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风流-第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平镇终于把场面话问完了,他话锋一转,似笑非笑的来了句:“昨儿殿下与我等夜宿香江,一早却触了个霉头,艺水楼的老鸨死了。这香江潘老可熟?”
潘岳一愣。他的表情西日玄浩看得分明。
潘岳迟疑片刻,斟酌道:“老臣愧为陈留郡守,必会严查香江之事。”
西日玄浩心下冷笑,潘岳老儿倒也机警,凡事先认错,也不狡辩香江位于陈留望舒之间,属于两管又两不管地带。
平镇又转话锋:“这不过小事一桩,此番殿下巡视封地,借助潘老的地方还多着,还望潘氏上下鼎力相助。”
“是极。”
夜幕降临,陈留郡治暂时平静,灯火似与往日一般,火红又鼎盛,隔着香江对岸的望舒郡治也灯火闪耀,毫不比陈留逊色。南越最富裕的两郡,甚至是大杲最富裕的两郡又迎来了一个福祸难测的夜。
令狐无缺早早就被小厮唤走,令狐团圆独自用了晚膳后,寻思多日未曾请安双堂,便从侧门溜进了主宅。这也就令狐团圆做的出来,寻常人哪有大白天不去,到吃饱了饭才想起夜里去见见老父老母。令狐团圆不寻常的地方也多,按说自个家的小姐,正门不走转侧门也罢了,可好好的走路她不干,仗着身法极好,她就飞檐走壁的。
令狐氏族的宅子和潘家风格接近,亭雅廊曲有阁有池,戚夫人作为令狐家的主母,她的院落很大位居主宅中央。令狐团圆能耐大,一路过来一个讨厌人也没见着,直入戚夫人房中。
“娘!”令狐团圆瞬间出现戚夫人眼前,夫人已见怪不怪了。
“团圆来啦?”戚夫人笑吟吟地伸出双手,拉着团圆坐下。
“四姐!”戚夫人房中另一位少女起身招呼。
“海岚。”令狐团圆也打声招呼,却没起身。
令狐海岚默无声色地又坐了回去。她比令狐团圆小两岁,同为庶出,同受戚夫人呵护,可她在令狐家的地位却远比令狐团圆高。有一个令狐团圆这样的姐姐在前面揽下无数“恶名”,作为文静和顺的妹妹,轻易就能获取众人的好评。
“让娘看看,团圆这一阵又标致了!”戚夫人感叹着,“也不知哪家的儿郎有福气娶到我的团圆!”
换了旁的少女早羞红了脸,或是钻进母亲怀中撒娇道女儿谁都不嫁,要一辈子陪着娘留在娘的身旁,可令狐团圆却笑道:“娘,您说反了,您该说,不知哪家的儿郎上辈子没积好德,把我这么个祸请回家供奉了。”
戚夫人开怀而笑,“你这个孩子啊!”
令狐海岚注视自己的姐姐,完全没有大户小姐的淑雅,坐姿率性随意,言语也不正经,偏生主母就是疼她,既不要她每日请安,也不在意她口不遮拦。从小她就爱惹事生非,戚夫人和父亲却从来都不曾罪责于她,也就是她把管家推下了湖,这才把她安置去了别院。
有时令狐海岚也挺羡慕她的四姐,可以不上学堂,可以不学女红,会耍弄拳脚,能独霸一座别院。同样是庶出,令狐海岚却得恭良贤淑,行事处处谨慎,听不得一句人说五小姐不是的话。
令狐团圆在戚夫人房中大大咧咧地吃了几口糕点,咽了一肚子茶水,又风风火火地跑没影了。戚夫人望着她的去向,对令狐海岚叹道:“什么时候她能跟你一样叫娘省心了,娘这一生心愿即了。”
令狐海岚心道,怪只怪娘您从前就不约束她,才任她长成今日模样。但这样的话令狐海岚永远都不会说,因为她是令狐氏族端庄的小姐。
令狐团圆潜身于夜,如一缕幽烟,身形诡谲而轻灵。她顺着房檐翔上滑下,倾听着房下的动静,来确定令狐约的位置。
不在寝室不在书房,不在厅堂不在侧厅,最后令狐团圆轻巧落于祭堂门口。祭堂上供着密密麻麻的牌位,那是为令狐氏族付出一生心血的令狐族人。
令狐团圆刚想举步,就听见她的父亲令狐约的声音:“你是一直知道的,你这个妹子师承梨先生,连梨先生都无法压制她的天生性情,这些年她也越发不像我令狐氏族的女儿,你叫为父如何将她许配出去?无缺啊,其实我是想养她一辈子的。”
令狐团圆心惊,屏息聆听。
无缺道:“我又何尝不知,团圆是我令狐一族极重要的人。”
令狐团圆更惊,但听无缺顿了顿,又道:“可是纸包不住火。令狐家有这么一个女儿,并不是秘密,迟早各大世家也会知晓。我与微之交往多年,从不曾向他提起团圆,可如今我不得不提。今年的团圆已经十六岁了,这时候如若还不放出风声,日后等她年纪更长,外人会如何看待我令狐氏族,如何看待团圆?与其日后更遭人话柄,不如今时抛给微之看看,如能玉成其事,以微之性情必会善待团圆,而连微之都不成的话,往后就可随了爹的心思,我们养团圆一辈子。”
令狐约沉默了片刻后道:“你是早打定主意,养你妹子一辈子了?”
无缺坦然:“与父亲想的一般。我只愿她这一生,快快活活的做我们令狐家的小姐。”
令狐约叹:“为父错怪你了!”
令狐团圆忽然想起了关于她身世的传言。叶氏本不被令狐氏族接受,但令狐约以她怀有身孕为由,纳之为妾。叶氏虽成为令狐妾室,但流言不绝,有下人泼污,说叶氏怀的并非令狐血脉。
难道她真的不是爹的骨血?所以无缺才说那样的话?
6何以解忧
更新时间2010…1…11 20:15:00 字数:2933
6何以解忧
“无缺,你上有两位兄长,下有一弟,可惜他三人皆是庶出,惟有你是我令狐约的嫡子,所以我寄望于你远多过旁人。当日我气你拿团圆拒婚,而今看来是为父考虑得没你周全。你的婚事为父不会催你,但团圆与潘家公子的事情,为父就依你的意思,一试便是。对我们令狐氏族而言,成固然是件皆大欢喜的好事,不成也坏不到哪里去。但这事反倒成了潘家的难题,潘岳是个念旧的人,潘家玉公子却与你一般,自小就被寄予厚望。外人眼里团圆是不般配他的,可你我心知肚明,娶妻当潘的潘家打着灯笼都寻不着团圆那样的媳妇。若非玉公子,为父还不肯呢!”
无缺却摇头道:“父亲,昨儿我还这么打算着,但今日却改了主意。”
“哦?何故?”
无缺望着台上牌位,沉声道:“长年以来,我令狐氏族的族人心里想的装的都是令狐二字,包括父亲大人您还有我及无数令狐族人。我们何时真正为自己活过,总是先想到家族再思及个人。今日早晨,我忽然想明白了。我自己可以这样为令狐活着,但我不能勉强团圆为令狐活着。她不想嫁人,即便对方是名门贵族,四公子之一。她没有生为令狐死为令狐的觉悟,她有的只是不叫师傅失望,不叫您难堪,不叫我们太为难的心思。她这十几年表面上看似嘻嘻哈哈,顽劣任性,可又有谁真正了解她的心思?至少换了我,决计做不到跟随梨先生那样的人学艺,回家后还调皮捣蛋,跟个无事人似的。”
令狐团圆心有戚戚,以往她只道三哥待她好,也就是照顾她衣食无缺,成日介逗贫笑讽,却从来不知三哥对她如此上心,竟将她的心思琢磨了个透。
“其实我不对微之娶她抱很大希望,提她的名字,只是想她早些明白,她是令狐家的女儿。现在我知道是我愚钝了,她不是令狐明远,也非令狐海岚,她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令狐团圆。”
那四字“独一无二”叫令狐团圆为之心悸。她是不幸的,年幼丧母,师傅又是个冰人,她又是幸运的,父慈母善,还有个用心良苦的哥哥。她是不是令狐约的亲生女儿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拥有比亲生父母,同胞阿哥更宠溺她的亲人。
就在令狐团圆心潮起伏的时候,一团毛茸茸在她脚下蹭啊蹭的。她一惊,还未起脚,大白就“喵呜”一声。令狐团圆知道事儿不妙,顾不上大白缠腻,拔腿就跑,“嗖”一声飞出了丈外。
无缺不急不徐地步出祭堂,抱起大白。令狐约跟他身后,失色问:“团圆来过了?”
无缺点点头。
“她什么时候来的?我们说话她都听到了?”
无缺摸着大白的耳朵,答曰:“在我顿了顿,说纸包不住火的时候。”
令狐约责道:“你为何提示得如此隐晦?”
无缺道:“我就在那当头感到她来了,若非她呼吸明显改变,我还察觉不了。又不知她先前听进多少,只好顺着父亲的话,说些我本不打算说的话,好叫她明白,她是我们最疼爱的人。”
令狐约一怔,半响才道:“你呀……”却又说不下去。
无缺伫立幽暗的花影,斑驳的月光下,眼神深邃之极,他缓缓道:“我是知道的,我是令狐优渥。”
令狐约凝目而望,他的这个宝贝儿子,岂是优渥二字能说?
大白很合时宜的发出一个满足的声音:“喵呜!”
两父子一前一后走上回廊,迎面急匆匆跑来外事的主管令狐立秋。见他情形,令狐约知道有大事发生,连忙示意去书房。令狐无缺原想告退,令狐约却命他一并来听。
三人一猫进了书房后,立秋详细将香江艺水楼的事情说了。“如今粱王去了陈留,不日定会来望舒。”
令狐约问:“你知粱王问了陈妈妈些什么?”
立秋擦汗道:“就是不知才惶惑。”
令狐约盯看立秋一会,道:“陈妈妈的身后事还有她的家人优办,你另选个可靠人掌管艺水楼。粱王如若再来,该如何就如何。”
“是。”
令狐约又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忽然发问:“别是我们自个人动的手吧?”
立秋惊骇:“怎么会?怎么可能?”
令狐约沉思道:“我想我们令狐家的人也没那么蠢,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你暗地里仔细排查一遍。如若真是我们家的蠢货,那就严惩不贷了!”
“我明白了。”
立秋走后,令狐约对无缺道:“今年注定是多事之秋。粱王无端来到南越,陈妈妈死了,潘家至今未对亲事表态,都是事儿!”
无缺叹了声:“别是为了团圆的母亲而来就好!”
令狐约却道:“肯定是为她而来。一转眼团圆都十六岁了,无缺,你知道这还意味着什么吗?”
无缺不接话茬,令狐约自个说了下去:“苗小枝嫩的时候不好折取,等枝繁叶茂开花结果后,转栽就安稳了,可叹我还想它庭院深深。”
“父亲……”无缺动容,大白迷糊的猫眼睁开。
令狐约冷冷道:“但我不会叫他们得逞的。令狐氏族没什么别的执念,惟有一样却永不放弃,我令狐约亦是如此。守信重义!答应过的事决不反悔!若真有一日要对簿公堂,我定会叫他们哑口无言,从此绝了念头!”
无缺想了想问:“那究竟是谁杀了陈妈妈?”
令狐约从冷笑变为嘲笑:“你能吓死一个人吗?”
无缺恍然。凶手无论是谁,都与粱王脱不了干系。凶手直接杀人,粱王是间接杀人,粱王引发了陈妈妈之死。无缺凝望其父,令狐族长终究谋老算深,叶氏之事,也早准备好了对策,倒是自己白操心多年。
告别父亲,令狐无缺抱着大白去了别院,却是人走院空。大白见到了地儿,溜身跳出主人怀抱,将身子一团,蜷睡在熟悉的床上。
“替我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