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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一刀惊春-第21部分

小说: 一刀惊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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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事?”
  “仲明丢了。”
  仲明是云过山庄,一直跟着姚玄的一个弟子。
  难怪一向冷静睿智的姚玄,眉目间竟也透出三分焦虑。
  江展羿思忖片刻,问:“你怎么想?”
  “庄主可还记得,你在江南曾被人盯梢?”
  “确实有过。”
  “今日,我带几个弟兄到雨前镇时,也感到有人在看我们。当时我以为是自己多虑,但到了下午,仲明眨眼之间就不见了。”
  “你是说……这两桩事有关联?”
  “说不准。仲明年纪虽小,做事又循规蹈矩,按理不该出这种岔子。”
  姚玄的揣测不无道理。
  飞鹰阁比武大会后,江展羿便数次被人跟踪。如今回庄才一季,非但姚玄被人盯上,连云过山庄的弟子也丢了。
  思及此,江展羿道:“这些人,恐怕是针对我的。”
  “我也这么想。庄主在飞鹰阁的比武会大出风头,难免会引来一些江湖之流。”姚玄道,想了想,又说,“这桩事应从何查起,庄主你可有头绪?”
  江展羿稍作思索,心念一动:“安和,你去拿笔纸来,有个人可能会知道。”
  “庄主是指——”
  “青衫宫,苏简。”
  七日后,青衫宫,悠闲阁。
  “云过山庄的来信?”苏简搁下茶盏,怔然道。
  苏净将信递给苏简。
  “此信不假,是我家兄姚安和的笔迹。”
  信纸上的字迹颜风柳骨,风仪甚雅。
  “少宫主,可要将实情告诉江庄主?”
  苏简蹙眉。
  前几月,他失去萧氏一族的行踪后,便将其往事重新查了一遍。
  萧氏一族,是早年岭南一带的武林宗族,行事残忍,为众人所畏惧。
  不过在传闻中,萧家在二十年前就已经灭族了。
  灭族的起因是族长的一双儿女偷尝禁果,诞下一个婴孩。族中其他人发现后,要处决那因禁断而生的男婴。族长不愿,与族中人起了争执。后来纷争扩大,萧家族人连同那足月大的男婴,便一齐毙命在了长江水中。
  “二十年前……”
  算起来,江展羿也差不多二十岁。而且当年的他,正是被欧阳熙在长江水便捡到的。
  “不必说。”沉吟片刻,苏简道,“倘若江展羿真是萧家遗孤,那么萧氏宗族的人一定会再找他,有了这个线索,我们要找萧均,也容易得多。”
  三日后,苏简的回信便到了云过山庄。
  信是苏简亲笔写的,不长,但言简意赅,大抵是让江展羿先静观其变。
  信的末尾,又提及来年的品茶会。
  苏简说,第二年的品茶会,他打算开春就办,请江展羿早些过去,二人好浅酌几杯。
  江展羿看罢信,沉默不语。
  姚玄想了想,说道:“庄主,安和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是想提醒我,要小心苏简?”
  “也并非是小心。”姚玄道,“安和相信庄主的直觉。既然庄主认了这个朋友,那么苏简对庄主,定也是真心相待的。只不过……心中有恨的人,做事为人,难免有偏执的时候。”
  江展羿一怔:“心中有恨?”
  “这一年来,我曾派人去查过苏简的底细。据说苏简从小跟他的爹娘不亲,反是‘回春手’蝶衣将他抚养长大。”
  “蝶衣是他的姨娘,苏简跟我提过。”
  “可是十一年前,不知何故,他的姨娘和表妹,突然惨死。”
  江展羿闻言,难以置信道:“怎会……”
  姚玄垂眸:“蝶衣的死因我至今没有查到。只不过,苏简曾说过这样一句话。”
  ——我曾经对人许诺过,有一天,我若成了青衫宫的宫主,她们会是站在我身边最亲的人。如今她们不在了,我才晓得当初的愿望有多么可笑。其实这世上,没有什么事会比她们还活着更好了。
  “言语虽轻,可字里行间无不有血泪。庄主,安和也曾心中有恨,一度迷失。我虽悲切于苏少宫主的遭遇,可也盼庄主能安好。”
  江展羿半晌没有说话。
  当时江南春,花褪残红。有个人推了一卷《青衫医谱》给他,说,在下只盼能跟江少侠交个朋友。
  是朋友么?
  “我知道了。”江展羿垂着眸,手指屈紧,信纸便皱了,“不过我还晓得,一个人不能轻易承诺。因为一旦承诺,便不能反悔。所以,既然说了是朋友,那便是朋友了。”
  这时天已转凉,秋风阵阵。
  山中总是更冷一些。
  江展羿抬头看了一下灰蒙蒙的天,对姚玄道:“去跟山中的弟兄们说,从今天起,尽量减少下山的必要。如果一定要下山,提前告诉我。”
  心中有点闷。不知是因为苏简的身世,还是因为庄里丢了弟兄。或者,兼而有之吧。
  欧阳熙曾说,江展羿是个难得的重情重义的人。
  如今看来,的确如此。
  不知不觉便走到西院。江展羿站在院子口,见唐阿绯正哼着小曲儿,抱着褥子,乐哉哉地回屋。
  唐绯余光扫到江展羿,不由高兴唤道:“猴子!”
  江展羿点了下头,朝她走过去。
  唐绯瞧他脸色不好,便试探着问:“猴子,我刚才听安和小哥说,这些天我们要少下山是吗?”
  “嗯。”
  “我听人说,是因为山庄的一个弟兄丢了?”
  江展羿看了唐绯一眼,“这些日子,你也别去后山采药了。”
  唐绯连忙点头:“你放心,药材我都准备齐全了。”
  说着,她又回屋将褥子铺了。拍拍床榻,唐阿绯冲站在门口的江展羿道:“猴子,进来坐。”
  江展羿犹豫片刻,看着唐绯一脸灿然的笑容,还是走了进去。
  唐门阿绯挨着他坐下,又说:“猴子,你别难过。说不定过些日子,那个弟子就自个儿找回来了。”
  “也许吧。”
  唐绯见他仍旧闷闷不乐,便学着江展羿当初的模样,往他后肩拍了一把,朗声道:“猴子,开心点!”
  江展羿诧异转回头。
  其实有的时候,唐绯跟江展羿挺像的。一旦明朗起来,笑容总有云破日出,春晖万丈的意味。
  可是此时此刻,江展羿看着这笑容,心跳忽然漏了几拍。
  仿佛不受控制一般,想要俯下身去,轻轻触碰,感受那笑意的真实。
  屋里的空气暧昧起来。江展羿黑漆漆的眸子里,仿似起了一团火。
  饶是迟钝如唐绯,也慢慢发觉了一丝不对劲。
  然而,就在江展羿要把心中想法付诸实际的那一刻,房门口,忽然传来一个讶异的声音。
  “庄主?阿绯姑娘?”

  第24章

  门口站着的人名叫孙宵。
  孙宵比唐绯还小一岁,仅有十八。然他年纪虽轻,个头却与江展羿差不多高,且眉眼生得端秀,好似姑娘家。
  孙宵手里还端着一盆新炭。
  “庄主,我、我给阿绯姑娘送炭来。”
  其时不过刚刚入秋,天气虽转凉,但着实不必这么早就用炭盆子。
  唐绯道:“我的小炉子坏了,新配地药方又要用暖火熬,所以才讨了些炭来。”
  孙宵送完炭盆,却是不走,往桌旁一坐,便跟唐绯搭起话来。
  江展羿有点明白孙宵的意思了。他默不作声地再一旁看着,也不走。
  两人一时说起下山的禁令。唐绯道:“不下山也没什么,就是总呆在庄内,有点没趣。”
  孙宵忙说:“阿绯姑娘若觉得无趣,我倒是有个好去处。”
  “真的?”唐绯喜上眉梢,“猴子,我们不如——”
  “我先走了。”话未说完,江展羿起身忽然打断。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嘱咐,“如果要去其他的地方,也提前跟我打声招呼,莫要乱跑。”
  唐绯愣愣地“哦”了一声,心里头仿似感到了什么,可一转眼,那感觉便消失了。
  过了些天,云过山庄内到处都是传言,说是庄中有弟子好事将近了。
  江展羿起初听闻这传言,并不在意。这天午过,他路过东院,忽然听到几个弟兄的对话。
  “孙宵真地把玉坠子送出去了?”
  “可不是嘛,听说他们孙家祖上有规矩。但凡儿孙要讨媳妇儿,便要将祖传的玉坠子当作第一份聘礼,女方要是收了,便认了这门亲。”
  “那阿绯姑娘……”
  两人话还没说完,便瞧见愣在庄门口的江展羿。
  “庄主。”二人齐声招呼,见他脸色不对劲,又问道,“庄主你怎么了?”
  江展羿沉默半刻,摇了摇头,便扛刀走了。
  不知何故,听了那两人的对话,心里头总不是滋味。有点担心,还有点气恼。
  九月初一的天,风轻云淡。
  唐绯的屋檐下挂着一盏风灯,那是她前阵子给自己做的。
  风灯飘摇,好似江展羿此刻有点凌乱的心思。
  “狐狸仙。”过了一会儿,他才唤道。
  一大碗药水刚刚熬好,唐阿绯从氤氲的水汽里抬头。
  “猴子你来得正好,过来坐。”
  说着,她又忙不迭将药水倒入木盆子中,“猴子,我想过了,你这腿疾内调是调不好的,不如试一试外敷。”
  江展羿依她指示,拖下靴袜。唐绯将帕子在药水中浸了一会儿,便沿着江展羿左腿的经络敷去。
  左腿有点烫,有点痒。
  江展羿垂眸看去,只见唐阿绯的脸也在一片氤氲的水汽中,好看得有点不真实。
  心间一动,便道:“狐狸仙,如果我的腿治不好了,你会怎么办?”
  “怎么会治不好呢!”唐绯惊道。
  “我是说,假如治不好的话……”
  “不会的!”不等他说完,唐绯便打断,“我一定会帮你治好的,不管用什么法子,我都一定会帮你。”
  江展羿看着她坚定的模样,觉得有点好笑。
  “为什么?”
  唐绯埋下头,又将帕子浸在药水中。
  “你的病要是好不了,我日后跟着你,岂不是每天都会难过?”
  这话说得是自然而然,可入了江展羿的耳里,却时变了一层意思。
  “狐狸仙……你想跟着我?”
  “我现在是这么想的。”唐绯重新将帕子敷在江展羿腿上,一本正经地说,“因为除了你,没有人肯收留我。不过你以后我要是娶了媳妇儿,我就,我就……”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蓦然变小。
  唐绯抬起头,一脸费解地道:“猴子,你以后要是娶了媳妇儿,我该怎么办呢?还能住在这里吗?”
  江展羿有点语塞。他已然把来找唐绯的目的给忘了。
  唐绯见他一直沉默,又垂下头,有点不高兴地说:“其实就算你娶了媳妇儿,你跟你媳妇儿住在南院,我住在西院,你也不必赶我走。”
  “再说了,以后你娶的媳妇儿,总不会那么巧也是个大夫吧?我住在云过山庄,还能帮你治治腿疾,你要是因为有了媳妇儿就赶我走,这就忒不厚道了……”
  唐绯一边说着,一边将帕子在药水中捣捣搡搡。
  江展羿觉得好笑,弯下腰,想要将帕子接过来。
  谁料就在此刻,唐绯也忽然抬起头来。
  “猴子,你说——”
  话未出口,两个人便僵住了。
  唇上湿软,却又算不上是一个吻——她的唇瓣擦过他的唇角,然后,时间停滞。
  屋外秋风过境,敲在窗沿发出笃笃的声音,好似江南之春,谁在埠头捣衣。
  江展羿的心跳漏了几拍,紧接着,犹如鼓响,犹如雷动。搁在榻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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