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契阔,与镜成说-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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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会讨厌?琉璃透过缝隙凝视,暗暗在心中回答。又是一个笨丫头,怎么这世上最笨的丫头都被自己碰上了?那夜就是怕她难过才不让她把后话说出来,结果还是没用。瞧瞧现在,哭得比当初还伤心。他不是没有感觉。纵然昏迷,依旧记得岚儿衣不解带的彻夜照料,依旧记得她紧握双手的温度。可惜心早已是丫头的了,他再去哪里找个地方放她?这不叫人为难嘛。
青岚似乎发现了什么,蹲下身,捡起东西。那正是刚刚琉璃踩烂的花枝。她愣愣看着,简直失了魂魄,“算了,不出来也好。真正看见你,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就这样听我说吧。”她深呼吸,艰难的鼓起勇气,“我知道你喜欢的夫人。对你来说,我不过是夫人的一个附属品。她不在,你也就没有了见我的必要。就好像这朵月季花,丢了也没人可惜。”琉璃这才发现,月季已被他践踏的面目全非。花茎断裂,花瓣摇摇欲坠。相比如今身侧的花朵,可怜至极。他有些颤抖的伸出手,轻抚花丛中的一朵,像是回应一般,花枝微微颤动。
“说实话,我讨厌过夫人,怪她太贪心。有了大人,为什么还要招惹你!可是想想,夫人对我也重要。若是你们能在一起,我是应该高兴才对的。但是……没想到夫人会就这么离开。”她的哭腔越发明显,一句话一抽泣,“我在想,是不是我的私心被老天爷听见了,他一时糊涂,就把夫人带走了。如果真是这样,你不愿见我也是应该的。都怪我,是不是?”
因为哭昏了头,说话毫无逻辑。琉璃却听得真切,每个字都像刻在心上似的。不止一遍的骂道,‘笨丫头,傻丫头,痴丫头。’
“我记得你说过,不管是夫人还是小姐,丫头就是丫头。那我也一样,管你喜欢谁,我喜欢我的。你不能干预!但我保证……不会烦你。你要离开也好,躲着也罢,我不会缠着你。不会添任何麻烦。所以,你也不要觉得为难,或者自责。”青岚小心翼翼的摆弄残花,希望能将那份美丽恢复一点,只叹徒劳无功,“今次追来,只想问你过得好不好?如果你听到了我的话,那么下次……下次能不能够像从前一样见面,平常的斗斗嘴?”她问道,又马上解释道,“当然,我没有勉强你。如果你不愿意,也没有关系。毕竟我说过,不会为难你的。”
意料之中,依旧沉默。青岚紧张等待的心,总算化为乌有。她知道,今天是见不到他的。傻傻的一笑,说了声‘保重’,黯然低头,默默往回走去。却在这时,假山后响起轻微的动静!像是草丛摩擦的声响。她连忙止住步子,冲进里面。眼前之景,彻底让她愣住了。
在这个空间中,什么人都没有。只有微风轻轻拂过,引得花丛作响。然而,假山的缝隙中,却被人特意插上了一朵月季。与她手中的残花不同,妖冶艳丽,迎在微风中舞动。美得摄人心魄。她静静走去,拿下那支花,小心的呵护在掌心。凝视了好一会,终于忍不住。抱膝蹲下,‘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周围是一片泉水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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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晋辕之后,这是第一次面对赫连翌。他比想象中还要游刃有余。绝无半分惊讶、半分失措,对着所谓的‘冽修容’跪下行了大礼。高阳皇颇为满意,却没有看见他嘴角那份诡异的弧度。如此深藏不露才是高手所该作为,书音断不能与此较真。她亦是故作淡然,笑着点头。而两人内藏心事,恐怕只有自己才知道。
只怪他人技高一筹,书音的淡定终究是被一点点剥下。原本的谣言是平息了,她完全信任楚璇与琉璃的能力。但赫连翌依旧有自己的法子,他所呈现给高阳皇的,是更加直观的威慑。就比如那药铺门口排队等候的人群,丝毫不显慌乱之色。这是高阳皇英明领导所至。他不仅对疫区进行了隔离救援,还对普通城镇,特别是皇城进行了预防的措施。在众臣一致支持后,他吩咐户部拨款,免费为百姓储备药材,以备不时只需。另开设多家慈善医馆,为百姓诊治去病。朝廷能做到这一步,百姓自然感恩戴德,熟不知这正是另一场灾难的引子。
一行人走至等候人群,赫连翌受了皇命,步上前去,“老人家,请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那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拄着拐杖,初看已有八十。只是身体还不错,满是皱纹的笑意让人觉得温暖。她指了指队伍的最头处,用不太清晰的话答道,“咱们这是来领药材的。朝廷分发的,不收一文钱。平日买不起,这下孙子的病都有的治了。”
“您孙子病了?严重吗?”高阳皇插话问道。
“不妨事,不妨事。昨日就带着他去医馆看过了。那也是朝廷开的,免费治病。今儿个都已经送他上学去了。”身为皇上,要听的就是百姓的真心。他点点头,笑意满满。知道老人家生活疾苦,连忙吩咐赫连翌救助了一锭金元宝。感动得老人家潸然泪下,差点跪下行礼道谢,“多谢公子,多谢公子。这下孙儿上学堂的钱也有着落了。这年头不止朝廷好,好心人也多。”赫连翌听了,随口应和,“自然是皇上英明领导。否则哪有如今太平盛世。”
老人家已然激动的说不出话,周围人倒是听得清楚。三言两语,渐渐就聊上了。特别是那些妇道人家,平日就爱谈天说话。一听这里挑了头,忙凑上前来,“要说我,皇上可占不了什么边。真正为百姓着想的,还数洛大人。你们看看,瘟疫才一出消息,他立刻就办起医馆,分发起药材来。这才是真正的好官啊。”
始终未说话的书音霎时惊了神。猛得向高阳皇看去,他竟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同行的李太医是老太医了,也变了脸色。这话当着圣上的面说可不是开玩笑的。唯有赫连翌,眯着眼,故作好奇的试探,“是指这些医馆?”他歪了歪头,字字都似有意而为,“你们难道不知此番措施乃是皇上下令,与那洛大人何干?”
“公子这话说得不对。没有洛大人,哪来的皇上啊。”
书音立马吓得打断,“这位姐姐,话可不能乱说。皇上乃是九龙天子,怎可随意说谈?”
又是一个民妇凑上前来,“这可不。但您想想,皇上高高在上,天天坐在那豪华金殿里。哪知道我们百姓疾苦。若没有洛大人这样的好官,只怕皇城早就瘟疫遍地。哪还有这番太平盛世之景?”
“这……”
“圣旨是皇上下的不错,但大家都清楚这事是谁主张的。乡亲们说是不是?”周边立刻响起一阵附和。书音是想插话也插不上。毕竟她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赌几张嘴。况且这还是百姓真心话。只是高阳皇该作何感想?书音清楚,这措施当真是他彻夜拟定的。如今竟因威望不及臣下,连功绩都给了他人。九五至尊如何忍得下这口气?!李太医平日和洛景鸢也有几分交情,想圆圆场子,不料高阳皇竟看透了他的意思,比了手势,硬是堵了回去。
“不论是皇上还是尚书令,终究是朝廷。何必分那么清楚。不过,照此看来,洛大人当真是深的民心的好官啊。”老人家都比较迷信,接着高阳皇的话就往下说,“可不是嘛。乡亲们都觉得这洛大人怕是神仙下凡,专门来救济我们百姓的。不然哪有这么好的人。”
“神仙?呵,这可比天子还要厉害啊。”赫连翌哼笑挑衅。
老人家倒未对这话评价什么,只道,“街坊邻里都是这么传的。不过,这不靠谱。神仙哪会生病呀。你看三夫人一走,洛大人日思夜想真当憔悴。大家可都担心着,怕他撑不住呀。这不,这会领完药材,还想上上香寺为大人求求佛祖呢。”
竟会做到这一步?!书音忧心之余,也觉温情。平日景鸢为朝廷为百姓操劳,总算没白花心思。能得爱戴,已然足矣。可无奈,这份‘情’却被拿来作为利剑。当它抵住喉咙的那一刻,越深的‘情’,就越是‘无情’。怎叫人心不寒呢?高阳皇一旁想了想,既然提及‘上香’,便去上香寺看看。完全无视书音心中呐喊的无助。恰巧,寺庙就在附近。不走太多路,就已经到了。
祸不单行(2)
不愧名为‘上香’,着实名副其实。还未踏进门就是一股线香的味道,钟声肃穆沉稳,人流往来不断。所谓城中最盛寺庙,当之无愧。高阳皇平日稳坐高堂,这番景象自然见得少,不禁感叹,“虽无祭天气势,却有民俗风情。”众人附和称道。
踏阶直上,人声不绝于耳。不似街市嘈杂,多了份虔诚的意味。不少信徒祭拜求签,奉上香钱供品,祈求日子平顺,合家安康。书音跪拜佛前,心神不宁。目光紧跟高阳皇,深怕再出差错。刚才街坊的一段话,可算直逼要害。只怕他已心有戒备,再出乱子,往日努力都将成流水逝去。她压抑着心慌把香点上,几番跪拜只做形式。自知是对佛祖大为不敬,可心绪哪由得人控制。辛苦撑至踏出正殿,并未出多余的乱子。可笑天意偏偏弄人,未等一口气缓下来,总有麻烦事接二连三。她好歹在洛府生活过一段时日。加上离开之后,洛景鸢又为此办了丧事。周边邻人还是认得她的。今次出宫,未有任何掩饰,确实是她失策了。只见一妇人手提贡品迎上来,神色惊讶,像是见了什么神鬼奇观,“您……洛夫人,真的是您?”
书音认得到她,是洛府不远处一茶庄老板。往昔之时,她去过几次,与青岚购置茶叶。没想到会如此巧,在这时这地给碰上了。同行几人神情有意的望向她,唯有赫连和高阳的视线格外刺人。书音来回扫一眼,顿了顿,“这位夫人怕是认错人了。我家夫君乃是高家的人,不姓洛。”这话似乎不足以取信,妇人狐疑着将她从上到下一阵打量,频频道‘像,太像了’,又问,“您真的不是洛家三夫人?”书音摇头。妇人见后,抿了抿嘴,一声叹息,“也对,三夫人若还在,洛大人又怎会伤心欲绝。可惜呀,老天不公,命运弄人,好好的一对怎么就被这样拆散了呢。”书音心生酸楚,一时拦不下赫连翌的有意而为,“哦?大婶,你说的‘洛大人’可是尚书令大人?”
妇人觉得这话好笑,“你这孩子好有意思,是从外边来得吧。这晋辕就算皇上有两个,‘洛大人’可是出不了第二个。他……哎呀!”书音暗叫‘坏事’,未等说完,借故打掉她手提的供品,引得一声惊叫。妇人顾不上谈话,弯腰去捡,后半句话总算压在了喉咙。李太医亦是觉得窘迫,等她拾好东西,连忙怒斥,“你好大的胆子,皇上怎由的你妇道人家随便说事。”
妇人愣了愣,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大意,弱弱道,“我这不也没说什么嘛。只可惜供品脏了一些。这如何好替洛大人求个平安啊。”说完,尽是无奈。赫连翌倒是听出了苗头,显得十分兴趣,“哦?大婶今日是特地为洛大人而来?”
“可不是嘛。大人平日待我们好,自然要报答。不止是我,街坊中有好多人都是为此而来。”边说边惋惜叹气,“自从三夫人走了,大人精神一直不好。大家可都是看在眼里。这样下去,难免弄坏身子。这如何是好?晋辕可少不了大人。”听她说到这里,书音手心已经冒了冷汗。想要制止,不料竟被高阳皇暗中拉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