热的苍蓝,正煎熬在自己的梦境里——她的梦魇,她的痛苦,她被遗忘的回忆之门,因为某种契机被轻轻敲开,向她露出无边的黑暗来。
起初是头痛,裂开一般的疼,疼得她睁不开眼睛。到后来,已经有些麻木,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只觉得全身像火般燃烧着,沸腾着,耳边的喧闹人声慢慢置换成了母皇诞辰那一夜,宫中的人声鼎沸。
“姐姐,你看我的这支星光烟火,很漂亮吧?”是了,那天的湘玉,和她绾了一模一样的双环发髻,穿着一件鹅黄色的缎衫,笑容羞涩明媚。长得一模一样的她们,自小感情亲厚却没有太多机会能够亲近。像那天那样的场合,十君们都围绕在女皇身边了,她们姐妹两个,还不趁机溜走玩个痛快?
“湘玉,我这支烟火点不亮啊。要不,我和你换吧?”苍蓝心急火燎,湘玉却是笑吟吟的,将手里的烟火棒递了过去。
“好妹妹,好湘玉。”苍蓝推回她伸过来的手,“我知道你心底好,可是你怎么能好得一点儿脾气都没有呢?别人说什么你都能说好,这样可不行,要被欺负了怎么办?”
湘玉笑道:“我要被欺负了,姐姐会帮我的呀,有什么好担心的?”
两人在御花园笑笑闹闹,别提有多欢快了。在这和风习习的凉夜里,姐妹俩,避开喧嚣的人群,就像是躲进了世外桃源。
“……你,你是谁?你要干什么?啊——”一声凄厉的惨叫,两个小脑袋好奇地从树丛后探出,却在刹那间看见了修罗般的鬼魅脸孔!
黑白分明的脸谱,分明是画着小丑妆面,穿着表演服的民间戏子。她手持一把长刀,刀尖上还淌着温热的血……是那个倒下的,宫人,还未瞑目的鲜血……
湘玉手里的烟火棒掉到了地上。苍蓝握住她的手,又将头探出去一点点——
满地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到着,死状极其残忍。有的没有了手,有的被拦腰对砍,还有的没有了头颅,鲜血汇成了细细血流……在这小小的绝对禁区,小丑女人遇到谁就杀谁,猩红刀柄闪着寒光,嗜血双目冷冷阴厉。
烟火棒烧到了草丛,烧上了两人的脚,挪动中草丛簌簌作响,暴露了她们的行踪。
“什么人?!”小丑女人一步一步逼近她们,举起了手中的刀——
“湘玉,快跑!”苍蓝将湘玉一把推向前去,湘玉踉踉跄跄地跑了起来,将手向后伸去——
“姐姐!”
第七十七话 融合
湘玉跑了几步,回身向后伸出手去:“姐姐!”
苍蓝紧随其后,紧紧握住湘玉伸出的手:“快跑!跑出这里,一定会有人救我们的!”
不明白为什么在固若金汤的皇城中忽然出现这样的罗刹,两个十岁的女孩彼此紧紧牵着对方的手,在噬人的黑夜中拼命狂奔。
尽管不知前因后果,在宫里生活了十年的苍蓝心里也明白,这回是真的出事了!出大事了!跑了这一段,竟然连一个女卫、一个宫人都看不到,绝望越来越多地弥漫上她的心头。
然而,纵使两人用尽全部力气去跑,比起用了轻功的杀手来说,终究是白费力气。小丑女人很快追了上来,苍蓝将湘玉护在身后:
“谁派你来的?伤害皇子,你可知这是诛九族的罪?”
女人像是冷哼了一声,“天皇老子我都敢杀,何况是她的崽子!我今天要灭的,就是你闵琳儿全家!小姑娘,你要怪,就怪你有这样一个娘吧!”
“你妄想!”小小年纪的苍蓝勇敢地一脚上去,用她全部的功夫捍卫躲在身后的妹妹。小丑女人挡了几下,笑道:“倒是有几分功夫底子……可惜,我们要就此别过了!”
绝顶高手出招,苍蓝自然不是对手,微弱的抵抗就似以卵击石般脆弱。对招中,女人一脚踢中她的腹部,她噗地喷出一口鲜血来。
“姐姐!”湘玉惊恐地叫出声来,扶着她的手抖得厉害。
“我没事,湘玉,我,没事……”苍蓝回身,很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我答应过你,做姐姐的……一定会,在任何时候,都保你周全……”
湘玉的眼泪瞬间涌出眼眶,她摇头道:“不,姐姐,我不能让你受到伤害!我,是我没用,是我拖累了你……”
小丑女人没有再给她们说话的时间,举起寒刃就向下刺去——
喘息中的苍蓝,微微睁大了眼睛:那一霎那,泪流满面的湘玉,紧紧咬住嘴唇,以一种毅然决然的姿势忽然扑到她的身前。那时刻太快了,快得她几乎还不曾看清,只听得刀刺入皮肉的声音,看到喷涌在她脸上的温热液体、湘玉惨白着微笑的脸慢慢倒下……那一瞬间世界无声,所有的一切在她的眼前变成黑白、在她的脑海永远定格。
“湘玉!——”苍蓝撕心裂肺地吼叫着,就像是一只受伤的狮子,发出绝望而又震怒的哀嚎。她用尽全身力气站起来,湘玉却软趴趴地倒向了一边。
“啊——”她发了疯似地冲向那个女人,对着她又咬又撕,紧紧抓住她的腰似要拦腰将她扯成两半。
苍蓝天生怪力让女人挣脱不开,她举刀要向她刺去的时候,她的同伙在不远处喊道:“已经解决!不要做无谓的事,争取时间快走!”
她对着苍蓝的下盘狠狠一扫,趁着她双手松动的时刻点地离开了。披头散发的苍蓝回身去看湘玉,她的胸前汩汩流血,一息尚存。
苍蓝横抱起她就向前跑。谁来,谁来救救湘玉!血,那么多血,那全是心爱的妹妹的血——为了保护她的妹妹,和她异体同心的妹妹!她多么希望她能她自己的血给了湘玉,她多么希望现在倒下的这个是自己,跑着的是她!为什么,为什么要发生这样的事情!
湘玉在震动中微微睁开眼睛,用虚弱的声音呼唤她:“姐,姐姐……”
苍蓝低头看她,看如同另一个自己的那张容颜,“湘玉,你别说话,姐姐很快为你找到御医,很快,马上,你一定要坚持住!”
湘玉的笑容很透明,就好像风一吹,就要在夜色中融化。苍蓝惶恐地将她抱紧,生怕她的体温就这样一丝一毫地溜走:“湘玉,你一定要顶住!记得吗,小时候,我们知道彼此是双生子的时候曾经说过……”
“同,生,之缘,同死,之份……”湘玉替她说了下去,“姐姐,湘玉最后,终于,能勇敢了一回……湘玉觉得,真的,很开心……”
向来坚强的苍蓝此刻鼻尖酸涩,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我知道的,湘玉从来都很勇敢……湘玉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只是礼让,只是……为他人着想而已……”
话未说完,声音已经哽咽。湘玉的笑容却愈来愈深:“姐姐真真是了解湘玉……不过姐姐,倘若这一次,湘玉、湘玉不能……有一件事,姐姐,一定要听湘玉的……”
“你说,你说什么我,我都听你的。”
“这场变故,怕是母皇也,危在旦夕……在宫里,湘玉跟着凌君,很安全……姐姐锋芒太露,父君又是得宠……湘玉是怕,她们、她们不会就此放过姐姐……所以,从今以后,姐姐就,用湘玉的身,身份,好好生活下去……反正我们,是双生子,怕是看不出来的,她们、她们……”
湘玉忽然急喘起来。苍蓝的眼睛上泪水混着血水,透过模糊不清的视线,看到湘玉的小脸愈来愈苍白。
“湘玉,你别再说了!为什么没有人,为什么?!”除了尸体,那怎么也跑不到尽头的御花园,再也没有可以救活她怀里危在旦夕的妹妹的希望。
远处火光漫天,映红了近半个皇宫。光吞噬着影,以最大的速度吞吃掉这里的一切。
不知是多大的火,竟然烧得离开那么远,都能感觉到风中夹杂着热浪。然苍蓝此刻无心再看这些,因为湘玉已经闭上了眼睛,任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