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风流-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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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日玄浩搁下银筷,撂下一句话,终结了饭局。
“借地方一用,郡主借一步说话!”
“请便!”潘微之平淡地道。
西日玄浩昂首先出了饭厅,令狐团圆只得一跺脚跟上。她出饭厅的时候,潘微之对她微微一笑,仿佛在说,放心去吧。她偏首,余光瞥见西日玄苠眸光闪闪的注视其兄,而一直垂首的潘静初却在打量西日玄苠。
管不上那么许多了,她自身难保,还不知粱王找她贵干?少女一脚出了门。
“叫那些家伙滚远些!”西日玄浩伫立秋园中,冷冷地发话。
顾侍卫依言而去,将园外的侍从逐一请走,他自个则带人前后左右围锁住了园子。
令狐团圆静静的站等半响,他却一语不发,只冰凉的盯着树梢。秋风轻轻吹,吹到他身旁拐了弯。
令狐团圆直站到日头拖出了他的斜影,他才低声道:“王柏云死了。”
令狐团圆心下一惊,王氏的兄长被杀了?所以王氏才等不到他回来?
“死于金轮之下。”
令狐团圆皱眉,应淑妃为儿子秦王收拾残局?
“应淑妃究竟想做什么?”
西日玄浩俊美的面庞,带着连午后阳光都融化不了的阴冷,却与她说了一段几乎算温情的话。
“她得知你在桐山坏了她儿子的好事,加之杲南王氏被一网打尽,早对你怀恨在心。你一被封为郡主,她便认准了你是比你娘更厉害的灾星。这女人的手下算不上什么,青丝台上金轮已死,她手上的人所剩不多,可她最厉害的不是脑子,而是她本身。应淑妃早在十五年前,就达到了武圣的修为。你自己小心,以后再入宫廷不要落到她手里。上次你冒冒失失地爬墙见了顾泊忆,若非十一月一路尾随,你岂有小命跑出她的宫殿?”
令狐团圆震惊,雍帝的宠妃竟是一位女武圣?
“顾泊忆的事儿,以后你不用管了。应淑妃既不会杀她也不会打她,何况我父皇从来没有宠幸过顾泊忆。傻女人留着她,只为叫你天上的娘看着,只有她应淑妃才是我父皇一生眷恋的女人。”
西日玄浩嘴上的话说完了,心里的话却没有说出半句。他的丹凤狭眼一黯,从少女身旁悄然走过。
“我娘亲她又是个什么人?”少女背对他,低语而问。
“贱……”西日玄浩转口道,“渐渐你会明白的。”
西日玄浩走出园子,在门口冷哼了一声。少女片刻后步出,却见纳兰颐及他的随从被堵在了门前。原来纳兰公子午后来拜谢潘太医,不想园路被封,更不知太医仍未归返。
纳兰颐冰着脸才对粱王行完礼,又瞧见郡主跟着出园,他不禁再次想到幽夜里,两人在阆夕宫抱成一堆,他的脚步就往后挪了下。
令狐团圆尴尬的从他身前走过。
西日玄浩突然出现在纳兰颐眼前,唬的他又倒退一步,那张绝色面容瞬间刷白。
“怎么不对郡主行礼?”
纳兰颐忍气吞声地又向少女见礼,少女更加尴尬。
西日玄浩微微一笑,对少女道:“本王先走一步,与你说过的话你要记牢。”
令狐团圆顿时觉得他的笑异常邪恶。
粱王走后,纳兰颐才喘过气来,一眼不看少女,穿过园子去了正厅。
令狐团圆叹了口气,看来要这个人对她改观是不可能了。她注视着他的背影消失,斯人一走,秋风凉,满园寂。
少女转身,她得去与无缺说。粱王找她说话,就是要她传话无缺。
2昨日明明
更新时间2010…3…7 6:20:38 字数:2848
2昨日明明
无缺倚在床上,面带微笑的聆听。
令狐团圆说完后,才发现他的微笑始终没有改变,身形更是纹丝未动过。
无缺仿佛沉浸于另一个世界,白云深处红霓杳杳,少年如画的面庞悠然静美。
“你听我说了吗?”
无缺眸光流转,却叫少女觉着他离得更远。
“是啊,粱王来过了,吃了顿饭,找了你说话。”无缺轻飘飘地道,“可是,他什么都没说,他说的都是废话。”
令狐团圆诧异地盯看他。
“王氏昨日现身于青丝台,跟着金轮武圣刺杀你,即意味着王柏云已死,王氏成了弃子。粱王来吃饭,食不言那食完后就要言了。他和别人又不熟,自然找你说话。说又不能多说,说多了他也知道,还是拳头比嘴巴更管用。王府也罢宫廷也好,耳目都太多了!其实粱王只有一个意图,就是告诉旁人,他和你关系暧昧。”
一通话直说得令狐团圆目瞪口呆。
***
纳兰颐见到了潘微之,才知道令狐团圆为何又待在了太医府。他陷入了沉默。令狐氏族在盛京遇险,他自己则于宫廷遭遇拳脚之灾,看似二件毫不相关的事情,说明的却是氏族子弟在皇权之下,根本朝不保夕。优渥与玉公子尚有虚职,他没有功名,前景更加堪忧。
此时西日玄苠告辞。今儿显然时日不对,先有粱王半道杀出,接着西秦的昳丽公子也来了。他有心拉拢潘微之,并不急在一时半会。
潘静初主动去送了。
厅堂内只剩两人,纳兰颐长长地吁了口气,对同是四公子之一的潘微之,说出了他的担忧。
潘微之方才知晓,昳丽公子的伤竟是粱王造的。虽然纳兰颐没有明说,但潘微之猜出了几分。粱王暴打纳兰颐,必然同令狐团圆有关。
稍一琢磨,潘微之对纳兰颐道:“你我同为氏族子弟,处事均得担当。粱王殿下的那件事,你处置得很好,你受了委屈,一直对外绝口不提,话也只到我这里为止。实际上,这正是我们氏族目下的处境。福祸相依,困难的处境,却充满了机遇。就拿你此事来说,你又岂知陛下不知情?粱王殿下可以胡作非为,但陛下一直心如明镜。我觉着,你不会被白打一顿。到了该是你的机会,陛下肯定会还你个交代。”
纳兰颐被他宽慰一番,心里好过多了。在众多氏族才俊中,他原来就对潘微之的印象最佳,听闻这番话后更是高看一眼。
两人就氏族的话题说开了,相谈甚欢。
***
潘静初送西日玄苠到回廊,最终忍不住问道:“你是明明吗?”
西日玄苠身形一僵,支开卞小楼后,凝视她苦笑道:“你竟能认出我来。”
潘静初圆圆的脸明亮起来,她喜出望外地道:“你果然是明明!”
西日玄苠温柔的笑着,心下却苦不堪言。饼脸好认,何况太医府邸又有几位小姐?他一直以为七年前的事,如今的潘静初早该忘了,不想她还能认出他。
“我问过爷爷,问过好几个人,可他们不是不告诉我,就说不知道。”潘静初上下打量他道,“一晃七年过去了,我差一点认不出你啊!我真想不到,明明你竟是九皇子!难怪他们不与我说了!”
西日玄苠叹息般问:“你如何认出我的?”
潘静初仿佛陷入了回忆,恍惚地答:“我前面见到你对我作揖,就听到心里有个声音好象在说,就是你,就是你,你就是明明……”她转而又开朗笑道,“你变化好大,可我看你的眼眉,依稀还有几分当年的模样!”
西日玄苠注视她良久,往事不堪忆,可若没有她,他怕早就不在人世。他病得奄奄一息的时候,是饼脸每天陪着他,是饼脸天真无邪的笑容带他走出了年少的阴暗。他对她破格行礼,心底里是希望了结这一段过去,埋葬无法回首的过往……可是天不遂人愿。
“明明,我一直想再见到你。爷爷骗我说你已经死了,那时候我哭了好久好久。后来我长大了,知道爷爷肯定是在骗我!我就想,明明长大了会是什么样?明明肯定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可爷爷不准我出门,我每天关在府里,只能听下人说外面的事情。他们说粱王很好看,我见着了,那是个只会扫兴的冷面人。他们说氏族四大公子很好看,我也见着了,可没有一个是你。现在我见着了你,我这才知道,那都是我小时候瞎想,明明虽然不是顶好看的人,但明明就是明明啊!”
西日玄苠眼眸一黯。饼脸竟记得他如此之深!
“九殿下以后要经常来找我玩啊!我们就跟小时候一样,你不肯吃东西,小初骗着哄着都让你吃下去!”潘静初笑出了声。
“小初!”西日玄苠不禁轻唤出口,下一刻却捂住了自己的嘴。
“明明,你怎么了?”
西日玄苠幽幽地道:“没什么,我太高兴了……”
一墙之隔,回廊之外,令狐兄妹面面相觑。两人并非故意偷听,无奈他们的匿气之术都练到了一定火候,从潘静初说第一句话起,就全听了进去。
西日玄苠与潘静初走远了后,令狐团圆使劲的对无缺眨眼,盼望着他说些什么,他却摇了摇头。
“你也不知吗?”少女失望。
四月悄然出现在两人身前,低声道:“我知道。”
结果四月说了一段堪比禁中语的皇室秘闻。
西日玄苠出身高贵,乃应淑妃幼子,从小机智过人。他小时候,雍帝对他的宠爱,仅次于粱王。与宠爱粱王不同,雍帝并不娇惯九子,而是多方善导,一力栽培他博集大成。西日玄苠九岁的那年,一场风寒改变了他的命运。风寒之病可大可小,可是不知谁在他的药里做了手脚,西日玄苠就此重病缠身,足足在病榻上躺了一年。前半年还好,后半年雍帝得知他即便痊愈,终身也不能修武,圣恩从此终结。尚是童子的西日玄苠如何能接受这样的残酷命运?应淑妃眼看他一日不如一日,多次苦求雍帝准许幼子出宫医治,帝不允。皇子在未满十六岁前,都不得离宫另居,最后还是粱王对雍帝说,不是皇子不就可以出宫了吗?于是,一位叫明明的男孩住进了潘怡和的府邸。
令狐团圆感叹道:“想不到九皇子的遭遇如此坎坷!”
无缺道:“粱王殿下的一句话可改变旁人的命运。不是皇子啊……”
四月谨慎地道:“陛下的心思如同海底针。”
令狐团圆立时感到了他们三人的话语,完全不在一条线上。她不禁沉思,她自己听了潘静初的话,就从好友的眼观来看;无缺近日一直在琢磨粱王,想的就是粱王是个什么人;而四月是楚长卿的亲信,他的话乃提醒两人,皇室无情,雍帝有多么可怕。
沉思之后,令狐团圆轻叹一声,不知从何时起,她也习惯了复杂的思维。
四月说完该说的话后,又隐身去了。无缺携令狐团圆去了正厅,等候父亲和太医的到来。昨晚他受伤不便当夜回府,只得打搅太医一晚。他与令狐约约好,今晚回家。
令狐团圆步入厅堂,瞧见了纳兰颐正与潘微之谈笑风生。两位公子一个气韵如兰一个温润似玉,皆是文弱质清之人,对坐一起满堂生辉。
“无缺呐,你来得正好,我正与纳兰公子讨教六艺呢,论起乐音,我可是只知南越不通西秦。”潘微之显然很高兴,纳兰颐分明皱起了眉。他看到了最厌恶之女,却碍于玉公子颜面,发作不得。
无缺率先入座,令狐团圆识趣的坐到了较远的椅子上,等待潘静初的归来。
无缺得了潘微之提示,向纳兰颐请教起了西秦乐音。优渥公子的谈吐学识自然不在话下,而他更厉害的是察观识人。话说着说着,纳兰颐便对令狐氏族起了好感。优渥年虽少,却有老成之风,昂昂千里之驹可比拟。这也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