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狼行-第36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会儿陈大成正跟二十多个乡的里正和保长们商量着明天的战术,一开始他是让大家七嘴八舌地发现自己的意见,而现在已经到了总结和分派命令的阶段,这个陈家祠堂已经在这几个月内成了义乌人作战的临时指挥部,而坡下那几千村民就是最好的保护墙。
陈大成正说得入神的时候,突然只觉得眼前一花,不知什么时候,面前出现了一个全身裹在黑衣里的人,在这夏日的黑夜里,仿佛一个幽灵一样,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暖意,而透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如同星空中的寒星,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陈大成身边的那些乡长们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两个人一边高呼“有刺客”“保护陈族长”,一边舍身挡在了陈大成的面前,其他人也都如梦初醒,纷纷结成人墙,护住了陈大成。
来人正是天狼,那水泄不通的坡下足以挡得住上千名官军,但对他来说,只需要一个御风千里就可以轻松地上来,他摆了摆手,沉声道:“陈族长,在下此来,并没有恶意。”
陈大成排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那几个人,就在这一会儿,坡下已经涌进来百余条精壮的汉子,把祠堂的门口堵得严严实实,众人手中的火把一下子让这块小小的区域亮堂了许多,而义乌人此起彼伏的“抓刺客”声配合着急促的锣声与梆子声,吵得这本来宁静的乡村里炸开了锅,混合了狗叫和鸡鸣,沸反盈天。
陈大成上下仔细地打量了天狼两眼,点了点头,扭头对着门口的百姓们说道:“你们先退下吧。保持安静。”
门口处为首的几个彪悍后生急道:“大哥,不行啊,这人来历不明,又这副打扮,不知怎么的突然来这里,只怕不怀好意啊。”
陈大成摇了摇头:“他的武功很高,要想取我的命,刚才就可以出手了,既然主动现身,又说没有恶意,应该不至于是对面派来的。朋友,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如果你的事堂堂正正的话,这里都是我们义乌一带的乡亲,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天狼从怀中摸出一块胡宗宪给的令牌,扔给了陈大成:“陈族长,你看看这个。”
陈大成伸手一接,把令牌抓到了手里,就着火光一看,他原来也从军几年,这种军令牌当然认得,而这正面刻着的浙直总督的四个大字,更是让他明白了来人的身份与地位。
陈大成点了点头,把令牌扔还给了天狼:“失敬了,原来是那位大人派来的,只是阁下既然是公门中人,为何又要这样藏头露尾的,不以真面目示人呢?”
陈大成这话一出,周围的那些人心里才算一块石头落了地,不过紧接着就有几个人叫了起来:“大哥,这人是官府派来的吗,官府里没有好人,咱们可不能上他们的当啊。”
“就是,若不是官府偏袒,那个姓施的无良商人哪来这么大胆子,大哥,我看这家伙就是给姓施的当说客,咱们可千万不能听他的!”
天狼的眼中精光一闪:“在下和普通的官府并非一路,陈兄应该清楚,之所以这样来见你,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陈兄,这里人多耳杂,还请借一步说话。”
陈大成沉吟了一下,咬了咬牙:“冲着那位大人,我就信你一次。兄弟们,还请稍安勿躁,我跟此人说几句话就回。”
一边的几个人还想再开口,陈大成摆了摆手:“这人的令牌我看过,不是杭州城里的那几个狗官,你们放心吧,有什么事先听了再说。”他一边说着,一边扔下了手中的木棍,对天狼作了一个请的手势,便大踏步地进了祠堂内摆放着陈氏列祖列宗牌位的那间堂屋。
天狼跟在陈大成的后面也走了进去,剩下的那些乡长里正们平素里敬服陈大成,也没有上前一步,远远地隔了几十步在外面站着,几百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祠堂里的两个人。
天狼进去后,陈大成转头正面着他,冷冷地说道:“朋友,我是给胡总督一个面子,才跟你单独来这里的,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不过要是想给姓施的当说客,就免开尊口吧。我姓陈的就是做了鬼,也不会向他低头屈服的。”
天狼摆了摆手:“陈大成,你也是当过兵和捕快的人,应该知道胡部堂跟那些贪官污吏不是一路人,他怎么会给施文六撑腰呢。”
陈大成重重地“哼”了一声:“我现在谁都不信,官官相护,这种事我见得多了,若是胡宗宪真的是好官,为什么这事出了快四个月了都不来解决,一直到今天才派了兵过来,可大军来了又不去捉那些坏人,还要你这样鬼鬼祟祟的来找我。”
天狼从怀里又摸出了自己的锦衣卫金牌,递给陈大成:“你先看看这个吧。”
陈大成的脸上闪过一丝疑虑,拿过金牌一看,双眼一下子瞪大了,显然比起刚才拿到胡宗宪腰牌的反应要大了许多,抬起头,陈大成仔细地看了天狼两眼:“你是锦衣卫?还是副总指挥?”
天狼一边接过令牌,一边点了点头:“不错,我就是锦衣卫副总指挥,代号天狼,陈大成,你现在应该明白我的诚意了吧。”
陈大成的眉头皱了起来:“我听说锦衣卫里有个叫天狼的人,当年蒙古入侵的时候曾经荡平白莲教,还夜入蒙古大营刺杀俺答汗,难道就是你?”
天狼没料到自己的大名居然连这穷乡僻壤里的陈大成都知道,不禁哑然失笑,心中却还有几分得意:“正是在下,怎么陈兄弟也知道此事?”
陈大成哈哈一笑:“那还是去年我在当捕头时候的事呢,若是你天狼,就冲着你不顾性命刺杀蒙古大汗这一点,我姓陈的就信你这回,说吧,这回你来找我们做什么?”
天狼没想到谈话能比原来顺利这么多,心中暗喜,他点了点头:“陈大成,你应该知道我们锦衣卫是干什么的吧,非谋逆或者通敌大案,我们是不会出动的,今天我在这里,就是为了此事而来。”
陈大成微微一愣,怒气上脸:“怎么,朝廷认为我们是在聚众谋反?”
天狼摇了摇头:“不,我来此地是为了通倭的事。据我现在所掌握的情报,施文六有重大的通倭嫌疑,今天他又招了人回来,但这回不再是附近永康龙泉的百姓,也不是闽浙一带的土匪山贼,而是正宗的东洋倭寇。”
陈大成惊得倒退一步:“娘的,这狗贼还真的通倭啊。天狼大人,你既然掌握了他通倭的证据,现在又带着军队,何不现在出动把他拿下?来找我们又有何用?”
陈大成的这一举动让外面的人起了一阵骚动,有几个心急的上前几步,担心的表情溢于言表。陈大成连忙站出来,挥了挥手:“没事,这位兄弟是自己人,大家不要担心。”这下才让外面的人们放了心,又退了回去。
陈大成转过身来,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天狼大人,刚才的问题请你能解答一下,我们这里只有上万名不会武功,也没有训练过的普通百姓,就是想帮你抓倭寇,只怕也无能为力啊,你的武功这么高,在蒙古大营里都能来去自如,还收拾不了几个倭寇吗?”
天狼微微一笑:“倭寇的事情很复杂,若不是内外勾结,他们也不可能有现在的声势。”
陈大成对倭寇的事情并不清楚,他皱了皱眉头:“内外勾结?你是说官府有人跟倭寇串通一气?”
天狼点了点头:“陈义士,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也不妨向你透露一些消息,这倭寇表面上看杀人放火,攻击城镇,实际上他们想要的是逼我朝开海禁,跟他们做生意,而只要是做生意,就有油水可赚,所以上自朝廷,下到地方官方,都有一些败类暗中和倭寇互通款曲,这也是我军与倭寇作战,屡战屡败的原因,胡部堂正是因为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才从外省调来名将,如戚将军,俞将军,编练新兵,这次戚继光戚将军带来的,就是新练的军士。”
陈大成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狠狠地以右拳击左掌:“他娘的,朝廷早该这样做了,天狼大人,我跟你说实话吧,当年我在军中也做到了总旗,手下有着几十号弟兄,可就是因为军队腐败,想要升百户非得走门路递银子,所以我才愤而脱下这身军装回到了乡里,本来前任县令看我有一身武艺,在地方上也混得开,因此提拔我当了捕头,可后来来的那个姓华的狗官,也是一上任就贪赃枉法,我不愿意跟他同流合污,这才辞了职务回乡,眼不见为净,结果还是没躲过去。”
天狼笑着取下了面巾,露出了易容后的那张脸:“陈壮士,这张脸也不是我的本来面目,执行任务需要易容改扮,这点还请见谅,不过我在东南的时候,都是用这张脸。”
陈大成虽然不知道易容术,但还是点了点头:“天狼大人,戚将军的新兵既然编成了,是不是这回就是来捉倭寇的,你来是要我们当向导吧,没问题,这里的路我们熟,我现在就可以引你们去姓施的手下所在的那个营地。”
天狼摆了摆手:“不,陈壮士,你听我说完。朝廷现在北边在和蒙古打仗,财政收入全靠着东南,所以不得已,胡部堂暂时不能在这里把通倭的官员都抓起来,不然这些人会抱团使坏,让朝廷收不上税,而胡部堂自己也呆不下去了。”
第570章 痛歼倭寇
陈大成虽然不是完全明白,但他也见过一些军中和官场的事,意思能猜个大概,只能恨恨地叹了口气:“这些狗官,总有一天不得好死!”
天狼继续说道:“那个施文六背后就是这些狗官,他的心肠坏得很,明天让真倭寇拿着刀剑在后面,给那些招来的散兵游勇们发真刀真枪,跟你们打成混战的时候,这些倭寇再从中拿刀砍人,所以明天你们一定会伤亡惨重,又不知内情,只会恨上那些眼熟的山贼强盗,官府是不会管你们的冤屈,到时候这些倭寇出面,假惺惺地帮你们杀几个为首的山贼,然后引诱你们去投倭寇,陈壮士,你说若是这样,你会不会跟着倭寇走?”
陈大成从来没有想过这种问题,给这样一问,有些不知所措,仔细想了想,长叹一声:“咱们义乌人认死理,谁对咱们好,咱就对谁好,天王老子的账都不买,若是真像刚才你说的那样,那至少有几千乡亲会跟着倭寇走的,就是我自己,都说不准会不会走,上了贼船就下不来咧。”
天狼点了点头:“这就是倭寇的手段毒辣之处,他们现在嫌胡部堂在这里整军备战碍了他们的事,想要在这里激起民变,让胡部堂被撤职查办,所以才设了这么一个局,我是追踪几个倭寇首领而来的东南,一路到此,发现有几百倭寇已经在今天进了施文六的营地了,明天一早就会使这毒计,所以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们,将计就计。”
陈大成挺直了腰,拍了拍胸脯:“天狼大人,不用多说了,咱先代表我们义乌全县的百姓谢你的大恩大德,要我们做什么,你就说吧,刀山火海的,我陈大成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天狼微微一笑:“那就有劳陈壮士了。”
第二天一早,顾全虎突然被一阵急促的声音吵醒:“三当家的,快醒醒,快醒醒啊。”他感觉自已的脑袋好晕好沉,一睁眼,只觉得一阵白光刺眼得紧,吃力地起了身,只感觉浑身的肌肉都很酸痛,嘴里自言自语道:“娘的,昨天才喝了半坛子酒,怎么就醉成这样了。现在是啥时辰啦?”
他抬头一看,摇醒自己的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