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与将军解战袍-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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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这句话,他懒懒地舒展了身子,转身走了进去。
*****
沈秋自然不能让旁人伺候她沐浴,当日好说歹说软硬兼施才哄走了那几个宫女。洗去了一身尘土,照例用绷带缠了胸,换上宫女们留下的侍卫装束,规规矩矩地束好了头发,戴上官帽……
末了,她立在铜镜前看着自己,半晌后默默地想:应该能混过去……吧。
沈秋自幼丧母,跟着父亲沈威长大。沈威戎马一生,可惜平生膝下仅此一独女,无法继承大将军衣钵。但这独女骨子里却是承袭了父亲的性子,自小便对那胭脂水粉,琴棋书画全无兴趣,相比之下,却是颇为钟情于刀枪棍棒。
于是她身边的闺中密友没几个,作伴的全是沈大将军的武将门生。自幼看的是兵法,耍的是枪棒,女红针线全不会,十八般武艺倒是样样精通。
故较之其他同龄女子,她虽出身名门,却并无女儿的娇柔作态。加之从小到大身边全是武勇的男儿,故扮起男子来作态来,不说是毫无纰漏,但至少还算得上游刃有余。
这也是她敢时不时地变装外出,在街市上晃悠的重要缘由。
站在女儿堆里,她不柔,不媚,不娇,不嗔,算不得天香国色,但若变装立于男儿之列,虽显单薄瘦弱几分,但在旁人眼中,却也配得上“清俊”二字。
穿戴完毕之后,有宫女前来,说陛下召她过去。
沈秋再度理了理仪容,确认并无差池之后,便携了佩剑,跟着那宫女往殿上去。
还未入得殿来,便听闻里面歌台暖响,似是热闹非凡。及至到了殿门,一抬眼,便见一列宫装女子挥着广袖,正在殿中翩跹起舞。
而段云亭已经换了一身明黄的长袍,正歪歪斜斜地坐在殿上。嘴里叼着酒杯,手里还拈着一串葡萄,随着歌舞的节奏悠悠地晃动着。他身旁立着一人,时不时地替他斟着酒,二人有说有笑,倒是好一对昏君佞臣。
沈秋在门外一连求见了三次,段云亭似乎才听到声响。在一片彩袖殷勤的缝隙中,他歪过头,对着沈秋招招手,算是示意她上来。
沈秋颇有些无奈,但转眼见殿中诸多侍卫宫女皆是一脸淡定之色,显然是习惯了他这副做派,便只得硬着头皮,从大殿一侧走了上去,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起来吧。”段云亭叼着的酒杯含糊道,说罢又把酒杯从口中取下,放回几案上。旁边那人当即拿起酒壶,殷勤地替他斟满。
沈秋不自在地咳了一声,站直了身子,道:“陛下召臣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段云亭将葡萄皮吐在一旁的玉盘里,似是准备说什么。然而不经意抬眼朝她一看,目光便忽然明显地亮了亮。
作者有话要说:陛下乃咸猪手了=V=
2012。4。8,修。
☆、第四章
【第四章】
沈秋有些紧张,毕竟在这宫里不能往脸上抹灰,没了遮掩,却不知会不会教人看出端倪。
“哟,不错啊。”而段云亭显然并未看出什么,他挑了挑眉,笑道,“沈兄果然一副好皮相,不枉朕的眼光将你带进宫来!先前何必让那灰土遮掩了,教美玉蒙尘,却是不值,不值!”
“宫外凶险,实在身不由己。”沈秋呐呐地搪塞了一句。虽然心里觉得他这比喻别扭得紧,但却也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这女扮男装一事,并未露出马脚来。
正“呵呵”地糊弄着,却听段云亭道:“对了,朕险些忘了,此番唤你前来,是让你去打发打发门口那些老家伙的。”
“嗯?”陡然听闻,沈秋有些莫名其妙。
这时旁边那人便上前解释道:“便是宫门外候着的那群大臣,陛下不胜其扰,沈大人且去将他们都劝回去吧。”
沈秋想起白日那首辅秦仁嵩曾劝段云亭打理积攒下的政务,再一看这人此时正悠悠闲闲地听歌赏舞,便全然明白了。
还真是昏君得毫不含糊。沈秋暗想,这若是在西秦,自己见了如此情形,说不定能冲上去给那皇帝两下子。但这毕竟人家东齐的内事,人道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便且恭敬不如从命吧。
只是想到冀封,想起对方尚且身为太子,却还是每日打理政务直至深夜的情形,心内不由得空了一空。
正待领命而去,却又听段云亭道:“苏爱卿,沈爱卿初来乍到,对诸事不甚了解,此番你且带他前去吧。”
旁边那人当即应下,随后对沈秋客客气气地道:“沈大人请。”
沈秋随着他走出大殿,方行了几步,那人却忽地停了下来,回身冲她率先一拱手,道:“在下苏逸,现任礼部侍郎,日后还请沈大人多多关照。”
这苏逸一身白衣,面容白净,举手投足颇为斯文从容,说话亦是轻声细语。看起来倒不像是溜须拍马的奸佞之徒,不过,既然能同段云亭这么一拍即合,只怕……也不会是纯良之辈。
“苏大人客气了。”沈秋藏起思绪,冲他回礼。
二人闲话了几句,苏逸忽然道:“说起来,陛下这还是头一回从宫外直接带人回来,任御前侍卫长这般亲近的职务。”
沈秋听出他话中有话,便不回答,只是看着他,等待着下文。
苏逸同她对视了一刻,忽然垂眼笑了笑,却道:“在下此问着实有些失礼了,还望大人莫要见怪。”
沈秋自然知道他绝非失言,方才那话便是有意说给自己听的,应是……有意暗示着什么。然而她生来便不是心思百转千回的人,闻言便直言道:“在下初来乍到,尚有许多事不甚明了,还望大人能不假保留,多多提点。”
苏逸微微眯起眼,笑道:“自然,自然。”他在沈秋的目光里顿了许久,才悠悠道,“不知沈大人可知,陛下/身旁上一任御前侍卫长,是如何而终的么?”
沈秋虽已做好了准备,却未了他突然开了口,竟是这么一句。莫名觉得他话中似是暗藏了太多隐情,便一时没有发问。
苏逸仍是笑,那神情若是在手里加一把折扇,活脱脱就是一个清雅版本的段云亭。
不愧是一对君臣,沈秋隐隐打了个寒战,觉得自己此番颇有羊入虎口的嫌疑了。
而这时苏逸却不待她发问,自行开了口。
“实则谈不上提点,在下这里也只有一句话,望大人能稍加留意,”他可以地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既然随陛下进了宫,便勿要生出半分二心,否则……”微微一笑,却有意言止于此。
这话说得沈秋越发莫名,还未琢磨透其中的意思,前方却忽然传来阵阵嘈杂之声。
抬眼望去,却见一人已从回廊那边走来。定睛一看,正是那首辅秦仁嵩。
见他没有皇帝允许便这般擅自入宫来,沈秋上前一步,正待阻拦,却被苏逸扯住了手,不动声色拉了回来。
沈秋回头,只见他眯了眼,冲她极慢地摇头示意。
便只在这功夫间,那秦仁嵩已然走到面前。
“臣苏逸见过首辅大人。”苏逸已然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拱手一拜。沈秋见势,也只得跟着他一拜。
秦仁嵩停下步子,满目鄙夷地冲他冷哼一声,道:“陛下现在何处?”
苏逸面不改色,仍是保持着拱手的姿势道:“荣禄宫。”
话音刚落,秦仁嵩便举步走了过去。
待人走得远了,沈秋有些狐疑地看向苏逸。对方似是明白她有何疑问,便轻轻叹道:“早知今日是首辅亲来,你我也不必费心思去拦那些大臣了。”
“这宫中禁卫,竟拦不住一个首辅大臣?”沈秋仍是不解。
苏逸抬眼看了看她,却什么也没答,只道:“走吧。你我二人也速速回去吧。”
回到荣禄宫的时候,里面的歌吹已然停了下来。沈秋随着苏逸恭恭敬敬地立在门外,却听不到里面的任何声响。
过了许久,秦仁嵩推门而出,带着残余的怒气看了看他二人,从鼻息里“哼”了一声,大步而去。神情举止,同今日回宫时群臣面前的恭敬和善大相径庭。
而苏逸似是毫不奇怪,见人离去,伸手拉了沈秋一把,道:“进去吧。”
沈秋随着他走入殿内,只见大殿里虽仍是灯火通明,但撤去歌舞之后,却显出一派空寂寥落。
段云亭仍坐在方才的位置,已是独自一人。他垂着头,面容隐没在额前散落的发里,似是很久没有动过。
苏逸见状上前一步,低声道:“陛下。”
段云亭似是这才回过神来,抬眼看了看他二人,轻笑道:“好你个苏逸,方才躲到哪里去了,也不来替朕解解围!”
虽是责怪之言,然而语气里却没有半分怒意;虽然开着玩笑,但神情里却隐约有几分黯然之色。
沈秋看着,不知为何,心里竟是微微一颤。蓦地便想起了山谷里的那个夜晚,段云亭与平素截然不同的低沉声音。
而苏逸闻言只是笑了笑,拱手道:“臣死罪。”
“罢了罢了。”段云亭摆手,面上亦是多了几点笑意,“你便是知道朕治不了你的罪,才敢如此放肆。”
苏逸面上的笑意却明显了几分,口中却仍是乖顺道:“臣不敢。”观其举止,对段云亭的秉性应是摸得十分通透。
“不提这厢了,”这一来二去的,段云亭心情似乎好了不少,他一展腰身,笑道,“人生得意须尽欢,那老家伙走了,该继续的还继续吧!”
眼看着方才撤出的舞女再度鱼贯而入,沈秋无言地望向苏逸,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无奈。而对方却冲她一笑,笑里隐约有几分难以言喻的东西。
*****
自打入宫之后,沈秋便过上了“陛下坐着我站着,陛下吃着我看着”的日子。
身为御前侍卫长,她手下管着十来个御前侍卫,在段云亭寝宫外宿值当班。御前侍卫们尚能轮流作息,而她自己却不得不日日贴身跟着这位皇帝陛下,寸步不离。
而且段云亭这人,是个极难伺候的主儿。
沈秋原以为自己第一日见到他的做派已经足够荒唐,然而日后才知,这仅仅只是冰山一角。
这几日内,粗略算来,自己已经替他挡过十来回大臣,回陪他玩了七八回蹴鞠,跟他在御花园捉了五六回黄雀,斗了三四回蛐蛐,甚至替他批过一两回奏折……
彼时自己被迫坐在御案边心怀忐忑地提着笔,而对方却是懒洋洋地靠在软榻上,晃荡着手里的酒杯,悠然道:“爱卿莫要紧张,奏折内容看不看并无所谓,全部朱批一个‘准’便是。若有差池,算在朕的头上便是!”
沈秋觉得,自己除了御前侍卫该做的事,几乎什么都包干了……
这日一早,她又一次亲眼目睹了段云亭上朝时的“奇观”。
按例,皇帝上朝,御前侍卫不得入殿,只能守候在门外。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