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床上请-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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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做不了。”
想她以往受了那么多委屈尚能宽容对待,连一句重话也不曾吐出口,如今却说起“恨”来,方泽芹暗自心惊,见那雪白的手背上青筋隐现,可知她心里蕴藏了多大怒气,不由寻思道:这孩子看来乖巧,原来还是极重情义的,自身被苛待尚且能忍,却见不得朋友受罪?她不似向天那般直性,有气总要往心里憋一憋,这歹怪了,怎的教着教着,竟教出个小气包子来?
应笑捏着拳头道:“师父,连庞大人也治不了永昌侯,包大人再厉害,恐也拿他没法子,玄度先生曾送我一对金镯,那里头有迷毒,若闻久了能使人残废,不如给他下药,叫他再也不能作恶。”
方泽芹被吓了一跳,当即拉下面孔训斥:“医者怎能有害人之心?这话对我说过便算了,日后休再提起,也不可到外头乱说!”
应笑瘪起嘴,神情极是委屈,想来心有不甘,可她也不说话,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憋着,方泽芹想试她一试,便轻咳一声,道:“应笑,为师有些累了,不想走动,你去替我泡壶热茶来。”
应笑二话不说,站起来便往门外走,不多时,捧着茶盘回来,提壶满斟一杯,捧托着递上前,恭敬道:“师父请用茶。”
方泽芹接下茶盏,暗想:看来也没跟我怄气。
却见应笑又坐回凳子上,托着腮帮闷闷不乐,方泽芹是越发弄不明白了,心想:这孩子怎一会儿气鼓鼓的,一会儿又乖巧听话,这到底是个什么性子?
他喝了两口茶,清清嗓子,又道:“应笑,为师走了一天的路,肩背酸痛,能否帮师父捏捏?”
应笑答应说:“好呀。”也没见一丝不情愿,还像往常般捏肩捶背,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方泽芹舍不得叫停,给她捏了半柱香工夫才道:“够了够了,过来,到我面前来。”
应笑背着手走到师父面前站得笔直,眼神却斜在一边,盯着墙面看得出神。方泽芹实在琢磨不透,只得拉拉她的手,问道:“在想什么?”
应笑回说:“没有呀,什么也没想。”
方泽芹问道:“那是在发呆?”
应笑点点头,面色泛红,低声说:“想太多了,乱糟糟的,不知不觉就发起呆来。”
方泽芹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只在心里直叹气,道:“应笑,不管想什么都要对师父说出来,别闷在心里。”
应笑道:“可徒儿适才说了心里话,却被师父骂了,还是不说为好,免得让师父生气。”
方泽芹呆了半天,抬手轻抚额头,执起小徒弟的手拍了拍,慢慢地说:“应笑,为师是在教你做人的道理,并没有生气。”
应笑歪过头,眨了眨眼睛,方泽芹见她一言不发地望着自己,忽然感到困窘,忙又道:“是为师说得重了,你……你别往心里去,若觉得师父有哪处说得不对,你提出来,若真是为师的错,那自当改正。”他倾身按住应笑的肩头,柔声问,“可是觉得师父的话不对?应笑,你讲给我听,有错便要改,知道么?你不告诉我,让我如何改过?”
应笑心里有些着慌,往后退了两步,避开方泽芹的手,低头看向鞋尖,轻声道:“师父是好人,好人总是没错的,错的是那些恶人。”
方泽芹悬着两手在半空中停了会儿,缓缓收回,叹道:“且不说为师是好是坏,好人没错这说法我可从没听过,应笑,在你眼中,师父就仅仅是个没错的好人?”
应笑脸一红,搓着手指道:“师父还是个好大夫、好师父、好堂主,怎么都是好的。”
方泽芹暗自好笑,心想:大夫、师父、堂主不都是人么?这孩子看人怎么只分好坏,殊不知这好坏是最没定数的。
他还想再多问几句话,应笑却已走到门边,回头道:“师父,我去看看春花,您老也歇着吧,别累坏了。”说着头也不回地跑出去。
方泽芹纳闷得很,自己坐着发起怔来,只道孩子长大了,越来越有主见,不再像以前那样粘在身前身后打转,心里想什么也不全吐露,总是说三分留七分,叫人琢磨不透,想着想着,也发起闷来。
不知呆了多久,听到屋外传来交谈的声音,方泽芹踱到门前一看,就见应笑和向天并肩走在院子里,应笑自顾自地不知在说些什么,向天提着水桶,眼神始终在她身上流连忘返,每当应笑抬起头,他又忙不迭避开。
方泽芹叹了口气,心里暗想:应笑情窦未开,向天是有得等了。
正自出神之际,却见应笑偏头望来,目光相对时先看她愣了一愣,接着垂下眼眸微微而笑,又像没看见似的,转回头继续与向天说话。
方泽芹不觉蹙起眉头,胸口直发紧,好似有什么在心里打了个结。
作者有话要说:胡乱画的……保留形象的慎……
☆、尸毒虫04
且说包公叫人拿了王三,是假托一个聚众赌博的名目,也不升堂,私下审过,套出他的话来。原来那日,王三贪杯误时,归家晚了,在路上忽觉肚里要出恭,便折去后巷净手,不意瞧见卢忠定鬼鬼祟祟地从侯爷府后门出来,出门之后像见了鬼似的,撒腿就往大街上跑,王三蹲在树后瞧得清清楚楚,当时便暗自笑话他被捉奸了。
包公将卢忠定出门的时辰与春花逃离侯爷府的时辰一对,卢忠定出门在先,春花逃走在后,想来定是那张氏在卢忠定离府之后诱使春花去了命案现场。
到得夜晚,方泽芹换上夜行装束,离了县衙,又来到铜锣镇,却不去侯爷府,而是直奔卉芳园,自后墙翻入,寻到龟子住的院落,这院里总有三所房舍,两暗一明,靠西的屋舍里有灯光,方泽芹悄然立在窗下,见窗纸上透出人影,便附耳去听。
只听一个尖细女声道:“怕什么?纵是侯爷知道了也不见得会怪罪,你还像往常那般多弄些瘦马来,侯爷得了趣,还会在乎一个三奶奶?你做的好时,便是向他讨一两个姬妾,他也未尝不会答应你。”
方泽芹暗自思道:想这女子便是春花的嫂嫂,好个没廉耻的妇人,若应笑去了她家,还不知要怎生受的!
又听卢忠定的声音响起:“我的姑奶奶,你当牙子好当的么?以前有赵尼姑与我一唱一和,也多是瞄着年小不懂事的,小儿好哄骗,如今我后家没了,要得手谈何容易?如今闹出人命官司,昨儿我还梦见自个儿被拿到衙门里受大刑,哎哟,心里那真个拎得慌。”
张氏哼笑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卢忠定道:“你当然不怕,人又不是你刺死的。”
张氏道:“那心口一剪是你下的手没错,可后来我不是又在她背上补了一下么?咱俩是一条船上的,你撇不得我,我撇不得你,只要你我不说,待那春花替咱们抵了罪、偿了命,谁能晓得?”
卢忠定摇头道:“除你我之外,三奶奶可也瞧见了,她是个软性人,怕是藏不住心事。”
张氏道:“这就更不用怕了,大夫人素来与你三奶奶不合,那养娘又是大夫人的闺中心腹,被她撞见你与三奶奶在后花园里私会,你想,你们还有好日子过么?这不也是为了三奶奶?你放一百个心,三奶奶被你迷得是颠三倒四,岂能不向着你?这事一捅出来可还了得?我保她一字儿不敢吐露。”
卢忠定叹道:“事到如今,也唯有这么想了。”
张氏不耐道:“好了好了,瞧你这赖样,我今儿好容易才托个名目出来,可不是自找心烦的,你快些,弄得舒服时,我回去在侯爷面前给你撺掇撺掇,他若多出些资财,你可不就能另立门户了?也省得受那些窝囊气。”
卢忠定央求道:“好姑奶奶,这段时日你就饶了我吧,小的心里一烦,那、话、儿就似斗败的将军,怕是支陪不起。”
张氏冷笑道:“瞧你这都什么出息,看老娘口衔九天玉仙的丹露给你抹上,管叫你成,快些弄完,再挑个小的让我带回去伏侍侯爷,自有你的好处。”
卢忠定道:“我倒是有个好耍子,保管又省时又凑兴,你且别脱衣裳,只把裤子褪去,撩裙趴在桌上。”
张氏啐了一口,娇骂道:“好你个不知羞的贼禽兽,只把老娘当作母狗!”
卢忠定油腔滑舌地道:“便是做一回又何妨,小的不就是您脚边一条哈巴狗么?”
接着是悉悉索索的脱衣声,方泽芹便不再听了,跃上屋檐候着,待里头完事,卢忠定引张氏去见妈妈,说是侯爷吩咐要挑个小的送去府里享用,妈妈一见了银子,哪有不好的?从那新养的女伶当中挑了个乖觉的让张氏带走。方泽芹也就暗中尾随而去。
张氏带着小娼从后门进了府宅,送去东院的藏春楼里,永昌侯等不及地迎下来,在堂口便抱着亲热起来,满口儿“心肝肉”的唤个不停,张氏少不了要说些淫词艳语哄着色侯爷开心,得了赏钱后一路往东行去,穿小径过游廊,来至一个小院子里,张氏进入房内,方泽芹依旧贴靠窗外,戳破窗棚纸朝里窥伺,就见张氏与那三夫人坐在桌前叙聊。
三夫人问道:“听闻妹妹去了卉芳园,可有见到卢相公?”
张氏道:“见是见到了,不过卢相公抱病在床,不见有些许好转,只叫我传话给姐姐,说今生怕是不能相守,愿来世再结良缘。”
三夫人垂下泪来,哽咽道:“这都说的什么话?好好一个人,怎会说病就病了?”
张氏道:“这是个心病,他自那日失手误伤人命,总心心念念要去投衙门,你想那包黑子是何等酷吏,落到他手上还有活路么?怕是连个尸首也保不全。”
三夫人惊慌失措,忙道:“这如何使得?”
张氏又道:“姐姐不必忧心,卢相公对你情深意重,他去投案,只说是贪财偷盗被那养娘觑见,一时失了心才妄下杀手,又岂会将你二人的事泄露出去,那不是带累你吗?”
方泽芹听得背脊发寒,心道:好个心黑嘴利的刁妇,若无十分把握,恐不能将她折服。
又听三夫人道:“再莫说甚带累,我已自心许于相公,想做个长情知己,如何舍得他为我赴死,妹妹千万要劝住他,今已有贱妾替罪,只要我三人不露声色,待风头过去便好。”她取出两包银子递给张氏,吩咐说,“这些钱你且拿着,我不便去勾栏里探视,你替我买些补药膳食与相公调养身子。”又捧来妆奁,打开匣子,里头装着珠翠钗钏,让张氏随意挑拣。
张氏半推半就地挑了几样,劝慰了好些话方才离开,自往房里歇息。方泽芹便也折回去了,刚进后院,却听见墙头上有动静,他隐在树后观望,就见有一人也作夜行装扮,身后背着个铁锅底似的黑斗笠,正顺着绳索往下滑,看那身形动作,不是南向天又是谁?
方泽芹心道:该糟,这孩子怎的跑来了?别是想私底下了账。
再细看,见他赤手空拳,似也没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