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村那人那傻瓜-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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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我们做姊妹兄弟的给她撑腰,上哪儿说理去!”
乡邻一时无话,大概是对王福根一家的事也有些了解,桃花见众人这脸色又来了底气,刚要豁开去继续大骂,便听人群有人喊了一嗓子:“咋个没地儿说理了?!”
众人一愣,但见乡邻一片骚动,全都恭恭敬敬的退了退,闪出一条道来,一位六七十岁的长者走了出来。这人便是王家庄辈分最高的了,村里的晚辈都叫他二爷爷,年长的也要尊称声二爷。
只说这王二爷眯着眼看了看这场面,最后望着桃花冷语道:“是你说我们王家庄没有讲理的地方了?”他声音不大,却透出一股子压人的气势,桃花才那气焰一下子被浇了冷水似的,她摸不清对方的身份来路,又没料到突然杀出个人物来,一时没得应声。
杏花婆婆这会儿迎了上去,道:“二爷您来了就好,这几个可是欺负到咱家门口了!您看把庆儿他娘给打的!”说着又拿手指着长生道,“就这么个又高又壮的大小伙子,生生往我们娘儿们脸上砸拳头啊!这可不是要人命吗!”
王二爷听了没言语,望着长生打量了一番,那眼神冷的直让荷花心口打颤,似是他随时都会开口,然后便有一群壮汉子把长生拉走卸胳膊卸腿。她下意识的往前上了两步,把长生挡在了后面。
桃花仍是故技重施,却也不似刚刚对那几个汉子那般狠历,带了些委屈的道:“是他王福根先打了我二姐,把她打得青一块紫一块,半条命都没了……”
“老爷们儿教训媳妇儿!没啥说的!”王二爷一声断喝,生生把桃花的话给堵了回去。
王家人听了这话都上了神气。桃花则被噎得说不出话,原自己的理,人家只这一句话从根儿上就给你否了,摆明了护短,再怎么理论也不能了。
荷花见这场面要僵,提了口气,接过话茬道:“这位爷爷说得对。我不知道辈分,只叫您声爷爷,您别怪罪。您说的是道理,男人教训媳妇儿没啥说的。可不论怎样也得有个原由不是?七出之条咱也懂,只要他王福根能说出一条来,别说打,就是把我妹妹给休了,我们娘家人一句话也没有。可您问问他,我妹妹可犯了啥大错儿了,要挨得他那么重的手?”
“我那二妹子的性情,不是我护短,您只管让人去我们村儿打听打听,若还有比她更温顺的,您只管来打我的嘴巴。甚至也不用去我们村儿,我妹子嫁来咱们王家庄两年多了,我只问问各位叔伯婶子,大哥大嫂,她可和你们哪个红过脸,拌过嘴的没有?只要说出一回,我往后的话也就都不说了。”
荷花说着顿了一刻,环视乡邻,见众人有摇头有点头,不论怎个反应却都是认了杏花的温顺性子。
荷花又接着道:“退一步讲,我妹子年纪小,有做的不到的地方需要教导了,男人管,婆婆教,这都是理,急得动了手也是在所难免,可大嫂子打小婶子,这又是哪处的规矩?我妹妹别说没个错处,就算真有个什么不是了,婆婆相公管不好,还有老子娘呢,再不济还有我这当姐姐的敲打她!怎么论也轮不到他家这大嫂子往前伸手!两口子过日子,哪儿有不吵架拌嘴的,这若是只要拌了嘴了就全家人联合起来一块儿轮着打,我妹妹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跟他过的。”
“大过年的,他王福根家知道和乐,我们家就不知道了?谁愿意在这日子口找不痛快?大年初二姑娘姑爷回娘家,他王福根连个面儿都不露,让我妹妹带了一身的伤自己回去,若真挑起来,我们姐儿几个替我爹娘教训姑爷是不是也算理了?”
“您是长辈,只有您教训我们,没有我们跟您讲理的说法。我今儿说这些,纯粹是心疼自个儿妹子,替她委屈……”
荷花这番话说得情是情理是理,围观的乡邻都没了刚刚的义愤填膺,王家人也是理亏,全都缩着脖子不吭声。
王二爷听完这番话,神色并未有什么大变化,只冷着脸道:“福根,人家说这话可是真的啊?”
王福根被大宝打得狼狈不堪,这会儿听王二爷冷着脸问话,又是一哆嗦。他原也不是什么嚣狠的人,成亲两年多感情还是有的,对杏花下手有一大半儿是他娘和他大嫂的离间挑唆,打完了自己也后悔了,他到底还是想着和杏花过日子,不想跟老丈人家闹得太僵,这会儿见这情势,也便借坡下驴,低了头没言语,算是默认自己有错了。
杏花婆婆见了一瞪眼,只恨自己这儿子不争气,心里又记了杏花一笔,觉得是杏花把儿子勾搭坏了,只让他不听她这当娘的话,在众人面前落她的脸。可当着王二爷,她啥话也不敢说,只得干咽了这口气。
王二爷没再多问,只冷着道:“两口子过日子,有话说话,别没事儿往身上抡拳头,你当你媳妇儿是铁打的身子呢。大过年的不知道给老丈人拜个年去?咱王家庄的水白养你这么大了,明儿给我带上礼赔罪去,别让人说咱们不懂规矩。”随后又瞪着王福根的大哥道,“还有你,管着你媳妇儿点儿,让人家戳咱们村儿的脊梁骨,跟着一块儿丢人!”说完又瞥了杏花婆婆一眼,到底没说什么,给她留了脸面。
杏花婆婆臊着脸没吭声,杏花嫂子则拿了个手巾捂着脸,呜呜的想哭不敢哭,一个劲儿的抽气。王二爷瞥了她一眼,又转对荷花道:“你才听着,王家二小子我替你教训了,明儿让他登门给亲家赔罪去,是打是罚,全由亲家发落,我盖不过问,往后他再有犯浑的,你只管来找我,我拿棍子抡他绝不护短。”
荷花待要说些好听的,王二爷却一抬手拦了,只道:“你的事儿问完了,现在轮到我老头子跟你说道说道了。你才有句话说的对,甭管是谁,犯了毛病有公公婆婆、亲娘老子管教,轮不得外人插手,更别提一个大老爷们儿抡着拳头往媳妇儿家脸上打,你们村儿有没有这习惯我不管,可我们王家庄祖上传下来就没这规矩。”
王二爷的话掷地有声,围观的乡邻立时又起了躁动,都吵嚷着要讨个说法,王家婆媳这会儿又来了精神,杏花嫂子更是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荷花原以为这事就此了了,不想人家在留了后手,定不放过他们了。不管杏花嫂子怎样,长生一个男人动手打了人家媳妇儿确是他们理亏,她也没有辩驳之词,只得恭敬的给杏花嫂子行了个礼,道:“这事儿是我们不对,我这儿给嫂子赔罪了。”
杏花婆婆拉着杏花嫂子,趾高气扬的道:“光说说就完啦!上嘴皮一碰下嘴皮你倒是轻巧!”
荷花又道:“是,嫂子脸上这伤怕是要看大夫,要多少钱我们给。”
杏花婆婆一听这话心里有了谱,只琢磨着要狮子大张口敲上一笔解恨,没想她话才要出口,却被王二爷抢了先,只道:“钱不用你们出,咱们不缺钱!缺的是个理!”
荷花这会儿是看出来了,这老爷子是要拿他们立威,一来是让人知道这王家庄不是好闯的,二来她刚刚那番话把人家老爷子发威护短的话噎了回去,若只让他们这么走了,也是损了他在这村子里的威信。
荷花知道这会儿不是逞强的时候,他们这回来是给杏花出头,可说到底还是想让她过得舒坦些,她们走了无所谓,杏花将来还是要回来这儿过日子的。
想了这些,荷花一咬牙,扑通一声冲着杏花娘和杏花嫂子跪下了,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抬头道:“这三个头是我替我男人和弟妹给亲家娘和嫂子赔不是的,我们年轻不懂事,一味的只知道护着妹子,跟您动了手您别记恨。都是自家亲戚,话说开了没有隔夜仇。我男人才一时着急护短动手打了嫂子,是我们的不对,嫂子要是实在气不过,就让大哥照我脸上还一拳,我绝不闪躲。”
这场面下杏花嫂子就是再泼,也不能真让男人还手,只捂着脸道:“我们没你们那么混。”
荷花道:“嫂子宽宏,说这话就是原谅我们了,您这情我记着,明儿定带了东西来瞧您。”
她这话说完也不起来,又转过来冲王二爷磕了三个,起来时脑门子都红了,只道:“这三个一是给诸位乡邻赔罪,这大年下的给诸位添堵了。二来是谢老爷子您替我妹妹主持公道。我今儿回去就告诉爹娘,让他们放心,这王家庄不是不讲理的地方,有位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最讲公道的老爷子坐镇,没人敢不分皂青红皂的欺负人。”
这话说到这份儿上,也算给足了王二爷和王家人脸面,王二爷脸色缓了缓,沉声道:“大过年的跪在地上不像样,起来说话。”待荷花起来,他又接着道,“都是自家亲戚,哪儿有说动手就动手的,今儿这事儿我在这儿看着,就这么了了,往后谁要再为今天这事儿找后账,就是不给我老头子的面子,甭管是我自家的子侄,还是哪路的神仙,我都得跟他说道说道。”说完,目光扫了在场众人一遍,转身走了。
围观的村民看着没戏唱了,也都渐渐散了。杏花婆婆带着大儿子大儿媳妇儿进了屋,王福根在后面蹭了蹭,进也不是留也不是。杏花婆婆在屋里喊了一嗓子:“福根!院里傻站着干啥呢!进屋!”
王福根窝窝囊囊的往屋里走,走到荷花身边儿时愣了愣,想要上去说两句拉近乎的话又不知怎么开口,讪讪的扯了扯嘴角,见荷花冷着脸瞪他,便臊眉搭眼的进了屋。
荷花拍了拍腿上的土,招呼着几个人赶车回家。一路上谁也没开口,事儿是了了,可才荷花那几个头磕的,又显得委屈窝囊似的,可众人心里都明白,若不这样,那老爷子一发话,这村里人把他们围了,不狠挨上几下确是绝难走得脱的。
第二十六章
只说荷花娘送走了荷花就回了家,一上午心神不宁,又不敢告诉荷花爹,直到过了晌午几个人仍没回来,这才瞒不住的说了实话。荷花爹当时就窜儿了,只说你那闺女儿子是啥脾气你不知道,去了还能有好儿?就仨俩人儿大老远跑人家村子里犯横,擎等着挨打呢!荷花娘说叫了大丫头去拦了。荷花爹气的直骂人,说她一个姑娘家管啥用,到时候你仨娃子白养了!荷花娘本来就担心,听了这话吓得腿都软了,也不知怎么好,只管呜呜的哭。荷花爹也顾不得多想,紧忙上村里招呼了二十来个男人往王家庄奔。
众人才出了村子没多远,便见荷花几个人赶着马车回来了。大伙儿见几个人平平安安的没什么事儿,都松了口气,拍了拍荷花爹的肩膀,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各自回家了。
荷花几人折腾了这半日多,早饭午饭都没吃,这会儿饥肠辘辘的全没了精神,跟着她爹一路回了家。
下了车,荷花故意拉着长生落在了后头,待其他人进了院,她方站住,转对长生道:“饿不饿?”
长生耷拉着脑袋嗯了一声。
荷花把门钥匙塞给长生,道:“你再忍忍,回家等着我,我晚点回去给你做顿好的。”她不知她爹一会儿要怎么发落他们,她不想长生凭白跟着挨骂,也怕长生犯了愣劲儿,跟她爹顶起来。
长生一路上都低着头不说话,这会儿抬头望着荷花,沮丧的道:“我知道我闯祸了,你生我的气了吧。”
荷花宽慰的笑了笑,道:“你今儿护着媳妇儿了,我欢喜着呢,干什么生气。”
长生道:“那干什么不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