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床上请-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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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泽芹见他二人面生,身上穿的也不是医圣门的道服,情知有变,只沉着气道:“在下方泽芹,你们又是何人?为何在我山门前拦路!”
两道人相顾一眼,朝方泽芹与应笑来回看了几番,目光中透出些暧昧神色,却仍打起笑脸躬身施礼,一个道:“原来是驸马爷与公主殿下,失敬失敬,贫道乃归云派第十三代弟子圆通。”
另一个道:“贫道圆惠,见过驸马爷与公主殿下。”
这二人不称呼门主,反倒口口声声驸马公主,看似恭敬,实是嘲讽,应笑听了好生不乐,见他们还堵在路上,便道:“既知是门主,为何还不让路?”
圆通二人齐齐道了声“不敢”,各自往道旁让开,将手朝里一摆,圆通笑道:“驸马爷来得正是时候,我家师祖正在殿上恭候大驾,这边请。”俨然主人家的派头,在前方引起路来。
方泽芹不动声色,牵着应笑紧随其后。应笑边走边踢起石子,满面忿然,心内却是惊怕又困惑,悄声问道:“甚么师祖?不是鹤亭先生么?”
方泽芹道:“鹤亭先生可算是你的师祖,那二人说的自是他们的师祖,当是归云派的掌教青霞真人。”
应笑知晓医圣门从属归云道派,这掌教与门主孰轻孰重,她还掂量不出来吗?当下噤了声,也不踢石子了。
方泽芹捏了捏她的手以示宽慰,进了内院,那圆通还说要通报,叫人在外候着,去了不多时,便听到“铛铛”钟响自祖师殿的方向传来,这却是召聚道众的钟声。
方泽芹到时,只见殿外广场上聚满道士,不下三五百人,身上所穿道衣有青、灰、蓝、玄四色,大多不是他门下子弟。
上得祖师殿再看,好一派群雄聚义的热闹场面,青霞真人高居首位,归云派门下四大分支教派的门主也来了,便是龙山门的孙元道长、南经门的李采一道长、符箓门的张道坤道长、永春门的岳真道长,各领弟子分坐阶下。除此之外,真武派的灵散真人与妙真道的圣行太老何回九也并坐殿上。
这满殿道士,应笑是一个也不认得,方泽芹却知道灵散真人与何回九德高望重,素来为武林人士所敬仰,在江湖上说话极有分量。
青霞真人见了人来,下阶相迎,与众道拱手施礼,高呼道:“参见公主殿下与驸马爷。”
方泽芹不敢轻慢,当下领着应笑向诸位尊长回了礼,青霞真人让出主位,方泽芹却不肯坐,只道:“长幼有序,晚辈岂能在师祖面前造次?。”
青霞真人听闻,便不再谦让,众道仍回原位,方泽芹便在分派门主的席位上坐了,应笑原不敢坐,却有道人搬来椅子往她身后一放,青霞真人道:“公主请坐。”
应笑见众人都还站着,似在等她,只得坐了下来,想她本把医圣门当作家一样的地方,这时却被个外来的师祖鸠占鹊巢,看他们面上虽恭敬客套,目光可都冷冷的,还带着刺儿。
奉茶已毕,方泽芹明知故问道:“不知各位尊长驾临我医圣门所为何事?”
青霞真人道:“既然阁下还尊我为长,那便恕贫道直言,你以俗家弟子接任门主之位本已大为不妥,如今更有公主为伴,想你身份显贵,多与朝官交陪,哪还有精力持掌门中事务?”
方泽芹道:“掌教言之有理,晚辈正欲辞官归野,好好打理这一门事务,弘扬我医圣门以医行道的宗旨,为这江湖尽一份心力。”
符箓门张道坤道长是个豪爽直性的人,不似青霞真人委婉,毫不客气地说道:“我归云派素来主张清净修心、少思寡欲,戒律上明令戒杀戒色,不得入朝参政,你做官在先娶妻在后,犯了大戒,纵是皇亲国戚也绝不能姑息!”
方泽芹道:“我医圣门自来没有禁为官嫁娶这一条门规,但凡有能为之人,管他是官是民,尽可来投。”
南经门李采一道长冷冷地问:“你这般说,可是不将我归云派放在眼里了?”
方泽芹道:“医圣门被划归为归云道是因创派祖师乃归云派弟子,然而创立门派的初衷却是行医济世,是以我门派以医术为本,兼修道家养生之法,我广开山门欲纳四方良医,当以医术医德并重,若以投官嫁娶为戒,岂不是本末倒置?”
此言一出,归云派道众人皆变色,张道坤拍案而起,两眼怒瞪,方泽芹亦不慌不忙地立起身来,殿上气氛倏然沉肃,双方对峙,颇有剑拔弩张之势。
青霞真人道:“不可对驸马无礼,坐下!”
张道坤轻哼一声,不甘不愿地坐□来,面上仍带着怒气。灵散真人对方泽芹道:“贫道心知你自有主张,可这医圣门到底从属于归云派,当以大宗戒律为准,你是俗家弟子,持掌医馆,训教医员自是无妨啊,若掌道门,你说你这拖家带口的……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说着看向应笑,叹了口气,连连摇头。
方泽芹对灵散真人拱手道:“前辈,这医圣门是受敕建而成,乃先帝赐给祖师的地产,单视作道家门派可是有失偏颇?纵是道门也有分别,殊不知天师道众亦可娶妻生子、不戒荤腥?”
灵散真人一时哑然,青霞真人冷声问道:“按你这说法,是不愿认祖归宗了么?”
方泽芹道:“恕晚辈斗胆直言,我医圣门的祖师因协助先帝开国创业被逐出归云派,只因他感怀师恩,仍以归云派弟子自居,所创门派便被理所当然地视作归云派分属,常有贵派弟子携推荐函来投,晚辈也因敬重掌教德高仁厚,俱不推辞,全都收留门下,而今各位却以尊长之姿迫我退位,未免有越俎代庖之嫌。”
这番话是先生有意撕破脸皮,在人前摆明立场。青霞真人大怒,却碍于面子不好发作,便对身侧的道人使了个眼色,这道人却是医圣门的监院涂蟾子,门下道士由他总领,对于道众来说,这监院的地位不下于半路上任的方泽芹。
涂蟾子上前一步,拱手道:“诸位有所不知,公主殿下乃我医圣门五代门生,实则是门主的入室弟子,且不论身份地位,也不提我门派归属,师徒通婚有违伦常礼法,一门之主岂能如此悖逆妄行?若传了出去,岂不受人非议?叫我医圣门如何在江湖立身!”
这话说得是铿锵有力、正气凛然,殿上道众大多不是医圣门的弟子,并不知道其中内情,此时听涂蟾子一说,俱都面面相顾,交头窃语,再看向方泽芹与应笑二人时,有的鄙夷,有的妒羡,有的愤怒,全非善意的目光。亦有门下道人站出来附和,只说有此门主,众人不服。
就在群起哄逐之时,始终冷眼旁观的何回九开口了:“据门下堂主所言,这位公主殿下在拜入医圣门时只对鹤亭先生行过拜师礼,如此说来,虽入门是晚了些,按辈分来算,实是方神医的师妹,不过是师兄暂代师父之责教导小师妹,何谈师徒通婚?”
这何回九与方泽芹的挚友玉竹先生相厚,二人曾在茶会上见过数面,算得上是浅交的茶友,何回九本已不问江湖俗事,此番出面,实是想给方泽芹解围,因而私下盘查,发现还有些空子能钻。
应笑一听,果然如此,便拉拉师父的衣袖,轻声道:“徒儿从未当众对你行过拜师礼呢,背地里也不过就托了一盏茶。”
方泽芹正待开口,涂蟾子却抢先道:“公主是以方先生徒弟的身份被收进师门,寻常他二人总以师徒相称,众所周知,这还有假的么?”
何回九冷笑道:“众所周知?这大殿上有几人知晓?既重礼法,未行师礼,算得甚么师徒?而你身为监院,却在这满门朋客前侮蔑门主、以下犯上,实是居心叵测,简直大逆不道,怎么?他下了,才好让你接任门主之位吗?”
这话说得青霞真人与涂蟾子俱是脸色泛黑,这涂蟾子原是归云派门下子弟,因授师命投进医圣门,鹤亭先生见他通晓庙务,便请他协助管理道众,这人平常默不作声、勤勤恳恳,深得门主信任,暗中却不知做了多少手脚,待鹤亭先生离开之后,群道便以涂蟾子为首,对方泽芹明着顺从,暗里排挤,就巴望着他出点事故,好早日群起而逐之。
想他归云派分支教派的门主均是由掌教栽培扶持,唯独医圣门特立独行,青霞真人怎看不出鹤亭先生有意脱离归云派?便暗中指使涂蟾子盯着门主的一举一动,但凡有一丝疏漏也不能放过。鹤亭先生传位于俗家弟子本就令他不满,如今见方泽芹无视教规,便决意将这钉骨刺连根拔除。
青霞真人本是有意让涂蟾子接掌医圣门,这时被何回九出言道破,也看出他有心偏护方泽芹,不觉暗自恼恨,心想请他来主持公道,却是请错了人。
何回九被人称作圣行太老,正是因他早年游历四方,一路上行侠仗义,在江湖上的地位自是极高,他一开口,殿上瞬时肃静无声。
隔了许久,青霞真人才说道:“纵非师徒,这医圣门也是我归云道名下分派,天下皆知,不由得他不认,门主娶妻一事传扬出去,坏的却是我归云派的清名,这般遭人非议,如何能令门人心服?”
门下道众自是打蛇随棍,高喊“不服”。灵散真人出面充和事老,将道众安抚定,又对方泽芹道:“先生啊,恕贫道无礼,这医圣门下道员甚多,你不能叫他们心服,如何持掌门派?若以行医济世为重,做了门主反倒不利,不如专心料理医馆。”
青霞真人立时便道:“贫道正有此意,若驸马愿意,便任作馆主,料理五馆医务,医馆本是俗门子弟所寄之处,只要不损德行,你如何行事,我归云派绝不过问,如此一来,你亦可安心于医道。”
灵散真人道:“这倒不失为一个两全齐美的妙法,先生意下如何?”
方泽芹起身道:“恕难从命。”
☆、行道02
灵散真人面色微变,方泽芹朝上拱手,缓和了语气道:“道长见谅,并非晚辈贪图门主之位,实是师尊所托,医圣门的门主之位向来是师传徒,师兄也是禀过师父才敢卸任,晚辈怎能擅作主张?”
这番话说得是合情合理,却叫青霞真人暗自咬牙,心道:小子狡猾,他知道鹤亭先生外出云游,如何寻得着踪迹?若鹤亭先生一日不归,他便始终以此做借口,占着门主之位不放,待得羽翼丰满必会设法摆脱我归云派的掌控,岂能让他如愿?
便道:“鹤亭先生眼下不在门内,你这门主却难以服众,道员中亦有尊师座下弟子,莫非你要将他们全都逐出师门么?”
方泽芹道:“晚辈不敢。”
青霞真人道:“既是不能,还需尽快想出个能让众人信服的法子,你无所作为,门人自是多有怨言,便要我来主持公道,这医圣门与我归云派同出一脉,贫道岂能袖手旁观?”
方泽芹问道:“那依掌教之见,该当如何?”
青霞真人道:“你既是俗家弟子,仍掌医馆,便由涂蟾子分管道众,你二人不分伯仲,互不干涉,若遇到大事,还需相互磋商而行,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