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契阔,与镜成说-第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正是那个几乎被传为神话的人物。仅仅是乍看一眼就知道绝非普通男子。那英俊的五官仿佛是艺术品般精美。一袭简单私服却掩不住天生的光华。眉宇间既有玉石的清丽,又带着皇族般高贵的气息。俨然非平凡之人。
“小姐,大人来看您了。”
听见青岚的喊声,沙薇整理纱衣的手霎时僵硬了一下。侧头一望,那人正翩翩向这里走来。依然沉静,依旧淡然,她真的不懂,这世间到底除了公务,还有什么能够牵动他的情绪。
“……师父。”她心情复杂的行礼。
洛景鸢点头,“为何不躺着休息?”
“师父不必担心。经过两日调养,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倒是感觉闷得慌,所以让岚儿为我梳洗了一番,想外出走走。顺道……顺道去看看师父。”沙薇越说越轻声。话出口,又觉得听起来太过暧昧,不禁补充说,“官府的事务想必很繁琐。不知道能否帮上您?”
“无妨。积压的案子已经处理好了。今天新任知府已到任,只要交接完成即可。”
“……这样便好。”
屋子里一下安静下来。这氛围弄得沙薇很是难受。她生性安静,师父更是话不多,除了教授学识外就是和她谈些治国之道。平日里见面无非是普通的寒暄。有时真的觉得,除了师徒的名号外,不过是陌生人罢了。正在烦恼之际,还是洛景鸢先打破沉默。
“既然伤好了,我便不再阻拦。出去走走也好。你平日里都在府中学习,所见甚少。为师教的再多,不过是纸上谈兵,徒有其表。难得有机会,就去亲眼看看,或许会颇有收益。”他的神色仍旧平静如水,“青岚,照顾好小姐。”
“是,岚儿遵命。”她应承。转念又想,既然话头抛给了自己,何不帮帮自家小姐?她笑着扶过沙薇,对着洛景鸢道,“大人若是有时间,不如也和我们去走走?”见他没有立马否决,又接着说,“大人忙了好些天了,也需要放松一会。这一路上有小姐作伴,还有人可以说说话。小姐若有什么疑惑,也好直接请教您呀。您说呢?”
这番话说的极为得体,沙薇自然也希望如此,可仍是掩不住紧张。在看见洛景鸢点头后,一口气总算舒了出来。与青岚相视一笑。
“小姐,您慢点。”
城中与先前已然是两个样子。死寂的气氛已随着陈季尧的伏法烟消云散。原本洛景鸢要她查的,不过是民间的谣言。没想到在这个谣言背后竟牵扯着如此伤天害理的大案。说起来,沙薇的确颇有感触。按照常理,这种案子是她一辈子也接触不到的。好在,都过去了。
三人一直漫步到市集,据说这是城里最热闹的地方。到底热不热闹沙薇不清楚,她只有办法顾着自己七上八下的那颗心。偶尔望一眼洛景鸢,他也只是沉默不言的迈着步子。所以这一路上只有青岚一人在兴奋。沙薇和洛景鸢都不是计较规矩的人,就任由她去了。
“生老病死,吉凶祸福,一算便知,如若不准,分文不取。”
市集中没走几步,一个算卦的迎面而来。他年有七十,满头银丝。左手拄一黑字白布帆,右手拿着八卦盘。一身道袍煞有其事。洛景鸢自然不是信卦之人,余光一瞥就走了过去。青岚拉着沙薇也要路过,不想那个算卦老人竟挡在面前。
“这位小姐,可否让贫道为您算一卦。”
“我家小姐吉人天相,当然是无灾无祸。哪还要你来掺和。”说着,就要拉着沙薇走。没想到,那老道竟又挡了过来。
“无灾无祸?我若没算错,小姐前两天才刚受了一场灾。”见二人同时一愣,老道胸有成竹一笑,“贫道说的可对?”
“与你无关。”洛景鸢的声音冷冷的响起。原来是走在前方未见沙薇跟上,又折了回来。他□沙薇与那人之间,“我们走。”可刚迈出脚步,老道连洛景鸢也一同拦下了。
“既然心有疑惑,容贫道算一卦又有何妨?”
“无需多此一举。我敬你年事已高,休要再做纠缠。”洛景鸢说完,示意沙薇离开。这一次,那老道果然没有追上来。只是站在原位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话,便成功的令他们停下脚步。
“这位公子位高权重,自然不会和贫道一般见识。只是权利风头向来惨烈,还望公子小心为上。”
“你究竟从何得知?”洛景鸢驻足发问,神色煞是戒备。倒不是信了这命理之说,只怕有心人不怀好意。权位争端的险恶,他怎会不懂?
那老道听见质问,依然不慌不忙,“公子竟不信命理之说,贫道就算告诉你也是枉然。”他将布帆架到肩上,伸手拿出一件东西,“也罢,今日一见也算有缘。贫道便将这件东西赠与小姐。若是日后有难,说不定能够助你一臂之力。”说着,拉过沙薇的手,将其放了上去。低头一看,竟是一件玲珑挂饰。主器件还不过女子巴掌大。银制流云面盘上竟欠了一面铜镜,精致的很,更有一颗青蓝色琉璃镶嵌其中,流光溢彩。可沙薇毕竟是有修养的女子,怎能随便收人东西。想要归还,却见老道的身影已没入来往的人群中。
“……师父,这……”
洛景鸢从不信鬼神巫蛊之术,看着只是个女孩子家的玩意便无太在意。对着一脸为难的沙薇,他说道,“你且先收着,若能有机会,再归还他便可。”
“是。”
郊外一道林荫小路上,青岚若有深意的请命离开。只留下沙薇与洛景鸢二人漫步其中。这里来往的人极少,反而衬得幽静。可二人之间的话是越来越简洁。其实,今日是有些特别的。无言之中还有一份难喻的隔阂。轻窥身旁之人,英俊眉间恍如有份沉重之色,怎么也解不开。细想,沙薇心底也略有答案。
在一座亭外,她叫住了那人,对之行一礼,道,“此次沙薇行事鲁莽,多亏师父亲至相救。这份恩情,永不敢忘。”
洛景鸢凝视着她,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可知道失败后果?”
“……是。”
“那为何还要一意孤行?”他冷着脸,话语严肃,想必沙薇正是提到了他不快之意,“我平日是如何教你的?明明还有其它方法可行,你却挑了一个‘以身犯险’的下下之策。若我再来迟一步,你准备如何是好?”
“能为师父办事,自是不悔。”
“有勇无谋,枉送性命,实在愚蠢!为何不先等我回话再做打算?”
沙薇心中酸涩,张了张口,愣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当然是想为师父做些事,采取这般过激手段,只是想在他大婚之日前赶回皇城。就算今生无缘,也不愿错过那一天。哪怕只是看看也好。可这样的理由,怎么能跟他说呢?
洛景鸢看她犹豫不决,便不勉强。叹了口气,转身进了亭子,直到沙薇来到身边,“也罢,这次案子,你的确立了大功。若不是你令陈季尧露出破绽,我也不能这么快的查清事件。只是,下次休要如此冲动。”
“是。沙薇明白。”
话已至此,他也不想再继续责备。转头对她交代起接下来的事,“你的伤既已好了大概,一会便回去准备行李。我们午后启程。”
“午后?师父不是还要交接官府事务吗?”
“无妨。都已经整理好了,一个时辰足以。倒是回去还有许多事要忙。”
沙薇胸口一阵发闷,恍如有块石头压着喘不上气。皇城政务再多,皇上自有主张。况且尚书令身边还有左右仆射辅佐,自然不急于一时。师父所指之事,估计除了婚礼筹备再无其他。如此一来,她心中唯一的期望便没了着落。
“……师父。”
“何事?”
“您……您真要娶弥小姐吗?”迟疑半晌,她终于问出口。不敢窥视他的反应,把头垂的很低。只听见洛景鸢用一如往昔的平静声线发问,“为何有此一说?”
“我只想知道师父的想法。”
他轻轻阖着双眸,“知道了又能怎样?”
“……这很重要。无论男女,婚嫁都是一辈子的事。况且……我,我的心意师父当真不懂?若是……”
“胡闹。”看得出她的紧张不止一两分,可断续的词语还未衔接成句,便被洛景鸢无情的打断,“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我虽只相差八岁,我依然是你的师父。怎可为了儿女私情乱了辈分!这些话,今后休要再提。”
“可是,这场婚事不过一个政治交易。”沙薇沉痛低呼。他可以不理会她的情意,她却不能不顾他的幸福。若二人真是情投意合,她自会衷心祝福。可是师父怎么想的,终究摸不透。至少,表面上看,其中的利益远远大过其它。
“母亲和弥太师在谋划什么,你当真以为我不懂?”
她愣住。心中闷痛更甚。
弥、洛两家都是晋辕名门。当朝太师弥程英乃是前尚书令,很重先帝重视。弥家自然跟着身价不凡。而洛家是从新皇提拔洛景鸢开始才有了一定的地位。人往高处走,这是千古不变的规律。哪个人不想稳坐高端?只要娶了弥家长女弥千苑,就能和当朝太师成为亲家。对刚刚在朝中站稳地位的洛家来说,可谓是不可错失的良机。只是,她不懂,为何淡泊权位的师父会一次又一次同意这样的交易。
“师父,我知道这对洛家自然有好处。但要作为牺牲品,你真的不在乎?”
“……因为没有拒绝的理由。”
洛景鸢沉默了一会,最终只说了这么几个字。他说的那么坚决,语气中是与这般年纪不符的沉稳和压迫。沙薇的身体霎时变得僵硬。这几个字对她来说无异于利刃,一下一下把心脏剜的出血。可是,她终究还是忍下去了。因为,这个结果,她早已猜到。
也罢,只要能看到他,做一辈子的师徒又有何妨?
琉璃之镜(1)
回到洛府,已是另一番喜庆的样子。尚书令大婚在即,更何况皇上要亲自驾临,自然马虎不得。这些端果盘、挂红绸的事也轮不到沙薇,她便在自己卧房中重温论语。可是心不静,思绪乱,哪里还看得见那些‘子曰’?最后干脆放下书册,任由思想脱缰。它倒是争气,也不贪心,至始至终都只思念一人而已。哑然失笑,即使忍的再多,终究还是无法看开。不禁叹气,走到妆台边刚要坐下,忽听闻一声轻响。低头一看,才发现是腰间饰物碰到了桌沿。正是云州城内,那位算命道长赠与她的那件。回想起来,还真是颇有深意,便将它解下放到手中细看。
原本已觉精致无比,细一看才知道实为巧夺天工。银纹铜镜,本是两种迥异材质,它却体现的浑然天成。且不说流云纹有多流畅,单是那么玲珑小巧的铜镜就已是奇物。它似乎比一般的镜子更为剔透,体积虽小却能映出清晰真容。侧头看向一旁妆台铜镜,镜中之镜甚为精妙。只见沙薇手捧玲珑之镜,丝毫未感到重量。镶嵌其中的那刻琉璃剔透莹彩,恍若冰晶。梦幻般的光芒,恍如昭示着什么,亮的惊人。她竟有片刻的恍惚。
正在这时,青岚回屋了,手中还拿着借来的绣花图样。见到沙薇便迎了过来,神情煞是复杂。
“怎么了?”沙薇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