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惊春-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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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先一步伸手为她垫上。
“木头,你的手?”
“没事。”
另一端,冯天游见这情形,便将冯舟叫道一边:“小子,趁着这个机会抓紧一点,再迟一步,江大夫可要被别人抢走了。”
赶到小渡口,天色已晚。因洪水与瘟疫的缘故,很多船家都歇桨了,水面上只有一星渔火微微闪动。
渔船的主人是一个老船夫,人称张叟。听闻江展羿三人想去桃县,他很是诧异,“这会儿起桨可是个力气活,我不干。”
冯舟忙道:“老先生您歇着,我跟木公子轮着来就是。”
张叟瞥他一眼:“上船吧。”
从小渡口到桃县,需要一天一夜。到了晚上,江面又落下毛毛细雨。张叟点了渔火,又递了几个菜包子给江展羿和唐绯。江唐二人连忙道谢。
唐绯吃着包子,似想起了什,说:“木头,给我看看你的手。”
“没事了。”
“给我看看——”
江展羿犹疑一下,到船尾撩了江水将手洗了。
唐绯摸了摸,发现他手背上肿了好大一块,问道:“你怎么不抹药?”
“没来得及,而且好像没药了。”
“还好我多留了个心眼。”唐绯立刻得意起来,从袖囊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木头,你看!”
江展羿看着这枚天真中带有三分稚气的笑容,忽然愣住了。不知为何,他竟想起了那个常出现在梦中,摇摇晃晃晾衣裳的小丫头。
唐绯细心为江展羿抹好药,又似怕他疼着,给他吹了吹手背
张叟在一旁看了,大笑道:“好小子,讨了个这样的媳妇儿,你可真是有福气!”
唐绯心下一沉。笑容从她的脸上消失了,原本握着江展羿的手也突然松开。
船篷内静了下来,只闻寒雨连江,风声潇潇。
好半晌,唐绯听到木头笑了一下。
他说:“老船家误会了,她不是我的媳妇儿,她是……我的妹子。”
原是稀松平常的语调,可唐绯却听出几许涩苦与无奈。无奈得令她感同身受。耳畔又传来一阵窸窣之声。
“木头,我——”
“冯公子,我来换你——”不等唐绯把话说完,江展羿便穿好蓑衣到船头去了。
如果你不能给予,便不要道歉。因为你的歉意,只会让他感到更加苍白与无奈。
唐绯三人到了桃县,是一天后的深夜。入城是不可能了,好在城郊一户人家听闻他们是去桃县给人治病的,便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是夜,三人商量好明日的行程,正欲各自回房,冯舟忽然叫住唐绯和江展羿。
“木公子也不是外人了,有的话,我想当着木公子跟江大夫说,也好有人做个证。”
这个法子,是冯天游教给冯舟的——既然木头对江绯有意思,不如当着他的面跟江绯提亲,这样也好断了木头的心思。
“江大夫,我对你的心思,可能你也知道。其实我年纪也老大不小了,你来西塘村之前,我原本是要跟隔壁的莺歌提亲的,可自从见了你,我、我就……”冯舟红了脸,憋足一口气道,“江大夫,你愿不愿意嫁到西塘村来——”
“我……”其实冯舟的心思,唐绯一直明白。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却不知该如何回绝。
三人静立于月下,都没有话说。
忽然江展羿道:“你们聊,聊好了早些睡。”
语毕,他看了唐绯一眼,转身回房了。
月华流泻在窗棂。江展羿翻个身,透过月色看向中天星辰。记得在桃花坞的时候,华商曾向他提起自己的心上人。他说那姑娘就跟月亮一般,淡然静好。
可江展羿觉得唐绯像星辰,璀璨明媚,哪怕她曾因一个人的离去而变得静默。
屋外又传来叩门声,唐绯推门而入。
“木头,我来给你施针。”
江展羿翻身坐起,“这么晚了,明天再说吧。”
“我昨天给你看伤的时候,特地探了探你的脉,按理你的记忆已经恢复了一点了。我们趁热打铁,不出一月,你准能记起以前的事儿。”
记忆已经恢复一点了?
江展羿听到这话,心中沉吟。那么他恢复的记忆,便是那个时常出现在梦里的小丫头吗?可是为何他却记不起这小丫头的长相?有一回,他竭力回头寻她,看到的却是江绯。江绯问他,木头,你看见猴子了吗?我一直在找他。
……
江展羿甩甩头,脱下衣衫:“施针吧。”
因唐绯本就看不见,江展羿便没有点烛火。当温热柔软的手贴上背脊,他一如既往地屏住了呼吸。
黑暗中,唐绯忽然好奇,问说:“木头,你当年到底受了什么样的伤,怎么这么难治?”
天下至毒冥泉,岂可轻易对他人言?
江展羿把语锋一转,反问道:“你呢,试的是什么毒?竟把眼耳弄伤了。”
“岂止眼耳,我试毒以后,在床榻上躺了足足两个月。”很奇怪,唐绯的语气竟有一些自豪。
一根针扎入天池穴,唐绯揉了揉针,又轻声续道:“木头,你知道冥泉吗?”
“冥泉?!”江展羿一惊,“你为何——”
唐绯点了点头,“我当年试的毒就是冥泉。不过我只取了一点,还用疏天影缓解了它的毒性。”
“不是,我是想问——”
不等江展羿说完,屋门忽然被推开。冯舟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第39章
翌日,三人到了桃县城。
这次的疫情不算严重,但几天内仍然死了十余人。城中很安静,四处可见巡视的官兵,老百姓大多在屋里呆着,街上飘着艾草味。
因为瘟疫的缘故,官府在三日前便下了禁令。医者入城之后,需由官兵领去指定的医馆照顾病患。去医馆的路上,冯舟格外沉默,虽然唐绯对昨夜之事有解释,说她只是为木头施针治病,但冯舟心里却像起了一块疙瘩。
城南医馆掌事的是一个姓张的大夫。得到医馆,张大夫不让唐绯为人看病,而是给了一张药方子,让她照着配药。如此过了几日,疫情非但没有缓解,桃县死去的人却越来越多了。
唐绯心知这是药方出了问题,便私下给一个病患把了脉,另开了一张药方子,她此举本是出于善意,谁料没过多久,便有人兴师问罪来了。
这一日,几个大夫刚用完午膳,张大夫便把一个药碗摔在唐绯面前:“这是你熬的药?!”
唐绯端起药碗闻了闻,解释道:“我日前为李妹子把过脉,想新开一张药方试试。”
“新开一张药方子?若是闹出了人命,你可赔得起?!”
“可是现在——”
“江大夫,你莫不是置疑东崛门邵神医的医术?”
其实药方子效用如何,几个大夫都心知肚明,可他们一听东崛门的名号,纷纷缄默不言了。
张大夫又一笑:“这千里天朝,除了早已归隐的医老怪和华商,还有谁的医术比得过邵神医?”
“可是——”如今的唐绯虽然比以往内敛许多,但还不至于睁眼说瞎话,“这张药方子明明就有错!”
“哦?既然江大夫觉得有错,尽管另开新的药方,只是我这城南医馆,可容不下你这尊大神!”这话说白了,分明是在赶人走。
唐绯闻言,随即僵住了。她不是不想走,可现如今,桃县的病患都被医馆统一收留了。她若离开,上哪儿救人去。
屋外,江展羿和冯舟听到动静,纷纷赶了过来。张大夫见到他二人,揶揄道:“冯公子,木公子,你们江大夫医术高明,在我医馆实在是屈才了。”
江冯二人听了这话,随即明白过来。还不等冯舟开口,唐绯便跺脚道:“走就走,我还不想呆在你这儿呢!”
唐绯此番表面上得罪的是张大夫,实际上得罪的却是东崛门。
东崛门本是一个江南小商会,近年来,它兼并了不少小门小派,逐步扩大自身势力,成为江南武林首屈一指的门派之一。
因城中多数医馆不愿开罪东崛门,纷纷将唐绯拒之门外。故此唐绯三人只好离开桃县,在城郊的一处破旧宅院暂且安身。
这一日,晨色朦胧,宅院外忽而传来一阵叩门声。
江展羿推开门,只见门前一人白衫墨发,手执折扇,眉眼清雅俊朗。
“江公子,好久不见。”
“华大夫?”
“江公子的病情可打好了?”
江展羿沉吟半刻:“……不知道。”
“不知道?”华商挑眉,径自迈入院内,“是似是而非吧?”
这个时候,唐绯还未起身。华商四下望去,问道:“我那小师妹呢?”
医老怪一生只收过两个徒弟,一个是华商,另一个便是唐绯了。
江展羿道:“还没起吧。”
“早就听说师傅收了新徒弟,一直想去看看。谁想这三年来,都未能与她见上一面。”华商笑着在木凳上坐下。宅院简陋,没有茶,江展羿端了一盏清水给他。华商又笑,“不过这也好,我听师傅说,这小师妹心善,我这回来也恰好备了一份薄礼。”
“木头,是不是来客了?”
屋内,唐绯听到动静,不由问了一声。
江展羿看了华商一眼,道:“嗯,是华商华大夫。”
岂料此言出,屋内顷刻没声儿了。
对于华商二字。唐绯是再熟悉不过了。四年前,江展羿在飞鹰阁比武会上昏晕过去,便是华商为他诊治的。而猴子深重冥泉剧毒的消息,也是华商亲口告诉唐绯的。
想到这里,唐门阿绯亟亟推开门,“华、华神医?!”
华商的目光落在唐绯身上,也倏然滞住。任他千算万算也料不到自己的小师妹,便是流云庄找了三年的唐绯。
“唐姑娘,你……”
“华大夫。”唐绯垂下头,低声道:“我现在姓江,叫江绯。”
华商听到江绯二字,忽似想到什么,讶异地看向江展羿:“你们怎么……”
唐绯以为华商误会,连忙道:“华大夫,木头是来师傅这里瞧病的。”
华商“哧”的笑起来:“木头?有意思。”折扇在手里一敲,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江展羿和唐绯一眼,调侃道:“那么木公子,若是你的记忆还没恢复,不妨在几日后随华某去一个地方。”
“好。”
华商又对唐绯道:“对了,小师妹,桃县那便我打过招呼了,你今日便去城南医馆,药方子由你来开。”
据华商说,原先的药方子之所以没效,是因为方子里头有两种药性互相冲突。这种错误,但凡懂一点医术的人都能看出来,而桃县城里的大夫受制于东崛门,所以才将错就错。
武林英雄会将近,不少人对盟主之位蠢蠢欲动,东崛门便是其中之一。要得到盟主之位,除了要在比武会上博得前三,更要在江湖上有声望。对于新近门派东崛门来说,今年的瘟疫便是一次树立威望的绝好契机——先配错药方,令桃县等地方产生疫情不受控制的假象,借此将事情闹大。这个时候,东崛门再出面赐以良药,“救”万千人于水火,江南一带的百姓必定会对东崛门感恩戴德。
华商的出现,无疑于打乱了东崛门的如意算盘。然而,碍于他是医老怪的徒弟,背后又有流云庄撑腰,地方小官也不敢逆了他的意,只好将唐绯请回去。果不其然,桃县的病患服下唐绯的方子以后,病情逐渐得到缓解。七日之后,江绯江大夫这一名号,便在江南杭州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