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书归梦-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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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怎么会七窍流血而死?只怕是有人加害于她,反倒推说事有蹊跷。”淑妃丹凤眼微微眯起,意味深长地看着敬妃。
“是吗?”敬妃冷笑一声,“既然姐姐心中有疑,不如验个清楚。太医院中自然有专攻毒物的太医,再不济,民间也自有国手。妹妹相信这么多人,不会判断不出沈侍读中毒的时间。这时间确定了,谁是谁非自然也有公论。”
淑妃见敬妃态度强硬,倒有些吃惊,变色道:“妹妹这话,倒像是指向本宫了。难道你怀疑是本宫下毒手害她?”
“姐姐心如明镜,想必明白妹妹的意思。沈侍读这样死了,不给她一个清白,她也是死不瞑目。原本妹妹只想把她好好埋葬了,既然姐姐有心给她做脸,妹妹应承了便是。来人,把太医院的太医都请过来,给沈侍读好好验尸。明瑟和明皎,你们两个亲自去请六宫娘娘小主们都移步来棠澜宫一趟,后宫中出了这样的事情,与其遮遮掩掩,不如让大家都看个明白。”敬妃面色平静,毫不迟疑地吩咐着。
淑妃不料敬妃如此行事,不由地心中一慌,喝道:“且慢!”
敬妃微微侧头看着淑妃,轻启薄唇,“姐姐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淑妃一时语塞,只是恨恨盯着敬妃,柳眉倒竖。
气氛紧张到一触即发,宫人们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上官明皎偷偷看了一眼上官明瑟,却见上官明瑟对她微微摇头。
“圣旨到——”猛然间内侍尖细的声音划破了不安的死寂。所有人都是一惊,纷纷跪倒在地。
来的果然是皇帝身边的传旨内监。他一甩拂尘,“掌事女官上官明瑟接旨。”
众人又是一愣,上官明瑟却面色平静地叩拜,扬声道:“上官明瑟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棠澜宫掌事女官上官明瑟,端淑贤良,四德兼美,今封其为公主,赐号贤安,许配于乌叶国王子,钦此。”
上官明瑟缓缓绽开了一缕微微的笑容,滴水不漏地行礼,“谢主隆恩。”她从内侍手中稳稳接过圣旨,无视四面八方惊异的目光。
“奴才恭喜公主,恭喜敬妃娘娘。”内侍笑着给上官明瑟和敬妃行礼,“皇上有旨,乌叶王子三日后回国,届时也是公主下降之日。时间紧迫,皇上请娘娘好生安排,务必让公主风风光光出嫁。”
“本宫知道了,有劳公公。”敬妃回过神来,忙答应了,客气地送走了内侍。
上官明瑟手捧圣旨,向敬妃盈盈一礼,而后转身看向大殿中的人,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的脸。
“恭喜公主。”宫人们纷纷下跪,向上官明瑟行礼,无论是棠澜宫的还是碧瑶宫的。上官明皎微笑颔首,“免礼。”这就是她要的效果,这道圣旨真是从天而降的意外,却恰恰解了目前的危机。如今棠澜宫是全后宫最贵重的所在,碍于乌叶的面子,没有人能够撼动这里的分毫。
上官明瑟又看向淑妃,上前几步,礼数周全地行礼道:“淑妃娘娘。”
淑妃的脸上有着很不自在的神情,却又不能发作,微微迟疑了一瞬,勉强笑道:“恭喜上官管事荣升公主。”
“多谢娘娘。”上官明瑟恭谨地笑道。她知道,淑妃这一声“公主”一出口,势必不会再闹下去了。
“这次的事,是本宫鲁莽了。”淑妃看向敬妃,淡淡笑道,“芳枝虽然死得不明不白,但本宫不该胡乱疑心妹妹。”
“姐姐端慧,只是关心则乱而已,妹妹明白的。”敬妃不卑不亢地回答道,“不知姐姐打算如何安排沈侍读的后事?”
“她一个孤女,也是红颜薄命。本宫叫人把她厚葬了就是,再多叫些高僧给她超度亡灵,让她早登极乐。”
“姐姐仁厚,如此妹妹就把她交给姐姐了。”敬妃颔首道,“妹妹这里还要立刻着手准备明瑟下降之事,实在没有空闲,多谢姐姐体恤。”
淑妃不置可否地一笑,带着人悻悻地走了。
敬妃目送着淑妃的人马远去,目光渐渐森然。
入夜
上官明瑟从敬妃的内寝出来,走向自己的房间。淑妃离开之后,她就被敬妃叫到了身边,仔细询问。上官明瑟暗暗地无奈地笑了,今天这道圣旨,除了她自己之外,只怕人人都觉得莫名其妙。乌叶王子,他的动作还真是快。上官明瑟想到这里,脸上浮起淡淡的甜蜜的笑容。
上官明瑟回到自己房间,掩上门。转身之时,她看到上官明皎微笑着坐在桌边。
“我知道你有一肚子的话要问我,是不是?”上官明瑟不觉得意外,了然地笑看着上官明皎。
“我现在已经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了。”上官明皎坐到上官明瑟对面,“姐姐,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就说吧。”
“这桩指婚,我毫不意外,正是我所求的。”上官明瑟淡淡笑道。
“我看出来了。”上官明皎听了,却也是淡淡笑道,“姐姐刚才神情泰然自若,无人之处暗暗有喜色。若是突然的指婚,只怕姐姐再好的涵养也撑不出这个状态。”
上官明瑟听了,赞许道:“素光,你果然大有长进。”
“姐姐,如此说来,你和那乌叶王子是两情相悦了。你到底是如何认识他的?”
上官明瑟的脸上浮起一朵彤云,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她的脸比平时多了几许温柔,“那是六年多前的事了。那时候,我们还在等闲门里。你可还记得那一次,师父让我回京城办事。我只身一人回京,没有带上你。”
“我记得。”上官明皎点点头。
“那天,我准备启程回等闲门之前,到街市上闲逛了一会儿。我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落魄老者,在街角摆弄一架古琴。琴声悠扬悦耳,我闻声过去,见那琴身通体墨黑,却隐隐泛着绿色。我疑心那是司马相如的‘绿绮’,但又并不确定。于是我站在一旁,仔细听那老者弹奏。”
“‘绿绮’虽见于记载,但已失传很久,姐姐你如何判断那是不是真品呢?”上官明皎疑惑道。只是上官明瑟精于琴道,或许她心中自有计较。
“说实话,我也无法甄别,只是觉得那琴声不同流俗,想必不是平凡之物。”上官明瑟自嘲一笑。
“那后来如何了?”
“后来……”上官明瑟轻柔一笑,“我正在那里驻足凝神,却听得一旁一个声音响起,‘叫花子的弄巧谋生,也值得这样流连吗?’我惊异回头,却见一个和我年岁相仿的少年,抱着手站在那里,神情中带着些不屑地看着我。”
“这少年竟能辨别?”上官明皎奇道。
“我当时也是不信。那少年口气甚大,脸上更是倨傲,我一时不平,便问他‘你也识音律不成?’他听我问话,轻笑一声,便道‘你以为只有你看出这把琴像是绿绮吗?’我心中一惊,不想他亦是精于此道,更好奇他为何说这琴是赝品。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接着便道‘这琴的灰胎用的是鹿角灰,唐时才如此盛行,汉时断然没有。’”
“他不曾近看,怎么就知道灰胎是鹿角灰所制呢?”上官明皎更是不可置信地问道,“这可不是信口开河吗?
”
“我那时也这么想,也像你这样反问了他。”上官明瑟微笑接口,“他听了之后,打量了我一瞬,说道‘你若不信,我可以和你打个赌。若这不是鹿角灰所制的灰胎,我便当它是真品,以千金买下……’谁知他话未说完,那老者慌忙接口道‘公子千万莫要买走老汉的琴,这不是你们说的什么绿绮,不值什么钱,可老汉还要靠着它混口饭吃呢。’”
“这么说这的确不是‘绿绮’?”
“我们当时都一愣。那人随即笑起来,说道‘老头,我可以不买你的琴,只消你让我刮开灰胎,一看究竟,不然这位小姐怕是不信呢。’老者只得应允。结果,灰胎果然是鹿角灰所制,看来那的确不是‘绿绮’。”
“没想到那位公子的眼光比姐姐更好。”上官明皎叹道,“那后来呢?”
“我当时颇有几分讪讪,只得说了一句‘公子好眼力’。不想,他不依不饶地追上一句‘这也难怪,小姐一看就不是一般闺秀,看你腰悬宝剑,原来是江湖中人。舞刀弄剑惯了,于风雅之事自然是生疏得很。’”
“这人好生无礼,狂傲至极!”上官明皎闻言怒道,“姐姐你作何反应?”
“我自然也是心头怒起,反唇相讥道‘男儿何不带吴钩,却在这里与我一介女子争辩,倒不嫌自己无用了?’不料他双眉一挑,反诘道‘你口气倒是不小,如何知道我便是文弱之人了?你既有佩剑,可敢与我比试一场?’”
“姐姐答应了没有?”
“他话音未落,我手中长剑已然出鞘。他身子一斜,避开我的剑,一个回身,从他身后的侍从手中接过剑,转眼间已经与我的剑对上了。”
“姐姐你就这样在大街上和他大打出手了?”上官明皎惊讶地问道。她难以想象,一向端庄稳重的上官明瑟竟会有如此举动。
“很不可思议吧?”上官明瑟笑笑,“我后来也觉得奇怪,怎么那次就无端地沉不住气了。可是当时,被他的话所激,我真是气恼得很,心中想着必得要赢了他,好好煞一煞他的傲气。”
“结果如何?”
“我没有想到,那人的剑法竟然非常好,我和他数十招之下,难分胜负。到最后,我们终于停止了比试。可是,我们谁都没有赢。我的剑尖削下了他的几缕鬓发,而他的指尖,却夹着从我头上挑落的月白发带。”
上官明皎听得痴了,只是在脑中想象着那是怎样精彩的场面。上官明瑟的剑法一流,那人竟然可以与之比肩,可见亦是精妙非常。
“我当时心中一沉,那人如此高傲,只怕是要借着发带刁难于我了。却不想,他走到我面前,将那发带交到我的手心,又觑着我的眼神,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不就是一条月白发带,在下不会如此小气。’”
“他看出了你的心思?”上官明皎意外道,“这人还真是聪明。”
“是啊,我也没想到。”上官明瑟又微笑起来,“我愣在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半晌才回答了一句‘公子日后还是收敛些为好,发带可以没人计较,可若是失手挑落了旁的什么,公子就没有这么容易走脱了。’”
“那他怎么说?”上官明皎急于知道下文。
“他只是看着我,淡淡一笑,说了一句‘多谢小姐,手下留情’,然后转身离去了。”
“就这样?”上官明皎有些失望,想了想,忽然记起自己原本是在问那乌叶王子的事情,怎么莫名听了一段这样的奇遇,心下恍然大悟,“这个人,莫非就是那位乌叶王子?”
上官明瑟含笑点头。
“原来姐姐和乌叶王子是由此结缘……这真是天赐奇缘。”上官明皎喃喃道,忽然想起什么,娇俏一笑,“真没想到这么些年,姐姐心中所系的是这样一个人。我一直以为,你喜欢的是风师兄呢。”
上官明瑟一愣,随即笑道:“连你都这么以为?看来我和风长漠当真担了不少虚名。”
“那时姐姐和风师兄同气连枝,风师兄那样一个桀骜不驯的人,却对姐姐那么好。我那时总以为,风师兄总有一日要做我姐夫的。”上官明皎摇着脑袋,笑得很开心,“姐姐虽然心中另有他人,那师兄他呢,可曾喜欢姐姐?”
“素光,你那时才多大,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