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君+番外-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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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只闭了小片刻眼,再睁开时,窗外的天际便已渐渐放明。她身边的云景天就这样靠着她睡着了,至少他的呼吸是绵长均匀的。她看着他如玉般光洁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红晕,片唇依然紧紧地抿在一起,怕是有几分痛苦集聚在他的梦里。
无意识里,她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的眉心,轻柔而缓慢的。渐渐的,他五官里的紧张之感便慢慢放松下来,仿佛从一个噩梦走入了一个美梦的新世界,姿态称得上酣甜。
又过了约一个时辰,云景天才从那个梦里回到了现实。这一觉虽然睡得腰酸背痛,但是没有了梦魇的折磨,精神出奇的好。苍蓝依然在他的身边静静地坐着,初升的朝阳映照在她乌黑的瞳仁中,幻漾出一种浅金色的神圣。
云景天的心中不由得一暖。自己这孤注一掷的行程,想来终是没有白费。
“走吧,我带你去找那个人。”所有是非,终该画上结点。
两人来到客栈外云景天随从驻扎的地方。他交代了几句,那些女卫们便将一个衣衫污糟的女人从里面押了出来。
当那个女人抬起头看清他们俩,眸光中露出一丝轻蔑:
“你抓了我,就是为了讨好她?”
苍蓝怔楞当场,如遭雷亟。眼前仿佛浮现出昔日威严皇城瞬间映照漫天火光,面上画着黑白花纹的女子,修罗般鬼魅的脸孔,持着一把见谁杀谁的长刀,在她的面前,夺走了湘玉年轻幼小的生命……
湘玉那温热的血,噗地喷涌上她的脸颊,那么猩、那么刺痛。这梦魇之夜,她一生一世都无法忘记……
虽然模样邋遢、发丝凌乱,但那狭长的眼中,流露出的丝丝阴鸷和傲慢,却在瞬间让她将眼前的女子和当年的小丑女人的身影重叠到了一起!
“当真是你!”瞬间她便烧红了眼,像一只发了狂的野兽,冲上前去对着云涵就是狠狠的一拳。
云涵的嘴角缓缓流出一缕鲜血。她眯着眼睛仔细瞧了瞧面前的年轻女人,那双充满愤怒的眼睛血红血红的,恨不能将她立刻拆吃入腹一般。她琢磨了一会,却有些恍然道:“原来是你,呵,我差点想不起来了。当年一不小心留下了你的小命,想不到今日的皇帝就是你。怎么,是不是想多谢于我?若不是我,恐怕闵琳儿还没舍得退位呢,几时能轮到你上位?”
“不得无礼直呼我母皇的名讳,你不配!”云涵的轻蔑又招来了苍蓝结结实实的一下。云景天则微微蹙眉看着两人,听云涵所言,似乎当年确对闵湘玉做了灭族之事。
虽然苍蓝力大过人,但云涵也是内功深厚,两相抗衡下,她也并不见得吃了多少亏去。而眼前女子在云涵的记忆中则愈发清晰起来,当年她清理了闵琳儿的皇宫,遇到的那两个小女孩……
她并不知道,那两个小女孩中,活下来的那个当了闵帝。现下仔细看看,才发现十年前的女孩就在自己眼前,而云景天此行的目的,她更是清楚。
“怎么?现在想起找我报仇来了?我云涵已经赢得十年,不亏、不亏啊哈哈……”云涵大笑起来,苍蓝几不可查地微微颤抖着:
“云涵,本王问你,当年你和卢桢等人,究竟为何如此凶残,要血洗闵宫?幕后可有人指使?”
却见云涵笑得有些暧昧,“你怎么知道是我等凶残,不会是闵琳儿做了亏心事?否则,任凭我们功夫再好,守卫森严的闵国皇宫,岂容我们说进就进?”
苍蓝已然拔出腰中剑对上云涵的咽喉:“休得胡言乱语!”
云涵似乎并不见慌张,却是正了神色道:“小女孩,当时你年纪尚小,闵琳儿做了什么,你不知道、现在更无法知晓!也罢,就让我这个知情人,来点拨你一二……”
云涵简单地道明整件事。她称,当年闵琳儿在微服出游途中看上了一个绝色男子,不顾一切地将他和随从一起抓进了宫去,却不想此人正是当时柳皇的宠侍,为探亲而低调回娘家,这就一去不回了。
所谓一男不侍二妻,就在柳皇得知此事急忙派人去交涉之时,那男子已然失了清白,羞愤之下带着贴身小厮一起寻了短见。
柳皇得此噩耗之后龙颜大怒,而闵琳儿却对此事矢口否认,称从未带回过什么男子,更别提是柳国宫中的侍君了。心爱之人已在他乡香消玉殒,连个说法都讨要不来,柳皇盛怒之下,便派了云涵和卢桢等人以拜访为名、刺探为实,定要为那位命丧闵琳儿手中的侍君讨回个公道。
她所说的这些,苍蓝当然是不知道的,也并不相信母皇会做出这样的事。然云涵却是一字一顿地,神情愈发悲切起来:
“如果不是闵琳儿做了亏心事,她怎么肯答应让我们几个入宫?况且那晚,我在那里还发现了证据。”
云涵的眼睛向下望了望,云景天使了个眼色,女卫便从她的腰带中掏出一枚铮亮的银色短簪来。
这是一枚造型极其普通的银簪,但看得出因为主人经常的摩擦,它的表面光亮簇新。
“这是馨儿的……”云涵闭了闭眼,仿佛在回想着什么,“馨儿是那位侍君的贴身近侍,我与他早已私定终身,本打算着等他们那次归来便向皇上提出要了馨儿,可他却再也没有回来……”
说到这里,她忽然睁开眼睛瞪向苍蓝:“是闵琳儿!你知道吗?就是她,她强抢有妇之夫、强占了别人身子,害得我馨儿陪着他家主子一同丢了性命!她害了两条人命,却无耻地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想抹灭一切关于他们两个来过的的痕迹。呵……只可惜,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苍蓝微微一愣,手里的剑尖却没有松懈,依然抵住云涵的喉口:“一派胡言!仅凭这样一支平凡至极、随处可见的簪子,你就妄断我母皇的所为,这纯粹是你为柳皇干下这些勾当所寻的借口!”
云涵哈哈大笑:“小女孩,你又何尝不是在自欺欺人呢?其实你已经信了,对不对?杀闵琳儿,是我自己决定的,与任何人无关。当时我就把命给豁出去了,如今又怎会害怕?”
“你回国之后,柳皇对你和卢桢加官进爵,怕并不是因为云景天,而是因为这件事吧?”苍蓝眉眼一挑,剑尖一竖,云涵的脖子上便流下了一道细细的血丝。
云景天见状向前挪了一步,阴翳之气聚于俊颜,却说不出话来。
“那又如何?闵琳儿是罪有应得,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皇上早已仙游而去,即便是在天上见了她心爱的人,也算是有个交代。”
想到同样已经不在的湘玉,苍蓝的心一阵一阵地抽痛着。“罪有应得?!”她反问道,“你们不但杀害了我母皇、父君,还杀了我众多无辜的兄弟姐妹!一命抵不过这么多条命,杀了你和卢桢,已经算是便宜你们!”
她手上的剑扬起便向云涵抹去。就在此时,一直受制于女卫的云涵忽然扬起左手,掌风拂开苍蓝剑梢的同时,那两个女卫居然不约而同地挡在了她的面前!
“你!”云景天大吃一惊,却见院中所有的女卫都抽出了剑对着自己,心中一阵发凉:“云涵,你竟是设局害我?”
“你太客气了。”云涵拢了拢散乱的头发,露出那张沾着尘土的脸来:“我不过是礼尚往来,岂有什么设局、陷害?还有,你应该叫我一声姐姐,而不是直呼名讳,小野种弟弟。”
云景天握紧了拳,双眉簇起,幽深的黑眸紧紧盯看着眼前的女子。如果说先前云涵死到临头时,他心中还有那么一星半点的犹疑,那么,在遭遇她再一次的全盘逆转后,他深深地明白,云涵这个人,根本不是他所知道的那样简单,也绝不会对当年抛弃他的事有丝毫的悔意。无论她是不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她都只会是自己的敌人,永远都是!
原本钳制着云涵的一院子女卫,此刻均已倒戈相向,将剑尖指向了苍蓝和云景天二人。苍蓝望了云景天一眼,但见他袖下双拳紧握,星眸冷冷地睨视着云涵,又打消了他们合伙骗她的疑虑。
但是,敌众我寡,此刻她所处境地的危险却是不言而喻。
“云涵,你既然从未受控于人,又怎会说出事情的真相?想随便编个故事抹黑我母皇,想得倒美!”
苍蓝一边制造话题,眼睛的余光却早已在周围扫了几圈,寻找着突破口。然云涵也是老奸巨猾之辈,不留分毫时间给她:
“我是好心,想让你上路时能闭得上眼。”她森森笑道,“至于是不是真的……你下去问问你那母皇便知道了!”
说时迟那时快,她轻轻一挥手,满院的女卫皆向苍蓝拔剑而来。
苍蓝立刻反击,一时间刀光剑影,空气中弥漫着叮叮的金属碰撞之声,时有火星迸发而出。她的功夫很好,片刻间便击退了好几个女卫,场面陷入了僵持。
然那些女卫却没有一人向云景天而去。他看向云涵,面上适才有的几分汹涌仿佛已经褪去了: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面对云景天面不改色的质问,云涵只是轻蔑一笑:“你以为,我真的会相信你?这么多年了,你心里对我的恨,一天也不曾放下过。你岂会忽然性情大变,给我那么些好处?”
云景天冷冷地嗤了一声。云涵必究是云涵,已经抓到网里的鱼儿,也会忽然间反咬渔夫一口。
“怎么,你不打算对付我?”
“你那副风骚的身子骨,皇上中意得紧,若把你杀了,这游戏便不好玩了不是?”云涵笑得有几分暧昧,“你就和你那个狐狸爹一样,骚味远隔几里都闻得到,不管是哪个女人呀,都能尝上几口……”
她话音未落,云景天已在瞬间欺身上前,她险些便被他掐住了脖子。饶是云涵身手利落,也免不了暗自冒出冷汗。
“你别忘了,如今柳国究竟在谁的手里……”他逼近一步,金白色衣袍在晨光里显得熠熠生辉:“把她放了,我留你全尸。”
云涵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小野种,就凭你也想和我谈条件?斩草要除根,为免绝后患,我今天得先弥补当年的错漏,杀了这个小皇帝!”
她喝了一声,从院后厢房里,又跑出几十个弓箭手来。刷拉一声,她们排成密密麻麻的阵容,张张弓箭拉满,支支弓箭上弦,只要云涵一声号令,困在片隅之地里的苍蓝身上便将千疮百孔。
云景天望了苍蓝一眼,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倒了身后的女卫,夺过她的剑来,指向云涵。
“小贱人,是你自己找死!”云涵面色一变,下令弓箭齐发。
同一时刻,云景天已经跑到了苍蓝身前。他身形高大,挡在相对娇小的苍蓝眼前,显得有些巍然。
数十支弓箭从四面八方破空而来!苍蓝和云景天尽最大全力以手中剑拂开沉重的箭,苍蓝一把拉住身前云景天的衣袖:“右下!”
就在先前和云涵对话的时候,她已看好了这院落右下方有一丛灌木,围墙也矮上几分,是他们逃生的唯一出路。
云景天也不多言,拉起她的手往身后一拽,便边后退边为她掩护。苍蓝只见他步履稳健,只手持剑衣袖翩然,一把普普通通的剑硬是被他耍得风生水起,将无数来势汹汹的攻击挡在眼前。
她仰望他头上金色的发冠,觉得有些刺眼。宽袖下的手一直被他握在手中,不曾分开。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忘了自己也是骁勇善战,而变成了一个依赖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