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契阔,与镜成说-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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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何会来此?”
“奴婢,奴婢……是……”
“但说无妨。”洛景鸢轻道。在官场呆久了,他人有意无意,一看便知。这么晚,又带着孩子,不可能是来悼念。青岚也知道自己瞒不过。想想若是大人,即便说了,也出不了大事。毕竟他们是夫妻,大人又深爱夫人,定会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大人,奴婢其实是为‘君意’而来。”
“君意?”洛景鸢反问同时忽然想起,这是弥千苑给孩子取的名字,“君意怎么了?”
青岚犹豫了一下,“大人,说之前可否答应奴婢。所听之事,不告诉任何人。奴婢知道,论身份,是不对您提这么无理的要求。可,可这事太玄乎,奴婢笨,也不知到底意味着什么。至少关系着夫人,奴婢不愿冒险。”
“与沙薇有关?”
“是。”
“……你直说便是。”
她知道,大人自有分寸,并不担心。把孩子递给他,点了淡淡的烛火,然后在书橱中翻找起来。她小心翼翼,不愿弄乱夫人的东西。从书桌到卧床,橱柜到文案,亦没见着。最后还是在妆台的抽屉低沉发现了曾见过的一本册子。这便是她忧心不安的来源。
“这是什么?”洛景鸢疑惑不解。青岚先不回答,一页页确认着。然后,指尖终于在某一页停下,神色复杂难懂。迟疑片刻,她接过孩子,把册子交到洛景鸢手中,“这是奴婢去年无意中发现的,好像是夫人的读书笔记。您教的东西,夫人都认真记着。只是这一页的内容,颇为奇怪。今日忆起,甚为不安,所以特来确认。……大人,您看看吧。”
他接过手,神色严肃,将上面的字一一扫过。这的确是沙薇的字迹不错,而且按照笔记的时间推算,至少是一年前的。粗略记录着一至六次‘失败’的字样,什么‘得见事实’、‘未料所出’更是叫人匪夷所思。越往后看,洛景鸢越觉心头抽紧。一串的名字,引得凉风阵阵。御史台要臣、当今皇后、已斩首的大将,沙薇为何会写下这些人的名字?更令人诧异的,是最后这个名字。白字黑字上,娟秀的字体赫然描绘着‘洛君意’——?!
手心顿时冒出了冷汗。他往前一翻日期,又往后确认,的确是一年前所写下的。即使不是,至少是在坠崖前。距今已有六月,那时的沙薇怎会知道洛君意这个名字?这太不可能了。
青岚一边看着,抱着孩子的手不住颤抖。夫人到底是何许人也?竟会知晓将来之事。说起来这个问题她还问过她,只被草草带过。如今一想,才觉格外深意。她担心沉默不言的大人,轻轻唤了一声。洛景鸢并不回答,挥挥手示意她下去。
屋中转眼只剩他一人。看着烛光笼罩的房间,心痛不止。手中紧握着那本册子,每一页的笔记仿佛都还原了从前的情形,叫人好生怀念。可却在又一次翻到那页时,温暖戛然而止。他沉默着,脸色凝重。自言自语呢喃着,“薇儿……你到底瞒了我何事?”
谁入晋城(1)
奢华宫殿,百官早朝。皇帝位坐龙椅,俯瞰群臣,俨然一副气派盛世的画景。朝议过半,高阳皇抿一口清茶,以缓解疲劳。总管太监则会了意,恰到好处的高喊,“各位大臣可还有本启奏?”四下无人回话。高阳皇余光一瞥,缓缓放下茶碗,道,“果真无事了?”声音在安静的大厅格外气魄。群臣互相回望,依然不答话。
“难道我晋辕果真如此太平?”
“回皇上的话,这自然是您的功劳。如今我晋辕兵强马壮,国库充盈。百姓更是安居乐业,年年有余粮,岁岁无病灾。此乃明君掌下盛世,可谓空前绝后。臣等有幸为朝效力,实是三生之幸事啊。”一大臣出列回话,一番流利说辞后,引得满朝百官是声声赞同。高阳皇不动声色的环视一周,笑言,“如此甚好。只是朕怎么记得上月还有北方闹荒灾的事?各位爱卿,难道都给忘了?”
“这……”
“朕曾下令,派人现场勘察,再拨五十万两救济灾民。办的如何了?”话音刚落,户部尚书迈步出列,道,“回皇上,圣旨下达隔日,臣便已经派人拨下赈灾款,并让人加紧督促。想来这笔款子应该早就到了灾民手中。”
“这么说来,这场灾难已经平息的差不多了?”
众大臣又互相张望,推托一阵,陆陆续续的才出列回话,“皇上圣明,有您英明决断,小灾小难自然不成威胁。况且我晋辕正值鼎盛,哪是几次灾情能够动摇的?如今想来灾民都已过上安稳日子。”
“是啊。多亏皇上英明,晋辕才能如此太平盛世,万代千秋。”
这回话的格调是一浪胜过一浪,句句不俗。高阳皇听着看着,至始至终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看来不止是朕的功劳,各位爱卿更是栋梁之才。无论文武大臣,皆是才华非凡。有你们这般夸赞,即使是颓废之兵,怕亦能说成英勇大将吧。”此话一出,百官满露难色。扭捏之态哪是重臣该有的样子。高阳皇看在眼里,心有莫名怒意。随手拿起一份折子示意给众人,“各位爱卿知道这是什么吗?”他顿了顿声,“钦差密报!拨款之后,北方的荒灾不仅没有平息,反而越发严重。粮食短缺,灾民们□,被迫往南边迁移。按照这速度,朕看再过不久就要到皇城来了。到那时,你们还预备怎么糊弄朕?!”说罢,将折子狠狠摔下大殿。众臣连忙低头避开,不敢吱声。
一阵难熬的沉默后,高阳皇才再次开口,“本是一场小灾,却因为朝廷办事不利,弄得多少灾民枉送性命?灾情愈发严重,国库即使再充盈,也顶不住这般耗费!”
堂下鸦雀无声。
“各位爱卿,先前还振振有词,如今为何都不说话?不如你们帮朕分析一下,灾情平息不下到底是什么原因?是贪官污吏在暗中作祟,还是朝廷大臣玩忽职守,亦或是朕能力不济,才导致千万百姓流离失所,白白送命!”这话太重,众人连忙下跪,大呼,“臣有罪。”
“有罪?卿有何罪?”他沉声道,“有罪的是朕!是朕太昏庸,才放了你们一群无用的大臣在身边。避重就轻,阿谀奉承。结党营私,争权夺势。若再有甚者,可要弑君篡位?!”
“臣等不敢!”
“你们有何不敢?放眼望去,这朝堂之上除了洛卿,还有谁是真心为朕办事?功绩大肆争抢,罪过推脱敷衍。北方的荒灾都已经火烧眉毛了,朕听到的却还是歌功颂德的东西。就这份折子,还是有人秘密恳请尚书令转交给朕的。深怕是经了某些大臣之手,奏折就无影无踪。你们说,朕能信谁?!”
高阳皇怕是真的生气了,吼得底下群臣战战兢兢,头也不敢抬。在听了密折由来后,亦是敢怒不敢言。背地里暗自瞪着始作俑者,这已是唯一能做的了。毕竟洛景鸢位居高官,又受宠,得罪了只是把性命往外送。自从他就任之后,有多少人想扳倒,可终是下场惨烈。众臣即便心中有怨,也只能各自抱怨。
眼见群臣怯懦的模样,高阳皇丝毫没了责骂的心情,“罢了罢了。”他叹气,“今日起,户部再拨二十万两先应急。先前赈灾款要落实到底,若查出违法之事,无论官位背景,依旧严惩不贷!……洛卿,朕考虑了一下。既然密折由你送达,这件事就由你去落实。务必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另外,带领吏部,整办一次官员考核。事无巨细,样样实查。朕身居高堂,对外竟一无所知。此类过错,不得再犯!”
“臣遵旨。”
“除此之外,众卿也不得怠慢,该协助该配合,一切听从尚书令调遣。若有臣者敷衍了事,尚书令有权代朕责罚。务必在一月之内将荒灾解决清楚。可都听明白了?”
“臣等遵旨。”堂下众人同应,整齐洪亮,都有副万死不辞的姿态。只是悲哀龙椅上的人,有了不凡的高度,真心假意反而很难看清。高阳皇心觉疲惫,却由不得他放任自去。因为眼下还有一棘手难题,便是困扰了数年之久的北尧。琢磨着开口,“自陆海宁被斩首之后,北尧依旧不得安宁。由它领头在前,各个蛮族小国蠢蠢欲动。弄得边境是人心惶惶。如今又听闻尧军在招兵买马,暗中谋划。恐对晋辕不利。众爱卿有何意见?”说完,又补充道,“前次‘主战派’与‘和谈派’争论不休。后闹出个陆海宁的乱子,终是不了了之。今次朕觉不能再拖了,你们怎么看?”
右后方几人交换意见后,派出代表,“回皇上的话,臣等还觉应当谈和。”
“说下去。”
“是。北尧实为能征善战,先不说我方镇压要大量兵马,一旦打起来,必定战火连天,受苦的还是百姓。况且先帝几次征讨,终是不了了之,还因此积郁成疾。如此可见,尧兵的确有些实力,不好收服。”
“林大人说这话似乎有些欠考虑。”前排的杨太傅突然插话进来,“您难道意指我晋辕赢不了这场战?”
“不不,太傅,您怎可这么说。臣,臣没有这个意思啊。”那人连连摆手,“只是陆海宁的事,弄出一场大乱。兵马损失不说,士兵们的士气很受打击。况且如今北方还有荒灾,朝廷又是拨款又是捐助,腾不出手。受灾区偏偏地处北边应州,若要战北尧,兵马定然要路经应州。再若波及,百姓可是雪上加霜啊。臣依然坚持,此时不宜出兵讨伐。”
高阳皇想了想,“此话确有些道理。可难道就放任如此?”
“自然不是。臣认为北尧虽是蛮族,实力却不凡。若能谈和,如西祁一般收为己用,我晋辕定然是如虎添翼,盛世太平。”兴许是觉得这主意好,周边一众大臣纷纷表示肯定。堂下不时传来陆续的谈话声。唯有一人不为所动,在大家兴致正高时冷声否决,“此路不可行。若是能成,北尧之乱岂会拖沓至今?”
众人皆是一愣,互相看看,颇为不满。刚才那姓林的大臣一时被捧的得意,忙站出来回话,嘴角明显不屑,“哦?尚书令洛大人看来不太同意。可是另有高招?”洛景鸢听出话中有酸意,倒也不是计较的人,只觉此法甚为不妥,“北尧野心极大,不讲文法。多年来肆无忌惮狂乱而为。谈和只会令他们深感晋辕懦弱,不仅不奏效,还会助长他人气焰。今次就算平息下去,难保他日不犯。如此反复,更会弄得恐慌四起,国本浪费。”
“如此说来,景鸢,你依然主张出兵?”高阳皇问道。
“不,虽然谈和行不通,武力同是不宜。”
“这话何解?”
洛景鸢从容不迫的解释,“臣同意林大人刚才所说,如今出兵士气不足,只能让灾民雪上加霜。况且时机未到,北尧还没有行动。此时出手,局势不明,难免遭人算计。当下之急应先稳定局势。平息灾情乃是其一,另需压制周边各个蛮族,以免他们与北尧联手,共同对付晋辕。”
右仆□大人表示认同,“臣以为洛大人所说合情合理。应当如此。”
杨太傅再次插话,“不错。那些蛮人,占着北尧的气势跃跃欲试。这样下去,只会对晋辕不利。老夫以为可以让周边效忠我方的小国进行牵制,例如西祁、南玥、南川,有他们镇压,这些部落应该会老实一些。”一旁弥太师亦然点了点头,“老臣也以为可行。不过就西祁南玥来说,也应当稍微盯紧一些,多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