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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部分

戒风流-第119部分

小说: 戒风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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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唯一的王。
    吴问镇定了下来,潘平咬紧了下唇,纳兰颐扶着震颤的墙壁,唯有潘微之始终冷静。多少次令狐团圆身陷险境,他无可奈何、无力改变,事到如今,他只有安之若素,也唯有安之若素。等待,在一次又一次的等待中,他体会到的早已不是度日如年永无尽头的无望,而是光阴飞逝驀然回首的热爱。这就是命,他的命,他命中注定的热爱,他爱那个人,无论生死、不管圆缺,
  水浪纷纷落下,七里湖恢复了幽静,星光投射、夜风轻携,令狐团圆一动不动地伫立在湖面上,殷红的鲜血自额头淋漓到脚踝,她身旁的水面上,漂浮着无数的断肢残体,既有那四位武圣的,亦有先前就死于迷毒的人的,他们都被她的剑境切割,死无全尸。空气里四处弥散着混杂着酴釄香味的血腥,冥冥中似有一段哀伤的旋律,幽然混于湖光夜色中,舍之则悲,从之则乱,青冥剑从她手中滑落,坠落湖中,随即,她如同一片轻薄的羽毛飘落。谁又知她的柔弱呢?谁又知她如此残虐这般凶杀,不过是拒绝认命!

  潘微之率先跑出了屋子,另外三人紧随其后,没有人喊得出声来,语言已然潦倒,甚至死亡。
  被潘微之打捞上来前,令狐团圆就一直浮在湖面上,睁眼与星空对望。杀人这号事不是头一遭了,杀很多人这号事也不是头一遭了,可杀完了人后总是很空虚,她已感到,这样的空虚还将继续,一直要到生命的终结。无所谓生命的善恶,无所谓命运的嘲弄,她就是青冥剑,是绝世名剑必然血雨一生,区别不过是她有了爱,而剑无情。过去的年华她无法改变,可未来的日子,她要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绝不再逃避,绝不再割舍!
  湖水托着她的伤躯,浸痛了她的思绪,生死由命、世俗伦常,原来就是这样的痛!顺着它就是庸碌,逆着它就是痛。她爱,她痛,她还将爱,她还会更痛…… 
    她痛楚的思绪连带着痛楚的身子,被潘微之—把抄起。纳兰颐等三人在岛上屏息看着,她伸出一条血淋淋的手臂搭在潘微之肩上,然后发出了类似呻吟又似哼哼的笑,“呵呵……”
  无缺哼了一声,查小琮立刻紧张起来,“嘘,你轻点声,宫廷里四处都是隐卫。”
  无缺低笑道:“他们早以为我跑出宫廷了,何况雍帝只剩下一口气了,哪有空管后宫妃嫔的闲事?”
    査小琮眉宇深锁,却不是担忧自己。她的命是无缺背回来的,她欠他一条命,因此无缺逃到她宫里,她就藏下了他。査小琮担忧的是无缺的伤势,看起来短期内难愈,如何能顺利逃出皇宫?
    两人沉默了片刻,无缺勉强动了动蜷缩的四肢,又哼了一声问:“有团圆的消息吗?”
    查小琮答:“没有,我父亲只说她去了秦都府,后来又离开了。”
    无缺叹了一声。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自己伤成这样,还有心牵挂旁人。”查小琮有些生气,一生气就口无遮拦,“那人和我们这样的寻常女子不同,连藏剑阁都被她劈了,还有什么她不敢做的?你与其担心她,倒不如担心她身边的人……我忘了,你也属于她身边的。”
    无缺苦笑,不再言语。
    查小琮小声地嘀咕了几句,看他的样子像是要睡了,就给他掖了掖被子,然后查小琮转身离去。可她才一转身,就僵在原地,西日玄浩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前,不知来了多久。
    回过神的查小琮下意识地扭头看无缺,后者似已睡熟,她再转回头,西日玄浩的面色已改,有些铁青了,冷汗骤然沁出,查小琼惧怕了。但她的恐惧才刚刚开始,皇宫上空突然响彻悲鸣,无数哭泣的声音笼罩盛京。西日玄浩无动于衷; 仿佛早知西日雍此时归西。查小琮双脚发软,往后一步,撞到了无缺的床沿,而无缺还是毫无动静。
    “本王有她的消息!”西日玄浩冰凉的话语,却似皇宫中最深痛的哀鸣。
    无缺眨了下眼睫。
    “她杀了西南侯燕思道,西秦已是她的天下。”
    无缺猛地睁开双目,查小琮屏息。
    “南越陈留与望舒,倾全力渗透进了西秦。除了两个老头还赖在盛京,余者都过去了!”
    “那你呢? ”无缺问。
    西日玄浩沉默了片刻,冷淡地道:“我很好,好到你难以想象。”
    无缺凝望着他,慢声道:“恭喜你了,你早入武圣,可笑我今儿才发现。浩帝! ” 
    查小琼倒吸一口冷气,难怪西日玄浩会神鬼不知地悄然出现。
    西日玄浩泠笑一声,轻描淡写地道:“你不明白,最初他为我取名浩,就不打算传我帝位,只是他实在找不到更像样的皇子了,我会遵照他的意愿,在传位诏书上更名为‘灏’。”
    灏帝?无缺在心里念了一声,却来不及再问,就被西日玄浩—记掌风劈昏了过去。 
    査小琼捂紧了嘴,注视着西日玄浩步步走近无缺。
    大杲立国…百零三年,雍帝驾崩,四子西日玄灝继承帝位。紧随其后,沛王谋反,死于盛京北门。再之后,雍帝第九子西日玄苠被封为敏王,权倾朝野。同年,西秦纳兰颐携南越氏族之力,割据—隅,震惊四方。
  平民百姓浑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人云亦云,反正换了帝皇,日子还照样过,而极少数的敏锐政客,却从种种迹象里嗅出了潜藏已久的血腥味道,即将喷薄。既然用来祭旗的是沛王的头颅,那么接下去的战役必定海啸山崩。当年孤傲骄横、与众人格格不入的皇四子,―朝加冕为帝,恰似一把雪藏多年的名剑,重见天日后,天地因之变色,江山为之震荡。
  平民百姓仅仅畏惧了一阵后,就开始兴致勃勃地谈论起年轻俊美新帝的宮闱秘事。别说没有帝后,连后宫的妃嫔都少得可怜,灝帝就一位妃子、五位贵人,不仅如此,宫廷里还传出了灝帝不近女色的小道消息。
  传言往往与真相南辕北辙,岚妃是唯一的知情人,灝帝非但没有变为暴君,甚至冷静得可怕,他也没有不近女色,只是那可怜的五位贵人,从来都是他宣泄压力的工具。实际上灝帝很忙,他每日勤于政务,打造着属于他的新王朝,他的眼中没有任何女人,可他的心里有一个,他那偶尔冰凉的眼神透过彻夜通明的昌华别院,却是刻骨的怨恨,他有多恨,就有多爱。当那五位贵人一位接一位被蹂躏到只能横抬出别院时,令狐海岚只得收拾起自己的伤感,保持她素来的端庄,替他安抚众女。除此之外,她还要照料雍帝留下来的妃嫔,当年九华宫的那场选秀恍然如梦,九位少女三种不同的命运,只令她感叹。或许她在潘亦心、宋佚等女眼里是幸运的,因为她嫁给了灝帝,可谁又知她的不幸呢?灏帝心里只有一个人,那人就是她的姐姐。往年她在望舒,日日陪伴戚夫人,可戚夫人心里总惦念着的却是时常不在身侧的令狐团圆,或许这就是她的命,注定是令狐团圆的陪衬、是令狐团圆的影子。这样一想,很容易伤感,所以令狐海岚就不多想了,她做好她自己,那么一生都会平安度过。
    在令狐海岚平静的宫廷生活中,盛京在悄然改变着,直到她发现不禁多日没有无缺的消息,甚至连令狐约都没有进宫,她才乱了心。她首次身着贤妃宫服拜见了西日玄灏,可是当她说完了疑惑后,西日玄灏却捏起了她的下巴,这更叫她乱上加乱。
    “你是责怪朕冷落了你,所以才寻些琐碎事儿求见朕吗?”
    令狐海岚摇着头,竭力控制住自己。他在搪塞她,他对她根本没有兴趣,可她偏偏喜欢他指间的温度,喜欢如此的近距离。
    西日玄灏很快就收回了手,拂袖坐回龙椅,“你回吧,那两人的事你不必过问, 做好你的贵妃就行了。对了,把月照宫的那个雅公主安排下,她不配住那个地方!”
  令狐海岚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宫的,他不过是耍着她玩,她却无法不心动,他是她的夫、是她的皇,更是她的天,相比眼里只有他的潘亦心,她已属幸运,至少名义上她是他目前唯一的妃。
  次日,令狐海岚办完月照宫的事,就去见了潘亦心,后者的身边多了位姑子。令狐海岚没有在意,她在意的是她需要从潘亦心这儿,获取让她继续从容不迫的力量,尽管这样有失厚道,可她必须支撑起她柔弱的双肩无法承担的重压。
  令狐海岚与潘亦心的话题,通常由共同的家乡开启,然后谈到共同认识的男人们,主要是无缺、潘微之和西日玄灝三人时,前两者可以无所不谈,而最后的王者,她们两人虽讳莫如深,却彼此清楚,那才是她们最想谈论的人。
    “那年我很荒唐,我居然敢跑到他面前丢人现眼。”潘太妃摸着腹部说。
  “我连荒唐的勇气都没有,自我懂事起,一言一行都须循规蹈矩,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令狐海岚道。
  潘姑子无声无息地旁听了一会儿,便悄然退离。
  月照宫里御香缥缈,令人仿佛置身于另个世间,妙龄的贵妇人、奢华的宫殿、无聊的闲谈,都不如某人的一剑。潘姑子走出正殿,面上竟浮现出笑容,倘若潘与令狐两女看见,必然惊出一身冷汗,那是一种几乎可以将她们虚无的情感击溃的讥笑。
    然而潘姑子很快就停下了脚步,额头沁出了冷汗,她只迟疑了片刻,就跪伏于地,一队黑衣隐卫排列成扇形,拱卫着灏帝。西日玄灝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她的身上,他望着高高在上的未央阁,这是月照宫的象征,更是大杲帝后的墓碑。      



    第四十二章    酹此江月掷闲愁

    一抹浅笑,从古色古香的宫殿间,洋溢出清丽的绝代风华。她的衣装并不奢华,仅是一件毫不起眼的青裳,却被她生生穿出了一股子洒脱和灵动。她的容貌并不绝色,寻常清秀的模样,却令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接近她,又萌生可亲不可近的微妙感。或许这就是华丽的真谛,只要拥有最自然最真实的气度,本身就是最华美的。
    如今,景元宫已成了她的宫殿,灏景山高皇帝远顾不上西秦。而当日七月部属诛杀了燕思道后打道回府,目睹血色七里湖之惨绝人寰,无不震惊。他们的统领竟以一己之力屠戳尽西南侯的精锐,并且完全掌控了整个西秦,自此,七月上下归心。
    她在笑,放开了往年所有的伪装,挥别了手中沉甸甸的青冥,任青春璀璨在笑颜里。她在飞,飞檐走壁、飞云掣电,景元宫上空只见一道青影,飞来蹿去……
    “大人在做什么?”新来的杂役孟风问。
    “这还看不出来吗?大人在练轻功!”潘迟随口答道。他被潘岳遣至西秦后,就成了景元宫的总管。
    孟风没有再追问下去,老老实实干他的活去了,他是厨房杂役,挑水砍柴的粗活每天都很多。景元宫先有七月众人,后有潘与令狐两个家族相继入住,像孟风这样从秦都府招募的杂役不少。
    白日的时光很快过去,景元宫华灯初上,孟风停止了忙碌,换上一身干净衣裳,独自坐在杂役的小屋里沉思着。景元宫没有人认识这样的孟风,甚至整个秦都府都没有人认识他,但他另外的两个名字,不少人却耳熟能详——西日迦玢、怀梦。
    他本依附于西南侯燕思道,燕思道死后,他改名换姓潜入了景元宫。本就不惊人的他,换身衣裳就等同换了个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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