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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江山莲-第44部分

小说: 江山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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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觉十指僵硬麻木,浑不似自己的。

忽然,座下马匹嘶吼一声,前腿下陷,扑的倒地。甲叶碰撞的碎响传入耳内,一个巨大的黑影向她撞来,压着她飞跌出去,陷入满地血泥之中。

她嗅得出那人身上的臭气,辨得清沉重的铁甲的形状——是个落单的廷尉!

手上的长刀已不见踪影,她赤手空拳又推又打,可不知是不是太过惊慌失措,或者已彻底脱了力;陈静教导的运气法门全然失效,那人掐住她的脖子揪住她的头发,按紧她的后脑猛向地面上砸!

耳中嗡嗡鸣响,脑壳里仿佛有一声声闷雷在炸。她抵死挣扎,双手乱挥,膝盖狠顶他□……那人哀嚎着向后一缩,连长安已握住怀中某件冰凉凉的物事,胡乱捅出去。

他在她身上厉声尖叫,她也在厉声尖叫——

……整个天地都在塌陷,黑夜宛如一泓阴影的漩涡。连长安四肢百骸间再无半分气力,软软瘫倒在地,只剩下滂湃的心跳与急促的呼吸。

***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上方大片喧嚣响起,胸口一轻,压在她身上的死尸被人移去。是谁俯下腰,将她从血泊中挽起。一具同样满是汗水、血污与泥浆的雄健躯体紧紧环住连长安,拼命吻她,像某种细小却凶悍的野兽狠狠啃啮她的唇。

“长安……长安!”他哑声唤,嗓音因烧遍全身的狂烈欲望而莫名粗嘎。

连长安认出了这声音,在那个瞬间,她分明只想嚎啕大哭。可心口生生压着一团炽烈的火焰,她竟像疯了一样丧失所有理智,弓起身子拼命回应。

——他给她的第一个吻,混着无数人的血,全是灰烬以及死亡的味道;却赫然那样甜蜜,那样安稳,为她注入鲜活的新生。

“没事了,有我……一切都有我……其他的都交给我……”扎格尔的手劲很重,几乎要将她揉碎了,几乎要将她生生嵌入自己的身体。

……有东西飞在她脸上,一片又一片,轻飘飘的;她以为是血,可是血没有那么冷。

连长安在他滚烫的怀抱里仰起头来,凝望火光乱窜、烟雾弥漫的夜空——扎格尔说,草原的天是碧蓝色的,你只要抬起头来,那蓝色就把你吸了进去,你就会把一切烦恼都忘了……

大雪飘零。

                  【倒影二】衡阳雁去无留意

火光缭乱,烟雾遮天,简直连半边夜空都烧了起来。烈焰的余烬乘风飘散,犹如大群赤红色的蝶蜂——青衣僮儿站在院中,黑亮的眸子里是整座熊熊燃烧的龙城。

“……真美啊。”分明是个哑子的他,却忽然开口说了话;声音清脆婉转,极是悦耳动听。

他伸出手,凌空虚抓,将这辉煌的夜一把攥住——大朵璀亮鲜红,仿佛跳跃火焰般的光晕自她玉白的手心中浮出;她用那光焰从左至右缓缓抹过自己的脸,粗黑的皮肤以及满脸的麻皮瞬间不翼而飞,竟变作了一位明眸善睐、笑靥如花的美貌少女。

“去年元夜里朱雀桥边的烟花,可也没有这么美……”少女沉吟道;一转身,挑开帘子进了房门。

她径直穿堂入室,接连打开三道密锁,走过数丈长狭窄的甬道,还下了好几级延伸的阶梯,这才来到一座石门跟前。门内是间宽阔的石室,少女甫踏入一只脚,鼻端便隐隐嗅到大股奇异气味,像是甜香,又像是血腥;腻得人胃里一阵翻腾。

四盏极亮的牛油灯悬在室顶四角,映得整个屋子宛若白昼。室中一人长身而立,儒衫的袖子高挽在肘间,一头灰白的发。

少女脆生生唤道:“尘哥哥!”那人闻声回过头来,脸上有如波光一闪,鸡皮鹤发换做一张全然不似世间俗物的精致面容;真的是如珠似玉,也许除却男装的连怀箴,这世上也唯有他能有如斯飘飘欲仙、雌雄莫辨的风华。

少女上前两步:“尘哥哥,那家伙怎么样了?”

那陈静变作的俊秀青年微微颔首:“命是保下了,但……”

“但怎样?”

“很是奇怪,我们先前的估计都错了,他的血里竟然真的有……紫瑞香……”

少女讶异地张大嘴:“啊?不可能的!难道叶洲也是‘白莲’?”

“不,应当不是……”陈静摇头,“正因为不是,才让人觉得难以索解。在普通人的血中,紫瑞香应当不会‘醒来’才对……可它的确已经醒了。现在叶洲周身肌体都已异于常人;背后那一刀虽没刺中心脏,却割破了半边肺叶,若不是紫瑞香,神仙也救不了他。”

少女一挑眉毛:“那岂不是……岂不是像‘莲花血’?”

陈静默然矗立,良久,忽然难以觉察地轻叹一声,转身向石室深处踱去——那里并列凿有数道墓穴般的石槽,凹槽中注满了黑黝黝的水。

他走到最近的一道石槽前,弯腰在槽底扭了扭;脚下顿时响起了流动的水声,槽中的水位开始下降,渐渐露出一具人体的轮廓。

——叶洲躺在那里,皮肤黑紫,胸腔全无起伏,浑身上下密密麻麻插满了数十上百根明晃晃的银针。

“寒儿,其实我一直在想……”

“……什么?”

“无解之药、万灵之丹——数百年来,祖祖辈辈都以为这只是骗小孩子的故事,但……假若我没猜错的话,寒儿,我们已找到了它。”

——仿佛被人用利刃截断似的,少女的吸气声骤然停顿;她猛地大睁双眼,定定望着兄长,脸上写满惊恐,好似他是鬼怪一般。

陈静向她一挥手,嘱咐道:“去拿来。”

“不……”少女微弱地摇着头,“尘哥哥,你不会不明白:‘莲华血’是我族最大的禁忌,咱们私自行动,若被宗主知道……”

陈静缓缓转过头,精致绝伦的皮相上浮现出一个犹如白昼之月般惨淡的微笑:“他不会知道——我们暗自多带了两只‘蛭灵’出来,不就是为的这个?”

“尘哥哥……”

“去拿来吧,什么都不必说。”

少女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去了。陈静则轻抖手腕,指间已现出一柄极小巧的银刀。他持定那刀,俯下身去,在不知是死是活的叶校尉胸前檀中穴上,以刀尖划出一个十字型的伤口,紫色的血从皮肤下缓缓流了出来,一闪一闪发着荧光。

少女捧着木匣转回来,走到兄长身边,打开盒盖取出一只“蛭灵”。此刻的“蛭灵”早已吸饱了血,足有小孩儿的拳头般大小,呈现一种诡异的肉粉色,几乎涨得透明。少女左手捏着那奇异的水蛭,右手指尖送入口中咬破,将自己的血滴在“蛭灵”身上。

一阵白烟腾起,水蛭在她的柔荑间吱吱乱响,连串血珠立时滚落下来,滴滴答答正砸在槽中叶洲□的胸口上。

说也奇怪,“蛭灵”中存着的血一触及叶洲的身躯,竟不聚起,反而化为了数十条极细极细的鲜红血线,仿佛某种活物,一股脑涌向他双乳间的伤口,钻入皮肉、倒流进去。

陈静趁机收起银刀,沿着血脉运行的方向,自檀中穴开始由内及外依次飞快捻动叶洲各处穴道上刺着的银针。不过半盏茶功夫,伤口左近原本紫黑近墨的肌肤毒气尽消,胸膛一片诡异刺眼的苍白……陈静起初还只是口唇翕动,此刻抛下手中银针,低低惨笑起来:“果然……果然……真没想到,终我一生,竟能看到‘真正’的莲花。”

他抬头擦一擦额上的汗水,满脸都是疲倦——唯有这一刻,完美无瑕的面孔瞧上去不那么虚假,不那么完美,反有股活生生的气息:“寒儿……再不会有错,预言中的所有‘异象’都已应验……风正在吹,时代彻底改变;去收拾行装吧,我们回家。”

少女手中木匣的盖子“啪嗒”一响:“……回家?”

“是,”陈静点头:“我们回建业去,尽快动身。”

“那……‘莲华之女’呢?难道我们就这么把她丢下?”

“我们试过了,替她取血的时候,不是说得清楚明白?只要她肯跟咱们走,一定能够达成所有愿望——可是她是怎么回答的?”

少女的笑容枯萎在脸上:“她说,她不需要‘别人’替她达成愿望……”

陈静呵呵笑起来,从袖中掏出块丝巾揩干净双手:“没错,她既然不在乎‘红莲’全族之力,不在乎南晋四十万大军——我们还留着做什么?”

少女静默片刻,如珠贝齿轻轻撕咬下唇;好一阵,她忽然道;“尘哥哥,有句话我早就想问了,我们为什么一定要管她死活?宗主不是常讲么?白莲愚不可及,自寻死路;他老人家也只是吩咐我们‘大变将生、便宜从事’而已。可你却一定要插手帮她,甚至不惜牺牲在龙城整整四年才打下的这一点点根基。你甚至已经成功混进了廷尉府,离大齐的中枢只差一步……现在竟然全都要放弃?我真的不明白你究竟在想什么……”

陈静满面温和:“寒儿,你有没有想过?若‘白莲’真的就这么烟消云散,数百年威名一朝丧尽,这世上总有人会胡思乱想的……他们会问:‘白莲既然如此,那红莲是不是也一样可有可无?’”

“可是……可是不一样的!”少女双目大睁,结结巴巴争辩,“这怎么能够相提并论?我们是我们,他们是他们。两宗已百余年未曾来往,三叔……还有你爹爹,他们全都死在‘白莲’手中,我们与他们是不共戴天的死仇啊!事实如此!”

“的确,事实如此,但人心并非如此。在世人眼里,‘红莲’与‘白莲’都是‘异类’,可以膜拜、可以惧怕、却不能当成凡人来相处来信任,‘唇亡齿寒’你懂得吗?总有一天,寒儿,当你成了红莲宗主,一定不要忘了这一点,一定不要忘。”

“我才不要做什么宗主……”她忿忿然一挥手,“在‘镜’字辈中,最出色的是你,尘哥哥;该去角逐宗主之位的是你,我一定会帮你的!”

她的兄长只是笑,笑着摇头,笑着、替她理一理肩上散乱的发丝:“寒儿,我是旁支,又是庶子,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记住,是你找到了宗主预言中的‘莲华之女’,只要带回去她的‘莲华血’,你便是当然的继承人——旁的,都不必再说了。”

***

陈静——或者不如索性称呼他那个“真正的名字”吧——“红莲”华家第二十九代传人华镜尘携着堂妹镜寒的手,两个人并肩走上石阶,回到了麒麟堂中。

红莲花,白莲花。豪杰英烈多如麻,功名成败走如沙……死去的连铉与活着的慕容澈一定都没有料到,他们毕生的冤家对头、南晋栋梁“红莲”华氏原来早已过了江,他们暗地里的把戏无孔不入,竟连廷尉府也不能幸免——命运果然癫狂反复轻薄无常:“红莲”与“白莲”,他们本该像各自的祖先们那样,将人生尽数挥耗在马背上的;他们决不应在这样的场景下相遇,他们的道路,本该于战场上真刀真枪拼个你死我活……

但……席卷整个时代的烈风业已吹起,号角鸣响;龙城的烈焰只是这乱世的第一道烽火——如今这个天下,昨日的敌人许是今日的盟友,谁知道呢?

华镜尘兄妹将叶洲的伤势处理妥当,留下大量的食物、药品以及一封信;便自依然混乱不堪的龙城中消失了踪影。廷尉府与龙城大营空有上万人手,且只顾忙于救火,忙于捉拿仿佛从天而降、身份和人数全都弄不清楚的“乱党”,等想终于起这位医术高明的陈大夫的时候,麒麟堂早已人去楼空多时矣。

宣佑二年腊月二十二日,一整天无数消息传回了龙城廷尉府——赫然全都是坏消息。就连解往玉京的十二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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