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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部分

吹面不寒杨柳风-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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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燕孑孑(下)

寝帐帘门刚刚放落,当先进门的鲁瑞安已回身撩袍跪倒,低声道:“臣叩见七皇子。”

刘羽一怔:“侯爷知道我的身份?”

鲁瑞安缓缓抬首道:“瑞安曾与皇子有过数面之缘,不过当时皇子尚且年幼,恐怕也不记得了,这些年历练变迁,但小时候的轮廓依稀还在,况且,此事王爷亦并不曾有瞒瑞安,只是碍于时势不得点穿而已,还请七皇子恕臣一向斗胆冒犯之罪。”

刘羽上前扶起他,清冷一笑:“羽早已被贬为庶民,现在易名羽仍,任上护军之职,到底还担着欺君之罪,侯爷何来冒犯之说?”

鲁瑞安重重一叹道:“如今王爷身遭不测,瑞安诸事也只有请皇子示下,这才不得不说破此事。”

“侯爷言重了,羽受贬为庶民,又易名欺君,岂敢复以皇子位分自居?侯爷若果然顾惜看重,还请以羽仍的身份相待,羽感激不尽。”

鲁瑞安见他说得恳切,遂不再坚持,只蹙眉道:“王爷殒难之事该当如何呈报京畿才好。”

刘羽拱手道:“恕羽仍直言,此事只怕是京畿、契丹、北羌三方都是纹丝不可泄露。”

“哦?”

“京畿之地,吴氏一党蠢蠢欲动,若消息传出,只怕局面顷刻不可收拾;契丹王乃是宁王嫡舅,若得知噩耗只怕要即刻结兵发难,所以羽才擅做主张扣留契丹兵士;而北羌新主,既蒙王爷策反篡位,必然双双订立盟约,此刻盟约内容尚且不明,若让对方得知盟誓之人不在,只怕变化难料,因此,羽以为如今只有封锁消息,先全力搜寻王爷,待结果明朗之后再做计较,请侯爷三思。”

鲁瑞安沉沉颔首道:“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方可暂且稳住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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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幽寒,帐外怅立之人却并不觉得。

主帅的寝帐里黢黑一片。

她睡了么?在这样的夜晚,在听到这样的消息之后,如此的平静从容似乎已经超过了常人所能接受的范畴。

他忽然想起她听到钟以卿死讯后的情景,难道,将近四年的耳鬓厮磨,竟还及不上一个萍水的书生?

脚步定定地凝在帘门前,生生没有勇气再迈进一步:怕看见一个伤心欲绝的画面,怕知道她心里有多么在意那人,所以,他宁可不看,宁可不知。

伫立良久,终于缓缓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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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寂静的幽暗中,“杀了她!”“杀了她!”的低吼声分外清晰。

一双黯淡的眸,无声地看着月光投射在帘门上的人影。

任凭他前进、退却,终于消失。

静静地,仿佛已融化在这一片漆黑之中,没有动作,甚至连呼吸也如此轻微——从下午到掌灯,她都安之若素。

“哭出来吧,姑娘,求你,摔东西也好,打人骂人也好,哪怕是尖叫两声,只不要这样闷着,不要这样为难自己。”蕊儿泣不成声地摇晃着她的双肩。

“傻瓜,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杨柳风只是淡淡地微笑着替她擦去泪水,柔声道:“去,替我拿丝线来,我把这只香囊的穗子重新做一做。”

蕊儿抽噎地取来丝线,她轻轻接过,认真地选线、结穗。

做得入神之处,忽然笑着道:“蕊儿,那茶怕是凉了,你重新……”蓦地抬眸收声,怔怔地看着泪汪汪站在身前的蕊儿,凝滞了半晌,才黯然一笑,低低地道:“不必了。”

又埋首去做那香囊的穗子:一对简单的穗子,打了又打,烟眉轻蹙,却总似不满意。

蕊儿流着泪侍立良久,终于忍不住一把按过她的手拼命摇头道:“姑娘,别打了,你永远都不会觉得满意,他死了,再也看不见你做的香囊了,蕊儿求求你,求你哭两声,好不好,你这样会闷出病来的,王爷在天有灵也会不安的。”恸哭着跪倒在她膝侧,绝望地凝噎。

怔然地凝视金燕剪柳,喃喃地道:“死了?”忽然微笑着俯身为她轻轻拭去泪痕:“蕊儿,你可记得王爷有什么是答应了咱们却没做到的?”

“没有。”蕊儿哽咽地回道。

满意地一笑:“这一次他说三五日即回,今天才只是第三日,王爷他……不会食言的,不会的。”语声低微,似是说给她听,又似只是说给自己听。

“姑娘……”

“我累了。”杨柳风截断蕊儿的话道:“你下去歇着吧,我也睡了。”不由分说地把她赶了出去。

熄灭灯火,就这样独自静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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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九,“杀了她!”“杀了她!”的低吼声依旧昼夜不息。

柴文展和杨继朗先后领兵归营,回报说翻遍那附近的积雪仍然没有找到刘珩,秦放率部向更远的方向搜索,命他们先行回营复命。

杨柳风听闻,只是沉静地颔首道:“有劳二位将军。”

看着她款款远去的背影,刘羽压低声音对柴文展道:“你说句实话,他还有没有希望。”

脸上的刀疤微微牵动,迟疑了一刻,才终于叹息道:“只怕是凶多吉少。”

鲁瑞安上前道:“没有找到尸首就该是还有希望。”

柴文展慢慢摇了摇头:“我看了那边的现场,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那风暴,但是几十里地都被夷为平壤,这样的风势比我们来的路上碰到的那一场不知道猛烈多少倍,足够把人吹到上百里之外,现在虽然没有找到尸首,也许只是因为被吹得太远了,所以秦放才会执意要深入雪原去寻找。”

鲁瑞安踌躇道:“难道就没有一点生还的可能吗?”

沉默片刻,柴文展缓缓地道:“也不是没有,就只怕他落地的时候也已遍体鳞伤,又不知会身处何境,这么冷的天,又无药食,今天已是第二日,就算是活着,他还能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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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十,深夜,秦放才带着疲倦的人马归营。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只是艰难地摇了摇首,就一头扎进自己的寝帐。

鲁瑞安垂首叹息一声,转向定定地看着秦放寝帐的杨柳风,低低地道:“风儿姑娘,王爷他怕是……”语音梗塞,却是再说不下去。

“风儿知道。”杨柳风缓缓垂睫,语声幽寒:“大家都已经尽心而为,命数一事非人力所能逆转,还请侯爷不必耿耿于怀。”

鲁瑞安怅然相望,安慰之词竟是一句也说不出口。

杨柳风娉婷施礼道:“时辰不早,风儿先行告退。”

踌躇一刻,鲁瑞安方沉声道:“还望姑娘善自珍重。”

“是。”依旧是那样恭谨平静的应答。

“去吧。”颓然垂首叹道。

素淡的身影翩然离去,营门外,“杀了她!”“杀了她!”的低吼声在寒夜中格外刺耳。

“真该查杀那个为首之人。”刘羽皱起双眉狠声道。

鲁瑞安回身长叹道:“如今局势微妙,还请羽护军少安毋躁,切不可轻举妄动。”

第四十八章 人双双(上)

二月二十一,晌午,刘羽用过午饭,心事重重地向着中军帅帐走去。

忽然被迎面踉跄的蕊儿一把抓住胳膊,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快,快去救姑娘!”

“怎么了?”刘羽拧起眉。

蕊儿勉强稳定住气息,却已红了眼圈:“姑娘一大早又是叫我给她梳朝云近香髻又是描眉施粉,还戴了王爷送的金钗,我觉着不对劲,就前前后后地紧紧跟着,谁知道她刚才进了侯爷的寝帐,没多久侯爷就下令要用毒酒在营门外当众赐死她。”

“什么!”这才发觉,营外彻夜无息的低吼声不知何时已然停止。

该死!刘羽暗骂一声飞步向营门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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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白淡金迎春的织锦长襦,精致繁巧的朝云近香髻,薄施粉黛轻点绛唇,发间是霞光闪闪的紫金火玉合欢钗,腰畔绾着一对金燕剪柳的素淡香囊。

春衫浅薄凭风翩舞,然而安稳闲定的人儿却似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寒意——或者,心已死,无心,亦无冷暖之别了吧?

从容奉盏于前,底下是一道道炽炽的眸光,却被她温婉高贵的气质所虏,安静地屏息无声。

“风儿身为营妓不能恪守本分,妄言惑上,致使永兴百姓饱受摧残,罪大恶极粉身难偿,今蒙忠德侯爷爱惜赐酒眷赏全尸,风儿不胜荣宠,特于营门之前当众谢罪,以求能得众位乡亲宽宥于身后。”语声娓娓在沉寂的寒冷中清晰入耳。

“不!”刘羽狂吼一声飞身欲冲出营门,却已被鲁瑞安一把抱住,沉声在他耳边道:“没用的,你救得了她的人也救不了她的心,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放开,她糊涂你也糊涂么?她这么死了岂非永远要背着妖言惑主的骂名!”——“……从你死的那一刻起,你的命运就再也无法被改写。一个人一辈子高贵还是低贱不是看他生在怎样的襁褓里,而是看他葬在怎样的墓穴里。”——这是你说的,难道你忘记了?那这样的时刻,你怎么可以选择如此离去?似竹的柔韧不屈呢?在教会我顽强面对挫磨之后,你为什么却要做人生的逃兵?

奋力地挣脱鲁瑞安的钳制,却又被柴文展一把拦住。

“民怨深重,总要有个人站出来平息民愤。”卫子滕低声叹息道。

“可为什么要是她?为什么!”刘羽绝望地狂吼,拼尽全身的力气要向那温淡的人影靠拢。

听见这一边的响动,杨柳风缓缓回首,微笑地向着刘羽微微摇头。

忘记了挣扎,只怔然失神地盯着那温暖的带着无限鼓励的眸光,这样的眼神,如此熟悉,仿佛回到了那个幽凉的夏夜,悲伤地拥着母后憔悴的身躯,她虚弱的声音娓娓回荡耳畔:“羽儿,世上有很多事情不能改变,但是你要记得,母后离开你并不是因为不爱你,正是因为太爱了,才要成就你。”

是的,就是这样的眼神,带着温暖的期许——离开你并不是因为不爱你,而是因为太爱了,才要成就你——可是,风儿,我不需要用你的命来成就民心,真的不需要!

只是短暂地一瞥,却如千年般艰难。

杨柳风回眸慢慢举起手中的酒盏,向着下站的百姓遥遥一敬,含笑移向唇边——这一次,不是碧玉蕉叶盏,也没有那样痴情霸道的人来挥袖打翻。

其实,死从来都不难,难的是不能死,素淡的容颜上难得浮现甜美动人的笑,酒盏稳稳靠向朱唇。

倏然,一枚铜钱破空袭来,正打在酒盏之上,素手吃痛,酒盏跌落,羸弱的娇躯被那强大的劲力带得一个趔趄。

一个人影越众飞来,踏着围观的人头顶迅速掠至杨柳风身畔,一把将她狠狠地揽入怀中:“她是本王的女人,只有本王能决定她的生死,谁敢妄动,即刻身首异处!”微带嘶哑的咆哮如天雷骤响,令人心头颤栗。

刘珩!

长发倏张,双眸布满血丝,一身衣衫残破狼狈,但那如魔般震慑人心的气势却反而更厉!

四个影卫无声地现身左右。

靴刀在手怒指人群,重重地喘息——平时只要一个起落就能飞掠到的距离,现在却要艰难地踏着人头才堪抵达——他已是强弩之末,但却放不下那个柔弱的身躯。

好险!若非拳影及时出手,这一刻他要面对怎样的场面?

用力地搂住怀中的伊人,却已没有更多的精力垂顾一眼,只是勉强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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